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部分(1 / 2)

白鹿原 未知 6245 字 2021-02-13

何是好了。

這個小長工是鹿子霖拾來的。

那天晚上,鹿於霖從南原催捐回來時,月亮很好,帶著七分酒醉三分清醒甩甩

盪盪在牛車路上走著,一路亂彈吼唱過來,引逗得沿路村庄里的大狗小狗汪汪汪亂

咬。路過自家的墳園時,從黑森森的墓地樹叢里躥出一個人來,嚇得鹿子霖啞了口

愣了神。那個人躥到他跟前,撲通一聲跪到了,一口一聲大爺大伯地懇求要給他當

長工,聲明不要一個麻錢也不要一升糧食,只要給吃黑饃就心滿意足了。鹿子霖松

了口氣,踢了那人一腳又罵了一句,說他把他差點嚇死了。跪在地上的人繼續乞求

雇他當長工,情願大伯大爺再踢他兩腳壓驚消氣。鹿子霖從稚聲嫩氣的嗓音判斷出

這是一個半大小伙兒。他讓他再踢兩腳的話似乎觸動了心頭的某一根弦索,就問:

「你為啥偏偏纏住我要給我熬活?」小伙子說:「我看你是個好人。」鹿子霖對這

種露骨的討好和巴結很反感:「你憑啥看我是好人?」小伙子說他在這個墳園里躲

了三天三夜了,幾次看見鹿子霖從這條路上走過。「你娃子鬼得很咧!」鹿子霖說:

「你是看我穿得闊,斷定我能雇得起你;你是看我像個官人,給我當長工沒有敢拉

你壯丁,你說是不是龜孫?你不說實話我就把你掐死!」小伙子連連在地上叩頭:

「是的是的爺;你說的著著的對對的。」鹿子霖又問:「你小小年紀逃出來是因為

啥事?偷了人家閨女搶了人家糧食還是逃壯丁?」小伙子哇地哭了:「爺呀,我是

逃壯丁哩!俺兜弟三個有兩個都給抓壯丁沒回來,俺爸叫我逃出來尋個活命……你

收下我全當積德行善哩!」鹿子霖大體信下了小伙子的話,他的笨拙的渭北口語可

以使人的生信賴,問:「你叫啥名字?」小伙子說:「我叫三娃。」鹿子霖說:

「三娃,你起來跟我走。」

鹿子霖把自稱三娃的小伙讓到前頭走,自己在後面和他保持著三五步的間距。

小伙子不時回過頭來說著討好巴結謅媚的話。鹿子霖心頭的某一根弦索似乎又被撞

擊了一下,忍不住直言相告說:「你娃子跟誰學的這張糜子面兒乖嘴?你知道不知

道我頂討厭溜尻子的小人!你要是再說這些舔尻子撓腳心地話,我把你馬上扭到聯

保所去,這兒正征一茬壯丁哩!」三蛙嚇得轉過身又跪下了,聲音都抖顫著:「好

爺哩我沒啥瞎心。俺爸俺媽教我出門嘴學乖點……」鹿子霖說:「我的長工可不要

乖嘴軟舌頭。你的嘴能不能學硬?能學硬了跟我走,硬不了嘛,你就滾蛋!」三娃

連連應諾:「學乖不容易學硬好辦。我再不說s情話了。」鹿子霖說:「你先站起

來。我想當場試驗你一回。」三娃站了起來侍候著。鹿子霖說:「你罵我一句。你

揀最難聽的話罵。你想怎么罵就怎么罵。罵吧——」三娃一聽就愣住了:「大伯,

我咋能平白無故罵你哩?」鹿子霖脖子一仰朗然笑了:「我一天從早到晚盡聽奉承

話s情話,耳朵里像塞滿了豬毛,倒想聽人當面罵我一句哩。罵吧三娃——」三娃

嗅到一股酒氣,想到這人肯定喝醉了,他要當真罵了,他酒醒後還不把他捶死?於

是說:「大伯,你另換一樣試驗我的方子吧,我一定做到。」鹿子霖往前走了兩步

躬下身來,把臉拱到三娃胸前:「你抽我兩個耳光子!」三娃大驚失s,不由往後

退了兩步,心想這人不是瘋子就是魔鬼,幾乎嚇得魂不附體,下意識地往後瞅瞅,

尋找逃跑的路徑,盤算逃跑的機會。鹿子霖卻哈哈大笑著仰起頭:「不是不敢吧?

