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部分(1 / 2)

六宮 未知 6058 字 2021-02-13

顧家琪眼笑眉彎,接下友人的勸言。

不知是生過孩子的女人特別地嫵媚,還是顧家琪越長越美麗,程昭有點手足無措,卷了地圖,訥訥地跟阿南告辭,說要趁著海陵王的人集中在京城北邊還沒有退回南方的時候,把保險這生意先做起來。

顧家琪笑點頭,讓人送程昭出島。

冬蟲夏草送完客人,回屋說道:「主子,看來程公了多少開竅了。」

「就是,他都知道海陵王不在盛州,是個大機會呢。」鴛鴦補充道,「主子,我看程公子以後會越來越機靈。」

「啊,程公子要是真能幫上忙,那主子也能好好養身子。」珠玉笑嘻嘻道,「說不定主子還能再生個皇子呢。」

一語出,眾女全都瞪珠玉,珠玉自己也覺得講錯話,不安又後悔地低頭,不敢看人。

顧家琪笑道:「這都是在干什么,記著,在我這兒,兒子女兒都一樣。」

眾婢女沒接話,這可不是什么好話題。珠玉嘟噥:您要不在意怎地不進京,京里都催多少回,盧總管都快給主子下跪求了。

顧家琪笑不語,起身拖曳長裙看女兒去了。

冬蟲夏草等人拉住珠玉教訓:再亂說話,看她們怎么治她的嘴,讓她記教訓。

珠玉委屈地犟道:「你們又不是沒聽到秦廣陵怎么編話的,什么主子難道是壞事做盡報應來了;還說什么明知身體不好偏要生孩子,這般不要命其實就是在咱們世子爺去搶皇位,你們聽得,我可聽不得!」

「你個榆木腦袋!」鴛鴦念道,左右看看,幸而這話沒被人聽去,她把人拖到外屋角落教訓去了。

侍女們全都散去,屋角走出個小孩,小曠。

也不知他聽去多少,顧家琪從里屋走出來,摟住孩子,問道:「在想什么,告訴媽媽,好嗎?」

小曠抬起頭,問道:「媽媽,你為什么要容忍這樣的敵人,還讓敵人越變越厲害呢?」

顧家琪把孩子抱起來,笑呵呵地回:「因為爬得高,摔得才痛啊。」

小曠似懂非懂,環著母親的脖子,又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去看爹?小曠想爹了。」

「媽媽讓秋月阿姨送你去,好不好?」顧家琪笑解釋,她還有事要忙,最近沒空出島。

小曠點點頭,道:「那小曠看完爹爹,就回來陪娘親。」

顧家琪讓人打點行裝,又聯系盧總管和葉重天等人,讓他們來接小曠。說實在的,顧家琪並不願意在敵人還沒除完的時候送兒子離開,但她不忍心拒絕這個孩子難得的要求。

曾經,她覺得兒子在秦東萊那里,太過嬌氣,她用嚴厲的訓練方案重塑他的生活習慣。

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在無意中帶給孩子無數的壓力,迫使得他不得不快速成長。

她想改變這種情況,她希望兒子能像從前一樣對她使性子撒嬌,因此她基本上都不會否決孩子的請求。

京城方面也知道小曠在顧家琪心中的份量,特別重視。葉重天本人親自出馬,來接小孩。顧家琪感激道謝,葉重天嫌她多禮,用胳膊笑勾著小曠,打量數眼,道:「喲,這小子生得這么好看吶。」

島上眾人笑,顧家琪笑道:「小曠,叫葉先生。」

小曠害臊地小聲地叫了聲,葉重天還在摸他的骨架子,疑惑道:「不說這小子是秦家那老小子的,怎么、跟皇孫一個樣兒,啊,顧家的,你生的到底是誰家的啊?」

顧家琪笑了聲,正要糊弄,卻聽得捕頭一陣跑動,三公主的女兒小薇跑出來,紅著眼睛說她也要進京,她想家,想皇宮,想母親,她要去祭拜。

「煩,」葉重天原本的心思就斷了,看也不看哭鬧不休的小姑娘,自己抱著小曠輕飄飄地飛上船頭,船身飄呼劃開數十丈,眨眼間,只剩下一點黑影。

顧家琪冷眼掃過不得力的侍女,她們臉上全是小薇抓的紅指印,有些地方都被抓出血來。顧家琪問道:「誰照顧縣主的?」

仆婦和女仆驚懼地行禮認錯,顧家琪淡淡道:「絞了指甲,教好規矩。再出岔子,自己領刑。」

小薇張嘴喊了不字,就讓人堵了嘴帶回小院。

青菽上前來,道:「小小姐,你對那孩子也太嚴了。」

顧家琪也控制不住,她就是不喜歡三公主這女兒,盡管不管怎么看小薇都是個既懂事又堅強的可愛姑娘。青菽了然笑道:「誒,小小姐還真是一個樣兒。您呀,是氣小薇這孩子把你寶貝兒子搶走。看她哪里都不順眼呢。」

