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2 / 2)

兩個人都性格倔強,既然說了分手,誰也不會再回頭。

手機鈴聲大做,是卓雲,我掩去面上冰冷的表情,換上一副虛偽的柔和,「在路上遇見朋友,一起喝杯咖啡。」不知道為什么要解釋,只是想讓對面的人明白,我與他的一切都成為了過往,無須彼此介懷。「不用,我開車了,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與他說beybey,就象在法國的凱旋門下兩個人分手時他與我說的再見一樣決絕。

只有我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有過怎樣的驕傲?

就這樣擦身而過,不再回憶,也沒有悵惘。

初冬,寒霜初降。冷,透徹心扉。

卓雲給我開門,看我瑟縮成一團,抱怨我穿的太少,有時候,他比我媽更象我媽。

想起我媽,不禁鼻子發酸,或許今後再沒有人象她那么慈愛的叫我諾諾了。卓雲抱著毛毯出來,看我神色不對,問「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

我搖頭,笑笑,把淚掩藏起來。我對自己說:「陳諾,你不能哭!」

卓雲凌厲的看著我,仿佛要看穿我。

「我去洗澡!」逃開卓雲的注視,泡在光潔的浴缸里昏昏欲睡。

水由溫轉涼,感覺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拒絕這寒氣的入侵,可是終究抵擋不住,或者根本不願意抵擋。意識已經漸漸渙散。

我希望永遠這么沉睡下去,不再醒來,那將會是一個最完美的結局!

清晨的陽光刺的眼睛直痛,金色的光芒穿透睫毛,進入瞳孔,我忙將眼睛閉上。

「醒了?」卓雲強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望著我,他的樣子好象整晚沒睡。

再次睜開眼,已經適應了一室陽光。

「這是哪里?」

「醫院,你著涼了,發高燒。」卓雲審視著我。

我不說話。

他不好再問,穿起外套,說:「我去公司,一會回來接你,好好休息!」

一次著涼發燒不能永遠賴在醫院,終究要回家的,

而,我,已沒有家!

認識卓雲純屬偶然。

從法國回來,發現偌大一個家只剩我一個人,死的死,走的走。

拉著一個空的行李箱在街頭徘徊,不知何去何從?

死,不是沒想過,可是,就算死了,又有誰會為我悲傷?

一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哭泣,淚水暈開了臉上的彩妝,活象個女鬼在夜半索魂。幾個晚歸夜行的花心男人過來搭訕,都被嚇退。

卓雲是膽子最大的人,他看了我一會,沒有問我為什么一個人在此哭的如此傷心,只是遞給我一方半舊的手帕,說:「擦干凈你的臉!」

我認定這個男人與眾不同,看樣子,他是真的晚歸,並不是特意來街頭找一個廉價的妓女。

住進他的家,才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真的紳士。

滿屋的凌亂,無處下腳,原來,他迫切的需要尋一名保姆。

這樣何嘗不好?

寄居在此,卓雲一直待我很好。

我替他管家,請了保姆,我只負責扮演好女主人的角色,而他,一切都由著我。

卓雲開著他那招搖的跑車直抵醫院大廳門口,醫院值班的保安不但不攔,反而頻頻致禮,這個男人有時候在氣勢上並不輸給唐宇。

卓雲幫我開了車門,禮貌而殷勤。

我沖他微笑,這個男人,如果你不認識他,一定認為他是個紳士。

車門的玻璃上,粘了一個熒彩唇印,只有在陽光下才能看清楚,誰留下的呢?我胡亂猜想,卓雲是否也開始對外發展他的彩旗陣營了?不得不承認,他有的是實力!

用紙巾輕輕一拭,那印記頓時消失。

茫然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在所有陌生的面孔閃過,視野中徒留最熟悉的那個,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b

前塵如夢

「陳競堯入獄,畏罪自殺;陳崢失蹤。」他矗立在我面前,宣判了我父親和哥哥的命運。

頓時,腦海中一片空白,許久才想起要哭。

「我媽呢?」她是無辜的,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丈夫和兒子在外邊做些什么。

「這幾天,醫院會宣布她心臟病發,不治身亡。」他語氣平和,神色坦然,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為什么不殺了我?不怕我找你報仇?」我已絕望。

哈哈,他狂笑。「以為我不敢?」

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我堅信!

