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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樹上的女人 未知 5860 字 2021-02-13

一那些少年的歲月

一九八六年,我們保中女子中學的排球隊一行八人,由教練老文康率領,到泰國集訓。我在芭提雅第一次看到面包樹,樹高三十多公尺,會開出雄花和雌花。雌花的形狀象一顆圓形的鈕扣,它會漸漸長大,最後長成像人頭一樣的大小,外表粗糙,里面塞滿了像生面包一樣的果r。將這種果實烤來吃,味道跟烤面包非常相似。那個時候,我沒有想過,我是一個既想要面包,也想要愛情的女人。

八六年,我讀中七。我和朱迪之、沈光蕙是在中二那一年加入排球隊的,我們被球隊那套紅白間條制服迷死了!而且五十歲的老文康教練在學校非常有勢力,他喜歡挑選樣貌娟好的女孩加入排球隊。當時能夠成為排球隊隊員,是一份榮譽。

跟我們同時加入球隊的,有韋麗麗、樂姬、宋小綿、葉青荷和劉欣平。韋麗麗是一個例外--她長得不漂亮,健碩黝黑,頭發g硬濃密卷曲,活脫脫象一塊茶餅。中二那年她已經身高五尺七寸,後來更增到五尺十一寸,她那兩條腿,粗壯得象兩只象拔。她是天生的球員,老文康找不到拒絕她的理由。

樂姬是校花。她的確美得令人目眩,尤其穿起排球褲,那兩條粉雕玉琢的美腿,真叫人妒忌!也許因此,她對人很冷漠。

我叫程韻。

在保中七年,我們沒有見過什么好男人。連最需要體力的排球隊教練,都已經五十歲,其他男教師,更是不堪入目。

朱迪之比我早熟。她喜歡學校泳池新來的救生員鄧初發,他有八塊腹肌和一身古銅s皮膚,二十歲,聽說從南丫島出來。

為了親近他,迪之天天放學後都拉著我陪她去游泳。

為了吸引鄧初發的注意力,迪之買了一件非常暴露的泳衣。穿上那件泳衣,會讓人看到r溝--如果主人胸部豐滿的話。可惜,讀中二的迪之,才十四歲,還未發育,穿上那件泳衣後,我只看到她胸前的一排肋骨。那個時候,我們幾個女孩都是平胸的,除了韋麗麗。她發育得早,身高五尺七寸,曲線也比較突出,她又不戴胸圍,打球的時候,一雙r房晃動得很厲害。我猜想她不大喜歡自己的r房,所以常常駝背。我和迪之、光蕙、小綿、青荷、欣平私底下討論過一次,我們不希望r房太大,那會妨礙我們打球。

到了冬天,學校泳池暫時關閉,鄧初發放寒假。我不用再陪迪之在乍暖還寒的十月底游泳,暗暗叫好。迪之雖然有點失落,卻很快復原。少女的暗戀,可以是很漫長的。

那個寒假,發生了一件大事。宋小綿在上英文課時,第一次月經來了。她把淺藍s的校服弄得一片血紅,尷尬得大哭起來。她們說,她第一次就來這么多,有點不正常。第一次通常只來很少量。這件事很快傳開,小綿尷尬得兩天沒有上課。

我希望我的月經不要那么快來。每個月有幾天都要在兩腿間夾著一塊東西,很麻煩!我說。

聽說月經來了,就開始發育。迪之倒是渴望這一天,一旦發育,她便名正言順戀愛。

終於,來了!

迪之在上歷史課的時候,發覺自己的第一次月事來了,乍驚還喜地告訴我。當天正是星期三,放學後要到排球隊練習,迪之到總務處借了衛生巾,又大又厚,非常不自在。我暗里慶幸自己的麻煩還沒有到。怎知道在更衣室沐浴時,我的第一次月事也來了。

程韻來月經啦!迪之在更衣室高呼。我難堪死了!迪之常說,我們是在同一天成為女人的。也許因為這個緣故,後來我們曾經誤會對方,也能夠和好如初。

我和迪之住在同一條街,父母都不大理我們。月事第一次來的晚上,我們一起去買生平第一包衛生巾。那時是一九八一年,超級市場不及現在普遍,買衛生巾要到葯房。葯房里都是男人,有些女人很大方地叫出衛生巾的牌子,但我鼓不起勇氣向一個男人要衛生巾,迪之也是。那天晚上,我們在葯房附近徘徊了兩個多小時,葯房差不多要關門了,我們才硬著頭皮進去買衛生巾。由於飄然衛生巾的電視廣告賣得最多,我們選了飄然。後來,又輪到沈光蕙。到暑假前,青荷、欣平、樂姬都有月事。這時,韋麗麗才告訴我們:

我小學六年級已來了!

