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權力的平台 未知 6209 字 2021-02-13

閻麗雯的臉似乎更紅了,顯出很生氣的樣子。一般地說,大凡美女,衰老的速度也比別人快,但是閻麗雯卻不是這樣。十來年的風雨剝蝕,居然在她臉上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而且似乎比年輕時更艷麗了,豐豐滿滿蓬蓬勃勃,有一種更加誘人的成熟韻致。看到齊秦一直盯著她看,閻麗雯真的生氣了,瞪他一眼說:有話快說,有事快講,沒事我走啦。

別別別——齊秦伸手攔住她,硬得她坐下來。在肌膚相蹭的那一瞬,齊秦覺得自己找到感覺了,又嘿嘿地笑起來:

今兒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下你明白了吧?

閻麗雯垂下頭來:當然明白,向你表示祝賀吧。

你真機靈。不過,其實這也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好消息是,你們的劇團已經放假一年了,不管怎樣,這是我們古城的一個品牌呀,我想一上任就先抓這個事兒,把劇團重新恢復起來,而且要搞就要搞成全國一流,當成一種產業來開發,怎么樣?真的?

閻麗雯的眼睛亮了起來。

那當然。

那……我真該謝謝你了。

好呀,你說說,准備怎么謝我?

這這……你可別想胡思亂想,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閻麗雯忽然慌亂起來,又垂下頭,兩手緊握在一起。

你說的輕巧!都這把年紀了,我們誰也別欺騙自己。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處在我當時那種位置,不那樣做又能怎樣?但是,這些年來,我始終記著咱們交往過的那些日子,特別是最後一次你從劇團送我出來,還穿著一身行頭的那個樣子。正因為這樣,這些年來不管再苦再難,我始終鼓勵自己,必須活出個人樣子來,把他們所有的人都踩到腳下!現在我終於做到了,盡管我花了將近二十萬,但我終於勝利了對不對?趁著這個時候,難道我們不應該好好歡慶一下嗎?齊秦愈說愈激動,第一次把心靈袒露出來,真有一種痛快淋漓的釋放感。這個女人,本來注定就是他的,卻始終走在別的男人的世界里,作為男人難道不是一種最大的恨事?他覺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慢慢地向著那個豐滿窈窕的胴體過去。不行,真的不行,求求你別這樣!閻麗雯的聲音顫抖著,身子驚恐地後退:我不能對不起東新……東新?東新算什么,他不過是一個傻乎乎的大頭人而已!他已經徹底敗在我的手下了!而且我可告訴你,如果你不答應我,不僅是你,連他也絕沒有好果子吃!齊秦一邊凶凶地說著,一邊已張開了雙臂……閻麗雯退著退著,似乎也在內心里翻江攪海。她的臉更紅了。連修長的脖子都血紅血紅……忽然,猛地推開他,發瘋似的跑了出去。

等齊秦追到樓道里,她早跑得沒影兒了。

上任不久,齊秦忽然接到一個緊急通知,一位國家重要領導要來古城視察。記得當年建市的時候就有位國務院領導來考察過一次,這已是第二次了。這可是一個嚴肅的政治任務,全世昌書記也非常重視,市委專門召開會議研究接待工作,最後把一項維護地方治安穩定的重要任務明確到了齊秦頭上,叫做地方負責,公安協助,這不是捉他的大頭嗎?從市委開會回來,齊秦沒明沒夜又連著開會,逐項分析本區的治安因素,逐條采取具體措施,本著防患於未然的精神,先後派出十個工作小組,全部由區委常委、副區長帶隊,深入基層排查處理,確保萬無一失。然而,等到首先蒞臨前夕的最後一次碰頭會上,區信訪局、公安局領導才提出了一個重要問題。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一些多年的老上訪戶這幾天秘密活動頻繁,似乎也在醞釀什么對策,到時候很可能會出現什么意外的不可預料的情況。該抓的都抓起來,不能抓就由專人控制,首長途經的所有地方,全部實行警戒,我就不信還會有什么意外和閃失?

