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部分(1 / 2)

她只想誘他說些她想知道的人和事——比如,方起。

巧的是,南宮博也打著這個主意,仗著酒量好,想要套出她與無極老人的秘密,從而掌控他們,替他服務。

於是,二個可以說完全陌生甚至是敵對的男女,就在這涼亭之上,你一碗我一碗,就著夕陽痛飲了起來。

慢慢的,金烏西墜,月亮爬上樹梢,二個人喝光了三壇頂極玉冰燒,還在那里興致高昂地比酒。

南宮博跨坐在石桌旁,長衫撩到腰間,一只腳支在旁邊的石凳上,另一只腳點著地,已然熏熏欲醉,卻依然不肯服輸,睜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死命地瞪著方越。

喝了這么多,竟然還能頑強地撐到現在?

雖然伏在桌上,疑是不支,說起話來條理卻依然清晰,絲毫不亂!

「晉王妃,你我都知道,你這個公主是假的。」南宮博有些暈沉沉,身子順著桌子溜過去,湊到方越的身前:「如果真要找的話,隨便可以找出十幾個證人,你信不信?」

「候爺,你喝醉了。」方越拍拍他的肩膀,笑了。

「這可是欺君之罪,你知道嗎?」南宮博笑著搖了搖頭,豎起一根手指接著往下說:「我已收到消息,宜太嬪雖有一女,卻早已夭折。你,是假的。」

「你的消息有誤,我分明活生生地坐在你的面前。」

「你可以不承認,我也可以不揭穿你。」南宮博扶著頭,努力地盯著眼前逐漸晃動的人影:「但是,我有條件。」

來了,終於說到重點了。

「什么?」方越不動聲色,伏在桌上半眯著眼睛,含糊地低聲咕噥。

「跟我合作,助我一臂之力。」南宮博努力坐直身體。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方越撐住頭,掙扎了兩下,身子還是滑了下去,重新趴在了桌上。

「你剛才也聽到了,無極老人在我的手里。」南宮博握緊拳頭伸到方越的面前,得意地笑了:「我,隨時c控著他的生殺大權。」

「候爺,」方越慢慢坐直了身體,冷冷地斜睨著他:「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

「不,怎么可能是威脅呢?」南宮博重新倒了一碗酒,推到方越的面前:「我只是,請求王妃協助而已。」

方越冷笑,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弄著碗上藍色的花邊:「你又怎知,我一定會在乎無極老人的生死?」

「我不知道,」南宮博坦然地望著她,悠然而笑:「我只是在賭。」

賭她對無極老人的重視程度,賭她與南宮澈的關系並不是那么牢不可破,更是在賭,她的賭不起!

他有九成的把握,他會贏!

因為,她哭了——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眼淚!

而根據他所得到的情報分析,她是個冷靜得幾乎可怕的女人。

要她流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你想怎么賭?」方越沉默片刻,仰頭,把酒一飲而盡。

「很簡單,」南宮博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你回去照常做你的王妃,呆在老三的身邊,有什么重大的消息,露個一兩句就可以了。」

「我怎么跟你們聯系?」

「你不必聯系,自然會有人主動去找你。」

「我有什么好處?」

「替我做成一件事,我就讓你跟無極老人團圓。」

「我,要先見見他。」

「不行!」南宮博堅決地搖了搖頭:「先做事,這是規矩。」

「我,考慮考慮。」

「你,我,無極老人,我們合作,必將無敵於天下!」南宮博豪情滿懷,信心滿滿。

「晉王妃?」南宮博見她伏在桌上不說話了,撐著頭慢慢靠過去,試探地叫了一聲。

方越裝做不勝酒力,伏在桌上默不吭聲。

想不到南宮博這廝酒量驚人,挺到現在還不倒下,這倒是始料未及。

「哈哈,終於醉了吧?」南宮博得意地一笑,意志力一松懈,自然支持不住,倚著桌子緩緩地滑了下去。

方越暗暗好笑,也真難為他了,為了個破面子竟然可以撐這么久。

輕巧的足音緩緩地接近,身邊有細碎的悉悉簌簌的聲音響起,很快的南宮博被人架著從浮橋上送走了。

「娘的,她還是女人嗎?居然把候爺喝翻了?」低低的笑罵傳入耳中,妖媚中帶著幾分粗俗,卻正是那個使迷香迷倒她的女人。

「得了,別廢話了,快抬她到客房去吧。」

方越暗暗冷笑,凝神摒息,等那柔軟的身子靠近自己,冷不防伸指點了她麻x。

「咦?」紅衣女子發出一聲低促的驚疑聲,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誰?」她的同伴見她突然倒地,一時反應不及,喝問之聲才出口,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已遞到了她的脖子下面,森冷的寒氣撲面而來,令她乖乖地住了口。