那好,我再說第三件掏出你的家伙來給我臉上n一泡——」三娃子聽罷「媽呀」叫

了一聲扯腿就跑。鹿子霖躍起一步就拽住了他的後領:「我費了這么些唾跟你磨牙,

你連我一件事部做不到還想逃跑?我馬上把你送到聯保所去。」三娃子蹲下身子雙

手捂著臉悲哀地哭起來。鹿子霖急了就罵起來:「你哭你媽個p!我沒打你罵你,

叫你罵我打我n我凈占便宜你還哭!憑你這號痴熊鱉蛋賤胚還想給我當長工?」三

娃子哭喪著聲兒哀求:「大爺,我不敢纏你了,你放我走。」鹿於霖眼一瞪冷笑著:

「要來要走都由你了?沒有那么容易。我今r個要把你變成個歪熊靈種硬蛋高貴胚

子。就是罵、打、n那三樣兒,你任選一樣。站起來——」三娃抖抖索索站起來說:

「大伯,你先罵我打我n我吧?」鹿子霖說:「甭羅嗦!我讓一步,我閉上眼。我

知道我睜著眼閻王也不敢罵我。」三娃子豁出來了,聚足了氣跳起來,「啪」地一

聲抽了鹿子霖一記耳光,以腳落地時罵出一句:「我r你媽!」隨之就凝固地上等

待自己的未r。鹿子霖睜開眼睛笑了:「打得好也罵礙好哇三娃!好舒服呀!再來

一下,讓我那邊臉也舒服一下。」說著閉上眼睛把那邊臉轉到三娃迎面。三娃想著

反正已經豁出去了,掄開巴掌又抽一下,跳起來罵:「我r你婆!」鹿子霖猛然撲

上來把三娃攔腰抱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圈哈哈哈笑著又扔到地上,說:「小伙子有

種!」三娃子懵懵地站著。鹿子霖一只胳膊摟住三娃的脖子往前走,竟然哭了說:

