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2)

誓鳥 未知 6165 字 2021-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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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第39節:磨鏡記(下闕)(2)

第39節:磨鏡記(下闕)(2)

自己正沿著一個可怕的方向走下去,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人理應變得溫和,對世界充滿憐恤。這才是迎接孩子的姿態。可是春遲卻日復一日地失去熱情,除了腹中這個與她緊緊吸在一起的胎兒,她無法交付一絲關愛。不知不覺,她將自己和孩子鎖身一座孤島,與周圍的一切隔絕。

她與鍾潛幾乎從不說話,只在鍾潛帶著貝殼從海上回來的時候,也許出於感激,她才會勉強開口與鍾潛聊上幾句。但彼此都小心翼翼,絕口不提淙淙。

春遲知道,鍾潛每次出海一定仍會打聽淙淙的下落,但始終沒有她的音信。她大概是又在船上唱歌了吧,有一夜她還夢見過她,站在船沿上唱歌,金黃色的頭發垂下來,絞在船桅上,她掙扎了兩下,便墜入深海。平靜的海面水波震顫,春遲醒過來,腹部陣痛,出了許多冷汗。

在懷孕的最後幾個月,噩夢常常來襲。那些貝殼里的凶猛記憶,混雜著淙淙凜冽的笑聲、駱駝沉濁的呼吸,洶涌撲上來,將她漫了過去——她常在午夜時分忽然掙扎著坐起來。這些仿佛都是不好的征兆,令她輾轉難安。

沿著螺旋狀的樓梯一直向下走去,這沉墮的王國卻並不是地獄。一直走,直到風聲塞滿耳朵,灰塵蒙上眼睛,荊棘纏住雙腳,記憶的主人才幽幽地現身。

一場對華人的大屠殺過後的馬尼拉,沒有理發師,沒有裁縫,沒有鞋匠,沒有廚師,沒有農民和牧民……沒有糧食吃,沒有鞋子穿,縱使出再高的價錢,也無法買到。失去華人的馬尼拉幾乎無法維持下去。

一個滿頭陶土卷發的當地小孩正飛奔著穿過街道。他小心翼翼地走路,不斷地環視四周,生怕有人發現他心中隱藏著的秘密。

他剛認識了一個朋友,黑頭發,黃皮膚,年輕的華人。他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流著血,從地上爬了很遠的路。殺戮連續進行了半個月,城里幾乎見不到活著的華人了。此刻小孩驚訝地看著他身後的血徑,覺得他一定不是個尋常人。他是個英雄。

小孩將他安置在城郊的大橋底下,給他捧過來一點水喝,對於止住他的血卻毫無辦法。他請求小孩讓他在這里安安靜靜地死去。小孩不依,一定要救他,打算進城去想想辦法。

醫生也許是找不到的了,但小孩記著母親有個遠房親戚會一點醫術,平日里喜歡搗鼓草葯。他和「英雄」說了,「英雄」很感激,不知道說什么好。等小孩跑出去了,他才喊出聲,喚小孩回來。他給了小孩一塊漂亮的緞子,上面印著漂亮的菊花。那么亮,像豹子皮一樣。那人對小孩說:

「拿它去換些草葯吧,如果用不上,你就留下吧。我也沒有別的什么了。」

小孩又多摸了兩下豹子皮,點點頭。他將緞子小心翼翼地折起來,塞在腰里,然後上路了。

小孩從沒有跑得這樣快。那些在街上巡邏的殖民者看到他都有點兒奇怪,可是他不過是個尋常的當地小孩,再沒什么特別。

小孩一邊跑還一邊不放心地摸一摸腰上那塊緞子是否還在。因為跑得太快,那塊緞子從腰間滑落出來,有一半露在外面,隨著他的奔跑飛舞起來。小孩並沒有察覺,直到那些紅毛粉臉的士兵將他攔住。

他們朝小孩的腰間指了一下。

小孩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腰間的緞子掉出來了,他連忙捂住。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士兵拉開他的手臂,一把扯走緞子。他將緞子拎在手中,放在陽光底下打量了一番。

「倭緞。你從哪兒來的倭緞?」

他說罷,雙手一拽,就將緞子撕成了兩片。上好的緞子碎得很齊,也沒有落下一絲線末。小孩哇的一聲哭了。

那人立刻回身用手里的刀挑了一下小孩的喉嚨,鮮血就濺出來,他的哭聲斷了。小孩倒下了。

士兵們仔細將撕成兩半的緞子折疊,收好,要將它獻給他們的首領。這塊緞子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在它之後,整座馬尼拉城里再也無法找到中國制造的紡織品了1。

3

淙淙被關進一間幽暗的小房間里等待首領的召見。這里的房子都是用竹子建造,用草蓋屋頂。夜晚一到來,就會格外凄冷。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在屋頂跳來跳去,總令人覺得有什么不祥的事要發生。