齊秦說得頗為自信,公安局長卻依舊憂心忡忡:

齊書記,事情哪像您說的那么簡單?據人們講,有一次在外省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有一個老上訪戶躲在公路邊的庄稼地里,還派了一個小孩子早早爬在前面一棵大樹上望風,民警們根本發現不了。等著首長的車隊一來,那小孩在樹上一打手勢,那個上訪戶一下子從庄稼地里躥了出來,不前不後剛好攔住了首長的車……首長立刻做了批示,還把陪同的本地干部狠狠訓了一通。為這件事,一連撤了好幾個相當級別的干部呢……咱們現在庄稼也長高了,如果有人這樣整我們,誰又有什么辦法?這倒的確是個問題……齊秦也不由得心里一沉。誰有煙?自從當了書記,他便不再裝煙了,話音剛落,有人把煙遞上來,又有人為他點燃,齊秦便一邊凶凶地抽著,一邊在地上踱步。時間過得飛快,再有兩個小時,首長的車隊就要到了,滿屋的人都齊刷刷盯著他,靜寂的屋子里只有一片嗒嗒的腳步聲……有了!齊秦忽然眉頭一舒,哈哈地笑起來。

10

既然他們搞突然襲擊,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三十六計」里好像有一條,叫做「請君入瓮法」對不對?你們立即行動,組織一個同樣宏大的車隊,也是警車開道,提前半個小時,就沿著首長走的路線先走一步,也算是打草驚蛇搞一次佯攻嘛。老百姓不辨真假,如果真有你們說的那種情況,必然會跳出來,豈不逮個正著?

好好好,真是妙計,妙計啊!侯副區長帶頭鼓起掌來。其他人也都連聲誇贊。齊秦又沉下臉說:

不要說這些淡話了,快去准備!而且有一條,這事只我們知道就行了,不要出去亂講。

都是一群廢物!等大家都走了,齊秦才在心里罵著,長長舒了口氣。剛才那一刻的思考真是太緊張了,頭居然劇烈地疼起來。如果總這樣,再機靈的頭腦也非爆炸不可。他覺得身上的力氣也似乎耗盡了,癱軟地在沙發上躺下來。

就是在這一次行動中,公交部門又逮著了躺在草叢里的白老頭。在緊張的接待間隙,聽侯副區長給他們講了這個情況,齊秦心里又一驚,真險啊!等到首長一走,齊秦立刻讓信訪局長把白老頭領到了他的辦公室。

老頭子依舊穿著那一身臟兮兮的孝布,頭發胡子全白了,不過臉上的氣色還好。在市委工作的時候,齊秦就熟悉這老頭兒,只是不清楚他究竟告的什么事兒。這一次他可是下了最大的決心,非把老頭子這事兒解決不可!看著老頭子那一身常年不變的孝衣,齊秦忽然覺得很刺眼也很傷心,想起前幾天紡織廠技改項目開工剪彩還送了他一套毛料西裝,立刻讓秘書拿出來,著老頭子換上,又為他沏上茶、點上煙,才仔仔細細研究起他那一包上訪材料來。

白老頭似乎不習慣那一身簇新的西裝,不住地摸摸這里摸摸那里,脖子也似乎癢癢的,不住地蹭來蹭去。對於那一盒紅塔山,倒顯然能夠適應,貪婪地一根接一根連著抽,不一會兒已抽得滿屋煙霧繚繞了……信訪局長幾次想罵又忍住了,只好把幾扇窗戶全打開,又拉開了換氣扇。

等看罷所有的材料,齊秦囑咐白老頭先回去,這事他一定會解決的。上訪這些年了,白老頭顯然不相信他的話,看著他直嘆氣。不過這一次運氣不錯,煙也抽足了,茶也喝好了,還白撿了一套衣服。而且都是他這輩子夢也夢不見的好東西,所以老頭子倒是很知足,終於心滿意足地離去了。望著老頭子的背影,齊秦心底油然升起一種為民做主、做父母官的自豪和責任感,只是老頭子似乎很木訥,沒有像意料中的那樣對他感激涕零,心里有點兒稍稍的不快。

