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秘謀(1 / 2)

三千美嬌娘 紫釵恨 3170 字 2020-07-16

「我見過名動天下的忠貞侯,那時候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只是掩不住那無限的英氣!」

郭雪菲口中所說的忠貞候,便是前明封為「太子太保忠貞侯貞素秦太君」的秦良玉,秦良玉雖是女兒之身,卻是明順之際的絕世名將。

她少年時便已名動天下,曾自許:「使兒得掌兵柄,出入萬軍中,冼夫人何足道哉」,所部「白桿兵」更是驍勇善戰,在西南算得是第一勁旅。

播州楊應龍倡亂,秦良玉領軍出征屢建奇功,連破七寨,後直取桑木關大破賊眾,號稱南川路戰功第一。

楊氏在播州前後相承二十九代八百載,世代擔任播州宣慰使,到了他一代更是西南武林的總盟主,手握數萬精兵,還授了都指揮使之職,轄地廣袤千里,屬下高手無數,在西南武林之中說一不二,一枚盟主令符能號令十萬豪傑,即便是青城、唐門、峨嵋這等大派都要對他俯首帖耳,可是遇上秦良玉這等絕世人物,也只能自縊而亡,西南武林即改尊秦良玉為總盟主。

到了天啟元年,前朝調三千白桿兵奔赴遼東戰場,其兄秦邦屏勇渡渾河,結營未就即遇韃虜數萬精銳圍攻,秦邦屏及千余白桿兵戰死,時人稱為「遼左用兵以來第一血戰」,兵部尚書張鶴鳴曾經評說此戰:「渾河血戰,首功數千,實石柱、酉陽二土司功」。

秦良玉為兄報仇,再領三千白桿兵北援榆關,鞍虜屢番攻城始終不得破關而入,回川後西救成都之急,又攻二郎關,克佛圖關,收復重慶,以後曾奉詔勤王,萬里請纓,自蜀中入援京師,沒有一樁不是頂天立地的大事。

大西軍入境,秦良玉領兵與大西軍會戰於竹菌坪,部眾盡潰,遂退回石柱據寨自保,峨嵋派就是那時候舉派東移石柱,因為本屬女兒身,自然風光得很:「忠貞候可賞了本門二千畝水田,各位師伯、師叔都得了誥命夫人的封號……」

見到郭雪菲沉醉在回憶之中,李玉霜打斷了她的話道:「可秦奶奶一死,白桿兵有哪個人把本門當作一回事,哪一個不是整天盯著師妹的身子,大師伯發了痴想,居然想把我們送入宮去……」

郭雪菲辯白道:「大師伯那也是為本門找一條出路!」

李玉霜冷冷地說道:「痴心妄想!從古到今,哪有一家一派占據後宮的事情,大師伯想著把皇宮大內從皇後、貴妃、昭儀、偏妃到宮女全部換上本門弟子,借著內宮恩寵享盡榮華富貴!」

歷史證明,在資本主義萌芽階段,這種托拉斯壟斷組織的產生條件遠遠還沒有成熟,白雲航只能大搖其頭:「這是什么樣的痴想啊?難道到了宮里,你們就不會因為爭寵而自相殘殺!」

李玉霜搖搖頭道:「大師伯以為進了宮,她的掌門令符還大有用處……結果好了,賣了六百畝水田,花了血本在我們這些女弟子身上了,要把我們培訓成未來的宮女……」

郭雪菲聽出她的譏諷之意,苦笑道:「大師伯的用意是好的,只可惜了那六百畝水田!」

白雲航正聽得起勁,當即問道:「那後來怎么樣?」

「我們這些弟子總算是不負重望,可是師伯、師叔卻是犯了大錯……」

「怎么說?」

李玉霜道:「要把我們送進宮哪有這么容易,即使是永明王也是要求身家清白的官員之女,哪有本門弟子的份……」

這永明便是前朝的桂王,韃子入關後在廣州稱帝,現下退守到了雲南,人稱「永明王」,前朝「立綱陳紀」,有一套比較規范的選秀女制度,永明王也將這套制度繼承下來,結果峨嵋派的業務還沒展開就已經胎死腹中。

這個事例告訴我們,在開展業務前一定要做好市場調查,只不過接下去峨嵋派還是忘記做了市場調查,李玉霜苦笑道:「我們師伯見永明王的路子走不通,居然去走楚世子監國的路子,又賣了六百畝水田,走通了楚世子身邊太監的門路……」

白雲航只能用力一拍腦袋,峨嵋派的運氣真不是普通的差,這楚世子監國名叫朱容藩,本是楚藩通城王後裔,在宗室內地位很低。他落魄後飄泊各地,周旋於各種勢力之間,後來奉永明王之命,以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川東兵馬。

他是個很有些野心的人物,入川後便大肆發展自己的勢力,後來便在夔州以「楚世子監國天下兵馬副元帥」的名義稱制封拜,建行宮大封群臣,只是這朱容藩在川中也不過是個二流人物,沒什么權勢地盤。