「別嚷!」方越自椅子上一躍而起,緊緊地貼在她的身後,附到她的耳後低聲追問:「暗道機關在哪里,說!」

「什么暗道?小人真的不知。」她一臉的茫然。

方越輕哼一聲,一掌砍在她耳後,接住她綿軟的身子放置在地上。

她彎著腰在亭中迅速移動,借著亭中的石桌石椅掩飾行藏,細心地檢查。

既然出口設在亭里,想必機關不會離得太遠。

「妖狐,還不把王妃帶過來,你他媽磨蹭什么呢?」橋的那端傳來男子不耐地催促聲。

「來了!」方越捏著嗓子含糊地應了一聲,手底下加快了速度。

「妖狐?」察覺出情況有異,侍衛慢慢地朝這邊走過來。

足音越來越近,她卻一無所獲,不免有些著急。

「咦?」侍衛慢慢接近石亭,隱隱見有人蹲在地上,不免疑心大起,嗆地拔出了寶刀。

方越急中生智,索性站了起來,以手扶頭做暈眩狀:「你是誰?過來扶我一把。」

南宮博想要與她合作,言談之間頗為客氣,她估計侍衛不敢對她太無禮。

「回王妃,屬下青鷂。」見是方越,還當是她飲酒過量,蹲下嘔吐,當下警戒心降低,收刀入懷,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欲扶她的臂。

「得罪了!」方越忽然抬眉一笑,手臂向前一伸,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當胸刺了出去。

饒是青鷂反應敏捷,只呆了一秒鍾,立刻含胸收腹,避免了開膛破肚之災,前襟大開,胸腹上由下而上逐漸加深留下了一條血痕。

他吃了這個大虧,如何不怒?再也顧不得是不是王妃,運起全身的力量,揮掌向方越擊來。

方越早有准備,一擊得手,迅速團身一個前滾翻,翻到亭柱旁,一個鯉魚打挺,躍身站立。

「來人啊,有刺客!」這邊一動起手來,橋那邊巡夜的侍衛立刻發現不對,呦喝著紛紛提刀拿劍追了過來。

一時間,整個定遠王府人聲鼎沸,喧鬧了起來。

青鷂一手捂著傷口,另一手持刀進,臉上帶著獰笑:「王妃,你跑不了的,還是束手就擒吧。候爺待你不薄,你何苦與他老人家做對?」

「呸!我堂堂一國公主,豈能做這階下之囚?」方越手扶石柱,正欲縱身入湖,忽然瞥見柱上盤龍,心中一動,朝它的眼珠按了下去。

嚓地一聲輕響,地上一條黑黝黝的暗通露了出來。

方越大喜,搶先沖了進去,依記憶找到牆上的開關,輕輕一點,通道閉合,將呼喝吶喊的追兵通通關在了外面。

她迅速地奔出了幾十米遠,極快地發現地道里四通八達,密如蛛網。一時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出哪條是通往無極老人住處的?

而且,躲在地道中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只要主事之人到來,或者稍微細心一點,侍衛們必然會找出機關,追入通道,再派人在出口出把守,那就是瓮中捉鱉,她c翅也難飛。