我們目瞪口呆,小學六年級就來?真是難以想象!

聽說現在的女孩子,六年級來月經並不稀奇。有些女孩十二歲已經有x生活。我們十四歲才有月經的這一代,也許因此比她們保守,仍執迷於與愛並存的x。

後來,我和迪之都有勇氣自己去買衛生巾。許多許多年後,迪之還可以叫男朋友去替她買衛生巾。但,我不會。我看不起肯替我買衛生巾的男人。

朱迪之說得對,女孩子的第一次月事來了,身體便開始發育。每次練習結束後,我們躲在體育館的更衣室里,討論大家的發育情況。

我將來一定是平胸的,我媽媽也是平胸的。小綿有點無奈。

我喜歡平胸!平胸有x格,穿衣服好看。青荷說。

青荷是富家女,住在跑馬地,父親是建築商。她的家有兩層高,單單是那個平台,也比我們的體育館大。她是家中幺女,兩個姐姐在美國讀書,父母最疼她。我們參觀過她的衣櫃,衣服多得不得了,全是連卡佛的(是一九八一年的連卡佛!)。如果擁有這幾個衣櫃的衣服,我也願意平胸。

平胸有什么好?沈光蕙揶揄她。

光蕙對青荷一直有點妒忌。青荷家里的女佣每天中午由司機駕著酒紅s的平治送午飯來給她,我和迪之時常老實不客氣要吃青荷的午餐,只有光蕙從來不吃。

劉欣平家里也有女佣,但氣派就不及青荷了。欣平的母親余惠珠是學校的中文老師,父親是政府醫院的醫生,家住天後廟道。

那時候,我不知道,我們雖然是好同學,卻有很大的距離。光蕙不喜歡青荷,也許是她對這種距離,比我敏感。數年前,有一個男人追她,人不錯,她就是不喜歡。後來我才知道,他住在屯門。對她來說,嫁去屯門太不光彩,最低限度,也要嫁入跑馬地!

宋小綿長得比較瘦小,八百多度近視,除了打排球時顯得非常勇猛,其余時間都很斯文。

她父母在西營盆經營一間雲吞面店。

小綿的父母都很沉默,尤其她母親,是個很g凈骨子的女人。她很會為兒女安排生活和朋友。我看得出她最喜歡小綿跟青荷和欣平來往,她很想把自己的女兒推向上層社會。

韋麗麗住在銅鑼灣,我上過她的家多次。一次,她母親剛好回來,我簡直不相信那是她的母親。韋麗麗的母親長得年輕漂亮,衣著摩登,她有一頭濃密的曲發,麗麗的頭發也是遺傳自她,但麗麗的象一塊茶餅,她卻象芭比娃娃。她和麗麗同樣擁有高佻身段,笑容燦爛迷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麗麗的父親。怎么說呢?她的家,當時是連一點男人的痕跡都沒有的。沒有父母親合照,沒有全家福,沒有男人拖鞋。浴室里,也沒有屬於男人的東西。

夏天來了,泳池開放,鄧初發也回來了。朱迪之再次穿起那件x感的泳衣,已不是露出一排肋骨,而是露出深陷的r溝。

我不明白迪之為什么會看上鄧初發,他不過泳術很出s而已,而且據說是兩屆渡海泳冠軍。

他的蝶式游得很好。迪之說。

喜歡一個男人,就因為他的蝶式游得好?我驚嘆。

就是這么簡單,愛情何需太復雜呢?迪之說。

我認為愛情應該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我說。

程韻,你將來要愛上什么男人?迪之問我。

我不知道,總之不是一個只是蝶泳游得好的男人,也不是去參加渡海泳,跟垃圾和糞便一起游泳的傻瓜。

我知道鄧初發打算參加下個月舉行的渡海泳。迪之說,我准備跟他一起參加,這是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

二十五公尺你都力有不逮,還說渡海泳?

