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1 / 2)

「雖然我不是種蠱之人,但這蠱是如何養成的,我卻再清楚不過『『『『『『『霧夕幽曇』出自西域,卻很少有人知道,它本出自突厥王宮,是歷來宮中為了牽制儲君與權臣等而秘密私設的暗器,既能控制人,亦能殺人於無形『『『『『『簡單來說,它們會更加喜歡我的血,我的身體『『『『『『懂嗎?」

心口猛然一抽,一剎那,我如同被雷擊中,緊咬住唇,只覺一抹咸腥直滲入口中。原來如此,為什么阿史那藍要說那一句「值得你這樣為她么」,我至此終於明白。他竟不顧自己是一國之君,不顧一切,只為了能夠替我解蠱。

「你住手『『『『『『我寧死也不要欠你『『『『『『住手『『『『『『」語聲漸低,我痛得就快要暈過去,指尖僵硬而冰冷,微微顫抖。

穆勒手上一僵,目中掠過一絲黯然,卻又瞬間斂去,如削面龐始終平靜無波。他自懷中取出一個黑革卷扎,輕輕一抖,卷扎之中,一排雪亮銀針映著燭光分外耀眼刺心。

「穆勒『『『『『『你『『『『『『住手『『『『『『就算你替我『『『『『『解了蠱毒『『『『『『我也不會『『『『『『感激你『『『『『『」我怒瞪向他,咬牙恨恨然道。

他竟撲哧一笑,低頭猶自忙碌,自黑革卷扎中取出一根銀針在燭火上來回炙烤,只低眸淡淡道,「就算你真的感激我又能怎樣,難道要你以身相許?你會願意么?」

穆勒自顧自地說話,面容冷寂而蕭瑟,看在我的眼中,只覺無比的決絕。眼角余光突然瞧見臂上不知何時現出無數條游離的黑線,襯著如雪的肌膚,煞為驚人可怖。心中一凜,蠱已然出,只怕此時我的全身都已浮現出了這樣的黑線。

一股甜腥直涌上喉嚨,眼前霎時天旋地轉,穆勒的面貌逐漸模糊,如同蒙上一層輕霧,目中一片恍惚。一道白衣清雋的頎長身形倏然破黑而近,一如既往的俊美無儔,倨傲不羈,修眉斜飛入鬢,狹長雙眸邪冷妖魅,此刻看向我的絕色眸里如水溫柔『『『『『『

是你,我的眼中『『『『『『從來就只有你,好想見到你『『『『『『你現在『『『『『『又在哪里?AK小說txt小說上傳分享

此情無計可消除(3)

眼前光影交錯,無數幻象紛繁涌現,忽明忽暗,或遠或近。卻又在昏沉中不時清醒,眼睜睜看著穆勒在我身上各處x道一一刺入銀針,穿梭游離的黑線自四肢百骸漸漸匯聚至雙掌掌心,其間劇痛猶如撕心裂肺,骨碎經折,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難忍,仿佛這具身體已再不是我自己的了。

冷汗如雨而下,瞬間沾濕了身下錦褥,眼前一黑,便又昏死過去。再度醒來時,正見穆勒手持雪亮佩刀,輕輕劃破他的掌心,鮮紅粘稠的血霎時汩汩涌出,眩惑了我的眼眸。

「不要『『『『『『我不要你救『『『『『『我『『『『『『」咬牙掙扎著出聲,眸中早已經赤痛,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鮮血浸染過一般,滿目凄厲耀眼的紅。

他卻始終一言不發,再看我時,面上掠過一抹痛惜,語聲深幽,如從天外飄來,「到了這一步,已經由不得你了『『『『『『」

語畢,執刀劃破我的雙掌,隨即傾身上前,一把握緊我的雙手,一左一右,十指交纏緊扣。我渾身大震,只覺掌心有東西正一絲一絲快速抽離。瞪大眼睛看向穆勒,他亦低頭深深望我,如墨長發垂落在我眼前,他的目光熾熱如煉,讓我幾欲窒息。

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霸道與執拗,隨著掌心黑線的不斷抽離,我只覺身子越來越輕,漸漸陷入一片漆黑與悠遠。耳畔隱隱傳來他的低語,久久縈繞不去。我努力想要聽清,卻終是身不由己,闔目沉沉睡去。