方越當機立斷,不管方向,筆直向前,直沖到地道底部,果然只有一條路向上,在同樣的地方找到機關,她悄然地側耳細聽,地面上冥寂無聲,果然還來不及布置人守候。

她大喜,按動機關,打開地道,伏低身形,悄然躍出地面,迅速地竄到花木叢中。

四周很安靜,靜得仿佛沒有一絲人跡。只有西邊廂房,隱隱透出一燈瑩瑩如豆。花格子窗欞上映著半截隱隱綽綽的男人身影。

仔細地辯認了一下房屋的格局,方越不但不不急著逃跑,反而借著花木假山的掩護,悄悄地向那間還亮著燈的那排房子摸了過去。

偷偷溜到窗下,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經過,這才輕輕揭開窗欞,縱身躍了進去,還來不及藏好身形,屋外呦喝聲起,雜亂的腳步聲已傳了過來。

「龍世子,王爺府跑了犯人,奴才們奉命前來搜查。」青鷂帶著四個侍衛匆匆趕來,見龍天涯的書房還亮著燈光,立在院外抱拳稟報。

「請便。」龍天涯眼皮也不抬,淡淡地應了一聲。

青鷂手一揮,眾人魚貫進了後院花園,摸到假山之後,驀地見到黑dd的地道口,忍不住驚呼了起來:「不好了,晉……」

青鷂眼一瞪,那侍衛自知失言,急急住了口,冷汗涔涔地滴了下來。

此時,院中仆役聽到聲響,點起燈籠,紛紛起來,整個院落瞬間燈光通明。

「混帳東西,還不快找!」青鷂厲聲喝叱。

「是!」眾侍衛應聲,迅速散開,把草叢,假山……各個角落搜了個遍。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世子爺,可曾見生人來過?」青鷂沉吟片刻,咬了咬牙,站到窗下,向龍天涯抱拳一揖。

「沒有。」龍天涯坦然作答。

「那奴才要得罪世子爺了。」青鷂笑得有禮。

「怎么,你懷疑我把人藏起來了?」龍天涯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

「對不住,茲事體大,依例得找一找。」青鷂說罷,揮手示意眾人進屋搜人。

方越聽到這里,眉頭一皺,索性摸到書房,推開門閃了進去。

先不管龍天涯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事到如今,只有賭了!

龍天涯聽到聲響,轉身,與方越打了個照面,不由怔住。

方越豎起食指,示意他噤聲,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迅速把書房掃視一遍,直奔龍天涯而去,推開他,彎腰鑽到了他的書桌下面。

她還真是相信他!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他,竟然還敢把自己的安危毫不保留地交到他的手上?

龍天涯靜靜地望著她,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復雜之極。

「卧房里沒有。」

「花廳里也沒有。」

「起居室沒有。」

「全搜過了?」青鷂挑眉。

晉王妃好利落的身手,好敏捷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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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統領,還有在下的書房沒有搜過。」龍天涯把玩著一杯香茗,淡然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接了一句:「要不要我出來,大家搜一下?」

正文110父女重逢

「龍世子說笑了,奴才告退。」青鷂暗呼倒霉,勉強堆起笑容,手一揮,率眾退出。

龍世子雖是個質子,且同為候爺辦事,卻被候爺奉為上賓,府中特意設了怡情軒,以禮相待。如非萬不得以,他不想與他撕破面皮。

「那就,不送了。」龍天涯舉起茶杯,優雅地啜了一口。

見四周歸於平靜,方越長出了一口氣,從桌下鑽出來,尷尬地朝龍天涯笑了笑:「多謝了。」

龍天涯但笑不語,把玩著杯子,若有所思地望著方越。

「你怎么會在這里?」方越從茶盤里揀了一只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

恩,不錯,是上好的雪山雲霧茶。

「你又是怎么來的?」龍天涯不答反問。

「你看到了,我是被人劫來的。」方越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

「那么,」龍天涯學她的樣,攤了攤手:「你也應該看到了,我是他們請來的。」

「你了不起!」方越站到窗下,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不大卻顯得精致的院落,豎起一根大姆指:「在候爺府長設別院,看來找到一棵大樹。」

龍天涯面上微微一紅,狼狽地拱了拱手:「見笑了。這里我不常來,只是偶爾住一晚。」當定遠候爺需要他的時候。

他常不常住王府,跟她有什么關系?