我已經決定了!我們一起參加。

我才不要!要渡海,我不會坐渡海小輪嗎?

那我自己去!

朱迪之果然說服鄧初發帶她去參加渡海泳。

比賽在淺水灣舉行,真的有許多傻瓜參加,迪之跟在鄧初發後面,不時向我們招手,還借故拉著鄧初發的手。

比賽開始,鄧初發首先帶出,迪之努力地前進,我們高聲為她打氣。想不到迪之為了一個男人,可以置生死於度外。海里的人太多,大家又戴著同一款式的泳帽,很快便不見了迪之的蹤影。海里突然有人呼救,救生艇上的救生員立即跳下水救起一個女子,好象是迪之。

被救起來的女子真是迪之,她不是遇溺,她是給一只大水母炸傷了整個臀部!她被救生員送上岸時,伏在擔架上,痛苦地哭叫。

鄧初發仍在海里,迪之被送去醫院,醫生替她塗了葯膏,說沒有大礙。她要伏在病床上跟我們說話。

你這次真的是為愛情犧牲!我說。

鄧初發不見得也喜歡你,我看你別再一廂情願了。光蕙勸她。

我的p股會不會有疤痕?她憂心。

鄧初發不會介意吧?我揶揄她。

朱迪之,你沒事吧!鄧初發捧著獎杯沖入病房,他看來很著急。

我傷得很重。迪之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沒想到她演技精湛。

我來背你。鄧初發把獎杯j給迪之。

你拿了冠軍?迪之問他。

鄧初發點頭:送給你。

迪之伏在鄧初發背上,溫柔地說:謝謝你!

迪之和鄧初發就這樣相戀,二十一歲的鄧初發,原來也是初戀,戀愛在保中女中,是一項禁忌。訓導主任王燕是一個臉上長胡子的中年女子,三十六歲還未嫁,她對中學生談戀愛,深惡痛絕。每天放學時間,她會站在學校大門監視,不准男孩子來接女生放學。

如果她知道鄧初發和保中的女生談戀愛,一定毫不猶豫立即把他辭退,並肯定會在早會時向全校公告這件事,痛心疾首,義正辭嚴地告訴我們,戀愛是洪水猛獸。再以她個人為例,她就是一直放棄許多戀愛機會,才有今天的成就。我們一直懷疑,這些機會是否確曾出現。

這件事也不能讓教練老文康知道,他一直細心挑選學校里最出s的女生加入排球隊。她們樣貌娟好,成績中上,玉潔冰清,如果有一個隊員,十四歲開始談戀愛,且跟學校泳池的年青救生員戀愛,他肯定會大發雷霆。保中女排,是他的。

我一直也覺得,迪之不象保中女生,她完全不是那種氣質的人。保中女生忠心、勤奮、合群、聽話、任由擺布,是很好的追隨者,決不是領導人。迪之有主見,不甘被擺布,也不肯追隨。當然,我也不象保中學生,我不合群,也不肯乖乖聽話,老文康曾說:程韻,我真不知道將來有什么工作適合你!

後來,我才知道,是戀愛。

鄧初發把迪之霸占了,從前是我和迪之、光蕙三人行,如今只剩下我和光蕙兩個人,一個海灘或一個泳池,才有一個救生員,她一個人便等於一個海灘。

我不是看不起鄧初發,只是我常常覺得,一個男人,選擇去做救生員,是否比較懶惰呢?

他不過暫時做救生員。迪之說,他最大的理想是成為香港游泳代表隊,參加奧運。

參加奧運?他廿一歲,是不是老了一點?我說。

我不是故意瞧不起鄧初發,那時,我也不可能理解,一個男人總會為自己的不濟找出許多藉口,我只是覺得,他霸占了我的迪之,所以不喜歡他。

多個月後的一天,迪之興高采烈跑來告訴我:鄧初發不做救生員了!

