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夜》(1 / 2)

江甜怔了怔, 隨即細聲道:「和我有關系啊……」

「我一點也不在乎。」

毛線話出, 江甜沉默。

幾秒後,毛線似是斟酌好,一字一頓:「希望你以後不要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打擾我的生活——」

「明明我們才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才在一張床上睡過,明明才說好以後要當小孩的干媽, 我還摸過你腹肌, 」江甜癟嘴撒嬌, 「毛線你這樣會不會太負心漢了點。」

江甜尾音落下有回聲。

她這才注意到毛線那邊的空曠和安靜。

一秒,兩秒, 三秒。

「max」的歡呼排山倒海, 全場掌聲沸騰。

這廂,電話這頭的江甜是真的蒙了。

毛線哄:「甜……」

一道字正腔圓的女音含笑接上:「甜小姐你好, 我們這里是魅然直播間, 剛剛是在和max幾位大大節目互動。」

給手機里最常聯系排第一那位打電話,念完三句台詞, 對面不掛算過關。

女主持誇道:「二爺和楚冰河大大第一句就被掛了,您和max大大的感情真好, 剛剛無意聽到,請問毛線是她小名嗎?」

江甜知道毛線會為自己要求魔音, 也不拘謹:「她和她家貓共有。」

「您知道max大大依靠新作《甜月亮》蟬聯魅然漫畫金榜第一,並斬獲最佳新人獎嗎?您有什么想說的。」

「請客。」

「最後一個問題, 」那邊傳來翻手卡的聲音, 「您有看過max大大的《甜月亮》嗎?方便透露一兩件max大大創作過程中特殊的癖好嗎?」

「真話還是假話?」江甜賣關子。

毛線拉過話筒搶答:「當然是假話。」

「蓬頭垢面摳腳嗑瓜子。」

毛線噎。

主持人:「真話呢?」

「盤腿戴耳機, 聽不得噪音,」江甜莞爾,「她眼睛本來就漂亮,專注畫畫時,裝著星星……」

毛線又說兩句「下次賠罪」,一直等江甜掛了電話才掛。

江甜從廁所出來,耳里好似還震著吶喊和尖叫,「max好蘇」「max」「甜月亮」「甜月亮」,鋪天蓋地……

楊紫嬋和蔣亞男走了,新室友是外班同學,四個人明顯地分成兩塊。

秦詩在走廊叫著傅逸「哥哥」,堂而皇之打電話,江甜自然幫她掃了地,上床,拉下簾。

日記本工整地夾在語文書里,語文書攤在床用書桌桌面上。

語文書內頁只有灰黑白三色,江甜喜歡看課文,梁思成先生一篇論建築的文章寫得邏輯嚴明、一絲不苟,江甜循字念著,總會想到陸允信解釋「dr」為「數據記錄器」時的認真臉。

「嗚嗚」。

宿管吹哨熄燈,室友慌亂上床,江甜聽著隔壁寢「啊」地驚呼碰撞,緩緩咬唇又放開。

9月1日,晴。

毛線喜歡漫畫,畫上了金榜,她以後可能會是一個知名漫畫家。

他喜歡天文,如果這次拿下金牌,保清華天文系就很簡單,以後可能會是一個天文學家……嗯,有點小傲嬌小喜歡作弄人,但很帥很帥的天文學家。

江甜溫溫吞吞合上筆蓋。

那自己,以後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呢。

窗外夜色朦朧,一兩顆星星前瞻後顧地爬上樹梢,宛如一兩點不經意窺破的天光。

………

開學第一周課程緊。第二周,普通同學把模式從「假期」調到了「上課」。

臨近省賽,進入奧賽復試的同學周末和北三、南外一起集訓。一中新校區已經落成,高三率先搬過去,周一到周五,奧賽老師就借用晚自習時間在空置的高三區給選手拉進度,四處都是壓力。

江甜課間做作業,陸允信刷卷子。

江甜偶爾有一兩道題不會,就把練習冊推到桌子間,用筆把題號圈出來,小聲敘述是哪里有問題。

陸允信明明沒看也沒聽的樣子,卻能在江甜說完後,准確無誤地給她劃條件,一兩句點明思路,如果是以前做過的,就皺眉報題號,筆尾輕落在她手背上:「歸納要用腦子,不是用筆。」

如果是沒做過的,末了,順手給她畫個五角星。

江甜高一數學成績不穩,大家都知道。

高二開始,不管是課堂測、板塊測、還是周測,陸允信穩坐第一,新轉來的施志萬年老二,江甜則是基本不下一四零。

同學們把陸允信的功勞看在眼里,不少同學抱著有答案、有解析、有其他人會的作業過來問,陸允信統一面無表情:「不會。」

江甜還沒來得及給陸允信幫腔,施志笑呵呵拉過同學:「我會我會,哪道題……」

「……」

「我入了復試啊,不過沒亂用,」施志是華裔,普通話不好,很難發三聲,學男生說「卵用」總是會說成「亂用」,「宋亦修就能把我壓下,橫豎都是淘汰……運哥不一樣啊,運哥和宋易修剛的希望很大,不對,應該是宋易修和允哥剛的希望很大,哎呀我也說不清……」

「……」

大課間,江甜陪秦詩去小賣部買了棒棒糖,自己拿一根,放一根到陸允信桌角。

陸允信換張草稿紙。

江甜趴在桌上,邊剝糖紙邊軟綿綿道:「還是要休息,你這樣一直坐著腰背不會痛嗎,突然懷念你高一從早睡到晚。」

不知道是誰高一又在念他只知道睡覺。

陸允信唇角抽一下,算出個答案。

江甜:「感覺你這次求勝欲比以前強很多。」

秦詩穿了件有蕾絲擺的t恤,校服拉上,路過講台,蕾絲擺就像是校服下面長出來的小裙子,江甜眼睛微微亮,收回來。

「不過也是,宋易修很強,」江甜摳著塑料棍上的殘紙,「我和他同學三年多,太了解了,絕對穩扎穩打,如果他實力在一四八,那么他卷子做下來也一定是一四八,如果實力是滿分,那他做下來也一定是滿分,穩到變態的那種。」

陸允信把三加二心算成六,不動聲色劃掉錯誤答案。

「你呢。」江甜輕言。

馮蔚然在睡覺,沈傳把薯片拋進座位:「允哥其實就任性了一點,這次要他做完那道證明題抄一下題干,一分,根本不會有勞什子並列第一。」

「還有那個,」沈傳敲太陽穴,補充,「少做一條輔助線,又懶得檢查。」見陸允信筆尖停下,沈傳趕緊嬉著圓場,「其實怪考的那天下午,教室後面不知道進了只什么鳥,一直『嘰嘰喳喳』。」

江甜笑著用某人的話噎某人:「不知道是誰教育過我,拎清考點絕對必要,敗在細節就是浮躁……」

她話還沒完,陸允信偏頭,就著她手含住棒棒糖,然後稍稍施著力道,把棒棒糖從她手里扯出來。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講台上還有同學和老師為了真知辯得面紅耳赤。

這人怎么這么,這么……

江甜熱臉,嗔:「我不是給你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