李玉霜繼續說道:「人還沒選進宮去,楚世子監國已經開始攻打白桿兵,我們峨嵋派當即吵翻天了,我師父和四師叔站在秦奶奶這一邊,而大師伯她們要站楚世子監國這邊……結果……結果……」

郭雪菲沒好氣地說道:「結果就便宜你了!」

她的語氣一下子就沉重起來:「我們峨嵋派門內為了這事血拼了一場,最後上一派的高手只剩下個七師叔,連我師父也走了!我們二代弟子都奉了掌門令符行事,只有李師姐為她師父助陣,刺了我大師伯胸口一劍,結果大師伯臨終時便給她喂下了『九天貞女散』,賣給了人販子……」

李玉霜恨恨地說道:「奉掌門令符行事?哼,四師叔、六師叔都是孤零零一人,沒有門下弟子,我師父也只有我這個弟子,你們站在自己師父那邊就明說了!再說若不是你那一掌,我早逃走了,還用吃這么多苦頭嗎!」

「你不是也刺了我三劍……」

「哼……你不是……」

……

女人們算起舊賬來,白雲航只能老老實實地聽話,只是他看到郭雪菲眼角那昨夜的淚跡猶在,當即起身用熱水打濕了毛巾,准備替郭雪菲擦臉,郭雪菲望著他的舉止,竟是晶瑩的淚珠又落了下來。

白雲航只能小心地幫郭雪菲擦拭,郭雪菲突然輕聲問道:「師姐,給我弄點熱水,我要洗個澡……」

她又看了白雲航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出去吧!」

白雲航點點頭,交代了兩句便回房中休息,豎起耳朵也只聽到幾聲哭聲,偶爾又有幾聲笑聲,估計是沒什么大事,他也疲乏得很,沒過多久就睡下了。

「哎喲!哎喲!」

如定和尚殺豬的慘叫讓一干大悲庵的班首、執事連連合掌:「罪過!罪過!」

凈幻院主看了一眼那不成人形的屁股和後背,更是心痛萬分,誰叫剛才王醫師給了份單子:「如定大師傷得甚重,險些連小命都丟了,都是我妙手回春,用了三根百年人參才救了回來……只不過咱這回春堂小本經營,光花去的成葯就要四十多兩銀子……」

才半天功夫就是四十多兩,天知道接下去還要花上多少銀兩,這年頭賺錢都不容易,自己還指望今年能給大悲庵蓋間小佛堂!

他拉著王老醫師走到一旁輕聲問道:「王醫師,你就別再糊弄貧僧了吧……四十多兩,這也太多了吧!」

王老醫師頂了回去:「凈幻院主,老朽可是虧了老本,把本堂秘藏的葯材全用上了,若非如此,如定大師恐怕挺不過今天了!光是百年野人參就用了三根……還有前元宮廷御用的……」

他如數家珍地點著十幾種珍貴葯材,凈幻院主火氣大,他冷哼一聲:「明天給如定這混球開些跌打傷葯就成了!」

得!如定和尚的「龍虎七絕丹」已經飛了!王老醫師當即說道:「凈幻院主,如定大師尚未完全脫離危險,還得繼續用葯啊……」

正說著,又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如定也是真痛,雖然醫葯費不用自家出,可是省吃儉用留下的錢財都叫白縣令刮個干凈,那王老師的傷葯更有奇效,那板子厲害著,還沒施用時便是身後一片劇痛,淚水都痛得流出來了,等用上了葯更是無處不痛,比沒施葯之時更上痛上數倍,直叫如定慘呼不止。

凈幻院主苦思了半會,最後說道:「那就再用上一兩日好葯吧!對了,貧僧這幾天忙於公務,很有些疲乏,不如幫我弄上幾枝百年野山參,就列在如定的賬上吧!」

離開了全是葯味的回春堂,大悲庵的大小和尚便聚在自家的空相庵處理善後事宜。

一個頗懂些葯理的執事搶先說道:「如定執事,三月之內恐怕是起不了床了……這狗官著實狠毒!」

「何止起不了床,受了如此重傷,如定師弟的武功恐怕也不能盡復了……」

真道班首思索了片刻後說道:「兩位師侄說得在理,短時期內恐怕是不能與人動手了!休養個一年半載,估計也就恢復個六七成!」

「要不要送到葯王院里去?」

凈幻院主和真道班首一齊搖頭,真道和尚更是挑白了說:「送到葯王院,嫌錢多沒地使啊?前次凈塵大師腰有點酸,想到葯王院要點葯,沒想到才一進門人家就往嘴里塞了半包大還丸,最後硬是要走了凈塵大師一百六十兩銀子!」

凈幻也說道:「葯王院去不得!絕對去不得!」

又有執事插嘴道:「那就叫師弟在回春堂多休養些時日,這狗官著實心狠,竟把如定師弟打到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