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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躍龍門 淚慕血蘭 5367 字 2021-02-13

李余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敖炎,他以前總覺得師父是個冰塊人,x情淡泊、寡言少語,卻難得一見真情流露。此時此刻的敖炎才有血有r,連嘆息聲都是動人的。

「師父……」李余想安慰他幾句,可又說不出什麽有意義的體面話。

「所以啊,你得用心跟著我學,別隨隨便便就灰飛煙滅了。」敖炎想了會兒,又補充說,「否則我這師父也當得沒臉面。」

不過正被興奮包圍著的李余顯然只將前半句放在了心上,如果現在他身上有尾巴,肯定已經喜悅地搖擺起來了。

「對了師父。」李余憶起一件事,總希望找個機會問問,但卻難以開口,「你同那凌波仙子……定下婚約了?」

「是。」敖炎爽快承認。

李余控制不住酸溜溜地說:「上回有幸見過仙子一面,果真是人比花嬌,想必她與師父也是情深意切。」

敖炎正色道:「你切莫多言,我與仙子只是知己,可別壞了她名節。」

「名節……?」李余不免奇怪,「但仙子她遲早要嫁進西海水晶g成為龍王妃,不是麽?」

「你不明白,那場婚約只是權宜之計……」敖炎話說到一半,又忽然不說了,「現在還不能講給你聽,待到時機成熟再告知與你吧。」

李余感覺微微失落:「噢……那師父,你,喜歡她麽?」

「喜歡。」敖炎說得坦白極了,「凌波仙子知書達理、落落大方,與我很談得來。」

不行,不能再聽下去了,要不然,李余周圍的水可要變成老陳醋了。但敖炎接下來說的內容,又讓他眼前一片柳暗花明:「既然做得了朋友,哪能不喜歡呢?」

「師父的意思是,與仙子只有好友間的惺惺相惜?」

敖炎反問:「不然呢?」

李余猛搖頭:「徒兒說的是情愛,而非普通的欣賞之情。」

敖炎也搖搖頭,表示不解。李余居然有點兒難為情起來:「其實徒兒也不懂,不過小時候住在我家隔壁的珍珠姑娘曾經提到過,所謂情愛,就是三界中最不講道理的東西。當你見到一個人時仿佛會靈魂出竅、心思熱切,明明想與之說話,可總擔心自己不當心說錯出了洋相,只要有那人在身邊,其他事物都入不得眼內。若是在心愛之人面前,力氣永遠比平時大,腳步永遠比平時慢,汗出得永遠比平時多。」

其實,那可憐的珍珠姑娘是個啞巴,從沒對李余說過這麽長一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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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時,我發覺自己喜歡你爹爹,喜歡的不得了。」李余m著隆起的肚腹,柔聲道,「好了,今晚就說到這兒,明天接著給你講。」

李余拿了塊布巾遮住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打算歇息,在水晶g里,唯有龍王的卧房能夠用三味真火燃燒的紅燭照明,其他房間用的皆是夜明珠。這夜明珠放在凡界是寶貝,但到了水底,不過是俗物罷了。

剛剛躺上床,李余卻聽見一聲聲綿延的女子悲泣,惹得他渾身汗毛倒豎:「誰在哭?」

哭聲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愈發凄慘,接著卻戛然而止,夾雜著兵器撞擊和輕微的喧鬧聲,慢慢遠去了。

第十四章

李余翻來覆去睡不著,耳畔縈繞的都是方才那名女子的哭聲,越回想就越感到不安,於是干脆起身出了房間,順著剛剛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眼看四下無人,李余朝著前面吹了口氣,食指在吹氣之處畫了道圓圈。不一會兒,圓圈中便漸漸顯現出景象來。

如今的李余早已不是以前那道行淺薄的小小鯉魚j,雖然說不上脫胎換骨,可卻是法力j進。只不過自從有孕之後,李余法力時強時弱,有時連續昏睡數日不能動彈,有時法力全無比凡人還不如,也有的時候法術猛然激增,連他自己都難以控制。