待得再次醒轉,竟是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天兩夜,這期間發生過什么我自然一概不知。醒來時看見梅昱趴伏在我的床邊,朦朧燭光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透出一抹化不開的憂傷。

「雲姐姐,你終於醒了『『『『『『」梅昱驚喜萬分,面上猶帶淚痕。他抬頭一把攥緊我的手,卻觸碰到了我掌心的傷口,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我不由呻吟出聲。

低眸一看,兩只手掌已被纏上厚厚的白布,包的像兩個饅頭。我擰眉閉目,先前穆勒替我解蠱的一幕幕霎時閃現在我眼前,心中暗暗一沉,「抓我們的人呢?」

梅昱咬咬唇,搖頭道,「我不知道,昱兒醒來時,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只有雲姐姐你躺在這里,昱兒怎么叫都叫不醒『『『『『『」

「不見了?!」我大驚抬眸看他,「門外沒有人看守么?這里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梅昱點點頭,茫然看著我,面上全然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

我一把掀開被子起身,剛走出兩步,只覺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猛地跌坐在一旁椅上。梅昱驚叫一聲,上前扶住我,「雲姐姐,你怎么樣?」

「我沒事『『『『『『」我抬眸勉強笑著撫慰他,心中重重謎團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一時迷惑不解。

穆勒將我們擄劫至此,替我解蠱之後便再不知所蹤。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朝中有誰在與他勾結?他們到底在謀劃些什么?

「昱兒,這兩日竟沒有官兵前來搜尋我們的下落么?」

「好像是有,但不知怎么被他們給掩蓋過去了,我只聽見外面一直吵吵嚷嚷,那些官兵甚至都沒有進院子里來搜『『『『『『」

我低低冷笑一聲,穆勒沒有將我們帶出城,自是早已經准備好了一切應對之策。只是整整幾日不知所蹤,漓天頎想必已然焦急萬分,以他平素狂烈不羈的性子,還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我要趕緊回去,不管前方即將發生些什么,我必須盡快見到他。

落花時節又逢君(1)

沿著官道一路東行,沿途風光旖旎,山巒疊翠,卻是鮮有人跡。梅昱扶著我一步一步艱難趕路,雖然兩人心中無比焦灼,卻也始終無可奈何。

自打出了庄院,周圍農戶竟是家家閉門落鎖,別說想要雇一輛馬車,就連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都尋不著,仿佛我們剛來時所見的那些炊煙裊裊,j鳴犬吠不過都只是夢里的景象。夢醒了,茶涼了,人也就散了。

心中依然既驚又疑,總也猜不出穆勒的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葯。若說他此次擄我並不是為了我的人,卻又不顧一切替我解去蠱毒,至此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將我與梅昱隨意丟棄在了農庄,連一個字一句話都不曾留下。

垂眸望了望一身的流白素錦長裾,微微一嘆。醒來時便瞧見這身衣裳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邊,拿來一聞竟似熏過,淡淡香氳還在。他倒是知道我平日便喜愛穿這淡靜顏色,想必私下里早已下足了功夫。

忽而揚唇自嘲一笑,他的心思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不願相信罷了。突厥汗王喜好男寵,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如此,他的後宮之中仍舊佳麗三千。這種男男女女的癖好,古來多為世人所不齒,幸而以前在舅舅的酒吧里我曾親眼見過亦接觸過不少的雙性戀,如今倒也有些見怪不怪的感覺。

被這樣的一個人喜歡,真不知到底應該幸亦或是不幸。

身前倏然傳來駿馬嘶鳴,飛蹄聲聲。馬踏塵沙,漸漸近眼前,聽聲音竟似有一小隊人馬。心中頓時大喜,莫非是搜尋我和梅昱的官兵。腕上一緊,梅昱亦是驚喜萬分,手上不知不覺加了力氣,他卻全然不知。

「雲姐姐,太好了,有人來接我們了!」

我含笑不語,抬眸灼灼望向路的盡頭。此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願想,只要能夠快些回到他的身邊,我便什么都不在乎。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獨自一人離開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世事永遠不可能盡如人意。

