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1 / 2)

兵部尚書佚事 未知 6069 字 2021-02-13

台。』還有……」

「好啦!好啦——,別吃陳年老醋啦!那是以前。以前我要靠那些詩糊口,要靠那些詩改變命運。現在,我的命運已經定了,不寫詩了,只想做個賢妻良母。哪知道,做個賢妻良母也這么難,難得……」說著,景翩翩泣不成聲。

「別這樣!」李春燁像拍孩子一樣親切地拍著景翩翩的背。「別怨我們的命!這世道,誰的命會好呢?皇上的命也不見得好到哪去!遠的不說,你看宣德皇上,死於三十八歲盛年;景泰皇上,死時剛剛二十九歲;隆慶皇上,也只活三十五歲;泰昌皇上,在位才個把月,三十九歲就歸天;天啟皇上,駕崩只有二十三歲,比你現在還年輕!活著就是命好啊!」

本打算在棲真岩住幾日,才住一個晚上,李春燁和江復就受不了。本來想超脫些,不受性別、輩分之類世俗羈絆,只為兄弟,借一間禪房同睡一床地鋪。為保護景翩翩,叫她睡當中。然而,人往往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李春燁一方面自己想入非非,另一方面又擔心江復越軌,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他有半夜解手的習慣,今天不敢起來,生怕一走就出什么事,一憋再憋。江復則認為李春燁跟她早有私情,只是礙於面子不敢同居。入睡前,他就推讓了半天,最後是她也硬要拉他一起。他想他們肯定會有什么故事,怎么也睡不著。三更許,他熬不下去,起身到外面解手,大松一口氣。這樣一來,李春燁又尷尬,生怕江復誤會,連忙跟出。兩個人坐在木槿花邊賞月,閑聊到天明。景翩翩太累太開心了,倒是一夢到天亮。

江復要先回家,李春燁沒挽留。李春燁請他再幫點忙,幫忙到城里弄些琴箏、長劍柴刀之類東西。他當日傍晚就備齊了並送來,次日一起下山。

。。

疊起江南恨七(1)

下棲真岩,過上清溪橋,李春燁和景翩翩步入通往狀元岩的山谷,兩側懸崖峭壁,森嚴並進。谷盡頭,石崖三面迫而來。一面懸崖坡度稍緩,有簡易石磴,曲折盤旋,斷續相接。相傳,這些危磴是鄒應龍手鑿而成,後人稱之「斗米階」,形容石磴如一斗米粒之多,以此激勵後代學子。李春燁今天並不想涉及狀元什么的,心思全在景翩翩身上,登完斗米階便走另一條小路,有意避開狀元岩。他雙肩負著一堆行囊,一手牽攜著她。她從沒走過這樣的路,搖搖晃晃,但並不害怕,而像被牽攜走向d房一樣激情澎湃。

這也是丹霞地貌,有的呈一線天,有的是奇峰,還有很多斷崖、岩x等等,千奇百怪。無論山頂、崖面還是谷底,都有一股股活水,瀑飛泉滴,溪澗連珠,給一座座巨岩增添靈氣。岩間、岩上林木蔥郁,桂花飄香。時不時的,叢中野兔逃竄,小鳥驚飛。蒼鷹就安詳了,在李春燁和景翩翩的頭上高高地盤旋,久久地盤旋。

李春燁走在前,手持長劍,不停地打草驚蛇。不多時,他突然伸出一手止住身後的景翩翩:「等等!」

景翩翩嚇得毛骨悚然,但又忍不住順著李春燁手上的長劍看去。結果,虛驚一場。

「真要是碰上什么,有用嗎?」景翩翩忽然問。

李春燁一時摸不著頭腦:「什么有用沒用?」

「你手上的啊!」

「當然有用!你以為是戲台上的道具啊?」

「我是說,你滿腦子之乎者也……」

「你別忘了,我當過兵部尚書!」

「你打過仗嗎?」

「我練過馬,練過劍。」

今天運氣好,沒讓李春燁的劍派上用場。虛驚幾回,兩個人都不以為然起來,又覺得累。李春燁建議歇一下,兩個人席地而坐。他解下行囊,走到岩邊喝水。

那泉水從高高的懸崖上曲曲折折流下來,在兩尺來高處一個###里稍事停留再溢出。這有點麻煩。喝溢出的吧,得吸著岩石;喝x里積的吧,那x有點深,而又略扁。李春燁想了想,只好橫著腦袋伸進去牛飲一番。

