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部分(1 / 2)

由。

「哼,」南宮澈輕哧一聲,冷冷地否決:「我已派員就近從各衙門緊急抽調人手前來增援,憑我晉王府的力量,已足夠應付,不勞龍世子大駕。」

南宮澈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在短短的時間里,已做出了最快的反映。

「現在正是用人之即,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方越望著他,溫柔的笑了笑,依然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瞧瞧你,都濕透了,傷還沒好呢。」瞟到方越濕漉漉的發,南宮澈皺起眉頭,不再與她爭執,不假思索地脫下身上的蓑衣,順手披到她的肩頭。

「謝謝。」方越接受了他的好意,挽著他匆匆往回走:「大概的情況我已了解得差不多,險情刻不容緩,咱們別磨蹭了,先回去商量方案吧。」

一行人匆匆回到位於西郊的住處。

方越匆匆換了衣物,拉著南宮澈進到內室,低聲詢問:「小厲呢?讓它停在我房里,天一亮有它忙的。」

南宮澈把風陵渡附近三縣四鎮的地圖擺在桌子上:「恩,周邊的地圖我已著人找了出來,再找幾個熟悉地形的老鄉,隨時候命,應該沒問題。」

正文081防汛指揮部

「我們先要成立一個防汛指揮部。」方越看了一眼地圖,在上面圈了一個位置:「指揮部就設在這里吧。」

「防汛指揮部?」南宮澈挑眉,玩味地看著她:「你好象對這種事情很熟悉。」

她看起來駕輕就熟,胸有成竹。

「恩,這差不多是我每年必修的功課。」方越頭也不抬,依舊在研究那張地圖:「只不過,這是我所見過的修得最差的防洪大堤。」

所以,她的心情倍感沉重,感覺得肩上的擔子很沉。

基礎設施如此之差,完全沒有機械設備,全靠肩挑手提,對付這樣一場自然災害,她真的完全沒的把握。

「最差?怎么可能?」南宮澈不服氣:「我每年都撥了款項來修築河堤,等此地事了,你去到對岸,就知我所言非虛。」

盡管如此,但比起現代的防洪堤質量,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顯然,你做得還不夠。」方越淡笑,環顧周圍,見四下無人,從腕上解下手表,把拍回來的影像資實放給南宮澈看:「你瞧,大堤隨時有垮塌的可能。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主動出擊。」

「這里面的畫面居然還能動,能說話?」南宮澈錯愕地看著那晃動的連續的畫面,聽著風聲和著雨聲,發現有時甚至能清晰的聽到方越爬上堤壩時的喘氣聲,不禁倍感驚奇。

「恩。」方越微微心虛,垂下頭不敢接觸他的視線。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以前在戰場,她給他演示的都是靜態攝影,保留了動態攝像的功能。若不是情況危急,她沒打算讓南宮澈知道這個秘密。

其實,把手表拆開,還可以實現定位追蹤,在十公里范圍里,還能即時通訊,相當於一個大功率的無線對講機。

南宮澈瞅著她的發旋,陷入沉默。

想不到這么小小的一樣東西,竟然擁有如此多神奇的功能?

方越隱瞞的事情,顯然不止這一件。

比如她的身世,比如她的家鄉……很多事情,她都表現得含糊其詞。

在經過了戰火的洗禮,經歷了神奇的身體互換,經過了無數生死劫難之後,她對他依然不能放下戒心,敞開心扉,讓他滿是y霾,滿心失望……

隨著各地抽調的衙役陸陸續續抵達,抗洪救災工作在南宮澈的指揮下,有序的進行。

逃進城中無客可歸的難民,婦儒老弱者已盡數遷到地勢高的山坡之上,青壯勞力則全部上了河堤,抓緊時間搶築堤壩。

衙役在街頭巷尾徹夜巡邏,一旦的險情發生,立刻鳴鑼示警,及時疏散群眾。

暴雨如傾,落在身上,打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睛。

南宮澈披著蓑衣,彎腰鑽出臨時搭建的草棚,一抬頭,看到一條熟悉的人影匆匆走來,不由拉長了臉。

「出什么事了?」方越提著一盞氣死風燈,冒著大雨,匆匆地迎了上來:「你打算去哪里?我也要去!」

「夜魅?!」他不看她,沉著嗓子怒喝。

他是干什么吃的?一個大男人連個女人都守不住?