「哪有啊,他們還小呢。」顧家琪怎么可能承認,她的惡形惡狀就是典型的惡婆婆行徑。她辯道,「我明明就是要把她教好,你看她把指甲留得那么長,還把侍候她的丫環刑成那樣,這可絕對要不得。」

青菽笑得合不攏嘴,顧家琪越說越覺得沒味,也就不說了。

這里事暫告一段落,話分兩頭,程昭悄悄離島,回家找程大勝拿銀子。既然自己承包下海海商保險生意,那就沒道理還用別人的經費請人吃飽擺酒了。

程大勝本來是不會問兒子要銀子的用途,只不過,這頭老狐狸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問兒子要錢做什么,說得好,他給大把銀子。

程昭心眼一動,拿出顧家琪跟他簽的海軍保障契約。程大勝眼都看凸直了:乖乖隆的咚,程家稱霸,一統江湖的時代,來了!

九十四回千里澄江似練,一笑傾城(七)

「啪」地一聲,一記沉悶的耳光煽在秦廣陵冷艷的左臉上。

秦廣陵冷笑,不服地反瞪看她的父親,道:「你有什么資格打我?!容我提醒你,你已經不要我這個女兒,你已經把我趕出秦家堡了!」

秦東萊黑著臉,惱她不懂,怒道:「你到底要做錯多少事才會清醒?!」

「我怎么不清楚,不清醒的人是你!因為那個女人,你完全丟棄身為秦家堡堡主的霸氣與雄心!讓秦家堡淪為別人嘴里的笑話,我現在做的,是身為秦家人應該做的事!」

秦廣陵理直氣壯地吼道,絲毫不認為拿著顧家琪交給秦東萊的商業計劃書去打擊顧家產業有什么錯。沒錯,秦廣陵在保險這新生行業上所采用的一系列精彩舉措,都來自顧的想法。

話說前次秦廣陵煽動程夫人卞氏毒殺秦顧的孽子小曠,事後被父親秦東萊剝奪主持秦家堡產業發展的權利,並被勒令留守京城卞府相夫教子不得擅離。

秦廣陵當時被離開樂安,回秦家堡收拾東西的時候,免不得去母親秦夫人及秦老夫人那兒告父親一狀,話里話外都說是顧家琪在挑唆。秦老夫人沒有否決兒子的決定,秦夫人基本不管事,憂心女兒零用錢不夠,幫襯跟老夫人要了點。

秦老夫人支錢的時候,秦二叔說,怎么說也是東萊的嫡長女,多少要給點的。他的意思是給秦廣陵幾間鋪子,秦老夫人說這樣做是不給兒子臉面,秦二叔就吐露,那就給不賺錢的場子,真到了沒錢的時候,把鋪子頂出去也能當錢。

秦二叔說的不賺錢鋪面就是保險當,這是先頭顧家琪要生孩子、養孩子時托秦辦的事,秦東萊辦是辦了,但也沒多花心思,沒錢賺,秦家內部人就有意思,以為秦東萊是拿秦家錢在養顧家琪。

「老嫂子,不是咱啥不得這幾間鋪面。」秦二叔話里有話,「問題是那位世子爺,是個眼里揉不得沙的主。那孩子一亮相就已經搞出這許多事,那海世子就差砍了東爺;這鋪面的事現在還能壓著,等哪天被人捅出去,那可有得瞧了,那位世子爺保准興兵平了咱西嶺。」

「這話說得對頭,嫂子,還是跟那姑娘撇清關系,咱秦家現如今可不比當年吶。」

秦家老人們一人一句勸,秦老夫人也磕噌顧家琪和秦東萊那檔丑事,因此,也就作主把那幾間不起眼的保險當許給嫡孫女補點家當。

相比秦家堡的全部家業,秦廣陵只拿到這么點小小的補償,當然是不滿意的。不過,秦東萊放話在先,她也不敢鬧,拿了地契房契就走的,打算著父親氣消了再說。

秦廣陵走的時候,去二叔公那里道謝,要不是他說話,她還拿不到鋪子了。

秦二叔就說這本就該是她的,那什么七夫人、十夫人生的都是庶房,根本沒權繼承秦家的。

秦廣陵哼一聲,說他們算什么,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秦二叔就說,那還嘟個嘴做什么。回頭他們幾個長輩幫她跟東爺說幾句好話,又能住回堡里,不用留在京里受氣。