景翩翩走近李春燁,看了直笑:「你喝得累不累啊!」

「不累!」李春燁撫了撫鼓起的肚皮。「爽!哇——,好爽啊!你要不要喝點?」

景翩翩笑了笑,說:「不喝。我不想喝!」

「這又不是我花力氣挑來的,盡管喝!」

「那怎么喝啊!」景翩翩嬌嗔道。

李春燁想起孩童時的妙法,摘一段蘆葦葉,將泉水接出來。景翩翩不客氣了,蹲下來,仰起嘴喝,也要喝個飽。李春燁誇張道:「好啦!我手都酸啦!」

「等等!」景翩翩貪婪地又喝了一口。正要轉身,又要洗手洗臉。「這水真是自天上來!多聖潔啊!」

俚語說:「泉水里洗面,死了沒人見;泉水里洗腳,死了沒人曉。」李春燁想起,但不敢說,反而鼓勵。「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就是嘛!索性多麻煩你一下!」景翩翩在岩石上坐下來,脫了鞋,挽起褲管,讓岩泉淋濯那雙雪白的大腳。

李春燁見了,心劇跳起來,以至蘆葦葉亂抖,水灑景翩翩身上。她尖叫了起來。他重新摘一片蘆葦葉,取得更長,蹲下來,讓岩泉更近地澆在她腳上。他想,「丐戶」政策的副產品倒是不錯,給她留下一雙這么漂亮的天足。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享受到這樣的天泉?

景翩翩靜靜地讓岩泉淋濯著她的雙腳,久久不說夠。李春燁經不住某種誘惑,一手持著蘆葦,騰出一只手幫她揉濯。她沒什么反應,他便搔她的腳板,嬉鬧起來……

景翩翩又靜下來,整個山都靜下來。石伯公好像是專門守護寧靜的,靈敏得很,誰要是聒噪一聲,蜂窩一樣的岩x馬上就回聲警告。但那悠揚的蟬鳴、林風和泉流不在禁例,而正因了它們,這群山更顯得恬靜、清新而又生動。

李春燁忽然問:「你在想什么?」

疊起江南恨七(2)

「沒想什么。」景翩翩嫣然一笑說。

「沒想什么?不可能!睡覺還要做夢呢!」

「真沒想什么!我只是在看,在聽,好像除了樹木,除了鳥兒,只有我們兩個人。」

「應該是吧!這一帶沒有村庄。獵人,采葯、砍柴的,應該也沒有。以前,這上面有人讀書有人聽夢,還有人煉丹……對了,好像就在這附近。」

這是懸崖之上,岩x很少。尋了好一會兒才尋到一個小岩x,岩前林木茂盛,岩頂瀑泉長流。岩內d中套d,幽深得很。李春燁攜著景翩翩才到d口,正辨認岩上幾乎被青苔覆蓋的「琵琶岩」三個字,黑黝黝的d里頭就發出一片「吱吱」尖叫,成群地飛出小東西。她嚇得連忙避閃,那些小東西還險些撞到她臉上……

「別怕!那是蝙蝠,我們泰寧叫『琵琶老鼠』,不會傷人。」李春燁安慰說。

景翩翩糊塗了:「老鼠會飛?」

「是啊,這種老鼠怪就怪在這。傳說,一只蝙蝠冒冒失失闖進黃鼠狼窩里,被一頭痛恨老鼠的黃鼠狼抓住。蝙蝠說:『我不是老鼠,我能飛,我是鳥呀。』這樣,它逃得性命。不久,它又被一頭仇恨鳥類的黃鼠狼抓住,它辯解道:『你看,我沒有羽毛,怎么會是鳥呢?我是地道的老鼠。』它就靠這樣的本事絕處逢生,就像……」