望著漸漸飛馳而近的十數名黑衣人,面色一寒,驟然冷凝。梅昱驚叫一聲縮進我懷中,我摟緊他,望著身前瞬間將我們團團圍起的一眾人,渾身寒徹透骨。

當先一人一把掀去面巾,冷笑著看我,目中殺意畢現,「沒想到吧?你以為大哥放過你便天下太平了么?真不知道你究竟使得什么狐媚功夫,竟讓大哥甘心為你以血誘蠱,今日若不殺你,便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蹙眉怒視她,「穆勒既然不在,想必你是瞞著他前來殺我,若然讓他得知,只怕你日後也不會好過!」

阿史那藍撲哧一笑,自馬上傲然俯身,「賤人,別以為大哥喜歡你我便不敢拿你怎樣,天下間的美人何其之多,殺了你,我自會為大哥獻上更好的,到時候,恐怕他連你姓什么叫什么都會忘得一干二凈了,哼!」

「既是已經死到臨頭,敢問公主殿下,你們此行到底是何目的?先前擄我究竟是為了什么?」我昂首淡然一笑,心中暗自竭力鎮定。到了這一步,生死已不足懼,在一切尚未有轉機之前,我一定要把這謎團弄個清楚明白。

「據說征召我國使者南下覲見還是你的提議,大哥這次來,自然是為了出使中原了。至於你么『『『『『『」她鄙夷看我,面目猙獰,一字一頓,字字猶如利刃,狠狠扎進我的心扉。

「傳聞當朝太子對你用情至深,朝野民間人盡皆知。可惜世事無常,偏偏你要嫁給頎王『『『『『『雖是如此,只怕太子對你的心意一時也難以割舍,此番擄你便是為了試探他究竟能有多在乎你『『『『『『」

我狠咬住唇,心下陣陣發寒,隱約猜出些什么,卻又不敢承認。「你們的目標是太子?你們想對他怎樣?」

「怎樣?哈哈哈哈『『『『『『你應該問那皇帝老兒將會對他怎樣『『『『『『依照你們聖朝的律例,私自調動兵馬等同謀反『『『『『『好一個英雄一怒為紅顏,哈哈哈哈哈『『『『『『」

「大哥一邊將你安置在此,一邊早已派人身著喜服假扮成你的模樣,由我們的人押著硬闖出城。之後著人攜你那半截衣袖沾上血跡暗中送至東宮,親手交到太子的手上『『『『『『」

阿史那藍的笑聲錐心刺骨,我的目中霎時恍惚,眼前陡然一黑,竟是搖搖欲墜。

原來,先前穆勒鬧出那般大的動靜,不過是為了要將所有人的注意引向城外,而太子掌控的聖朝軍隊恰恰就是駐扎在城外。

原來,穆勒擄劫我只是為了能夠激漓天澈,賭漓天澈心里一直都有我,賭他關心則亂,從而不惜私自調動城外的兵馬前去救我。

原來,穆勒替我解了蠱毒便不知所蹤,卻是堂而皇之的以突厥使者的身份入朝覲見宣武帝,更將自己不動聲色置身在了一切陰謀之外。

原來,他將我與梅昱隨意丟棄在此,是要讓我們自己現身於天下人眼前,那么太子私調兵馬的理由就將無比頹軟無力,謀反罪名昭然可揭。

原來,原來『『『『『『一時之間竟然會有那么多的原來。心中越想越亂,越亂越痛,眼前陣陣發黑,一片天旋地轉。

落花時節又逢君(2)

不過頃刻之間,一切d若觀火,纖毫畢現,眼前猶如平地滾雷,驚濤駭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怔怔立在原地,渾身簌簌顫抖。一種不祥的預感盤旋腦海,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若非窺覷儲君之位,又是誰這么急於扳倒漓天澈,甚至不惜與突厥人暗中苟合?