突然,有人門也不敲地闖進來。

誰有這么大膽子,連點兒禮貌也沒有,除非是上訪戶,齊秦心里挺不快。定睛一看,原來是韓東新。坐,坐!他只好略略欠欠身子,算是和這位市經委主任打了招呼。

韓東新也不客氣,一坐下就大聲嚷嚷起來:

我說齊秦,你好大的膽子喲!紡織廠幾千萬的技改資金,好歹也是我們市經委跑下來的。按照新的改制方案,作為新組建的有限公司,省市經委投入的資金占了一大半,也是一大股東嘛,為什么你一上任,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工程發包出去了?

齊秦聽了他這么說,心里便更加不快起來。資金你幫著跑了跑這不假,但是廠子畢竟是我們古城區的,而且還有固定資產原值好幾億,你怎么就成大股東了?現在一說工程,許多人鼻子就特別靈,總覺著這里是塊肥r,都想來切一刀,不管國營個體,工程單位通行的回扣行情不是百分之三到五,最高的甚至達到了百分之十幾。但是,齊秦不想和他說這些,而且有些事說也說不清,只好嘿嘿笑著說:

敬愛的韓主任,這事你算是把我問住了。一個區,這么大攤子,那個項目從你們部門來說可能是最大的,但是在我看來畢竟是一個個案。特別是發包工程這類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去找侯副區長嘛,他具體分管這項工作。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就不信,這么大的事兒,你能不c手?

這老弟就外行了是不是?齊秦依舊哈哈地笑著,一邊敲著辦公桌說:我說你呀,畢竟在地方上呆的時間短,而且沒有在各個環節都試一試,所以有些事兒不太清楚。這事倒是上過黨政聯席會議,但只是聽取了一下匯報,明確了一些原則,確定由工業副區長老侯同志主抓此項工作,其他的就全交給老侯了……你要知道,許多時候管得越多越細越管不好,而且也不利於調動下面的積極性是不是?

好好好,算你說的有理,那我就找這個姓侯的去!韓東新忽地又站起來,一邊說一邊就向外走。看著他那個風風火火的樣子,齊秦直想笑,也不起身相送,只略略招一招手。

然而,不到一個小時,韓東新又返回來,一進門便氣急敗壞地說:

不行,你們這純粹是耍我嘛……你說什么?我齊秦長了幾個腦袋,敢耍你這么大人物?是不是老侯不在,沒見著他?齊秦依舊微笑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見當然見著了,但是他說他一點兒事也主不了,比他大的官兒多的是,他只是個磨道的驢,聽吆喝!所以,說來說去還是要聽你的嘛。

他真這樣說的?

他當然沒有明說,但是,那個意思還不是明擺著的?

胡扯!純粹是胡扯!齊秦一聽就火了,立刻怒氣沖沖地說:老侯這個人,畢竟是從基層上來的,沒念過多少書,文化不高,水平自然也就不高,他怎么能這么說話呢?聽我的,哼!他要是聽我的就好了,只怕是有什么麻煩,就全推到我這兒了……想不到韓東新倒為老侯抱打起不平來:不過我倒覺得,恐怕老侯說的倒也是實情。依我看,你也不要生氣,也不要罵人家老侯。今兒我找你,實在是找對了。你要說不下個子丑寅卯,我今兒就不走了。

說著話,韓東新果真在沙發上坐好,擺下了一個打持久戰的架勢。看著他這個樣子,齊秦略作沉思,只好說「你等著」,一個電話打到了老侯辦公室。

老侯啊,我是齊秦。剛才韓主任說的那事兒,你還是要實事求是地向韓主任解釋解釋嘛。能改變的就堅決改變,不能改的也要向韓主任解釋清楚。當然,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但是韓主任說的也有一定道理,至少是值得參考的。不過,我倒覺得,現在這事情,包給一家也不一定好,多幾家就多幾個競爭對手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於包給農建隊,主要是土建工程嘛。當然,地方的利益也一定要考慮,我們總是生活在這塊土地上嘛……反過來說嘛,越是這樣,越是要注意工程質量,加強工程監理。總之一句話,說由你全權負責就由你全權負責,市委是相信你的,區委更相信你,但是一定要多向市經委匯報,多向韓主任請示……說到這兒,齊秦自己也嘿嘿笑個不停,慢慢撂下電話耳機,直直地盯著韓東新,好一會兒才說:

好啦,就這樣吧?我讓他三天之內打一份請示報告,專門到市經委向兄弟匯報一次?要不,現在就讓他過我這兒來?