李春燁忽然不說了。景翩翩追問:「就像什么?」

剛才李春燁的腦子突然閃出一個念頭:現在官場求生就像蝙蝠在黃鼠狼窩求生,但他不想談那樣沉重的話題。他換個話題,說:「傳說蝙蝠善於合氣,能長壽。普通的蝙蝠是黑色,上了年歲,變為紅色。五百歲以後,紅蝙蝠又脫胎換骨為白蝙蝠。千歲以上的蝙蝠,色白如雪,人吃了可以增壽四萬歲!怎么樣,你想要黑的,還是紅的,白的?」

「隨便,你抓只來看看!」

「哪能想抓就抓得到?那樣誰也成仙了!人家是住在這d里頭,修煉它幾年幾十年,耐心等待機會……」

「啊——,我可沒那樣的耐心。」

「其實,不一定非要吃白蝙蝠,道家說吃茯苓也可以成仙。」李春燁轉身指松樹。「喏——,茯苓就長在那樣的樹……」

「帶我去看看!」

「我只知道有松樹的地方就有茯苓。茯苓究竟長在樹上還是藤上,我……我搞不清楚。我想,也不一定非要茯苓才能成仙。只要到這樣的地方多呆呆,自然成仙。這里丹山碧水,比京城比皇宮美多了!皇宮,只會讓人短命,皇上都不能長壽。三昧,我們在這仙境多住幾日吧!」

「那我成仙女啦!」

歇了一會兒,繼續走。一會兒攀岩,一會兒穿林,處處美如仙山瓊閣。

行至一個小山谷,長著一大片松樹,一棵棵高聳入雲,遮天蔽日,在地上鋪起一層厚厚的松葉,一塵不染,紅光發亮。景翩翩一p股坐下,打了個滾,叫道:「噢——,太美了!二白,再歇會兒吧!」

「好哩!」李春燁卸下行囊。

亮得發白的日光,像碎銀一樣從松間傾s而下,在棕色的地毯上映出斑駁的花兒。當中,還矗立著一棵棵碩大但是直溜溜躥天的松樹,綴著一叢叢鮮綠的灌木。景翩翩躺在松葉上,左看看,右看看,再望望吻著藍天白雲的樹梢,心曠神怡。李春燁脫了臟兮兮的外衣,坐到她身邊,問:「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老這樣問呢?為什么一定要想什么呢?不想什么不行嗎?」景翩翩有些兒掃興,無意中瞥見李春燁的衣裳。「哎呀——,汗都濕透了,快脫下來擰一下!」

「沒關系,一會兒就干。」

「不行!受了水汽會生病!」

「沒……沒事……」

李春燁還無所謂。景翩翩急了,坐起來,扯他的衣襟,要幫他脫。他更急,兩手捂住不讓動。她笑了:「不好意思?」

「我……我、我……」

景翩翩白了李春燁一眼,轉過身去,脫自己的衣裳。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也早濕透……

疊起江南恨七(3)

李春燁驚呆了,只覺得炫目,不由閉上兩眼。他從來沒見女人在陽光下脫衣裳,景翩翩那光潔的肌膚令他怦然心跳。他抗拒著,緊閉上兩眼,命令自己的腦袋什么也別想。四周靜極了,只有不知何處發出的蟬鳴,不時有一兩聲鳥叫,再就是微微的松濤。突然,他聽到琴聲響起。睜開眼來,只見她背對著他,坐在幾步開外,脫得一絲不掛,像一塊璀璨的寶石熠熠閃光,照亮了整個林子!她張起琴,緩緩彈起,片刻又唱起自己寫的《二把江兒水》:

心旌相向,想當日心旌相向,情詞初盪漾;

把空花落桐,青鳥回翔。

寄春心,明月上;

粉蝶為伊忙,游蜂還自嚷。

恩愛昭陽,魂夢高唐,恰便似竊驪珠千頃浪。

蕭寺行藏,說甚么蕭寺行藏,臨邛情況,可正是臨邛情況;

