第 14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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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族危難之際,這些文弱的學者,用飛濺的一腔熱血,來印證了「舍生取義」這四個字!

最後,傅青主收拾了老師的書稿,含著眼淚,返回了山西。

【那些慷慨赴死的兄弟們】

回到山西後,他繼續在民間游歷,一邊診病,一邊聯絡有識之士。他在這一時期的診病活動是可以從他的詩作中看出來的,他與老百姓建立了非常好的關系,走到一個村子,就給人看病,也不收診費,然後這家給他點飯,那家給他些水果,一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大學問家,此刻開始徹底地融入了老百姓之中了。

但是,傅青主這個時期的反清復明活動卻很少能夠在文獻中找到,因為當時的活動太隱秘了,在那些時候都無法見諸記載,當然我們現在也就無從看到了,但是從他的一些詩作里,仍然可以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在公元1649年,也就是傅青主四十四歲那年,山西各地開始了農民起義,反清的大旗被重新拉了起來。

看來這些起義很讓清政府頭暈,因為清政府一下派出了多爾袞、鰲拜等著名的猛人出征前來鎮壓。

在清政府殘酷的鎮壓下,起義軍損失慘重,但也殲滅了大量的清軍。

傅青主曾經積極地參與策劃起義等事宜,其中他們一同參與的,有當年在三立書院和傅青主一起進京請願的薛宗周、王如金。

在最後的日子里,他們聚集了很多起義人員,准備奔赴太原,參加最後的決戰(此時前方已經開戰了),在路過雷家堡的時候,有位曹舉人為他們擺酒餞行,在席間,曹舉人勸大家,現在實力懸殊,就別去送死了。

薛宗周激動地說:「我們也知道此去有去無回,但如果我們看到了明朝的旗號,卻還觀望的話,那么我們還算是大丈夫嗎?!」(極知事不無利鈍,但見我明旗號,尚觀望,非夫也)

然後,薛宗周轉身對王如金說:「你有老母親在堂,就別去了!」

王如金盯著薛宗周回答:「我已經和母親講了,是老母親讓我去戰斗的!」

薛宗周含著眼淚點了點頭。

最後,他把傅青主拉到了旁邊,對傅青主說了一番話。

他說:「青主,你我兄弟一場,今天就要分別了。」

傅青主很詫異:「此事怎講?」

薛宗周:「我希望你能夠活下去,我們這些人里,你的筆法最好,我希望你能夠在我們戰死後,把我們的故事寫下去!」

傅青主一聽急了:「大家一同出生入死,為國捐軀,豈可獨活我一人!」

薛宗周:「青主,此事必須有人記載下去,這比我們去戰斗還重要啊,否則,壯士們一腔碧血,轉眼就會被掩埋掉的,反清復明的大業,又豈是一天能夠完成的!」

傅青主的眼淚洶涌而出,已經無法說話了。

薛宗周:「青主,為了弟兄們,請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一定要把壯士們的精神寫給後代!讓千古之後的人知道,什么是『忠義』二字!」

傅青主緊緊地抓著這位兄弟的手,淚流滿面。

然後,薛宗周轉過身,帶領著這幾百人的隊伍,奔赴前線。

此次戰役,清軍派重兵大舉進攻,起義軍最後退守晉祠,清軍攻城幾日不克,最後挖地道放入炸葯,炸開城牆,起義軍與清軍展開了白刃戰,王如金身中數箭,力戰而死,薛宗周力戰群敵,最後葬身烈焰之中。

他們不是正規的軍人,他們是手無縛j之力的書生,但是,在國難當頭的時刻,他們卻拔劍殺敵,慷慨赴死!

面對這些前輩,我們斯復何言!