夜魅垂著頭,緊緊地跟在方越的身後,一言不發。

「南宮,你別怪他。」方越上前一步,淡淡地看著他:「我是我堅持要來的。這么大的雨,我怎么可能安心呆在房里睡覺?讓我加入,我有經驗,絕對可以幫得上忙。」

「這是男人的事,你別來攪和。」南宮澈緊抿著唇,扔下一句話,轉頭就走。

「南宮!」方越踏前一步,張開雙臂攔住他:「我現在不是女人,是軍人!既然我可以上陣殺敵,當然更能夠上堤搶險。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加上我的經驗,絕對比多加一百個男人要實用得多。我保證,只提供意見,絕不以身犯險,ok?」

「你真能做到?」南宮澈默默地凝視著她沉靜的面容,感覺到她那份堅持,衡量了一番輕重,果斷地做了決定。

也罷,以她固執的脾氣,如果他不同意,她肯定會一個人胡亂跑。現在鎮上人員混雜,若是有心之士要混水摸魚,他也防不甚防,還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底下安全得多。

「是,你可以派夜魅監視我。」方越望著他嫣然一笑,知道他其實已經答應了她。

「哼,」南宮澈冷哼一聲,牽了她的手:「你跟我來。」

夜魅如果真能守得住她,怎么可能讓她跑到堤上來?

除了他,大概也沒有人能壓制得了她的倔脾氣了。

方越沒有再吭聲,任他握著自己的手,匆匆朝出現險情的地段走去。

「首先,得在迎水坡打樁築上新堤。」觀察了險情之後,方越迅速給出建議。

府庫中存的草袋與麻袋顯然遠遠不夠用,南宮澈下令到城中收集草袋,夜魅拿著令牌,匆匆沒入暴雨之中。

方越再教他們挖掉堤頂土,減輕堤頂壓力,把挖出的土裝入袋中投入迎水坡。

又命人在背坡打上梅花樁,防止滑坡。

所有的人頂著寒風苦雨,以血r之軀與大自然的力量抗爭到底。

用斧頭柴刀砍樹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需求。

南宮澈瞧得心急,把蓑衣一脫,隨手扔給了方越:「你在這里呆著,哪里也不許亂跑,聽見沒有?」

「你去哪里?」方越苦笑。

此處千頭萬緒,到處都需要她這個技術人員,她能去哪里?

南宮澈不答,頭也不回,提氣飛奔,迅速地沒入了暴雨之中。

「穿上蓑衣啊!」方越跺了跺足,追上去喊,哪里還看得到他的人影?

「王妃,前面五十丈處出現滑坡。」夜影快若閃電地,飛奔來稟。

「走,看看去。」方越匆匆跟著他朝險情發生處跑去。

正文082齊心抗洪

「快,調兩百人到這邊來,在這里修建堤戧支撐大堤。」方越研究了一下地勢,迅速地下著決斷。

「是!」夜影領命,如鬼魅般瞬間消失。

不多會,一撥男人扛著鐵揪,肩著鋤頭,跑了過來。

雨狂風驟,方越不得不扯高喉嚨大聲下著命令。

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他身手矯健,步伐沉穩,打起樁來又快又利索,往往別人合力打好一個樁,他已獨力打了兩個。

「對,就是象這樣打,要深和穩,不能浮與表面,只圖快和多。」方越一面說著,走過去,忽然怔住。

氣死風燈發出的光線,閃閃爍爍,忽明忽暗,映在他溫雅清俊的臉上,此刻的他,全身濕透,滿臉的水珠,早已分不出哪里是汗哪里是雨了。

「天涯?」方越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呆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愛潔成癖,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一身布衣,不染纖塵,滿頭青絲,系著絲絛,梳理得一絲不亂,說不出的清俊與飄逸。

可是現在,他披衣散發,渾身臟污,揮汗如雨,與那些衣衫襤褸的窮人打成一片,並肩戰斗。

如果不是他頎長挺撥的身姿與那身超凡脫俗的武功,她幾乎要以為他也是難民中的一員。

想起幾個時辰前南宮澈對他的無禮與傲慢,方越心頭一熱,感動得紅了眼眶。靚靚…更多精彩小說

她原本以為,他不會來了。

這不是現代,人與人之間是不平等的。

他雖然是個質子,卻依然身份尊貴。

他也跟南宮澈的身份與立場不同。

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已擺出了姿態,也被南宮澈拒絕了,大可舒舒服服地躺在客棧的高床軟枕之上,冷眼旁觀。