向天台,遇阮郎。

余音繞梁,景翩翩陶醉著,一動不動。李春燁站起來,輕輕走過去,猛然把她抱在懷里:「我長長的美人啊……」

瘋了!李春燁和景翩翩都瘋了!這個六十來歲的男人,沾的女人不少,可從來沒有這般瘋狂!他知道有的女人的r體特別令人銷魂,也知道有的女人的靈魂特別令人神往,但還不知道女人的r體與靈魂交融是如此之美妙。他覺得山搖地動,山崩地裂。他不斷地重復著,但是越來越高亢地喊道:「塌下來吧!塌下來吧!塌下來吧——!」

終於恢復寧靜,兩人並躺著,仰望著傾斜的陽光,靜靜地聽著蟬鳴。忽然,李春燁發現有一只彩蝶在景翩翩胸前盤旋,似乎想吻那茹頭。他急了,揮手去趕。這時,又發現有一根光柱剛好照耀著她那黛色鮮花,冰山雪蓮,格外燦爛。他貪婪地看了幾眼,一巴掌伸去捂,說:「太陽公公也好色啊,偏偏照這!」

「讓它照吧!」景翩翩掰開李春燁的手。

「唔?」李春燁想了想。「我知道你為何叫『三昧』了!」

「為何?」

「那是佛語,解脫束縛,排除雜念。」

「明白就好。」

李春燁一邊去撫景翩翩聳立的茹房,一邊問:「我算不算l倫?」

景翩翩反問:「我是不是妓女?」

「好了,我不說了!」

「你剛才說什么——塌下來?」

「哦,我是說,讓天塌下來!就在那樣的時刻塌下來,把你我就那樣埋著,永遠那樣埋著,就像岩石中的螺殼,億萬年後還那樣親密無間地凝結在一起。」

「今天,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

「我也是!」

「我還想彈琴。」

「彈吧!」

「你唱好嗎?」

「我不會唱。」

「那你彈我唱?」

「也不會,真的!我老是記著一句老話:『家有書聲窮不久,家有琴聲富不長』,認為玩物喪志……」

「你為什么不記另外一句話?《禮記》上說的:『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惟君子為能知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

「這么說,你更知道為政嘍?」

「我討厭為政的!你額頭今天如果還扁著,肯定不可愛!」

「也許吧!」李春燁好激動,熱吻景翩翩一陣。「能有今天,哪怕為此丟官也值!」

「當官真那么無聊嗎?」

「也不至於吧!如果真的很無聊,誰會十年寒窗,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幾十年如一日苦讀書呢?」

「你當官這么多年,最有趣的是什么?」

「唔……讓我想想……」

李春燁想了許久,認定最有趣的是跟天啟皇上演戲。天啟皇上雖說沒讀幾本書,可是天賦很高,除了做木工之類技藝高超,演技也少有人比得上。魏忠賢雖說不識字,卻也是多才多藝,戲唱得相當好。大白菜客氏和李春燁,只是湊合。記得有一年夏天,非常熱,熱得像今天樣大汗淋漓,卻要演《宋太祖龍虎風雲會》。這出戲說的是宋太祖趙匡胤皇袍加身後,在一個雪夜叩訪部將趙普家。皇上飾宋太祖,魏忠賢飾趙普,客氏飾趙普妻,李春燁飾趙普仆人張千。因為戲里是雪夜,必須穿棉襖。可是演戲這天那么熱,又不是當眾演,純粹是自娛自樂,客氏建議不要穿棉襖。皇上不依,還要演冷得發抖,將棉襖裹得緊緊的。又為了表現皇宮到外官府上路途頗遠,宋太祖求賢若渴,天啟皇上急匆匆奔了一圈又一圈,累得滿頭大汗。叩開門,熱上酒,妻子和仆人退下之後那一段戲,李春燁印象最深,隨即起身,著衣串演兩個角色給景翩翩看:

疊起江南恨七(4)

趙普白:陛下深居九重,當此寒夜,正宜安寢,又何勞神過慮?