在事後,傅青主含著眼淚,寫下了飽含悲憤之情的《汾二子傳》,其中詳細地記載了起義的過程,和最後壯士們慷慨赴死的過程,此文流傳了下來,我們現在可以看到。

傅青主一生都在自責,怎么沒有在那場戰斗中和大家一起死去。

但是,我相信,薛宗周在九泉之下一定會微笑的,他一定會說:謝謝你,青主,是你,成就了我們的義舉!感謝你。

《汾二子傳》這樣的文章流傳了下來,傅青主一生寫的多如牛毛的攻擊清朝的詩作也流傳了下來,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么在文字獄那么多的清朝,傅青主會是一個例外,不但沒有因此而受到瓜葛,清政府還不斷地試圖給他官做,最後連皇上都對他特客氣,真是奇怪,看來,有忠義之心的人連敵人都會佩服的啊。

【朱衣道人案】

從那以後,傅青主繼續在民間行醫,同時著書立說,直到四十九歲的時候,發生了著名的「朱衣道人案」,所謂朱衣道人就是傅青主的別號,傅青主因此被捕入獄。

事情發生的起因是這樣的,當時在南方還有南明永歷政權,從事反清運動(後來被吳三桂給鎮壓了),永歷政府派了一個叫宋謙的人到山西來組織起義,此人來到山西後,廣泛聯系山西反清人士,准備伺機起義,宋謙曾經前來見過傅青主。

本來宋謙和各界人士約好在三月十五日起義,但他在三月十二日路過武安縣的時候,有個捕頭發現宋謙騎著騾馬,並隨身帶著弓箭,形跡可疑,就報告了縣衙,結果縣衙派兵丁在十三日凌晨將宋謙抓獲,在嚴刑拷打下,宋謙變節,供出了起義的一些組織者,這其中就有傅青主的名字,於是河南巡撫(此事發生在晉冀豫交界)上報朝廷,不久,朝廷下令,將宋濂正法(這是個很愚蠢的命令),捉拿其他人等。

於是傅青主及其兒子傅眉入獄。

整個案件的過程其實我們能夠從普通文獻里見到的記載很少,大家歷來說法不一,但幸運的是,1963年在北京中央檔案館的清朝檔案中發現了「朱衣道人案」的審訊記錄和判決題本,這樣,我們就看到了真實的情況,對事情有了深入的了解。

傅青主在被捕後,「容色自如」,雖嚴刑拷打,仍「言語不亂」,顯示了大丈夫本色。

在審訊中,傅青主面對審問,從容應對,一口咬定沒有參與,拒絕供出其他人,因為知道宋謙已經被處決,所以在應對中提出了一個要求:「若將姓宋的提來,與山(傅青主自己,傅山)雜在亂人中,他若認識得山,山便情願認罪。」(以上為審訊記錄原文)

審訊的人氣得腦袋都快爆了,哪位王八蛋下令先把宋謙殺掉的啊(皇上下的令),現在死無對證啊。

沒辦法,只有嚴刑拷打,於是大刑伺候!

這個案子一直牽動到清朝的最高統治者,順治皇帝幾次朱批,指示如何進行審理,可見清政府對此十分重視。

可是,卻一直從傅青主的嘴里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內容。

最後,傅青主說宋謙來拜訪他的時候他拒絕了,沒有見面,當時有山西布政司經略魏一鰲正巧來傅青主的家里給他父親求葯方,所以親眼看見,可以作證。

傅青主就是這么隨口一說,其實哪有這事啊?

那么,如果衙門去詢問魏一鰲豈不就暴露了嗎?

實際上,傅青主心里是有數的,能夠在危急關頭托身的朋友是誰,他自己心里應該很清楚。

果然,衙門派人到布政司魏一鰲那里詢問。

魏一鰲聽了,連一點猶豫都沒有:「沒錯兒,當時我就在傅青主的家里,親眼看見的,他們沒有見面。」

什么是真正的朋友?可以將生死相托者方是!

這事兒又被匯報給朝廷,北京那邊在八月由皇上下旨,由刑部尚書任俊、都察院左都御史龔鼎孳、大理寺卿尼堪等十五名大臣會審(級別很高了),結果又是搞不出了結論,最後還是告訴下面,嚴刑供!

在遭受酷刑的時候,傅青主還曾經以絕食來進行抗爭,他曾絕食九日,可見其不屈的意志!

傅青主是六月份被捕的,期間受盡了折磨(大家可以想象出來,清朝的酷刑是比較多的),嚴刑拷打甚至摧毀了他的健康,但始終不曾低頭。

他還在監獄里寫下了許多詩篇,在詩中,他曾經用堅硬如石的老椿樹來比喻自己:「獄中無樂意,鳥雀難一來。即此老椿樹,亦如生鐵材。高枝麗雲日,瘦干能風霾。深夜鳴金石,堅貞似有儕。」其堅毅樂觀之氣節,令人贊嘆!

