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2)

午後,獨自站在窗下寫字。《前後赤壁賦》剛剛寫到「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一句時,梅影梅昱自外頭回來,兩人一p股坐在檐下悶悶不樂,也不說話。我心中疑惑,他們向來在一起時便小打小鬧爭吵不休,此時突然似眼下這般安靜,倒叫人很不習慣。

我放下筆,輕輕走到梅昱旁邊坐了下來,拉過他凍得紅彤彤的小手捂在手心,悄聲在他耳邊問道,「又惹姐姐生氣啦?」

梅昱搖頭,癟著小嘴,臉上滿是委屈,始終不肯說出原因。柔聲問了他半天,卻也只顧低頭不肯應我。恰在此時,霽雪自內花園過來,一臉怒氣沖沖,嘴上猶自念念叨叨,見我們三人一溜坐在檐下發呆,愣了一愣。到底還是忍不住,臉上憋得通紅,幾步走到我面前,「小姐,他們實在欺人太甚!」

「你們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外頭有人欺負你們?」我無奈嘆道,一時只覺丈二摸不著頭腦。

「雲姐姐,他們說您的壞話,我們實在氣不過『『『『『『」說話的卻是一直沒有出聲的梅影。

「都說了些什么?」

霽雪氣呼呼也坐到我旁邊,盯著院中孤單單一個雪人憤然開口,「說您嫉妒二小姐,故意破壞永平侯上門提親,說您是老爺在外頭的私生女,出身不好『『『『『『還說『『『『『『還說『『『『『『」霽雪窒了一窒,轉頭看我,似是不好意思再說出口來。

「還說什么?」我追問她,面上平靜,無波無瀾。

「還說您雖然長得貌若天仙,卻是『『『『『『卻是蛇蠍心腸『『『『『『」語畢,咬了唇,默默看我。

我低頭淺笑開來,心底卻是一片凄涼。終究還是寄人籬下,縱然是這個府里的半個主子,卻也來歷不明。在陌生的環境里遭他人排斥,實在理所當然。經歷了過往的一切,我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而今的境地,孤身飄零,禍福榮辱,及至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芸芸眾生,就連父母親人都可以決然離去,又有誰能夠生生世世,不棄不離?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要說什么就隨他們說去『『『『『『雲姐姐是什么樣的人,只要你們心里明白,不就行了『『『『『『昱兒記住,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很長,我們自己的路要靠自己來走,無論別人說些什么,只要我們自己堅定信念,持之以恆,天下間便沒有過不去的坎『『『『『『懂嗎?」

廊下雲沉風急,卷起細碎雪珠子刮在臉上,隱隱刺痛。霽雪撐起一把繪墨綢布傘替我擋在身前,傘面上繪了數枝紅梅。疏技橫玉瘦,小萼點珠光。細雪悄然落在嬌俏梅枝上頭,一時倒也應景。

慕瑬嫣所住的嫣然閣距我的蓮華小築有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沿路偶遇幾個仆役掃雪,見我一身廣袖長裾,青絲如雲,素衣曳地迤邐踏雪而過,盡皆呆立一旁。剛行至閣外不遠,迎面看見小桃正在門前低頭掃雪,見我與霽雪緩緩走來,似是吃了一驚,繼而面上一沉,拎起掃帚轉身便走回閣中。

「小姐,您瞧見了沒『『『『『『我都說了不要過來,您偏不聽『『『『『『一會見了二小姐,還不知怎么對待您呢『『『『『『」

庭院深深深幾許(4)

從白玉石磚鋪就的甬道向前,穿過一條曲折悠長的回廊,便進入一處素雅幽靜的院落。王府內各處的甬道上,積雪雖然已經掃凈,饒是結了一層薄薄的絨冰,人行其上,若是稍不在意便會滑倒。嫣然閣門前卻被下人精心灑上了一層細密黃沙,足見其主人的婉轉用心。

院中白梅孤傲,香冷如雪。梅花叢下石筍參差,錯落有致。迎面一座別致清幽的小樓,便是嫣然閣了。

剛一走近門前,冷不防迎面自屋中潑出一盆水來,我與霽雪雖然躲得及時,裙擺依然被濺上了幾許。抬頭一看,竟是小桃。霽雪勃然大怒,「你故意的是不是?」

轉頭瞥了一眼,制止住她。小桃倒是冷冷回了一句,「是三小姐來了,奴婢方才沒瞧見您,一時失手,您可千萬別生氣呀『『『『『『」

「什么沒瞧見,你明明就是故『『『『『『」

「霽雪!」

我倏地拔高了聲調,霽雪憤憤然別過頭去,一臉不甘。抬眸打量屋內一眼,將小桃一臉的譏諷略過,微微笑道,「是我們來得唐突,並不怪你『『『『『『二姐在么?我過來瞧瞧她『『『『『『」

