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初中部的小潑皮就是欠收拾,經常砸到人不道歉,」馮蔚然嘟囔著,想到什么,「允哥你不是最不愛管別人的事嗎……」
陸允信一派淡然:「同學互助。」
馮蔚然不服:「那老子上次和你路過足球場,幾個孫子一足球飛我腳上,允哥你怎么聲都沒吭……」
路過球場轉角,陸允信把抽紙扔到做清潔同學的塑料畚箕里。
沈傳笑掄一把馮蔚然的背:「腦子是個好東西。」
「我這不是嗎!」馮蔚然撓了撓頭,快步追上陸允信。
陸允信似是回頭和馮蔚然說話。
他習慣拉一半的拉鏈扣輕輕搖晃,好似把光影隔著漫漫喧囂鍍進了江甜眼里。
………
江甜坐在進教室靠牆的第二排,陸允信坐在她外面。
座位換定剛好上晚自習。
郭東薇讓大家翻開閱讀理解,陸允信順著「窸窣」聲敲了敲太陽穴,單手撐臉,閉了眼睛。
江甜發誓自己喜歡朱自清,喜歡他在《背影》里細膩又委婉的情緒。
可不知怎地,她看著黑板上的粉筆字,視線就不受控制地下垂,落在某人比平時稍顯溫和的側顏上,從額到眉,從眼到鼻,最後,停在他淡色的、輕合的唇間……
思索著什么。
思索著思索著耳根發燙,目光如晃醒般彈開。
可沒過一會兒,她又不自覺地看了過去……
江甜明知道不該走神,可仍舊克制不住自己。
在同學們昏昏欲睡的教室,班主任嗓音洪亮的講課聲中,她把小心翼翼揣得面熱耳赤……
下課,秦詩來借筆記,看江甜記的亂七八糟一堆線條,奇怪:「甜你這些畫的什么呀,剛剛東郭說的那幾個點你沒抄?」
「抄了,只是,」江甜余光掃過陸允信,仰面望著秦詩,眉目盈盈,「抄在了心里。」
「……神經病。」
………
江甜第二天九節課走神八節。
下午,她終於給陸允信說:「可不可以你坐里面,我坐外面?」
「理由?」陸允信問。
「你太高了,坐外面偶爾會擋到我。」江甜一邊找東西一邊說。
她課桌上書很多,東倒西歪沒個整形,筆袋開著,這兒一塊橡皮那兒一團紙胡亂散著。
陸允信不由自主蹙了眉:「我很多節課都在睡覺,怎么會擋到你。」
「就是啊,你很多節課睡覺你還好意思睡在外面嗎,」江甜總算在一本練習冊夾縫中找到了充當尺子的校園卡,掛著一本正經的表情轉朝他,「把座位換給需要聽課的同學不可以嗎?」
陸允信聳肩,起身把自己的椅子和江甜的椅子拉至過道,再把自己的桌子挪前面,江甜的拉過來,自己的推進去。
末了,陸允信把椅子遞給江甜,用眼神示意她放進去。
他個高,手長,一系列動作看起來賞心悅目。
江甜幫他把椅子放好,再推著自己的椅子朝外走。
和他在逼仄的縫隙里錯身時,江甜眼睫抖了抖,扭身飛快放了張便簽紙在他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