要是我們自己碰到這種情況不知道會表現如何,您可以設想一下,被日本鬼子抓去了,會經受得住嚴刑拷打嗎?

傅青主不但能,居然在監獄里還有精力給別人講課(俺真是服了),他在給一個青年獄友講忠孝的事情的時候,提到了自己的母親,其實,傅青主在監獄中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老母親,自己的老母親已經八十多歲了,還讓她跟著自己擔驚受怕,實在是心中不忍啊,但是他說忠孝不可兩全,想必母親該會理解自己「責有不得辭」吧。

那么傅青主的母親此時如何呢?文獻載,老人家對傅青主的侄子傅仁說:「你二大爺我已是舍了他了」,老人此時家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兒子和孫子都入了監獄,但老人卻對痛苦平靜如常,她對傅青主的朋友們說:「道人兒應有今日事,即死亦分,不必救也!」可見,她早已做好了犧牲自己兒子的准備。

那么,難道老人真的是那么的堅強嗎?實際上,人心皆為r長,哪有不痛心之理?別人告訴傅青主,他的母親實際上卻已「飲食稀少,淚眼腫痛」,背地里「念兒憶孫,不少絕口」!

傅青主聽了以後,心如刀割,「熱淚澆心」。

到了年根底,由於始終審不出個眉目來,只好先把傅青主的兒子傅眉放回。

傅青主在後來的詩里描述了傅眉一路狂奔回家的情況:「黃昏奔西村(他們家居住的地方),幾死固碾溝(差點掉進溝里)。敲門見祖母,不信是爾不。稍馬頃少米,菜向鄰家求。明日是年下(除夕),稀粥寒燈篝。老母舉一匙,如我進遮羞。」

詩中寫到傅眉回家後,老祖母簡直不相信是他回來了,馬上拿出僅有的一點米,然後向鄰居要了點菜,給傅眉做吃的,明天就是除夕夜了,結果祖孫兩人在寒冷的屋子里喝點稀粥就算迎接新年了。

每次讀到這首詩,我都會淚流滿面。

好一位深明大義的老人啊!

在審訊實在沒有什么結果後,只好在第二年的七月份,由順治皇帝下旨,把傅青主給釋放了。

時人稱贊傅青主「浩氣如虹貫碧空」。

傅青主在出獄以後,曾經去南方做了一次游歷,估計他的目的是想考察一下南方反清斗爭到底進行得如何了,因為聽到的傳說太多,今天說那兒起義了,後天又說沒有,到底如何呢?傅青主決定親自去看看。

這次游歷的結果是,傅青主看到清朝政府已經基本控制了全國的局勢,各地已經基本平靜了下來,老百姓已經開始恢復生產了。正所謂,大勢已去矣。

這次游歷是傅青主生活的一個轉折點,從此,他知道武力斗爭已經沒有太大希望,自己能夠做的,只是與清政府不合作而已。

回到山西後,傅青主搬到了太原東山腳下的松庄,因為他不承認滿清政府,認為自己是僑居在異國的統治下,所以一直稱自己僑居松庄(當時還沒有護照之類的說法,所以華僑的身份可以自己封)。

在他僑居松庄的第一年,他的母親去世了,享年八十四歲。

【僑居松庄的日子】

他在松庄一住就是十多年,在這些日子里,他除了整理一些學術著作,生活中一個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為人瞧病,因為此時他的醫名已經比較大了,前來求方的人很多。

他在臨床中發現,婦女患了病是比較凄慘的,過去人很封建,尤其是婦科疾病都認為是隱私,所以一般都是不好意思講,等到病重了,治療的難度也大多了,而婦女在中國社會環境下所承受的壓力也較大,生孩子,養孩子,孝敬公婆,伺候老公,都她一個人干了,一般是還沒到四十歲呢,就是一個標准的黃臉婆了,有的甚至因疾病而早死。

而且,由於婦女的生理與男子不同,因此,其疾病也有自己的特點。

所以自古有「寧治十男子,不治一婦人」的說法。

在面對這些患者的時候,傅青主的心情是非常難過的,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妻子。

為什么治療婦女疾病的方法如此的少呢?難道婦女就不值得我們去尊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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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有著叛逆思想的傅青主開始刻意於婦科病的治療,並在這一期間寫下來流傳千古的《傅青主女科》。