方才李余使出的法術叫做分水鏡,與天帝的寶物萬生鏡有異曲同工之妙。但萬生鏡乃實物,在鏡中能夠瞧見百萬年中的三界景觀,而分水鏡則是靠著靈力幻化而出,只能看見一個時辰之內當地所發生過的情況。

在李余所畫的分水鏡里,他見到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因頭發遮擋而看不清面容如何。她慢慢地走著,口中嗚咽如洞簫聲,似心中埋藏有天大的怨氣。李余凝神去聽她在說些什麽,依稀只辨別清楚一兩個詞:

「主子……嗚嗚……主子,奴婢冤枉……救救奴婢……」

再不多久,這女子就被趕來的衛兵押走了。分水鏡也在此時熄滅,李余還想畫一個看看那女人究竟被押至何處,但卻使不上法力來。

她的聲音李余很耳熟,一定是以前結識的水晶g侍女。話說回來,李余到現在這一刻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往日那些他認識的衛兵和侍女們,如今在龍g里都不見蹤影了。

是誰讓他們消失的?目的又是什麽?難道只為封口,不讓敖炎知曉李余與他之間的種種過往?凌波仙子……應當沒有這樣心狠手辣。若說是墨滄海的意思,他管得也未免太寬了些。

身邊處處皆是隱藏著的危險不可預知,李余孤身一人又懷著孩子,如何與他們斗?本來他只想把敖炎找回來,現在找是找到了,可要他回來又談何容易?李余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失去記憶,怎樣才能令他重新想起來?李余道行不夠深、法力不夠強、沒有人幫他。

他的淚水忍不住撲簌撲簌往下掉落,這是自從敖炎離開他以來第一次掉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嗓音,李余止住哭泣回過頭:「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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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怎麽了?」

凌波仙子被枕邊人起床的動靜驚醒,睡眼朦朧地問道。

「有人在哭,我出去看一眼。」敖炎今晚睡得不熟,方才一陣陣女子的哭訴聲更是引發了他的警覺。

凌波仙子卻有些慌張:「夫君怕是聽錯了,這龍g里哪有什麽女子的哭聲呢?」

「我還未說,你怎知道是個女聲?」敖炎無心地隨口問了一句,凌波不再敢說話,「我去去就回,你管你歇息。」

略整衣衫,敖炎走出去一段路,卻意外地見到了李余的背影。他肩膀輕輕顫動著但沒有任何聲響,不知在笑還是在哭,可那句話恍若就在嘴邊,自然而然地從口中說了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想什麽樣子?」

李余渾身一震,轉過臉來,嘴巴跟著動了動。

「你說什麽?」敖炎沒聽懂。

「沒。」李余伸手用袍袖拭了試眼角,「這麽晚,龍王還沒睡下麽?」

「聽到聲響不放心就出來看了。方才……是你在哭?」敖炎有些懷疑,因為躺在床上時他所聽見的分明是個女聲。

李余也非常想將自己在分水鏡內看到的事情說出來,不過現在大概還並非准確時機,於是就低下頭算作默認。

敖炎不太看見別人哭,尤其還是個男人。盡管眼前這位臉圓圓的,手指頭圓圓的,肚子也是圓的,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你很愛他。」

「誰?」李余木呆呆的,不曉得他在說哪個人。

「你肚里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敖炎走過去,「寧願半夜獨自躲在這兒哭,也不主動說出他的姓名,說不定天帝還能從輕發落饒過你的x命。」

他不能說,因為他必須留在這里,只要能見到敖炎,其他的什麽都可以慢慢來。

「多謝龍王還未將我供出去。」不知不覺,敖炎和他距離已經很接近了,若是再近一些,敖炎的唇就可以吻到他額頭,就像他們曾經常常做的那樣。

敖炎感覺不怎麽自在,退開兩步說:「我只為顧及龍族聲譽,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看著他刻意保持出來的距離,李余只感到心酸,他又回憶起他們相識不久的那會兒,敖炎也是這樣冷淡。可李余並不樂意和他重新再認識一次,已經經歷過那麽多的恩愛甜蜜,再要他們從頭來過,李余接受不了。面對敖炎,他好幾次都差點把事實告訴他,但話到嘴邊往往又咽下去。