「我們小姐不『『『『『『」

「小桃,是誰來了?」輕紗垂簾後頭悄然轉出一個人來,漸漸走近。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螓首蛾眉,雲鬢雪膚。亦是端庄美麗的女子,眉眼間卻夾雜點點哀愁病態,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拂風。此刻垂首斂眉,一雙杏眼不敢直視眼前來人,似有萬般委屈凝結心頭,端地叫人垂憐。

「二姐,是我,瑬雲『『『『『『」

慕瑬嫣猛地一震,抬眸看我,復又垂下,淡淡斂去一切,朱唇輕啟,「什么風把妹妹給吹來了『『『『『『小桃,快去奉茶『『『『『『」

「不用了,瑬雲只是過來看看,並不久留『『『『『『」

「妹妹是為了提親一事而來么?」慕瑬嫣果然聰穎,一語點破我此行的目的。我點頭淡笑不語。汝南王說她自幼便性情懦弱,膽小怕事,倒是極可惜了這般蕙質蘭心終日埋沒於深閨無人知曉。「爹已經將一切都告知我『『『『『『下人們粗鄙,他們愛說什么就任由他們說去好了『『『『『『」

「還是姐妹兩人心意相通,三小姐先前也是這么說『『『『『『」霽雪自一旁毫不掩飾地稱贊,轉頭沖小桃得意洋洋地頜首。

「如此那便甚好『『『『『『姐姐無事可以到我的蓮華小築坐坐,我們二人煮酒烹茶,談詩論琴,打發閑暇寂寞時光,豈不比整日窩在房間里的好?瑬雲告辭『『『『『『」笑容依舊淡定,果然見她臉上動容,羸弱眸中掠過絲絲向往。直到我與霽雪已經走出很遠,回頭仍見慕瑬嫣呆呆立於檐下,一身粉衣素潔,雅雅靜靜。

剛一回到小築,梅影手上擎著一張箋紙高高興興迎了出來,嘴里嚷道,「雲姐姐雲姐姐,十三殿下著人送來的柬帖,您快看看『『『『『『」

漓天曦?!心下一動,唇上綻開一抹笑容,他又想做什么了?

拆開柬帖,只見箋上數行蠅頭小楷,端麗清新,字雲:「卿之一曲繞梁三日,余音不絕,道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今長樂坊備宴一席,感卿解困之德,萬勿推辭,曦字。」

字如其人,燦若暖陽。若不赴約,只怕以他急躁的性子,親自登門相請亦說不定。無可奈何揚眉一笑,闔上箋紙,轉頭吩咐霽雪替我更衣。書包網。想百~萬\小!說來AK小說

一曲歡歌醉流殤(1)

依舊一身秋水流嵐,霞袖慢垂,織錦銀絲鸞紋點綴在領口與袖間,越發襯得整個人冰肌玉骨,暗香滿盈。

霽雪平日里總說我體質異於常人,暑熱天氣尚且膚冷如冰,清涼無汗,更不論眼下的嚴冬苦寒。她卻不知體寒乃因血虛而起,血虛卻可由太多病症引發,比如心疾。

擁緊了身上的紫貂裘,耳畔風雪驟急,朔風呼嘯而過,風帽邊上的一圈紫貂毛瞬間沾滿了雪粒子,沉沉壓在頭頂。

這回卻是孤身赴宴,沒讓霽雪跟著,誰知半路上雪勢一陣陣猛了起來,風吹飄雪蒼穹漫舞,從風帽底下望出去,滿目絮絮寒光,隔山阻水萬物渺茫。

方一踏進長樂坊,風夾雪粒倒灌進門,吹得煙紫紗幔回旋搖曳,燈影憧憧。站在門前隨性輕拍衣袖,抖落一身晶瑩。轉頭望向店內,蕭蕭條條竟沒有一個客人,就連掌櫃的跟小二一時也不見蹤影。我無奈地顰起眉頭,眼前倒是什么狀況?

剛一踏上二樓,迎面一間雅座的門突然開了,漓天曦一身淡青色暗紋錦袍閑閑步了出來,見我到了,臉上倏爾綻開一抹燦爛笑容,很是開心,「還以為下這么大的雪你不會來了,正想著要不要去汝南王府接你去,快進來,今兒晚上,我們幾個把這里給包了『『『『『『」