但是,他沒有。他不張揚,不炫耀,默默地加入,默默地做著他認為該做的事情。

察覺她的靠近,龍天涯抬頭朝她微微一笑,低下頭又開始忙碌起來。

「累嗎?」方越低低地問。

其實,她本來想問的是「臟嗎?」,因為,他是那么一個愛潔成癖的人,連走路都不肯讓鞋邊沾上一點塵土,下雨也不願意打濕一縷衣衫。

只是,話到嘴邊,不知為什么突然改了。

「還好。」龍天涯淡淡地笑了,低聲反問:「你呢?受得了嗎?晉王不是說你有傷?」

這一次洪水,令他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

做為堤上唯一的女人,而且還是整個風陵渡鎮上身份最尊貴的女人。她居然不怕苦,更不怕累,整晚呆在堤上,頂風冒雨,帶傷堅持守護著一群可以說與她毫不相關,素不相識的窮人。

這種女人,是龍天涯生平僅見。

他無法理解,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為了籠絡人心,有南宮澈一個人在,就已足夠了。

沒有一個人可以指責她半句,說她半字不是。

可是,她卻來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並不只是做做樣子,她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出一份力。

而她,再一次象在戰場上一樣,用她的實力,用她的智謀,讓所有的人對她心服口服。

他不知道,她的那些抗洪的經驗是從哪里來的?

他只知道,滿堤數千個男人,都對這個女人充滿了由衷的敬佩之情。

他突然覺得,她不再那么囂張跋扈得令人討厭。

看著那個高挑纖瘦的身影在堤上穿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漸漸地從心底滋生,揮之不去,如藤般纏繞。

「我沒事,沒干體力活呢。」方越抬手拂掉臉上的雨水,愉悅地笑了。

她並不是矯情。

以往每次抗洪,她都是扛著鐵鍬,沖在最前面,揮汗如雨,在堤岸上奮戰。

這一次,她卻純粹做為技術指導出現,在身體上的確輕松很多。

但是,心理上的壓力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沉重得多。

因為,她畢竟不是專業人士。

她害怕,她的一個決策,會葬送了幾萬人的性命。

所以,她的精神一直高度緊張,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王妃……」夜影倏然而至,代表著另一處險情發生。

方越朝龍天涯拋了個抱歉的眼神,迎著夜影走了過去……

數千人肩挑手提地奮戰了一夜,一直到天亮時分,雨勢漸漸減小,最後停止。一縷霞光破雲而出,才終於把險情控制住。

大家已累得人仰馬翻,南宮澈下令,留下少數人警戒,余者散入鎮上休息。

這一晚,他神出鬼沒,一直不見人影,直到天亮時才突然現身,帶著滿身的疲倦,一身的泥污。

事實上,現在大堤上不分貴賤,每一個人都是滿身狼狽,所以,方越也就不曾對他刻意注目。

站在堤邊,在一片曉色之中她靜靜地暸望著漸趨平靜的九龍江。

昨夜那翻滾的巨浪,咆哮著,如巨大的獸,張著獠牙,急欲將人吞噬的魔鬼,此刻如一只溫馴的小綿羊,靜靜地流淌,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

只有那污濁的河水及水面上一個個旋渦,才教人憶起那驚心動魄的一晚。

南宮澈一直沒有說話,默默地陪著她走在十里長堤之上。

霞光照s下的風陵渡,經過一夜風雨與洪水的肆虐,變得千瘡百孔。

如一個遲暮的老人,苟延殘喘,再也經不起任何風浪。

方越把所有的險情紀錄下來,大致計算了一遍所需土方,心中已是一片冰涼。

沒有任何大型的機械設備,也沒有充足的防洪物資儲備,甚至連到周邊地區采購都無法滿足要求。

再加上,古代不可能進行天氣預測,通訊又落後,上游的險情無從得知。更無從談起預告洪峰的到來,提前做好准備。只能被動挨打,等著查漏補缺。

正文083人力不可違

僅憑現有的人力與物力,如果洪水繼續上漲,想要堵住,簡直就是天方夜潭。

「小越。」

「南宮。」兩個人同時開口。

方越一怔,不禁為了這份難得的的默契,與他相視而笑。

「你先說。」南宮澈展現出難得的風度。

「南宮,」方越低嘆一聲,望向暫時轉為平靜的江水,緊鎖眉頭:「我估計,象昨晚那樣的洪峰如果再來一波,風陵渡應該是守不住了。」

「所以,」南宮澈笑看了她一眼,接過話頭:「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災民撤退到德陽?那邊地勢比這邊要高一點。先保住人吧,只是可惜了這些田舍與房屋……」

他作為隘州最高行政指揮官,何嘗不明白這一晚其實已把多年積累的物資消耗殆盡?