鄧初發有一個朋友在灣仔經營一間體育用品公司,找他到店里幫忙。

好呀!以後買球鞋有半價。我說。

暑假後,鄧初發離開保中。我們買球衣和球鞋,果然也有半價優待。星期r不用上課,迪之會到店里幫忙,儼然是老板娘。

那時,我以為她會一直跟鄧初發在一起,他們看來很幸福。後來,我才知道,迪之不是一個想安定的女人,幸福不是她追求的目標,也許當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中五和預科的那一批球員,相繼因為升學離開,老文康決定集中訓練我們。當然,我們也知道,老文康的所謂訓練,不會十分嚴格,他自己都五十三歲,才沒有那么多精力訓練我們。集中訓練的意思,是學期結束前,在我們當中挑選兩位正、副隊長。

能當上保中女排隊長,自然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

我們這批人之中,以韋麗麗的球技最好,但韋麗麗肯定不會被選為隊長,因為她長得不漂亮。

剩下來的,只有我、迪之、光蕙、青荷、樂姬。樂姬的技術,在這兩年間進步了很多,而且她長得這么漂亮,我們都擔心她會當選。她是那種一旦讓她做了皇後,她便會排除異己的人。最想當選的,是光蕙,她時常希望能用一些事情證明自己,尤其向葉青荷證明。

那一年,中國女排拿了世界杯女排冠軍,香港掀起一片女排熱。我們都各有偶像,韋麗麗的偶像是郎平。我和迪之、光蕙的偶像是周曉蘭,她是最漂亮的一個。那時,我已經明白,作為一個女人,你最好很出s,或者很漂亮。

中五這個學期開始後的第一次排球隊練習,老文康向大家宣布他已決定由沈光蕙和我出任正、副隊長。迪之、小綿、青荷、欣平、麗麗都熱烈鼓掌,我注意到樂姬眼里充滿妒意。她就是那種女孩子,以為她這么漂亮,不應該失去任何東西。

老文康選光蕙的原因,我很明白。光蕙的球技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她這個人比較有組織能力,比較理智。但,我猜想最重要的,是老文康喜歡光蕙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她並非很漂亮,卻是嫻淑的小家碧玉,臉蛋圓嘟嘟,腰肢也渾圓,象個聽話的小媳婦。

老文康的小兒子和我們差不多年紀,他常常想找個小媳婦。我們常常這樣取笑光蕙。光蕙也喜歡老文康,她最崇拜他。

至於我,我不崇拜老文康,也不聽話。老文康選我,是某一程度的修理。

會考到了,我們應付得很輕松,還可以每星期回去練習一次排球。

放榜那天,成績最好的,是青荷,她拿了七個a,我也有四個a。老文康請我們吃了一頓潮州菜作獎勵,那時,我覺得他很疼我們。直至中七,我才發現他並非我想象那樣。

預科第二年上學期的一個下午,我本來約好光蕙一起去找老文康商談訂造新球衣的事,臨時不見了光蕙,我唯有先去找老文康。敲門敲了很久也沒有人應門,我以為他不在,掉頭走了一段路,回頭竟看見光蕙從他的房間走出來。光蕙和我在走廊上看見對方,她沒有跟我說話,從另一邊離開。我把這件事告訴迪之。

你是說教練他--不會吧!他都五十五歲了!而且,他那么正直。迪之說。

我也這樣想,也許光蕙有心事要向老文康傾訴吧!她一向崇拜他。我說。

這件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光蕙也若無其事地跟我們一起玩。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我們相約在灣仔一間清吧喝咖啡,光蕙也來了。

老文康喜歡我。光蕙告訴我們。

我知道!他很疼你。我說。

不!不是這樣。他……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但不是男女之情那么世俗,是愛情,是一種升華了的愛情,他愛我,我也愛他。光蕙甜蜜地說。

我和迪之都嚇呆了。

你跟老文康搞師生戀?我有點難以置信。

可以這樣說。光蕙說。

但,但老文康已經五十五歲,你……你才十九歲,也比你大三十六年!他可以當你的爺爺!迪之說。

年齡不是問題。光蕙說。

你怎知道他愛你?我說。

光蕙說:你們要發誓不告訴別人,他吻了我。那天,在他的辦公室里,他說,我不久便要離開保中了,他想吻我一下,我點頭,我以為他會吻我的額頭,但他吻我的嘴唇,接著,他吻我的胸部。