「怪不得樓下冷冷清清的連一個客人都沒有,不過是吃頓飯而已,哪有像你這般霸道的?」不覺莞爾,一臉的無奈,一邊笑著嗔他,一邊娉婷踏進雅座。

琉璃宮燈影落沉沉,燈下,宗室王孫,翩翩裘馬,個個氣質非凡,一眾天人之姿。眼前景象饒是讓我愣在當地,怔怔然不知所措。

先前只道是漓天曦在此擺酒設宴,不想他們兄弟幾人此刻盡皆端端正正坐在席上。猝然立於眾人面前,心中驀地失了方寸,百般起伏。

「怎么只你一人?霽雪沒來?」一道溫和嗓音傳來,霎時將我驚醒,抬眸望去,漓天澈棄了明光鎧甲,掩去戰場上的瀟灑英姿,依舊一身紫衣華服,眉如墨畫,鬢若刀裁,還是往昔俊雅溫文的模樣。

微微一愣,這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霽雪沒來,我一時忘記褪下身上的紫貂裘風氅,此刻濕漉漉的風帽還好端端罩在頭上。

急忙低頭輕撣身上碎雪,伸手拉下風帽,如雲青絲流泉般垂落胸前,繼而輕輕側身解下風氅。這一旋身的風致瞬間引來數道目光,我卻懵然不知,只著急褪去風氅,一身素衣曳地,廣袖皓腕,帛帶當風,凈水清蓮。

紫貂裘這才解下,便被身旁一人接在手中,我詫異抬眸,漓天澈眉色飛揚入鬢,神采奕奕。見我一臉惴惴愣怔,方柔聲笑道,「怎么,數日未見,沒什么話可以說么?戰場上那股子不管也不顧的沖勁兒跑到哪里去了?」

聽他在耳旁溫和打趣,席上有人掩唇忍笑,我的臉上一紅,腦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沖口而出,「你把我的雲翼怎樣了?什么時候歸還於我?」

漓天澈一怔,熙和的面上滿帶錯愕,接著莞爾,眸中忍俊不禁。眾人聽聞盡皆一愣,席上一片安靜。片刻有人大笑出聲,身後漓天曦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好不誇張。

「以花為貌,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玲瓏為心『『『『『『兼之戰場上一應謀略膽識,真真為當世奇女子也。今日得此一見,果然不枉此行。妙極『『『『『『妙極『『『『『『」席上有人高聲笑嘆。

我抬眸望向那人,卻是從未見過。那人看去文質彬彬,面貌與其他幾人略微相似,只是更多了幾分老成穩重。莫非是四皇子漓天衡?前日隔屏撫琴時曾聽見漓天曦在席上喚「四哥」,應當便是此人。

面上一凜,一道清冷眸光越過眾人徑直落在我的臉上,眸色如炬,直透我心底。心中驀地一緊,我惴惴然抬眸,那道灼熱眸光倏忽消失不見。

千帆過盡處,漓天頎一身白衣清雋,冷傲如霜,神情慵懶斜倚在桌旁,深眸微闔,斂盡攝魂絕色。仍是那身耀眼奪目的光華,此刻周身鋒芒隱現,凌厲氣勢壓倒一切。

我的呼吸瞬間凝滯,心底風急雲卷,一時痛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仿佛比前日消瘦了幾分,以往一身幽冷冰寒之氣,如今似乎更加深重,只一眼望去,遍體刻骨生寒。

心中大慟,我竟傷他至此么『『『『『『

一曲歡歌醉流殤(2)

「多謝四殿下贊賞『『『『『『」淡淡斂眉收回震攝眸光,不著痕跡落在漓天衡的臉上,垂首略略欠身執禮,心中酸楚。再次相遇,前事恍然如夢。

「你怎么知道他是四哥?」漓天曦大感意外,驚訝道,「我還沒為你們做介紹呢『『『『『『」

垂眸淡淡一笑,並不答言。漓天澈一邊將我引至座位,唇角輕揚,「你當人人都似你這般愚魯么『『『『『『」說著低頭柔聲問我,目光溫和專注,「身上的傷怎樣了?」

我頓覺臉上發燙,慌忙低眸,心中忐忑。他在眾人面前如此溫柔相待,倒叫我一時間手足無措,只得低聲作答,面上平靜無波,「沒事了,有勞太子殿下記掛『『『『『『」

「瑬雲姑娘好生見外!今兒個這宴席上,沒有太子,沒有殿下,沒有主次,沒有尊卑『『『『『『如此良夜,我們飲酒賦詩,彈琴論劍,一醉方休,不醉無歸『『『『『『這杯酒,敬佳人,敬兄弟,老四先干為敬!」語畢,漓天衡仰面飲盡杯中酒,灑脫不羈,酣暢淋漓。

「好!好一個敬佳人,敬兄弟!四哥果然豪氣,我也干了這杯!」漓天曦霍然起身,舉杯一飲而盡,盡顯豁達豪邁之色。

漓天澈手指纖長,優雅執杯,含笑看我,緩緩啜飲。

漓天頎由始至終淡漠慵懶,瀟灑仰頭,飲畢擒著骨玉瓷杯隨意把玩,指清如玉,煞是好看。卻再也不看我一眼,清顏染雪,眉目無情。他終是變回從前的那個他了,我應該高興的『『『『『『可為什么心如此之痛,痛到不能夠呼吸『『『『『『

