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去南城廣場吧,秦詩給我說了好多吃的,」江甜輕輕甩著手,「就當感謝你給我講題。」
「不用謝,」陸允信沒看她,「不想去。」
江甜軟軟「嗯」一聲,格外開明:「也行。」
她說:「那我後天問問明阿姨有沒有空,讓明阿姨陪我逛逛也可以……」
「江甜!」陸允信回頭,壓低聲音。
江甜無辜地撇嘴:「我初來南城就和我爸出去過兩次,人生地不熟的,問問鄰居阿姨有時間沒什么問題吧,你這人很奇怪誒……」
陸允信轉臉朝她笑得刻薄。
江甜左顧右盼見沒什么人,悄悄牽了一下陸允信的手,踮腳細聲說:「乖。」
然後,飛快放開。
陸允信手在袖子上擦。
擦著擦著,反應過來這種行為的幼稚,又斂著神色故作淡然地把手重新揣兜里。
………
陸允信周末回家概率很小,周日一大早就起床把自己捯飭好了,更神奇。
藍白細條紋襯衫搭牛仔褲,懶散又帥氣。
明女士詫異:「你這是要出去約會?」她給兒子翻了一下衣領,「小伙子不錯。」
陸允信悶了口豆漿。
沒否認?
「你該不會真的是去約會吧?」明女士恍惚,「和誰啊?猴子?船長?還是女孩子?你們學校的?什么時候認識的?交往多久了?我告訴你你可別帶家里來啊,要是沒有甜甜可愛……」
陸允信不耐:「我周末有奧賽班。」
說罷不待明女士開口,趕緊走。
留下明女士滯在原地:一中奧賽班可沒什么女生,陸允信穿這樣去見男生?再一想陸允信好像對女生真沒什么興趣,一沒見他半夜和女生打電話,二沒見他和哪個女生走得近,就連甜甜都是自己要挾才不情不願……
明女士想著,趕忙擦擦手,坐沙發上發帖:如何判斷兒子是不是基佬,兒子是基佬該怎么辦……
………
江甜穿了條藍白細條紋半截裙,推門看到陸允信,兩個人都微微愣了。
「真的是巧合,我不可能爬到你卧室看你穿的什么衣服,」江甜輕手關門,走到他旁邊,彎眼笑,「不過你今天格外帥。」
「格外」,描述准確。
陸允信紳士地扶住電梯門:「嗯。」
見江甜咬唇,他按樓層,聲音平緩:「需要我回誇嗎?」
伸過來的手腕白凈、修長,袖口沿著底縫線朝上整齊翻折三厘米,露出骨骼分明的腕。
「不,不用。」江甜緊張推辭。
「很……」鬼使神差又輕微別扭,「可愛。」
江甜細聲應下。
電梯密閉狹小,模糊地倒映出兩個人的影,江甜堪堪及陸允信胸膛。
江甜放慢呼吸,心跳卻快得無法阻擋。
十秒,八秒,啊不九秒,八秒,六秒,七秒,六秒……
「嘀」。
終於,一樓。
陸允信走得比平常慢,江甜剛好可以跟上:「地鐵是最快的,我們可以先坐二號線再轉三號線,三號線直達南城廣場站。」
「公交吧。」陸允信說,「周末人少。」
「啊?」江甜皺眉,「可我瞟攻略公交時間長,就沒看路線了……」
說話間,兩人到了公交站。
102路恰好進來。
車門開,陸允信:「上去吧。」
座位挑的倒數第二排,江甜靠窗,陸允信坐她外面。
非工作日,早上九點,人很少。
車載廣告聲音虛弱,前排有送孫子孫女去興趣班順帶買菜的大爺大媽攀談肉價。
江甜按著裙擺坐,陸允信插兜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索性把手臂抬橫在她的椅背後。
溫度突如其來。
陸允信面色沉靜地看前面的小屏幕。
江甜喉嚨極隱藏地滾了滾,隨著車窗外略過的風景,找話說:「這個祠堂真的是惠王墳墓嗎,我看宣傳上是這樣介紹的。」
「他說我們這里什么都沒有,全是瞎吹的,游客還會買票?」
「……」
「這個攔江紀念亭真的是領導人來了、題過詞才有的吧。」江甜又問。
陸允信說:「其實我不太明白這種人家隨便寫幾個字,一群人一窩蜂大肆紀念的心態。」
江甜眨眨眼睛:「你想的東西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
這話陸允信沒反駁,反而難得地露了個友善的笑臉:「你也是。」
江甜:「……」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十幾站就過了。
臨近市中心,車速明顯變慢。
窗外的小區或者景點被車水馬龍取代。
還有一個站就到,公交等紅綠燈時,江甜無聊地扣車窗,視線不經意掃過一處,停了:「我好像看到了我爸的車,就那前面,被豐田擋了點,黑色邁巴赫,車窗那是放的什么花嗎,是不是啊,我看看車牌,a……」
江甜順著公交移動正要看清,陸允信手直接托住她右頰,控制著力道把她臉朝左:「你看看要吃什么,你說要請我吃飯,你選,火鍋,肥牛,中餐還是料理……」
招牌琳琅。
你手……很燙。
他掌心的熱度和繭感傳到她皮膚,一瞬空白後,宛如注入潺潺暖流,帶起細致酥麻。
「陸允信,」江甜喚他,「你每次和我說話,都一定要用這么,這么,」她耳廓紅熱,眼睫踩著呼吸顫得厲害,聲音小到快聽不見,「這么曖昧的姿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