秦廣陵氣憤道,只怕等她回來,家里都易主了。當下,就把秦東萊有心讓八叔公、秦丹那一系掌權的意思說破。

秦二叔皺眉道這就難辦了,東爺主意下定,一般人都勸不動。

秦廣陵也知道如此,心里更不安定,臉色更難看。秦二叔說那看來要青青自己多多籌謀了。秦廣陵越聽越委屈,說她要是有辦法哪里還會來找祖母,可惜乃乃也不向著她。

秦二叔道看來只能他幫她了,怎么說都是自家孫侄女,不幫她還幫誰。

秦廣陵說怕父親知道要怪二叔公,但已經心動了。

秦二叔說了幾句他可不怕,就示意秦廣陵把新拿到的鋪子保險當生意做起來。他聽東爺說過,這生意利潤很大,現在世道這么亂,只要敢做,不怕沒錢賺。

秦廣陵說她聽都沒聽過,怎么做這生意。

秦二叔具體的他也講不清楚,不過,柳一指那兒應該有具體的策劃書,讓她去拿來學學;並鼓勵勸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她肯下決心,沒有辦不成的事。

秦廣陵不甘心就這樣被打發回京,聽從二叔公的勸,去柳一指那里拿跟保險業有關的資料。

柳一指說沒有東爺的吩咐,誰也不能看。

秦廣陵搬出祖母,秦老夫人一聽嫡孫女說保險這新等當能救回秦家,當即就命令柳一指拿出來大家一起看。

這下好了,大家看完,不僅驚心於寫計劃書的人的雄心與霸氣,又折服與計劃書中所描繪的建立全商業保險帝國的錦綉前景。如果秦家采納這個意見,別說程戴孫這樣的跳梁小丑不用放在眼底,秦氏全族權勢都能更上一層樓。

秦廣陵立即請命她來負責這事,秦老夫人拿著計劃書,問柳一指,這么好的計劃,怎么不推行。

柳一指有話不好直說,讓老夫人看策劃人一攔。

秦老夫人一看名字:秦飛卿,頓時,不語。

秦廣陵知家人心病,怕秦飛卿提這計劃是要向秦家報復,這計劃里面一定暗藏了什么他們現在沒有看出來的陷阱,但她卻認為,秦飛卿再怎么厲害,都是一個人。如果他們有這計劃重振了秦家,還怕秦飛卿做什么。

她向秦二叔暗使眼色,讓二叔公幫忙說話。

秦二叔把計劃書放到一旁,問柳一指,東爺怎么看這份東西。柳一指說,東爺剛拿到的時候夜夜翻,後來就鎖在書桌里,再不提起。

「依你看,東爺是想做多些,還是怕多些?」秦二叔又問道。

柳一指想想,決定說出大實話,好讓秦廣陵打消念頭,他道:「東爺曾有言,計劃雖妙,只怕舊事重演。」

秦二叔聞言,喜樂道:「也就是說,這計劃是切實可行的。」

他向秦老夫人進言道:「老嫂子,既然這計劃沒問題,就讓青青去闖闖。咱們這些老骨頭給她把舵,這樣,就不怕那小子在這里面玩花招了。」

秦家眾老人甚以為好,1也自忖了不起賠點錢,還怕顧家琪能把整個秦家堡怎么樣。

於是乎,有了秦家老一派的支持,秦廣陵迅速果決地參與到就跟海陵王李太後相謀奪宮事件中。在海陵王父子忽略掉李香衣這個女人的時候,秦廣陵幫他們把李家女人送入京中,不管京中何人稱帝,這時候,南邊各州鎮海陵王府都已向北移。

秦家就創造出了最佳的做保險理賠生意時機,趁著宮變,秦廣陵就在南邊大肆開拓自己的商業版圖,直到她建立起不可能被摧毀的大事業,她開始向顧家琪宣戰。

顧家琪沒有迎戰,而是推出程家這張牌。

程大勝從兒子那里得知海酈的海船要支持海上貿易,並由程家負責保險理賠,真是歡欣鼓舞也不足以形容他的狂喜心情。程大勝把自己布置在南海的耳目,即盛州楊家,交給程昭,讓他放心大膽地去和海商大老板們談保險生意,只要告訴他們,皇帝的海軍艦隊支持他們買賣蕃貨,他們一定會直接簽約。