這、這這……韓東新支吾著,實在覺得無話可說,想發火卻又不知道該怎么發,怔怔地看了齊秦好半天,好像不認識似的,最後只好臉兒發灰地站起來,邊走邊扭頭對他說:

齊秦呀齊秦,你給我玩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不要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即使我沒辦法,還有上頭呢。你要不信,咱們就走著瞧,要是真出了事兒,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啊……

那當然,吃不了就打包,這是時尚嘛!齊秦更加溫和地笑著,起身去和他握手,又連著在他胳膊上拍拍: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嘛,有事好好說。要不,時候不早了,吃了午飯再走?

謝謝,我不餓!

看樣子韓東新這回是真火了,灰塌塌的臉上竟有了怒容,使勁甩開他的手,噔噔地下了樓。

韓東新前腳走,老侯後腳就踏進來,不聲不響坐在沙發上,臉色不y不陽,不喜不怒,一點兒也看出不他的內心世界來。對於他這個樣子,齊秦有時很欣賞,有時又覺得有點後怕,總覺得後面還隱著一雙眼睛似的。

老侯不說話,齊秦便也不開口。兩個人默然對視了好一會兒,老侯似乎終於憋不住了,慢悠悠地開口道:

這事兒咱能扛過去不?

你認為呢?

我的肩膀嫩得很,哪里扛得動,這主要看您呢。

哼……齊秦微微冷笑著:告訴你,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要扛也是大家扛,你更得先扛一頭……

老侯似乎有點發慌,立刻打斷他的話:齊書記,我不是那意思……

齊秦也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提高聲音說:你的意思我清楚,我的意思你也清楚,咱們倆之間,用不著架橋,直來直去好啦。你也清楚,我和市委和全書記是什么關系,和他是什么關系。別以為單書記倒了台,他們韓家就得勢了,差得遠呢,韓家那個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所以,也不是你扛我扛,而是全書記扛,你想想,憑他,能扛得過全書記?

那是、那是……

老侯說得極其簡潔,好像連語言也吝嗇得不想多說一句。對於他這個不死不活的樣子,齊秦實在反感,又實在毫無辦法,只好自己唱獨角戲:

當然,我們還是要盡量爭取,不要把關系搞僵了,一旦弄到那地步對誰也不好。中國的事情,還是要和為貴嘛。韓東新咬住這事兒不放,也無非是利益之爭。在這方面,你可以說是老手了,有的是辦法。比方說,可先以董事會的名義,給他送一個大紅包。

這事我已經做過了,這家伙軟硬不吃,無論如何都不要。

老侯面露難色。

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不收,是因為對你不信任,怕你暗藏著錄音機之類的。有一個相當級別的領導就曾是這樣,大凡送禮的來了,如果一言不發,放下就走,他就敢要,如果你一旦說話,特別是提到辦什么什么之類話題,或者不是單獨一個人,他就死活也不要,甚至還會把你送到紀檢那里呢……

聽他這樣說,老侯無聲地笑起來,壓低聲音說:此人我知道是誰,只是不能說。

知道就好,不說更好。

不過……話說到這份兒上,老侯卻依舊滿臉難色:如果這也不行,我可就沒辦法了。

怎么會沒辦法,這可不像你老侯吧?齊秦這下真不高興了,說話間不由得有點慍怒,下意識地覺得這個老侯似乎在有意「耍」他,這個老j巨滑的東西!想了想,只好嚴肅地說:

告訴你,方針不能變,辦法由你去想,你難道還等著我去教你嗎?而且,一個區委書記,一個副區長,居然討論起這種事情來,豈不太脫離原則了?