趙匡胤白:寡人睡不著。(唱)

【倘秀才】但歇息想前王後王,才合眼慮興邦喪邦,因此上曉夜無眠想萬方。須不是歡娛嫌夜短,難道寂寞恨更長,憂愁事幾樁。

趙普白:陛下,不知所憂者何事?說向臣聽。

趙匡胤白:寒風似箭,凍雪如刀。寡人深居九重,不勝其寒,何況小民乎!(唱)

【滾綉球】憂則憂當軍的身無掛體衣,憂則憂走站的家無隔宿糧,憂則憂行船的一江風浪,憂則憂駕車的萬里經商,憂則憂號寒的妻怨夫,憂則憂啼飢的子喚娘,憂則憂甘貧的晝眠深巷,憂則憂讀書的夜守寒窗,憂則憂布衣賢士無活計,憂則憂鐵甲將軍守戰場,怎生不感嘆悲傷!

趙普白:陛下念及貧窮,誠四海蒼生之福。

李春燁的演技不敢恭維,那么抒情的戲給演得滑稽可笑。但景翩翩沒有笑,一字一句聽著唱詞。她忽然打斷他說:「等等!我問你:皇上真有那么好嗎?」

「什么那么好?」李春燁一時摸不著頭腦。

「唱的那么好:『憂則憂當軍的身無掛體衣,憂則憂走站的家無隔宿糧,憂則憂行船的一江風浪,憂則憂駕車的萬里經商……』」

「嘿嘿——,戲唄,哪能當真!」李春燁坐回景翩翩身邊,擁著她,吻著她。「你的詩都是真的嗎?」

「我的詩當然是真的!字字句句都是蘸著我的淚寫出來的,只不過有的是歡樂之淚,有的是憂傷之淚。」

這個無名岩x,是這一帶繁星般的丹霞岩x之一。它在懸崖絕壁之上,離地兩三丈,只能從遠處,通過半山一條稍緩的小「路」橫行而至。岩x三五尺高,深寬丈許,在下面只可望見一半左右。與眾不同的是,還可以望見里面有個小灶,顯而易見曾經有人居住。千百年來,為了避亂,人們也常躲到這樣的岩x來。今天,李春燁偶然遇上,選擇了它。他在d口采了些還魂草和萱草,攜景翩翩進入,朝兩草拜了拜,算是稟報過石伯公,得到了許可。然後出去,割些茅草鋪墊為床,又砍些灌木攔在d口。萬一有什么來犯,一動那些灌木枝葉就會「報警」,他可以及時出擊,以一當十。他安慰景翩翩說:「放心,這里絕對比你家更安全!」

大半個月亮靜靜地懸在空中,對面懸崖上的樹木清晰可見。對面的岩x黑dd的,似乎深不可測。景翩翩彈起琴,琴聲從對面一個個岩x千回百轉而出,然後才裊裊娜娜飄出山澗。她驚嘆道:「太美妙了!」

他們沒多說什么。一個彈奏,一個傾聽,兩個人都陶醉了,直到月兒西下,整個山澗變幽暗起來。他們也累了,相擁而眠,睡得很香……

不知什么時辰,他們相繼給餓醒。他們帶了琴,帶了刀劍,帶了火折子,卻沒多帶食物,只好以野果充飢。野果雖然味兒不錯,畢竟不如五谷雜糧。此時此刻,不僅餓,肚子里還如絞似割。然而,天太黑了,現在出去也沒用。於是,他們更親密地偎依,更熱烈地親吻,果然忘卻了今夕何夕。

天蒙蒙亮,李春燁攜了景翩翩,迫不及待出岩x。滿天是霧,滿地是露……

不多時,遇上一叢大樹。李春燁邊跑過去邊驚喜地叫喚:「有吃的啦!」

這是棵銀杏樹,高得讓人望得脖子酸。好在周圍長了一些小樹。小樹不結果,李春燁便砍了一根小樹干,爬上大樹,將白果打下來,讓景翩翩在地面拾撿。

白果既甘又苦,還澀。可他們飢不擇食,只感到甘而不覺得澀。景翩翩不顧什么斯文了,一雙纖纖細手特別麻利,那里沒咽下,手上又剝出一個扔進了嘴里。李春燁見狀,嘟噥道:「真格是『蠢仔吃姜,有吃都香』!」

「你說什么?」景翩翩聽不懂李春燁的方言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