「對了,你院中那條地道,」方越舉了舉手中的茶杯,決定投石問路:「知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你剛才不是從里面出來?」龍天涯微笑著把問題又丟回給了方越。

這條地道存在很久,他雖然一直知道,卻從未有機會進去一窺全貌。

想必他雖替候爺辦事,南宮博對他卻始終並不放心,所以才留了一手,現在看來,並不完全如此。

「我是慌不擇路才闖進去,里面四通八達,似乎很多出口。」方越微微皺眉。

這個龍天涯口風倒是很緊,從他身上看來是套不出什么消息了。

「候爺多年苦心經營,想必花了許多心血。」龍天涯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贊還是諷。

方越放下茶杯,到門口凝神傾聽了片刻,抱拳告辭:「天涯兄,打擾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既然這里沒有消息,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得另找機會。

「等一下,」龍天涯叫住她:「晉王妃要去哪里?」

失了晉王妃,非同小可,此刻定遠府里必是戒備森嚴,憑她一己之力,想出府恐非易事。

方越不語,繞過他,推門而出。

「王妃如此聰明,豈不知此時出府,等於自投羅網?」龍天涯飄身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誰說我要出府?」方越淡然一笑,成竹在胸。

「不出府?」龍天涯微微一愕,隨即自嘲地一笑:「王妃可是要避嫌?」

「哈,天涯兄多慮了。」方越不禁莞爾一笑:「只要我行得正,不怕別人亂嚼舌根。」

若是因此而被南宮澈見疑,那她無話可說。

「既然不怕別人非議,王妃何不暫時棲身於此,待風聲過後,再徐圖後策不遲。」龍天涯微微赦顏,極力挽留:「我雖為客卿,卻也無人敢怠慢,此處已查過一次,短時間內,安全應該無虞。」

「多謝天涯兄的美意,我另有打算。」方越笑著婉拒。

時間過了這么久,地道內應該早已搜索完畢。

為防止她逃逸出府,此時人手應該已全面調配到外圍,所以地道內反而空虛,正是她一探虛實的大好時機。

只是,萬一她想錯,地道內有侍衛把守,那時就真的是c翅難逃了。

但是,她被捉到,大不了妥協,卻無性命之憂。

龍天涯就不一定了,他若被抓,後果不知是什么?

她不想連累他。

「哦?」龍天涯微微一笑,擺明了不想放她單獨行動:「願聞其詳。」

「天涯兄何必強人所難?」方越無奈地低嘆。

「晉王妃才不應該與我見外才是。」龍天涯雙目灼灼地望著她。

「好吧,我要去地道內一探究竟,天涯兄可願隨我一同前往?」方越見拗他不過,再堅持下去,恐會陷入僵局,只得退讓一步,提出邀約。

「晉王妃果然好膽識。」龍天涯擊節嘆服。

「事不宜遲,咱們速戰速決。」

「走!」兩個人吹熄了燭火,乘著夜色的掩映,偷偷潛到花園中,摸到地道入口,見出口果然已經關閉。

「分頭去找開關,應該就在附近。」

「等等。」龍天涯示意她蹲在原地不動,伏低身子靠近假山,摸到一個圓形突起,輕輕按下去,地道應聲而開。

方越笑了笑,並不急於進d,折了一根樹枝在手,輕輕伸進d內,見沒有反應,這才扔了樹枝,兩個人一前一後,悄然下到d中。

按動機關後,d口徐徐合攏。

「想找什么?」借著d內微弱的光線,龍天涯悄然詢問。

「你在王府日久,可知府里若來了極重要的客人,又不能讓一般人見到,會住在什么地方?」方越想了想,低聲詢問。

呃,她也知道這個問題太籠統,很難回答。

但目前,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無極老人在府里的地位?

「長住還是短住?」難得的是,她說得如此混亂,龍天涯竟聽懂了。

「我不知道,」方越誠實地回答:「不過,我猜他到此地最少應該有幾個月了。」

否則,他的實驗室里不會堆積如山。

雖然,他絕對有本事在兩天之內,把一間一塵不染的房子變成一個垃圾場。

但是,若不是長住,他不可能會在別人家里建個實驗室。

而且,以南宮博的性格與野心,也絕不可能輕易放他離開,必會想法設法挽留。

「這樣的人不一定住在王府,」龍天涯實事求事:「候爺在京里的住處多了去了。」

「不,他應該是住王府,我聽到他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