他現在還不夠格承擔後果,他要孩子、要敖炎,卻終歸沒能力去要。他真正需要的是用最快的方式變得所向無敵,無敵到足以與天帝抗衡。

「不冷麽?快回屋吧。」敖炎道。

李余忽然就很渴望他的擁抱。

「夫君?你在哪兒?」這時,凌波仙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里。」敖炎應道,「你怎麽也來了?」

凌波仙子聞聲趕來,說:「夫君出去時間太久,我不放心,於是就出來看看。找到什麽了嗎?」

敖炎側頭一看,李余卻已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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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凌波仙子第二次主動找李余在私底下談話,話題依舊和上回一樣。兩人對峙良久,李余的答案卻出乎凌波預料:

「我答應你。」

「什麽?」凌波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李余鎮靜地說:「待到孩子出生,我便離開西海。」

凌波仙子異常疑惑:「為何……你態度轉變如此之快?」

「我思前想後,覺得仙子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卻很有道理。如今我只有這樣做才能同時保住敖炎和親生骨r,別無他法。以後,孩子可就要依托仙子多多照料了。」李余表情誠懇,不像有假。

李余同意得太痛快,其中疑點頗多,不過凌波仙子還是決定順水推舟,量他也沒本事逃出她的手掌心:「李公子大可放心,無論你產下公主還是太子,我都將視如己出。」

「那再好不過。」

李余深沈地笑了。

第十五章

李余自從拜了師父,而且還知道這位師父就是一直以來崇拜的西海龍王敖炎,他就像轉了x似的,每日起早貪黑變得勤奮極了。經常像條小尾巴一般跟著敖炎修煉,因此也收獲頗多,修為大有長進。只不過,離能夠成功跳過龍門應當還有段不小的差距,但畢竟有了進步,總是好事一樁。

龍王收了個小徒弟,這件事水晶g內大多數人還並不知情,敖炎不想落人口舌。但李余住在西海龍g,總要結交一些朋友,他脾氣好,待人又和善親切,因此在這地方人緣兒還不賴,十分討喜。也就只有他的師父敖炎,對待他是一如既往的威嚴,李余心里清楚師父不太希望他們的關系被太多人知曉,於是平時就只跟一些比較常侍奉敖炎的侍女和護衛們交往。打發除修煉之外的無聊時間,順便也打聽打聽師父的事兒,那些人認識敖炎的時間可比他長多了。

對於心中在乎的人,總想知道他更多更多的事。

「哎哎,小鯉魚,聽說你見過龍王的真面目?」這天,李余和一幫子人又坐在一道天南地北地閑侃,聊著聊著,話題還是回到了敖炎身上。

李余得意道:「那當然,每天都能見呢。」

「得了吧,別吹牛了。」黛融笑話他說,「我們誰不知道,主子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其他幾位龍王,還有海神和凌波仙子……或者更高級別的仙和仙官,咱們這些做奴仆的,哪有資格去見主子啊?」

李余沒告訴他們敖炎收他為徒的事兒,而且就算告訴了也肯定沒人相信,他只說自己是水晶g新來的仆從,負責照料龍王衣食起居。

蝦兵頭頂上的兩g觸須一搖一擺:「就是說,那些仙官都未必見過龍王呢……你們說,咱們主子是不是因為相貌實在見不得人,所以才……」

「胡說八道!當心我吞了你。」李余生氣地說。

流藻道:「這人就是口無遮攔,所以現在還只是個小兵,咱別跟他一般見識。你說,你真見過主子的模樣?」

「嗯。」李余方才只是一時沖動才忍不住炫耀,想彰顯自己和敖炎的親密,現下也無意再聲張,只是點頭表示肯定。

流藻興奮地說:「其實有一回我也差點見著了,龍王坐在屏風後面,我就悄悄探頭瞧了一眼,只看見一丁點兒……你運氣可真好。怎樣?主子是不是特別玉樹臨風?」

難得有人肯相信他,李余又高興起來:「何止是玉樹臨風啊,師父……啊不是,龍王他身形偉岸,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好。別人都說海神是仙界第一美男子,我可不同意,咱們主子才是呢。」

