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緩道:「買了碧水灣之後,基本沒什么錢,看到這里開盤,接了兩個月私活,貸款盤下來的。」
陸允信問她,「現在,近些了嗎?」
手不是米舀,米會從指縫間漏出,星斗亦是。
沒有音樂和機械音,江甜聽著沙沙風聲,不可思議地看那些細碎的亮色如小時候、卻觸手可及般真切地滑在指縫中。
「很近。」江甜不懂他問話的邏輯仍是柔聲答,帶著自己都沒發現的歡欣。
「給你講個故事,」陸允信張開右手五指,徐徐嵌進她左手五指。
他說:「一千零二十四天前,一個人遇見了一個只撓自己小慫包,小慫包在他面前又是舞爪子又是齜牙,在其他人面前就乖巧得不像話,聽到父母離婚,還能一臉淡定讓她們不考慮她,結果一轉身,就在這里哭到停都停不下。」
陸允信聲音低醇,手掌溫熱。
江甜和他扣著十指,看星星還是星星,她腦袋卻像塞著星雲般,漸漸沒了思考能力。
「她哭說,程女士和江大叔那么恩愛為什么要離婚,說她以後是不是沒有家了,那個人就安慰她,結果他怎么安慰,小慫包就怎么撓他。」
「他說不念了,小慫包偏要念,他說不哭了,小慫包哭得更凶,他說看星河,很美,」陸允信掌心嚴絲合縫地貼緊她的掌心,「她說很美,但很遠。」
陸允信左手再緩緩覆上她右手,一字一頓地重復。
「現在,近些了嗎?」
他聲音隔太近,像紅酒,隨著一抔夜風撲到江甜心上,心醺了熱,燒得慌,腦海跟著「嗡嗡」,根本沒法思考。
她看不到他,只能看到熟悉的星景。
越是這樣,滿心滿眼都縈上了陸允信的聲音。
「我的專業,我的工作,你不喜歡,那便不了解,你想了解,我便慢慢教你,」他停了一下,「但江甜,你要明白。」
他凝視著遮擋的頭盔,極盡溫柔又極盡耐心:「我喜歡的,是你。」
五個字,六個字,還是四個字。
江甜數不清,她只能感到一縷熱氣盈在胸口,飄來盪去。
他說:「我可以學計科,可以擅長算法,甚至可以轉去你的工管金融或者很多非語言系的專業,我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無數條路,無數個選擇,」陸允信手扣著她的手,專注又認真,「但我喜歡的人,是你。」
「我女朋友,是你。」
「我想陪伴並想一直陪伴下去的人,」陸允信頓,「也只有你。」
語罷,一個吻,落在她手背上。
輕若星絮,卻攪得江甜不知該吸氣,還是該呼氣,她耳廓紅成一片,忘記了怎么呼吸。
「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那團弄人的星絮,又在她脖子上撩了一下。
江甜身體過電,臉熱熱的,忽然:「陸允信!」
「嗯?」尾音沉沉。
「是不是vr的原因,我總感覺自己現在比你高,你是不是也坐著,你再說句話我感受一下,我是不是比你高……」
她連連去抓他的手,雀躍又歡喜。
陸允信失笑著抽-出手,掌心輕緩地包住她作亂的小手。
「寶寶,」他稍稍起身,嗓音低緩,伴著溫熱的鼻息掠過她耳垂,噙著笑,無奈又溫柔道,「我現在……蹲在地上的。」
小姑娘嘴角弧度戛然。
陸允信斟酌著解釋:「vr只能給你錯覺,不能給你幻覺……」
江甜再微笑:「你不懟我會怎樣。」
陸允信:「我才表了白。」
「對啊,」小姑娘臉燙著,撇撇嘴,「你才表完白就不知道哄哄我,你表白的時效難道比金魚的七秒記憶還短嗎……」
陸允信帶著她的手緩緩覆上自己發熱的臉:「江甜。」
小姑娘喉嚨滾了滾,沒了聲音。
呼吸和「咚咚」的心跳一起錯亂,她分不清自己和他的。
只能聽到他鼻息不穩,嗓音微啞。
很小很小聲地,「我也會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