與春遲再度分別後,淙淙不斷地想起那段原本已經漸漸淡忘的時光。原來它一直在她的腦海里,沒有絲毫減損,只是走向了更深的地方。等到再度出現時,她感到每個瞬間都是那樣寶貴,一點也舍不得丟棄,縱然它們帶給她那么多痛苦。

駱駝正與一位將軍賭牌喝酒,遣人將這位絕色美人帶過去。房間里充斥著一股濃郁的糯米酒的氣味,酒太烈了,使整個屋子都在搖晃。

淙淙坐到他的身邊。他只是斜睨一眼,便又專心打牌了。她在他的背後,他看起來昏聵而臃腫,腦後的脖頸上堆了一圈圈的贅r。他比她想象的要老,她以為首領總應當是魁梧的,可他的確不能算是。她有些失望,不知春遲看上他哪一點好。

他們專注地賭酒,仿佛淙淙是不存在的,能這樣忽略她的人並不多見。

為了引起駱駝的注意,她伸手拿起他的酒杯,說:

「我想嘗一口,可以嗎?」

駱駝回過身,看著她,點了點頭。

淙淙啜了一口,半含著酒,輕輕咬合。好的酒,是要用牙齒去嚼的,這是她從船上的西洋使者那里學來的。但這種酒實在算不得好,濃烈有余,但醇香不足。島上有那么多的棕櫚樹和椰子樹,難道他們不懂得釀制棕櫚酒或者椰子酒嗎?在她生活的船上人們早已不用糯米釀酒。她撇了撇嘴,說:

第三部分第40節:磨鏡記(下闕)(3)

第40節:磨鏡記(下闕)(3)

「我釀的酒要比這個好喝得多。」

那位將軍抬起頭,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遍。淙淙聽到餌在水中顫動的聲音,她的目標要上鉤了。可是駱駝面無表情地將目光從淙淙的臉上移開,對將軍說:

「我們繼續吧。」

駱駝的酒量非常好,輸了牌就爽快地連喝三杯酒,三杯又三杯,然而臉色卻一絲不改。坐在他對面的將軍酒量也不壞。喝了一兩個時辰,二人才有了幾分醉意。

將軍迷蒙的目光落在淙淙身上。她像一顆夜明珠,夜色愈深她的光焰愈盛。他們再去看她時,她已經明艷得令人驚嘆。將軍不由得沉醉了,說:「只賭酒未免太寡味,屬下斗膽,想與大王賭一下您背後這位美人。」

駱駝回身看了她一眼。

「這女子是從什么地方來的我還不知道,也許她是我們的敵人派來的也說不定。」

「如果我把她贏回去,一定格外當心。」將軍微微一笑。

「好吧。」駱駝點點頭。

淙淙感到一陣悲涼。這兩個男人的嘴臉與她在船上接待的客人並無分別。她的命運注定是如此的,到哪里都如物品般被送來贈去。這樣一個冷漠的男人,對女人也許根本沒有什么真感情,春遲為了他受那么多苦,值得嗎?

他們擲骰子,勝者計一分,誰先到五十分便贏得美女。將軍不時向淙淙那里望過去,每一次看她便又多了幾分力氣。

最終駱駝輸了,將軍向著淙淙走過來。淙淙一把抓住駱駝:

「大王您真的忍心將我送給他嗎?」

「我既然輸了,當然要遵守承諾。」

她失望地看著駱駝。駱駝眼神與她相撞,迅速移開。就是在走的這一刻,淙淙可以感覺到,駱駝不再對她毫無感覺,但在他的心里,她終究沒有重過他的承諾。

淙淙被將軍帶走時,最後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對他有了幾分依戀。那是很奇怪的感覺,也許因為曾聽過春遲那一番深情的傾訴,竟好像已經認識駱駝很久了。

淙淙在將軍的府上住了一陣子。將軍的府邸是新造的,整整齊齊一排木屋,廚子、隨從、園丁……許多人圍著將軍團團轉。而這位將軍也絕非尋常之人,他英武剽悍,卻也不乏智慧。難得的是,他待淙淙格外地好,不僅一點也沒有防備淙淙,還將她安置在最大的一座房子里面,不用與他的侍妾和子女碰面。他送給淙淙許多珠寶首飾和從其他島上帶回的珍稀花草。

可是淙淙一心只想快些回到駱駝那里。所有的逸樂都可以忽略,她的內心藏著強大的使命,不容許將軍對她有絲毫的冒犯。起初,將軍對她很尊重,表示願意給她一些時間去適應,這大概是出於他的自信——他相信不用太久,淙淙就會心甘情願地投入他的懷抱。