「那秦家?」程昭也不怕人知道自己就是在唆使父親去跟秦家對碰。程昭是個老實的好小伙,但再怎么老實的人給欺負得狠了也是要反口的,何況秦廣陵打擊的還是他心里碰不得的人。

程大勝大笑拍胸脯:「兒子,你放心,爹早想跟秦家的東爺過兩招。」

有這話,程昭放心地到南海邊發展海商保險業。程大勝跟秦家開斗,搶地盤,爭保險單。

顧家琪用程家,這步棋,沒有超出秦家的意料之外。

秦家也正要向世人展現一下新實力,讓類似程家一類的暴發戶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世家底蘊。秦家也砸銀子、砸人脈、走關系積極發展新保險用戶。

但是,關中地區訂單的爭奪戰並沒有秦家想象中的輕松。

程大勝打著的是皇家為後盾的旗幟,只要是個正宗的魏人,都知道做生意得罪誰都等萬萬不能得罪官府。很多時候,不需要程大勝親自上門跑生意打客戶,大小商人主動上門送保單。

秦家繼續用低費率高額賠償吸引人,正當商人們看程大勝和個小輩秦廣陵搶吃保險業這塊蛋糕搶得不亦樂乎之際,宮中傳訊:百官擬立秦家小姐寶月為後,一石激起千層浪。

秦寶月何許人,即是秦東萊的小妾十夫人程蕾的大女兒。

也就是說現在程秦兩家利益是一致的,程家還要多謝秦家,這么抬舉程蕾。

實話卻是顧家琪用程家打秦家,秦家就反策程家,讓程大勝放棄顧家琪這個盟友,投奔向秦家,當然地,地位還是和從前一樣,秦家的小跟班。

程大勝得到自己的外孫女被列為皇後候選人,果然猶豫,是跟秦家合作,還是繼續斗下去。

一晚之後,程大勝做出決定,轉賣原有的保險單。

秦廣陵狂笑,沒了皇後位置,看顧家琪還怎么跟她斗!

經此一役,顧家失去魏國境內所有保單,秦氏一家獨大,沒人敢爭鋒。

也因此,有了秦東萊掌摑女兒的事。

「是,這是她的心血她的計劃,你不忍心貪墨。我幫您下定決心,她要怪也只會怪我,您擔心什么!」秦東萊忍不住譏諷道。

秦東萊微閉了下眼,問道:「海圖是不是你拿走的?」

秦廣陵神色微變,還是很肯定地點頭,確實是她利用進出秦東萊書房的機會,找出正確進入夜叉島的辦法,並向顧念慈的敵人告密、泄露夜叉島的海域位置、甚至流出皇庄秘衛所探明的夜叉島防備圖。

她只可惜那些人沒來得及把顧念慈殺死。

「你、」秦東萊深深地失望,已問不出她當時這么做的動機原因,「青青,你有什么理由這么恨她,現在是秦家對不起她,你要爹說幾次才明白?!」

「你心疼?哈,她真是好本事,一輩子生不出兒子都能讓您把罪過怪到你女兒我頭上!」

看著女兒眼底寒人的仇恨之光,秦東萊對個女兒已然無話可說,擺擺手,讓她離開。

「為什么,爹,你告訴我為什么?我怎么就做什么都不順你的心,她做什么你都說她命苦,可憐,跟景帝對著干是不得已,讓我不要為難她。可是,你有沒有看到她怎么刻薄我?!」

秦東萊失神地看著女兒,秦廣陵傷心地淚流滿面,又氣又罵歷數顧家琪對她的傷害,讓她的婚姻名存實亡,讓她的事業一落千丈,更讓她失去父親的關愛,尤為可恨的是就在她將死的時候,顧家琪竟然假扮她的心上人秦飛卿看她笑話拿她的心事作樂。

這樣一個可卑可鄙的無恥女人,她秦廣陵代表全天下被她的偽善欺騙的人消滅她,何錯之有?

秦東萊欲解釋,終究還是沒有說破,他再度擺擺手,讓女兒走,走得遠遠的,他保不住她第三次。

九十四回千里澄江似練,一笑傾城(八)

話說秦程兩家商市相斗,炮火集中在背後的人脈支持上,秦家以顧家琪名聲有污容德有虧為由,說服文武朝臣另選皇後。

秦家堡也是保皇派的主要力量之一,顧家垮了之後,司馬昶的安危改由秦家負責守護。像石畫樓、竇魚龍、賀五陵等人都是秦家尋來的人才,人們普遍認為,正是有秦家,才有如今有才有能的寧帝。

按照這個標准,秦家和顧家擁立司馬昶為帝的功勞可以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