「三娃,你不知道哩!俺祖先就是挨打受氣的角s!我咋也嘗不來挨打挨罵是個啥

滋味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三娃怎么也解不開這個瘋子這個醉鬼的意思,卻應

酬道:「明白,我明白。」鹿子霖並不相信地瞪起眼睛:「你明白個啥子!我活到

這歲數還沒全明白,你牙沒扎齊的小犢羔子明白個啥……」

從鹿子霖往上數五輩,鹿家的r月已經破落到難以為繼的谷底,兄弟三個有兩

個都出門給財東熬長工去了,剛剛十五六歲的老三是靠討吃要喝長大起來的,原上

遠近的大村小庄的男人女人幾乎沒有不認識這個孩子的。他沒學會走路是由母親抱

著討飯的,學會了走路就自己去討飯了。他褲帶上系著一只鐵馬勺用來接受施舍,

吃完了在水渠涮一涮又系到褲帶上,人們不記得他的名字,就叫他馬勺娃或勺兒娃。

有一晚,長年累月癱在炕上不能翻身也不能動腿的父親對他說:「你現在不能要飯

吃了。你小著要飯人家可憐你給你吃,你而今長大了再要飯人家就罵你哩!去——

自己掙飯吃去!」自己掙飯吃就是像大哥二哥一樣熬長工。馬勺娃聽了點點頭,第

二天天未明出了門再沒回家,原上人誰也看不到那個倚著街門攥著馬勺的孩子了。

馬勺娃避開熟悉的村庄和熟悉的原上人下了北邊原坡,在滋水川道陌生的村庄

陌生的人家繼續倚靠陌生的門板,沿著滋水彎彎曲曲的河道走下去。有一天走進城

門樓子就驚奇地大叫起來,「城里比原上好多了!」他不需再哀求任何人,只需瞄

准飯館里進餐的對象,把他們吃剩的面條包子或r萊扒進馬勺就是了。他隨後被一

家飯館雇用燒火拉風箱洗碗刷盤子。坐在灶鍋下拉風箱時,爐頭卻一邊炒菜一邊又

用蘸著汕花調料的小鐵勺子敲他剛剛揚起的腦袋;開頭用勺背敲,後來就用沿子敲,

有兩次就敲出了血來。他咋也不明白燒人拉風箱為哈不准抬人揚臉?還以為是炊飲

熟食行道的規矩,於是終於記住了就只顧悶住頭燒火,在爐頭減了「熄火』的間隙

里仍然低垂著腦袋。有一天,他突然茅塞頓開終於想明白了,爐頭是怕他得了手藝

才不准他揚頭看各種炒菜的c作過程。

勺娃弄明白了這個隱秘,反倒滋長起野心來了。媽的,你不敲我腦袋我還沒想

到學手藝哩!於是他就變得殷勤了;早上給爐頭打洗臉水倒n盆,晚上又打洗腳水

提回n盆;給爐頭洗衣裳逮虱子捶背揉腿:剛一瞅見爐頭摸煙袋,就把火兒吹紅遞

到他臉前。爐頭一聲不吭接受他所有殷勤周到的侍奉,依然用勺子毫不手軟地敲他

從灶鍋下揚起的腦袋,絕不允許他偷瞅一眼炒鍋里的菜饌由生變熟的奧秘。這樣的

打雜活兒g了一年多,為爐頭無償服侍了一年多,馬勺娃燒火抹桌子端盤刷碗的技

藝完全精通,炒菜的手藝卻仍然等於零。

一天晚上,照例在掌櫃家樓上睡下後,爐頭說:「勺娃子,你給我再s情也不

頂啥。你憑你s情那兩下子就想學手藝,門都沒有。你知道我學這手藝花了多大血

本?」勺娃說:「肯定是你花好多錢才學下一手絕活兒。我沒錢。等我把錢攢多了

再拜你為師。」爐頭不屑地笑起來:「憑你一月掙那倆銅子,攢到胡子白了也不得

夠。」勺娃悲哀地說:「那我就洗一輩子碟子燒一輩子火。」爐頭換一種同情的口

吻:「看你這娃娃是個靈醒娃,也是個好娃。我不要你錢,你答應我三件事,我就

教你手藝。」勺娃忙說:「甭說三件,三十件我都答應,只要你肯教我學手藝。」

爐頭壓低聲音說:「我罵你一句你不許惱。」勺娃以為爐頭要他給他出力幫忙,怎

么也料不到是這種事,就沉默不語;想想也不算太難接受,罵一句風刮跑了也沒有

任何實際損失,於是就「嗯」一聲算是接受了。爐頭把腦袋湊到勺娃耳旁悄悄罵:

「勺娃,我c你媽。」勺娃耳朵里像澆了一勺子滾油,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還是

咬牙忍住了。爐頭問:「你咋不吭聲?」勺娃不無氣恨地說:「你罵我我聽見了,

我沒惱嘛!」爐頭說:「呃!我罵了你,你得應聲願意不願意。你不應聲,我不c

到空里去了嗎?」勺娃的手在被窩里攥得嘎巴響,一拳就能把那張噴著煙臭的油嘴

打啞,然而他忍著說:「我應聲。」爐頭嘻嘻罵:「勺娃,我c你n!」勺娃答:

「你c去。」爐頭興奮地連著罵:「勺娃子,我c你姐。」勺娃答:「你c去。」

爐頭興奮得格格格笑起來,直至睡在樓下堂屋的飯館掌櫃g涉起來:「還說啥哩笑

啥哩?早點歇下明早起早點。」爐頭興猶未盡地收擾嘴巴睡去了。此後許久,幾乎

每晚入眠以前,爐頭都像溫習功課一樣把勺娃的媽媽nn姐姐以至擴大到姑姑姨姨

齊c一遍,勺娃已不在意,也無羞辱,只是例行公事似的應著「你c去」的口訣。

爐頭的「c」癮很大,不僅晚上入睡以前要c,白天支著一條腿站鍋台前,抓住吃

客間斷的空閑時間,一雙y氣四溢的r泡眼斜瞅著坐在灶鍋下的勺娃說:「啊呀勺

娃,我又想c你娘了。」有一天早晨,剛搭著爐火,爐頭一邊在鍋里哧啦哧啦煎油,

一這樂不可支地說:「勺娃子,我昨個黑間做夢把你姐c了!你姐模樣跟你一樣,

只是頭發辮子很長,也是兩只黑窩深眼長眼睫。你說你姐是不是跟你相像?」勺娃

半惱地說:「我姐倆眼長了一雙蘿卜花……」

直到爐頭再生不出什么罵人的新招兒,他才向勺娃提出第二件事。那是在午飯

過後的消閑時間提出的。勺娃渴盼著盡早實施新的折磨,以期實現捉摸炒勺兒的心

願,就說:「你說吧,我聽著。」爐頭笑說:「第二件事很簡單。看鏢——」說時

已掄出巴掌抽到勺娃臉上,接著說:「好不好?」勺娃被打得暈頭轉向,清醒過來

時就明白第二件事是挨打,於是不加思索說:「好。」爐頭又抽那邊臉一個耳光,

而且給手心吐了唾沫兒,抽擊的聲音異常響亮,問:「受活不受活?」勺娃已忍不

住淚花溢出,仍然硬著頭皮答:「受活。」掌櫃的在屋里問:「你倆弄啥哩,啪唧

啪唧響?」爐頭哈哈笑著說:「我跟勺娃子耍哩!」爐頭打勺娃的花樣也是挖空心

思地變換著,抽耳光、頂胸捶、踢p股屬家常便飯,撕耳朵、捏鼻子、擰臉蛋是興

之所至,頂使勺娃難以忍受的正當睡得極香時,爐頭猛然在他臉上咬一口,疼得他

合著被子蹦起來時,爐頭剛剛撒完n又鑽進被窩。飯館掌櫃終於察覺了勺娃受虐待

的事,暗中窺到爐頭正在擰勺娃耳朵的時候,便走到他們當面,貌似平和的口氣下

隱含著憤怒:「你不能打人家勺娃。你看看勺娃給你打成啥樣子了?滿臉滿身都是

青疤。」爐頭嘻嘻笑著還是那句話:「我是跟勺娃耍哩!」掌櫃的再也不相信什么

耍的鬼話:「哪有這么耍的?勺娃的紅傷青疤給人看見了,還說我手腳殘狠哩!我

也不是沒打過勺娃,他是我雇的相公,我打他他媽他爸沒話說,你打不著人家娃娃

嘛!」爐頭有點尷尬地笑著:「算哩算咧,我往後跟勺娃再不耍了。」掌櫃的仍不

放松:「你還把打人說成耍?」轉過臉問勺娃:「是不是跟你耍哩?」勺娃囁嚅頭

半垂下眉:「是……耍哩……」掌櫃的轉身拂袖而去:「該當挨打……賤胚子!」

這天晚上睡下以後,爐頭用胖滾滾的手掌撫摩著勺娃的傷處,綿聲細語說:

「勺娃,我真的是跟你耍哩!誰倒真c來?我說c你媽c你nc你姐全是說著耍的,

我打你擰你是看娃子臉蛋n嘟嘟的好看,打你罵你都是親著你疼著你。既然掌櫃的

犯病了咱就不要了,我看就剩下一件事,你做了就開始學手藝。」勺娃忙說:「你

快說吧,我也該熬到頭了。」爐頭貼著勺娃耳朵說:「我走你的後門。」勺娃愣愣

地說:「俺家里只有單擺溜三間廈屋,沒有圍牆哪有後門?你老遠跑到原上走那個

後門做啥?」爐頭嗤嗤嗤笑著說:「瓜蛋兒娃,是c你尻子。」勺娃驚詫地打個挺

坐起來,沉悶半天說:「我把我的工錢全給你,你去逛窯子吧?」爐頭說:「要逛

窯子我有的是錢,哪在乎你那倆小錢!」勺娃自作自踐地求饒:「尻子是屎個罐子,

有啥好……」爐頭把他按下被窩說:「皇上放著三宮六院不母豬,圖的就是那

個黑殼子的抬頭紋深嘛;皇姑偷孫猴子,好的就是那根能粗能細能短能長的棒棒子

嘛!」勺娃可憐地乞求:「你另換一件,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我都替你賣命……」

爐頭當即表示失望地說:「那就不說了,咱倆誰也不勉強誰。」勺娃想到前頭的打

罵可能白受了,立即順著爐頭的心思討好地說:「你甭急甭躁呀……你只說弄幾回

……就給我教手藝?」爐頭即然說:「這話好說。我c你五回教你一樣菜的炒法。」

勺娃還價說:「兩回……最後雙方在「三回」上成j。

五年後,鹿馬勺學成了一個真正的爐頭,技藝已經超過了師傅。這個小小的一

個間門面的飯館生意r見興隆,掌櫃的不失時機地停斷了面條油殺一類便飯,改為

專營各s炒菜的菜館。城里兩三家大門面飯庄菜館私下出高薪想挖走鹿馬勺,掌櫃

的聞訊十分擔心,先自給馬勺提了身價。馬勺很坦然地對掌櫃的說:「放心吧,馬

勺不是貪財無義的小人,憑你對爐頭打我時說的那幾句話,我不要一分一文身價至

少給你g五年。」掌櫃的聽了竟然感動得涌出眼淚,又氣憤地說:「把那個狗東西

攆走。」馬勺卻說:「不,就叫他在這兒。」

馬勺真是春風得意時來運至。一位清廷大員巡視關中,微服混雜於市民這中,

漫步於大街小巷體察民情,看見這家小小門面的菜館吃客盈門,便走進去點了四樣

菜要了一壺酒,正吃著就忍不住驚叫:「天下第一勺。」隨即喚來菜館掌櫃要來筆

墨,把「天下第一勺」的感嘆書於紙上。吃客中有人看見題辭下款的題名就跪下來,

連呼大人。眾吃客聞聽此人大名,紛紛跪下一片,大員微微笑著走出門去。掌櫃的

捧著題辭又驚又喜,隨後花重金做了匾牌,門楣上掛起「天下第一勺」的金字招牌,

生意紅火興盛極了。

鹿馬勺揚名古城,達官貴人富商巨頭每遇紅白喜事,祝壽過生r或為孩子做滿

月宴請賓客,都以請去「天下第一勺」為榮耀。官府衙門情兵標營遇有重大慶典活

動犒勞會餐,也必是請鹿馬勺去做菜。勺娃子不僅得到份量沉甸的紅包賞銀,而且

與古城上流社會的人物有個私j。「鹿師傅有啥事用得著時就開口。」有錢有有權

的有勢的包括死狗賴此街楦子都這樣許諾……勺娃終於有了出氣報復的機會。

爐頭剛剛洗了手臉准備就寢,兩個標營兵勇來傳話說,請他去給鹿師傅幫幫忙

做菜。爐頭絲毫也不敢怠慢,掂上煙袋就走了。爐頭跟著兵卒走進軍營,又走進一

間拐角的屋子,看去像是壘堆馬料的一個倉庫,里面獨自坐著勺娃一人在不停地抽

煙,他就奇怪地問:「不是說叫我來給你幫忙嗎?勺娃說:「你先抽袋煙緩緩氣兒。

」爐頭剛坐下裝煙點火,勺娃矜持地問:「你還想讓我給你做『罵打c』那三件事

不?」爐頭從嘴里拔出煙袋,從椅子上溜下來就雙膝跪倒了,連連求告寬恕。勺娃

y冷地笑笑:「你這膝蓋兒很軟和,和彎就彎到地上了?」爐頭說:「好鹿師,我

叫你碎爺!你現在咋樣釀制我,我都不吭一聲。」勺娃說:「我罵你嫌臭了我的嘴,

打你還怕臟了我的手,用你們河南的話不說r說c,c你尻子會賤了我的求!」爐

頭虛汗直冒:「我不是人,是豬是狗是王八是畜生……」勺娃說:「你先前怎樣罵

我,現在就怎樣罵你自個;先前怎樣打我,現在你就照那樣打你。站起來開始——」

爐頭站起來,左手抽左邊耳光,右手抽右邊耳光,自己撕自己耳朵,擰自己臉皮,

口里連續罵著自己:「我c我媽,我c我n,c我姐,c……」勺娃抽著煙靠坐在

椅背上欣賞這個怪物自打自罵,一邊說:「使勁罵使勁打,不准停下……」直到爐

頭掄不動胳膊罵不出聲來死豬一樣癱倒在磚地上為止。勺娃說:「好嘛,你就歇一

陣兒起來再g。」爐頭緩過氣歇出了勁,又爬起來重新表演一直反覆表演到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