「可你又沒見過海神,就算真讓你瞎貓碰見死耗子看了一眼主子的真容,也未必就能比得出高下了。」黛融c話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李余不服氣。

被流藻姑娘一句話傷了心的蝦兵這時又不禁嘲諷他:「你瞅瞅你自己,跟個姑娘家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主子的小媳婦兒呢。」

「大白天,不用做活麽?」

正談在興頭上,一道冷凝的嗓音倏爾傳來,把眾人嚇得不輕。

「參見龍王!」

「哎哎,你還不快跪下!」李余沒反應過來,被身旁的黛融扯了一下褲子,就勢也裝模作樣地拜了拜,一邊偷瞧師父臉色,想看他是否因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動了氣。

敖炎的表情卻總是沒有什麽變化,目光放空,不知在看誰:「都散了吧,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李余,你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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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位大概仍在擔心李余的處境,不知道他有沒有被龍王懲罰,李余倒是輕松自在得很,坐在敖炎的冰床上,兩條腿不安分地前後左右擺動,模樣看上去極為閑適。

「啪!」

敖炎用珍珠使勁彈向他的膝蓋:「坐沒坐相。」

「痛……」李余揉都不敢多揉兩下,立刻抬頭挺x,「徒兒知錯了。」

敖炎除卻外層的衣裳掛於屏風之上,渾身只剩薄薄一套內衫:「脫衣服。」

「啊?」李余傻眼了,結結巴巴地問,「師,師父……你要做什麽?」

「讓你脫,你照做就是。」敖炎懶得解釋太多。

李余忽然臉紅起來,其實,師父讓他做什麽他都是願意的。不過現在進展太快,他一時之間毫無心理准備。敖炎看他的樣子就知曉他在想入非非,盤腿坐在冰床上,無奈道:「這床乃是用玄冰打造而成,我從出生時便已經睡在這上面了。西海龍王執掌火印,因此體內靈力也大多為烈焰之息,需要玄冰調和方能減少損傷,我上古神龍一族世世代代都離不開這張玄冰床。」

「原來天生做龍也有那麽多辛苦之處……那師父為何叫我來此地?」

「你跟隨我修煉這麽長時間,想必也被我帶到一些,雖說危害不大,但總得確保你萬無一失。」

李余淚汪汪的,馬上脫掉衣服:「師父,你真關心我。」

「你不用全部脫完……」敖炎眼看他七手八腳地連褻褲都快脫下了,急忙阻止道。

「哦……」李余說不出為何有些失望,又將娘親給他做的紅肚兜穿回去,這肚兜綉得倒是j致,上頭有兩朵粉色睡蓮。當初李余他娘還以為自己懷的是個小女娃,所以才綉了蓮花,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要叫蓮心,只可惜生出來的是個淘小子,而且那麽懶,幾百年都沒化出個人形,這肚兜也就一直放在李余身邊沒用。

李余指了指他肚子上的睡蓮:「師父,好看麽?」

這傻孩子。

敖炎說:「好看。」

「那師父你願意娶我麽?」李余看著他師父的眼睛,非常認真地問。

敖炎卻沒當真:「我已經有要娶的人了,更何況你不是女子。好了,開始吧。好好聽著我念口訣,我不重復了。」

李余的視線又轉移到敖炎不斷動著的嘴唇上,不由得心想,他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這個人才可能因為自己而被觸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