「讓我來法國就是為了對我的家人動手?」終於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質問他。

不回答就代表了承認。

「誰是你的同謀?你父親?你姐姐?還是都有?」

還是沉默。

「我要殺了他們,給我家人報仇!」我瘋了似的往外跑,忘記了腳上沒穿鞋。

「回來,你這瘋女人!」他抱住我,讓我無法動彈。

「想報仇,先殺了我!」一把烏黑的勃郎寧手槍扔到我面前。

槍,我並不陌生,小時候真刀真槍都隨手拿來當玩具。他知道,我能百發百中,這把槍給了我,他與他的家人將無法也無處逃脫。

精致的小手槍對准他高貴的頭顱,只要我一用力,這一切都將毀滅。

「開槍啊!」他閉起眼等我觸動扳機。

我的手開始顫抖,心如死灰。「不,別我!」

淚,漫過眼,湮沒了心!

槍響了,室內華麗的浴缸跟著碎裂,水淌了一地,幾尾名貴的金魚做了槍聲的陪葬。

他居然面不改色,冷漠的看著我,「你辦不到,認輸吧!」

我跪在地毯上,嚎啕大哭。

「這就是政治,是另一個江湖!犧牲在所難免,因為弱r強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蠱惑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

我懦弱,任他擺布。

絕食,並不是真的想恐嚇他,只是吃不下。惡心,恨不得將心與肺都吐出來。

他終於知道了。

而我,終於做到了,殺不了他,卻殺了他的孩子!

豁出去了,因為抱著必死的決心,大不了,同歸於盡。

「我們分手,你走!」他決絕的說,兩個人站在凱旋門下,就著落日的余輝各奔一方,從此再無瓜葛。

這個古老的建築無摧其堅,千百年來,它見證了多少情感的零落?多我們這一對不多!

c

死灰復燃

相遇,發生的偶然。

一剎那目光的交匯,讓兩個人的腳步都遲疑。

「諾!」他唇動無聲,我卻聽到如天籟的呼喚!他回來了。

在咖啡廳小坐,心里默念,唐宇,我該待你如何?然而不能把握的終將要放棄。

冷掉的咖啡,我不要喝。

從醫院出來,坐在卓雲的車上,向外望。目光停留在遠處挺拔的身影上,離的很遠,卻能看到他笑,一個男人為什么能笑的傾國傾城?

心突然如被針刺到一般疼痛。

卓雲停下車,問我「怎么了?是否回去再檢查一遍。」

「不,只是餓了,胃在抗議!」我輕描淡寫的說。

卓雲笑了,猛一踩油門,「馬上去吃飯!」

深夜,無眠。抱著枕頭去找卓雲。

「做噩夢?又來分享我的床?」卓雲放下手中的書,為我掀起被子的一角。

柔軟舒適的大床,有陽光的味道,我鑽進被子,閉著眼睛說:「睡不著,我們聊天好嗎?」

卓雲擁著我,「有什么要跟我說嗎?」

「恩,」我深吸一口氣,「我遇見了——他!」

「遇見又怎么樣?」卓雲用他的下頜頂著我的頭,輕柔的問。

「遇見又怎么樣?」是啊,又怎么樣呢?能怎么樣呢?我自問。

卓雲的床頭燈亮了一夜,我卻睡的塌實,有他在身邊,一切都那么溫馨、平靜。

有時候很奇怪,卓雲是個正常的男人,為什么對我沒有絲毫的邪念?我們可以整晚睡在一張床上而不發生任何綺色事件。我曾經開玩笑的問:「你是同志?」他痞笑著否認,「你要不要試試看?」我頓時打住。

「那就是我魅力不夠!」我善於自我批評和檢討。

卓雲仔細端詳著我,搖頭:「你很漂亮,只是,我只要真心愛我的女人!」

哈哈,卓雲,真佩服你說出如此豪言!

這個世界太狹小,到哪里都可能碰面。

住在卓雲這里不是白住的,偶爾幫他應酬公司的外交事物。

臨行前,卓雲特別交代,今天的客戶很重要,讓我小心應對。

唇紅眉黛,光潔的皮膚,無暇,雙目燦若星子,柔順絲滑的長發飄揚著天生麗質,我仍是個美麗的女人。一身簡單大方的禮服,襯托得我華麗而高貴。可惜了,只是金玉其外!不過,外人哪里看得到一個美麗皮相內部的千瘡百孔?應付旁的人,這些足夠了!