「錦都究竟有誰在接應你們?他到底許了你們什么好處,令你們這樣心甘情願為他搭橋鋪路?」

縱觀朝野上下,魏相一派已然失勢,如今太子勢力漸盛,遠觀榮登大統,指日可待,誰知赫赫皇權之下竟是依舊風雲詭譎,波濤暗涌,里里外外端的是看不見的血雨腥風,殺機重重。

「究竟是誰你根本就無需知道。我卻是一直都小瞧了你,不曾想連他亦對你心心念念『『『『『『」阿史那藍眯起眼睛,點漆眸中寒芒隱現,凜如霜浸,一抹凌厲妒意一閃而逝,讓我霎時驚愕不已。

「那我便更加留你不得了,受死吧!」

「等等!」

聞言一把將梅昱拉至身後,「你恨的人是我,要殺的人也是我,跟梅昱毫無關系,他還只是個孩子,你能否就此放過他?」

阿史那藍目露譏諷,抿唇淡笑開來,面上潰爛的疤痕糾結在一起,說不出的恐怖怪異。「笑話!我既是瞞著大哥前來殺你,你以為我還能留下活口嗎?!」

語畢伸手決絕一揮,一眾黑衣人齊齊下馬,手持雪亮利刃凜然迫來,濃重的殺氣頓時自四面八方洶涌而近。阿史那藍依舊好整以暇坐在馬上,笑看眼前的一切。

她知我必死無疑。沒有兵器,雙掌帶傷,勁力微弱,還要分身保護梅昱。除非我有三頭六臂,否則就算躲得了一時,也萬萬躲不了一世。我們都很明白,悠悠生死,只在一線之間,我已退無可退。

銳利劍芒乍起,錚然劃破空氣,直我和梅昱而來,一片寒光編織成一張劍網颼颼罩來,嗡鳴吟嘯霎時不絕於耳。心中猛地一震,眼角余光覓得空隙,一把抱起梅昱飛身急退。

剛剛掠出幾步,手臂一軟,竟是不堪重負,只得再將梅昱放下。心下不由泛起一絲冷意,天要亡我。

霍霍劍光如雪,如影隨形緊緊糾纏而至。摟著梅昱又是一番狼狽閃躲,耳聽裂帛聲響,肩上背上已被生生破開幾道傷痕。

耳畔傳來阿史那藍張狂的嗤笑,我卻在她的笑聲中一瞬間清醒如斯。

未到最後一刻,是生是死,猶未能知。此時若然一味閃躲,待到力量耗盡之時,便是真正的死路一條。既然已經沒有了退路,那便豁出命來,就算只剩下最後一分力氣,我也要拼死為梅昱,亦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一道精亮劍鋒從旁斜c進來,來人急於邀功,無意間亮出了手腕。就在這一剎那,我眼尖覷得漏d猛然出掌,正中其虎口。那人痛呼一聲,手上一松,長劍錚然墜地。

我俯身一把將長劍抄起在手中,隨即反身奮力一格,狠狠撥開背上險些劈落的一張劍網,將梅昱牢牢護在了身下。敵眾我寡,時間拖得越長,我們的生機便越顯渺茫。

不過閃躲纏斗了片刻,額上已有冷汗細密而出,只覺身體里的力量在一分一分的流失。抬眸瞥見阿史那藍雙手環胸,冷冷瞧著我們,面上隱隱已有些不耐。

心念陡然一動,一邊帶著梅昱閃身躲避,勉力揮劍格擋,一邊低頭在梅昱耳畔悄聲念出兩個字。

「搶馬!」

梅昱冰雪聰明,一點就透,隨即輕輕點頭。我沖他揚唇一笑,手上動作立時減緩,佯裝落盡下風,看似節節敗退,疲於招架,實則暗中往黑衣人的馬群漸漸靠攏。

眼見最近的一匹馬已近身前,阿史那藍冷不防一聲大喝,「一群蠢貨,別讓他們上馬!」

身前眾人一愣,手上動作稍稍減緩,梅昱立時松開緊環在我腰間的雙臂,發足狂奔向馬群。趁此機會我忙旋身揮動長劍,使出全身力氣,劍花霎時層層如電,去勢若虹,仿佛橫空匹練流瀉而發。當先兩名黑衣人不稍片時便被我刺落腳下。身後十數人目中掠過驚懼之色,攻勢頓而澀滯。