但一次又一次被拒絕,將軍漸漸失去了耐心,淙淙知道,他那張看起來很和藹的面目隨時有可能y沉下來,變得凶狠。她可以拖延的時日已經不多。還好,她在島上找到了曼陀羅花叢,令她又看到了希望。

淙淙說,她要專門為將軍釀酒,將軍聽後很開心。這種酒將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是的,他認為她早已對自己萌生了愛意,是少女的矜持與羞怯使她還沒能接受他。可是淙淙又說,最醇美的酒要用最虔誠的心去釀造,為了對酒表示尊敬,在釀酒的一個月中必須禁欲,甚至不許將軍前來探望。這令將軍非常痛苦,但他已經等了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個月。

他的美人兒收集了許多椰果樹的花瓣,將它們發酵,再加入新鮮的曼陀羅花,一同倒入罐子里,嚴嚴實實地封起來。將軍每次從淙淙的窗前經過,聞著那令人迷醉的酒香,不用品嘗他就相信這是無與倫比的好酒。

一個月過去了。在一個y雲密布的夜晚,淙淙用曼陀羅花酒灌醉了將軍。酒果真沒有令將軍失望,他一生也沒有喝過這么多。他請侍衛同飲,所有的人都醉倒了。

淙淙成功地逃出他的宅院之前,帶上了一罐醉人的好酒。

她找到駱駝的府邸時的時候,已經被下了一夜的雨淋透了。侍衛前去向駱駝通報,她縮在屋檐下躲雨等待召見,懷里還緊緊摟著那罐曼陀羅花酒。

這是她僅有的機會。她仿佛看到春遲站在她的對面,對著她幽幽地笑,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她偏要春遲好好地看著,她一定能行!

駱駝看見她的時候,淙淙渾身都在發抖,成串的水珠從她身上滴下來,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駱駝命人點起幾把篝火,待身子稍暖,淙淙才慢慢開口說話。她向駱駝坦白,自己是從將軍府里逃出來的。駱駝聽後勃然大怒,勒令她馬上回到將軍府去。

淙淙虛弱地微笑:

「我連夜逃出來,只是希望您可以嘗一嘗我釀的酒。」

她跪在他的腳下,將酒塞打開,雙手舉過頭頂。

不知是因為窗外恰有閃電經過,還是這酒的確神奇,在酒塞打開的瞬間,駱駝看到房間里劃過一道白光,載著酒香,在屋子的上空氤氳開來。欲望也一點點被勾引出來。

外面雨聲響亮,房間里一色黑暗。雨水從竹舍的罅隙里飄進來,淋濕了堅硬的目光。駱駝俯身,從她顫抖的雙手間取下那罐酒。

他舉起瓷罐,仰頭喝了一大口。他果然從未喝過這樣好的酒。更令他驚奇的是,她一路淋著雨趕來,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可是酒卻還是熱的。

「將軍待你不薄,為何你一定要回到這里?」駱駝問。

第三部分第41節:磨鏡記(下闕)(4)

第41節:磨鏡記(下闕)(4)

「我來龍目島,本就是為了你,而不是什么將軍。」

「為什么?」

「你帶著你的軍隊攻占班達島時,我曾在那兒見過你。我躲在一棵樹後面,一直看著你,那時候我就記住了你的相貌和聲音。可是你一點也不知道。你當然也不會知道,那時我就想跟你走。」

駱駝沉默,緩緩地在一張木椅上坐下來。這女孩略含沙質的聲音有一種懾人的魔力。

「我自幼年時起便想跟隨一個強大的人,我可以變得微不足道,哪怕只是他腰間的一件配飾。這是我一直的夢想——請你不要趕我走。」她跪著移到他的腳邊,抬起她那張尖俏的小臉,仰望著他。

多蹩腳和甜蜜的言語,不知道和多少個男人說過了。駱駝輕蔑地看著她。她是一個婊子,有一雙綠色的眼仁,碧綠。

駱駝直直地看著,不知不覺又端起酒罐,喝了兩口。

「將軍也是很威武的人,在戰場上殺敵勇猛,對朋友也非常豪爽。」

駱駝的語氣柔和了許多,他將手指c入淙淙滿頭金發之中,撫摸了兩下。

「我要一個真正強大的人,像你這樣的。」淙淙說著,將頭枕在駱駝的腿上。駱駝的腿震顫了兩下,就不再動了。

4

孩子伴著噩夢在盛夏時節抵達。鍾潛只找到一個當地的接生婆,她不懂華語,方式也要粗野許多。春遲流了許多血。

鍾潛蹲在院子里燒香——這是他不久前專門去寺廟里求來的,但因為受了潮,怎么也點不燃。鍾潛卻不肯放棄,一次次,他雙手攏著香緩緩湊近火焰。眼淚簌簌滑落,那一刻,他真的以為春遲要死去了。

鍾潛著實驚異,自己內心竟有這樣狂熱的情感,他分辨得出,不是憐憫,不是敬重,比它們都要沉重和甜蜜一些。即便是在淙淙不告而別,他四處去尋找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一個失去性別的人卻仿佛觸碰到了兩個熾烈的烙字:愛情。仿佛得到了救贖,在女人的呻吟和哀叫聲中,鍾潛經歷了一次洗禮。但這美好的感覺稍縱即逝——她就要被帶走了嗎?