當伸出白皙、細嫩的手時,我有一時恍惚,對方無名指上那枚普通的戒指發出刺眼的光。

順著那手臂往上看,遇到一雙籠著寒光的眼。

「又見面了!」他露出一個傾倒眾生的笑,握著我的手,緩慢的送到唇邊。

「啪!」一聲脆響,我的手落在了他臉上,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連我自己都詫異。

他的隨行人員趕緊上來隔開我,扭住我的手放到身後,都是訓練有素的保鏢。

「放開他!」他捂著半邊臉平淡的說,好像剛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他臉上。

保鏢不敢輕易放了我,怕我反手再給他一掌,正僵持著,他怒了,「放開她!」更平靜的語氣里醞釀著暴風雨。

我冷笑,甩開保鏢的胳膊。我若要動手,憑他們這些三腳貓能擋得住?

原來卓雲說的貴客就是他?

揮手送客,這時候,需要關起門來自己療傷。

「再見!」他冷傲的聲音不容抗拒,可我並不期待再見!

無法忘記,只能把記憶砍掉,如果記憶都砍不掉,那只能將自己殺死。如果能死而復生,那今世的記憶就不會再縈繞不去。

將自己殺死了千百遍,該忘記的都已忘記!

外面,起風了。

我裹緊風衣,奔跑著去取那輛屬於我的minicooper,卓雲奢侈,送我的生日禮物,成了我最喜愛的代步工具。

他佇立在車邊,黑色的風衣襯的人也詭異,衣袂在風中飄舞,象魔鬼的爪牙在撕咬著人的靈魂。

我囈語「唐宇,為什么要回來?」

他勾著我的下頜,在我唇上印上他狂野的氣息。

「陳諾,我遺失了你!」他的唇依然有火熱的激情,他的懷抱依然讓我意亂情迷。

該怎么辦?面對他,我忘不了離開的親人,每一個帶血的靈魂都在提醒,「殺了他!」

面對他,我無法下決心結束。

狠狠的推開,「不!」破鏡無法重圓,死灰不能復燃,既然一切已經過去,何不選擇讓往事隨風?

d

午夜電影

卓雲幾日未歸,回來的時候,零星的問起,我怎樣對待了他的客人?

對不起了,卓雲,你的客人我並未好好招待!

見我不語,卓雲只是淺笑。

赤霞紅酒,上了年份的,可遇不可求。

水晶高腳杯中那一片嫣紅引誘著我,「嘗一口,我自法國帶回來就是想與你一起醉。」卓雲慣壞了我。

醇香中微帶苦澀,恰倒好處的甘甜,我和卓雲慢慢啜飲,慢慢品味,沒有語言,只用心交流。

爛醉如泥,卻醉的清醒。

睡衣的扣子掉了兩顆,胸前一片旖旎,我趕忙用手擋住。

「我做的!」卓雲並無矯情,大方的承認。

「為什么?」他不是說只跟愛他的女人上床?

「只是想試試,跟一個不愛我的女人能不能發生點什么……」他並不看我,只是淡淡的說。

「結果?」我好奇的問。

他笑的干澀,「幸好,你醒的及時!」

我不知道該為他這個及時給予怎樣的評價,幸好,這一切都發生的及時。

還是上次的咖啡廳,對面的唐宇似乎少了往日的凌厲,他的目光中閃爍著驚奇,臉上些滿了不可思意。「陳諾,你在說笑?」他小心的等待我的回答。

「不是,我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我說。

「為什么?給我一個解釋!」他飲盡了一杯黑咖啡。

「我媽說過,如果能遇到一個能容忍我任性的男人,我一定要嫁給他!」提起我媽,我已經能夠從容。

「唐宇,我決定不再恨你!」我鄭重的說:「因為我決定不再愛你!」後面的因為讓唐宇一時面色慘白。

他掐掉手中的煙,用一雙如水的眸子看我,「陳諾,你好殘忍!」他聲音啞然。

「跟你比,只是小巫見大巫!」我不知道該恭維他還是該損抑他。

「卓雲,你了解他多少?」唐宇問我。

「我不了解他,只是想跟命運賭一把。」我晃著咖啡,還是喜歡看咖啡杯里旋起的小小旋渦。

「你?」看著我,唐宇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我會好好珍惜自己所擁有的!」我釋懷了,愛與恨都給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這么多年,還固執的認為自己在無望的堅持,原來,一直以來,對一直所擁有的都視而不見。

說beybey,還是不喜歡說再見!

「我送你!」唐宇在背後喊。

「不用!我自己開車了。」我的聲音在夜色里消失,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一切都過去了,徹底過去了。

原來一切都如午夜的電影,散場了,徒留影片中那蒼白慘淡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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