什么?你和他做這種事?迪之吃驚地望著光蕙。

什么這種事,我們沒有做過什么。光蕙說。

還說沒有什么?你們接吻!我說。

你們接著又怎樣?迪之問她。

他脫去我的校服,抱著我很久。光蕙說。

我真的很吃驚,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男女之情並不涉及r體。

迪之,我想問你,一個男人是不是喜歡一個女人才會吻她的。光蕙問迪之。

應該是的。但,光蕙,你和老文康是不正常的。我真是不敢相信,他會跟你做這種事,你是他的學生呀!他最小的兒子年紀也比你大。

光蕙說:迪之,愛不是這樣的,我不計較他的年齡和背景,我覺得我和他之間,象父親和女兒,他吻我,也是象父親吻女兒。

父親怎會吻女兒的胸部!迪之說。

所以我和他的愛情,象父女,也象男女。

怪不得那天我看見你從他的房間走出來。我說。

你們要發誓,不告訴任何一個人。光蕙說。

當時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迪之會比我清楚,她和鄧初發一起五年了,光蕙把事情說出來,是想聽聽迪之的看法。

那一夜,我們喝咖啡直到凌晨,光蕙比蜜糖還要甜,她覺得自己正在開始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

當老文康再次在我們面前,義正辭嚴,痛心疾首地批評如今的學生不懂得尊師重道,我有點鄙視他,由他來說尊師重道?

我和迪之的看法一致,老文康和光蕙之間,絕對不是什么父女之愛,師生之戀,而是男女之情。

一天,我和迪之一起下課,迪之對我說:我問過鄧初發,他說一個男人吻一個女孩子的胸部,絕對不會沒有企圖。

什么?你把事情告訴鄧初發?你答應過光蕙不告訴任何人的。

怕什么!鄧初發又不是外人,況且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那你該告訴光蕙,別再跟老文康繼續下去。

程韻,你到底懂不懂?一個女人決定要愛一個男人的話,誰也沒法攔住她!迪之說。

這就是愛情?我說。

直到目前為止,我比你了解愛情。

是的,那時的我,憑什么跟迪之爭論愛情呢?她有五年戀愛經驗,而我,什么都沒有。對於愛情,我只有幻想,而且因為看小說看得多,以為愛情都是玉潔冰清的。

對於男女之間的事,直到目前為止,我也比你清楚。迪之接著說。她臉上露出一種驕傲的神s,以示我不必跟她爭辯。

這卻令我狐疑:什么男女之間的事?你跟鄧初發……

迪之尷尬地回答我:沒什么,別亂猜!

很慚愧,那時的我,以為男人和女人戀愛,是不會跑到床上去的。我在當時也告訴自己,光蕙的想法也許是對的,她和老文康的愛情,超脫、浪漫而痛苦。一個垂暮之年的男人,愛上一個如花朵盛開的少女,是一個悲傷故事。世上並非只得一種愛情。

迪之跟鄧初發是一雙令人艷羨的小情侶,而光蕙和老文康的秘密,不為人知,剩下我,可以全心全意應付a…level。a…level結束以後,我們便可能各散東西。光蕙最不舍得老文康,因為這個緣故,她向大家提議舉行最後一次集訓。

青荷、麗麗、小綿、欣平都贊成,連一向漠不關心的樂姬也同意。

地點選了鄰近的泰國芭提雅,因為旅費比較廉宜,又是熱帶地方,有點艱苦訓練的味道。集訓當然不能缺少老文康。除了青荷和欣平已經去過美國迪士尼樂園,我們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出門,家人都來送機,我又看到麗麗漂亮的母親。光蕙的家人沒有來,我想是她叫他們不要來,她不想他們看到老文康。但,老文康的妻子來了。

老文康的妻子穿了一套朴實的套裝,薄施脂粉,可是,站在我們之中,她顯得太老了,即使她比老文康年輕,也已經五十開外。那時,我覺得老真是罪惡。現在,我覺得認為老是罪惡,才真是罪惡。

老文康的妻子,外表賢良淑德,可是,我留意到她的目光閃爍不定,她不斷打量我們八個女孩子,她花了較多時間留意樂姬,她是最漂亮的。她並沒有把光蕙放在眼里。妻子是最聰敏的,她了解她丈夫,了解老男人可能受不住少女的誘惑。但,妻子也是最愚昧的,她錯認了目標。

飛機抵達芭提雅,我們住在一間擁有海灘的酒店,開始為期七天的集訓。我和迪之同住一間房。

集訓的第二天晚上,光蕙拿著一瓶白葡萄酒來到我和迪之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