眼角余光瞥見阿史那藍已然按捺不住,正自提韁縱馬趕來。我心下一凜,再也無心戀戰,卻被身前一眾黑衣人得再也無暇四顧梅昱境況。

恰在此時,耳聽一聲駿馬長嘶,梅昱大叫,「雲姐姐,快上馬!」

心中一喜,我傾盡全力揮出最後一劍,鋒刃雪亮,凌厲破空,挾著決絕之力,倏然貫穿一人胸膛。梅昱縱馬已然奔至我身旁,我猛地抽出長劍,一個箭步利落翻身上馬,隨即大力猛扯韁繩,駿馬喑喑一聲嘶鳴,瞬間去勢若電,四蹄御風。

落花時節又逢君(3)

縱馬飛馳在官道上,身後追兵馬踏塵沙,聲如悶雷。眼見距離越來越近,我轉眸四顧,心中怦怦劇跳,眼前忽而一亮,隨即一把挾緊胸前梅昱,大聲道,「昱兒,抓牢我!」

猛然勒韁調轉馬頭,直往右側山間小道奔去。山間林路坎坷崎嶇,又有參天林木,峭崖陡壁為屏,及待追兵趕來,一入山林,定將遇到重重阻礙,從此再難追尋。

山風呼嘯過耳,鬢發不知何時散落下來,獵獵迎風飛舞。我回眸望向身後,山崖懸空,林莽蔽日。先前慌不擇路逃入此境,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腦海里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字:逃。

此刻回首再看來路,終於再無任何追兵影蹤。

心緒漸漸平復,整個人也頓時松懈下來。悄然勒韁緩速,身下的馬累得呼呼喘氣。一片濃重的血腥氣息在身前彌漫開來,梅昱猝然回頭,惶惶叫道,「雲姐姐,你『『『『『『你身上有好多血『『『『『『」

我輕輕搖頭,沖他撫慰一笑,「沒事,都是剛才那些壞人『『『『『『」

話音未落,目中驟然一黑,幾欲跌下馬去。梅昱驚叫一聲急忙將我抱住。

心中微微一動,我低眸怔怔望向胸前,原本包裹雙掌掌心的厚厚白布,竟是早已被鮮血浸染得通紅,身上素錦長裾被長劍破開一道道猩紅猙獰的血痕,碎裂的衣縫中,尚有鮮血汩汩流出『『『『『『

我愣愣望著這樣的自己,倏然間輕笑出聲。

一頭如墨長發凌亂散落在腰間,一身流白浴血,遍體猩紅,目中凜寒殺氣猶未褪盡,一眼望來,直與嗜血修羅無異,哪里還是一個人的模樣。

伸手輕輕將梅昱的頭扳向前方,淡淡開口,「昱兒不要看,雲姐姐沒事,都是壞人的血『『『『『『」

身上究竟被劃破多少個傷口,又究竟流過多少的血,為什么我一點都不痛,一點都感覺不到痛。是已然痛到極致,痛若無痛了么?

身下的馬緩緩踱步前行,寂靜山林之中,落日流輝,雲霞向晚。

眼前陣陣發黑,四肢漸漸冰冷麻木,再也沒有半分力氣。眼睛很累,頭也很沉,視力漸漸模糊,周圍的一切再也無法看得清楚。為何如此的困倦,眼皮就好像掛了鉛一般沉重,仿佛一旦闔上,便再也無力睜開。我陡然醒悟過來,這不就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只是真的好累,好困,好想睡『『『『『『

「雲姐姐,太陽就快要落山了,我們得趕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山林呢!」

背脊一僵,猛然自昏沉迷蒙中醒轉,冷汗涔涔而下。我怎么可以閉上眼睛,怎么可以?!若然這一睡去,再也無法醒來『『『『『『該怎么辦?

已然強撐至此,一切還未走到盡頭,我怎么能夠放棄!昱兒在,我得帶昱兒回家!

還有他!我還要回去見他『『『『『『如果我就這么睡過去,他一定會很傷心,一定會很恨我,恨我這樣自私,恨我這樣不守承諾。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我們還未正式拜堂,還未合巹交杯,還未結發同心,還未『『『『『『還未d房花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