漓天燼依舊寡言少語,面色清峻,舉手投足間沉冷依舊,朝我淡淡舉杯,薄唇些微挑起,算作笑意。

我微笑垂眸,反手扣杯,廣袖輕揚,舉杯飲盡,仰首姿態如行雲流水,吟笑淺顰時不經意間浸染出一份婉約灑脫的豪氣。

一杯酒飲下,抬眸望去,漓天衡目露贊賞,微笑點頭,「好酒量,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漓天曦撲哧一笑,一臉樂不可支,被我狠狠一瞪,反倒笑得更加誇張,「她的酒量好?四哥你若真想知道,不妨多灌她兩杯試試『『『『『『哈哈哈『『『『『『」

「酒量不好那又如何?你既已知我是女子,又何必這般欺負人?俗語有雲,女人自古圍鍋轉,安與須眉論左傳『『『『『『若非三從四德,內外有別所累,從來女子若行大事,必定不讓須眉!」說完,挑眉看他,面上故作一本正經。

漓天曦正自斟自飲,一杯酒方送到嘴里,聽得一句「女人自古圍鍋轉」,忍不住噗的一聲,一口酒盡數噴了出來,伏在桌上悶笑了半天,直嚷嚷著肚子疼。席上眾人盡皆莞爾,一直低眸冷漠的漓天頎亦如是,薄削唇角逸出一絲淺淺笑意,。

「安與須眉論左傳『『『『『『這個左傳是?」漓天澈忍住笑,轉頭認真問我。

我一怔,方才想起眼前所處的朝代史書上並沒有任何記載,忙解釋道,「是一本失傳已久的史書,論述君臣之道治國之本『『『『『『」

「哦『『『『『『想不到瑬雲姑娘對這些亦有所了解『『『『『『那么依你之見,這天下間,君何以而為君,而臣又何以而為臣呢?」漓天衡將目光落在我的臉上,眸色深沉,帶著些微探究,隱隱深不可測。

我沒有即刻回答,目光微垂,只輕描淡寫道,「瑬雲一介女流,萬萬不敢妄自斷言,只以前後六字,聊作概敘。」

「願聞其詳!」

「為君者,親賢臣,遠小人;為臣者,文死諫,武死戰『『『『『『瑬雲不才,僅僅是些婦人之仁罷了,還請四殿下不要介懷『『『『『『」

漓天衡眸中鋒芒一掠而過,面上不掩激賞之色,繼而深深看我,由衷感嘆,「世間絕子何其多,而瑬雲姑娘不僅容貌傾城,這番見識亦叫在下深深折服。這一杯酒,敬你『『『『『『」

面上一怔,旋即微笑頜首,舉杯飲盡杯中美酒。仰頭向天,青絲如瀑飄散空中,朦朧燈影罩在額上,令他微微失神。

一曲歡歌醉流殤(3)

漓天衡代表聖朝長年出使邊境各國,早已歷練為性情中人,豪邁不羈,豁達灑脫。他不時以酒相敬,我推脫不開,連飲幾杯,只覺酒力上涌,面上飛紅,醺醺然欲醉。

「瑬雲姑娘天姿國色,日後誰人若能娶妻如你,夫復何求!」漓天衡深深喟嘆,面上泰然自若,語氣卻似早已經深醉。

我方舉杯就唇,聞言突然頓住,杯盞停在唇邊,心口怦怦急跳,竟有些許恍惚。

「我預備擇日向父皇請旨冊婚,求娶汝南王府三小姐『『『『『『你『『『『『『可願嫁我為妻『『『『『『」

「你既已不是項蔓清,為何不願嫁我?為何?!」

『『『『『『

抬眸怔怔望他,他亦深深看我。這一望,便似望盡了一生,望斷了天涯。四目相視,天上人間。

胸口鑽心劇痛,唇角微牽,漾出一絲笑容,眸色深涼,低低笑道,「四殿下說笑了『『『『『『瑬雲命薄無福,誰娶了我,只會徒增痛苦『『『『『『」微微笑著,一字一句自我口中說出,分明痛若蝕骨,卻淡漠得雲卷雲舒。

仰頭飲盡杯中美酒,將眼一閉,一滴淚自鬢邊滑落,悄然墜進時空。唇邊依舊笑著,漸漸不能自抑,太多酸楚涌上心頭,眼前一片空蒙。前路漫漫,唯我孤影獨行『『『『『『

「別喝了,你醉了『『『『『『」漓天澈伸手奪去我手中空杯,擰眉看我,面有擔憂,目光久久流連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