童年時他住在鄉下,與祖母相依為命,他們面水而居,祖母養了許多鴨子,他每天趕著鴨子到水邊玩上半日,日光照在水面,明晃晃,他靠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懨懨地睡過去。祖母來找他,她從不大聲喚他,非要一直走到他的耳朵根底下,才叫醒他。他喜歡祖母的聲音,像一塊糯軟的糕餅。後來父親欠了賭債,將他賣到城里。那時他年紀尚幼,但與祖母道別的那一刻,他忽然悲哀地意識到,從此以後大概再也見不到她了。他果然沒有再見過她,連她的墳也沒有見到。被賣到城里後,他在一家小酒館做小工,老板娘待他很好,他就對她非常依戀——他是個容易動情的男孩子(凈身之前,他的身體里埋藏著洶涌的感情),後來老板和老板娘遭惡人暗算,雙雙被殺,小酒館被砸,他也被那些惡人擄去,後來被賣到了宮里。那些人將他強行帶走的時候,他正跪在門邊擦拭老板娘額頭上的血跡。他只是希望她能走得體面一些。剛進宮的那一陣子,他還常夢見美麗的老板娘,坐在門檻上流血,他走過去,用手按住她額頭上的傷口,她嚶嚶地哭出聲音來,並且緊緊抱住了他的腿。進宮之後,他依戀的是一位貴人,他曾有一陣子在她的身邊當差。他喜歡看她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她將胭脂塗在手背上,一點點暈開,等到那團紅色慢慢暖了,熟透了,她就很快地將手背在腮頰上蹭兩下。明艷的紅色就飛上了她的臉龐,剛剛好。然而這位徐貴人身體虛弱,染了風寒,終於沒有熬過那個冬天。她死去的時候已經瘦成一把骨頭,他將胭脂暈在手背上,等它暖了,才塗在她的顴骨上。那么突兀的顴骨,紅色在上面站不住,落了下來。

後來他就了無牽掛,皇帝征派人員出海時,他也報了名,從此生活在海上。直到遇上淙淙,他才又看到了希望。淙淙離開後,他將依戀移到了春遲的身上。他已經明白自己有多么脆弱,總是需要有個人讓他依靠著,他滿心惦念著,就會覺得很快樂。

現在,連春遲都要離開他了,他又將變成無根的浮萍。他一遍又一遍祈禱上天。

5

駱駝留下了淙淙,這是他此生因為女人犯下的唯一錯誤。也許是將近晚年,他的頭腦已經昏聵。這是唯一的解釋,否則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得罪將軍。將軍與他的友誼三十年有余,遠遠超過了這個女孩的年齡。

將軍沒有立刻與駱駝反目,他暫且忍下了這口氣。暗地里,他卻更加勤密地練兵。此時駱駝正陷於纏綿的情愛中,他那件掛在牆上的盔甲已經變冷。

不久之後,將軍起兵造反,自立為王。他率領軍隊攻下了駱駝的城池,將駱駝所有妃嬪和奴仆納為己有,駱駝也成為任人凌辱的階下囚,一生英名都被斷送。直至那一刻,駱駝方知因為淙淙結下的嫌怨有多么深重。將軍將駱駝的軍營翻了過來,也沒有找到那位令他痴狂的美人,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可駱駝和淙淙畢竟曾有過歡愛。

他們第一次親熱,淙淙咬破了駱駝的嘴唇。可是卻分明有一種快感,宛如彗星拖下的長長尾巴輕輕掃過她的身體。此刻她占有了春遲的男人。這個男人令春遲瘋狂,令春遲離開了她。她喜歡看男人沉溺的嘴臉,忽然又覺得他無比丑惡。於是,狠狠咬下去……

第三部分第42節:磨鏡記(下闕)(5)

第42節:磨鏡記(下闕)(5)

駱駝給了她一個耳光。她目光凜然,沒有半分歉疚。是的,她非得這樣做。她看見他碾碎著自己,也碾碎著春遲。他像一顆攜帶災難的彗星,撕開了夜幕。

漾滿情欲的血y是甜的,像蜂蜜一樣。他有一種直覺,她是上天饋贈的禮物,會帶給他無窮的驚喜。一刻也等不得,他直抵她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