硬要負隅頑抗,是不智的。

看來,這一次,他們心靈相通,想到一塊去了。

「南宮,」方越忽然打斷他的話:「如果風陵渡決堤,大約會影響到多少人的生計?」

「九龍江若從此決堤,將一泄千里,怏及周邊三縣,二十幾個村鎮,數萬人口將無家可歸,上十萬良田被毀。」南宮澈默算了一下,大致報了一個數字。

方越看著面色凝重的南宮澈,心情跌入了谷底。

難道,這一晚的努力與奮斗終究還是白費嗎?

「走吧,先回去。」南宮澈緩緩地掃視一眼風陵渡,牽起方越的手,笑得灑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失去的,總有一天再找回來。」

方越面帶驚奇地看著南宮澈。

這一次,他一反暴戾浮躁的個性,表現得異乎尋常的冷靜。

現在,他的豁達,樂觀和自信,感染了方越,令她重新拾起了信心。

「或許,還不到完全絕望的時候。」方越沉思了一會,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里冒了出來。

「你有辦法?」南宮澈訝然地看著她。

「現在還不能確定,」方越輕輕地搖了搖頭:「得先看看地形才能做決定。」

「究竟是什么?」

「現在的情況凶險,關鍵在於水位居高不下,隨時會漫過堤面。再加上堤面土質疏松,經不起長期高水位的浸泡,極易發生滲漏。而這兩條,歸根結底由一個原因造成。」方越望著河水,冷靜的分析。

「說起來的確容易,只要水位下降,險情就可以得到控制。」南宮澈接過話頭,抬眸看了看天色,露出苦笑:「除非龍王爺親臨,否則,誰有本事呼風喚雨?」

「要想水位回落,倒也不一定要勞動龍王爺的。」方越忍俊不禁,失聲笑了出來。

「難不成你真的有辦法?」南宮澈詫異地看著她。

百里長河,河水滔滔不絕,可不是一口水塘,合幾千人之力,將它舀干就是。

「試試看吧,」方越淡淡一笑,邊走邊問:「風陵渡周邊有沒有地勢既低,人煙又極稀少之處?」

「你的意思……」南宮澈絕頂聰明,一點就透,眼睛驀地一亮:「要挖開一個缺口,將河水分流出去?」

「雖不中,亦不遠矣。」方越微笑著點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大致的構想,倒是跟你說的差不多。」

「單憑人力挖掘,舉數千人之力,花上一月兩月挖開一條導流渠,未嘗不可。」南宮澈低嘆一聲,眸光一黯:「可惜,風陵渡卻沒有辦法等那么長的時間。」

「人力雖不可為,辦法卻並不是沒有。」方越嘿嘿一笑,賣了一個關子。

「我記得風陵渡以下一馬平川,人煙向來稠密。」南宮澈心急地加快了腳步,率先掀開竹簾進入了指揮所:「上游穿九龍山而過,深山絕谷之中倒是人煙稀少,只可惜,非人力可以開掘……」

「澈哥哥,」裴依如穿簾的r燕,自椅子上跳了起來,竄入南宮澈的懷中,焦灼地大叫:「不好了,越姐她……」

「我怎么了?」方越緊隨其後跟了進去,聞聽她的大叫,淺笑著接過話頭。

這丫頭,大概以為她又失蹤了,滿世界找她呢。

「越姐……」裴依傻愣愣地看著一身泥濘的方越,捂住嘴,驚得倒吸一口涼氣:「老天,你,你該不會整晚都跟一群男人們呆在堤上吧?」

「怎么,我不能呆在堤上嗎?」方越微笑著調侃:「我又沒有少只手或斷條腿,他們能做的,我當然也可以做,不是嗎?」

裴依驚得目瞪口呆,隱隱覺得不對,卻又找不到話反駁,只能訥訥地重復:「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越的言談,舉止,氣度和胸襟,一點也不象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