好,我懂了……

齊秦一動怒,老侯立刻不敢再吱聲,又悄無聲息地走了。望著他鰻魚般細而長的背影,齊秦長長地舒了口氣。

在齊秦的堅決過問下,白老頭也就是白守仁的上訪問題很快就解決了。事情過去了許多年,原來經辦此案的政法干部有的調走了,有的退休了,也有的早離開了政法戰線,所以案件的復查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等到真相大白,齊秦也有點傻眼了。原來在當年「嚴打」的時候,他兒子白德全和涉案的幾個人都是朋友,案發時白德全又在現場,所以就被公安干警稀里糊塗抓了回來。真想不到,一個拖了十幾年的老大難信訪案件,竟在不經意間就解決了。在欣喜之余,齊秦立刻囑咐有關部門,把調查取證過程以及這些年來歷屆領導的批示、處理情況全部寫出來,向市委打了一個正式報告。他又專程趕到市委、市政府,向全書記和各位領導專門做了一次匯報。一群報刊記者也及時趕到,從各個角度采寫報道,連續在大報小報登出一系列文章……在齊秦的一再提示下,全世昌也以敏感的政治嗅覺立刻看到了這一事件後面所隱藏的深刻意義,立刻在全市召開了規模空前的信訪工作會議,並提出了一個極其響亮的口號,叫做「帶著感情抓工作,帶著案件下基層」,受到與會干部的一致好評。不幾天時間,這個響亮的口號又迅速傳播到省城,出現在某位重要領導口中,出現在省委、省政府的許多正式文件和工作簡報中。一時間,許多干部一講現狀總是引用這兩句話,似乎不說這兩句話,就有點兒跟不上形勢的味道了。

在古城區,齊秦也先後召開會議,對查案有功人員進行了大規模的表彰獎勵,對這件事的意義進行了反復闡述。本著貫徹全書記那兩句話的精神,齊秦又提出了一個更加重要也更具深遠意義的問題,這就是要以此加深對黨員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並在全區實施「百、千、萬黨建龍頭工程」,以推動全區整體工作,創建全省一流的新古城。所謂「百、千、萬」,就是要抽調一百名科以上負責干部,深入到一千個村庄農戶,聯系一萬個貧困人口。這個口號一經提出,又在全市引起很大反響,連全世昌書記也多次在大會上講,古城區的「百、千、萬工程」是個創舉,有很強的c作性和借鑒意義,並要求趙廣陵等一桿子機關干部下鄉調查,形成一個有分量的調查報告。後來,趙廣陵推說雲迪有病不能去,只好由常中仁帶隊下鄉。常中仁自己也懶得動筆,干脆給齊秦打個電話,由古城區寫了個調查報告送回來,他又在上面改了一氣,整整齊齊打印出來分送各位領導。後來,這份材料幾經周折,竟然送到了更高一級的某個部門,剛好這個部門又在開展一個普遍性的活動,覺得很有借鑒意義,主要領導在上面親自批了一段話……這下可了不得,齊秦一下就成了名人,古城上下已到處流傳著,齊秦很快就要調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工作去了。

就在這種轟轟烈烈的工作間隙,齊秦帶著平反文件和一大筆行政賠償金,率領公、檢、法、信訪等部門的負責人,親自到村里找這位白守仁白老頭去了。

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一直走了整整一上午,才遠遠地看到了村邊矮牆下一群一伙的人們,還聽到了低沉的鼓樂聲。是不是村里在過古會?等走到村邊,齊秦領著一伙干部下了車,才看到村口的大槐樹下搭著一個小布篷,上面懸掛著白對聯,篷子里赫然擺著一只血紅的棺材,幾個吹鼓手正有板有眼地吹奏著古老的「大得勝」民樂。齊秦擠過去一看,對聯是這樣寫的: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橫批:駕鶴西游。再看棺木前立的牌位,卻是「故顯考白公諱守仁之靈位」。這時,一個一身孝衣的人突然向他走來,恍惚之間,簡直就是白老頭本人。等走到跟前,這個人忽然開口說:

你……是不是齊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