說起這本《傅青主女科》真是值得特書一筆啊,這本書對婦科疾病分析得非常透徹,其中的葯方也是傅青主經過千錘百煉,最後總結出的,此書之精煉,臨床療效之好,我認為古今少見,就在今天,婦科醫生很多仍然是用其中的方葯來進行加減,全國每天婦科醫生開出的傅青主的醫方應以千計,我自己就在臨床中經常使用傅青主的方子,療效都非常的迅速,所以對其推崇異常,經常向同道朋友宣傳。

由於傅青主這個人太神秘了,光他的筆名就有幾十個,所以在清朝的時候曾經有人懷疑《傅青主女科》是否是他寫的,實際上在近世已經沒人爭論此事了,因為新中國成立後在山西發現了多部傅青主醫學著作的遺墨和抄本,經過文物考古專家鑒定,已經得到確認。

值得欣慰的是,隨著社會的穩定,家藏文物的人不斷獻寶,目前有更多的傅青主留下的文物正在被公諸於世。

除了《傅青主女科》,他還在這個階段寫下了很多其他醫學著作。

在他的詩作里,我們可以看到傅青主這一時期的寫作狀態,如:「一縷沉煙縈白牖,先生正著養生書」(摘自《青羊庵》,先生是指他自己)、「江泌惜y乘月白,傅山徹夜醉霜紅」(摘自《紅葉樓》),可見他經常通宵達旦地寫著醫學著作。

當然,您別以為傅青主整天都在寫醫學著作,那就錯了,傅青主的博學是我們無法想象的,首先說他的書法,此時他的筆風已經由原來的雍容華貴一變成為了狂傲和灑脫,其氣勢之恢弘,其對章法之藐視都達到了令人動容的地步,尤其是他的草書作品,更是讓人看了心旌搖盪,更有懾人的氣魄。

我經常向人講做事的境界問題,而書法是最能體現此中之道的,做事有「術」和「道」的區別,有「術」的人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他們會經常發現,到一定程度以後自己再也無法提高了,怎么努力都無濟於事,這個時候,如果他能夠獲得更高的境界,進入「道」的層次,那么他就會獲得突破性的進展。而現在很多人寫草書,都是沉醉於「術」的層次,事先安排好運筆的路線,然後慢慢地按照設計線路書寫,這樣的作品,總是在二流中,而真正達到了一定境界的書家,則根本不是這樣寫的,他們完全是自己先進入酣暢淋漓的狀態中,然後揮筆而就,據說唐代張旭在寫狂草的時候,經常是喝了酒,自己興奮得大呼小叫,然後一蹴而就。這種作品,才是真正的能夠震動人心、氣勢磅礴的作品,讓他自己再寫第二遍都不可能。你再來看傅青主的作品,亦多如此。

因為,他已經達到了那種意在筆先,無拘無束的境界。

書法界公認,傅青主是中國最後一位草書大師,從此以後,如此大師,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的人說在20世紀80年代又出現了許多草書大師,在我看來,「出現了許多」,就等於「根本沒有出現」。

因為,書「道」的功夫在筆墨之外,在人生的境界中。

順便說一句,傅青主某些書法作品現在看起來(比如《嗇廬妙翰》手卷中的楷書),絕對是後現代主義作品,放在今天風格前衛的美術館中展出,仍然絕對前衛。

他和他兒子傅眉的某些畫也是,我乍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典型的印象派畫作嗎?

傅青主在學術研究方面則認為「古學不可廢」,因此他把研究各種古學都當作自己的任務,他提倡「經子平等」,在注解、訓詁、考據的基礎上,開始進行批注、評注、校改,他打破獨尊儒術的概念,對諸子百家一同研究,開創了研究子學的一代風氣,子學研究從他那里開始繁榮起來。

總之,他所作的學問我難以用簡單的語言來概括,各位知道他是一位在學術各個方面都有巨大建樹的人就可以了。

有人會提出這樣的問題:這位涉獵的范圍如此的廣泛,能樣樣都精嗎?

這個問題我也曾考慮過,因為我也沒有達到那種境界,所以只好猜想(實在是沒有辦法啊,請各位原諒),但是我們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大師,會同時在幾個領域里都獨占鰲頭,因此我猜想學問之間是互通的,是互相促進的,可能在一個領域達到了至高的境界,也會使人更容易理解其他領域的問題。大家也幫著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