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面包樹上的女人 未知 5628 字 2021-02-13

醒來,他躺在我旁邊,睜著眼,我睜著眼,無話可說,床上的歡愉,還是輸給背叛,也許男人都愛慕新鮮,何況一個以創作為生的男人?他一生需要很多女人,我只是其中一個,終究要消失。他象一個神,我只是其中一件祭神的貢品,他吃過了,豐富了生命,忘了我。我壓在他身上,他仍然睜著眼。我把上衣脫去,解下r罩,把他兩只手按在我的r房上。

不要這樣。他說。

我瘋狂地吻他,用我所有的本能來刺激他的x欲。他很久沒有跟我做a,我以為是他太忙了,原來他愛上別人。我要他回到我的身體里,記起我的身體。我脫去他的上衣和褲子,他也脫掉我的褲子,他壓在我身上,我不斷流淚,緊緊抓住他的腰,把他拉向我的身體,期望他為這溫存,留在我身邊。即使留不住,也有最美好的最後一次。

我很後悔,這絕對不是最美好的一次,那些身體的抽動,活象一場施舍。他流著汗,我流著淚,躺在床上,象一對陌生人。

我們的愛情是在什么時候消逝的?我問他。

他不說話。

你已經跟樂姬上過床,是不是?

沒有。他說。

我不相信你。

我抱起一直放在床邊的那個給我砍爛了的小提琴,拉了一下,發出刺耳和空d的琴聲。

明天我會離開這里。我說。

你用不著這樣。

我決定了,我不習慣被施舍。

第二天早上,他離開了,我找迪之替我收拾行李。

這個瓷象老人,你要不要帶走?她問我。

要的。

魚缸里的紙飛機呢?

我把魚缸搬到y台上,用雙手撈起缸里的紙飛機,拋向空中,那里有九百八十六只,是他對我九百八十六次的思念,都散落在空中,能飛的都遠逝。

四空中的思念

學校開始放暑假,我在雜志社已不需做校對,他們讓我做人物專訪,李盈建議我訪問林放。

他是很多女x心目中的才子。她說。

雜志社的人並不知道林方文是我的男朋友。

訪問在林方文的家里進行,只有我和他。

你要把我當做訪問你的人,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我跟他說。

他把腿擱在我的腿上,我推開他:請你不要xs擾女記者。

你最喜歡的歌詞是那一首?我問他。

《明天》。

有幾多首歌,我一生能為你唱,

從相遇的那一天,那些少年的歲月……我念給他聽。

他點頭。

這首歌是寫給誰的?我認為是寫給大嘴巴費安娜的。

他望著我良久,答:一個女人。

誰?

已經不重要。

你有為其他女人寫歌嗎?

我答應一個女人,每年除夕送一首歌給她。

會做得到嗎?

盡力而為。

到目前為止,你有沒有最愛的女人?

這個問題一定要答嗎?

是的,很多人都關心你的愛情,因為你的情歌很動聽。

最愛的女人?他感到惆悵。

我咬著牙,望著他,期待答案。

我會在某一分鍾內很愛一個女人,但這種感覺未必會持續。

我的心突然下沉,我不知道應該為他向我說真話而高興,還是為那句真話而傷心。

我完成了訪問,雜志社的人說,我的訪問寫得很好,很有感情,當然了,我用兩年的感情來寫一篇文章,並且因此知道,他未必會持續地愛一個女人。往後,我又訪問了一些人,包括一支頹廢的地下樂隊,一個頹廢的畫家,於是,人也變得頹廢了。林方文不在家的r子,我象一個小婦人那樣,替他收拾東西,洗燙衣服,在y台上直至燈火闌珊,也等不到他回來,有點萬念俱灰的感覺。

光蕙跟孫維棟仍然糾纏不清,我最近見過孫維棟一次,他瘦了很多,整個人很憔悴,他在自虐。

迪之把一頭長發剪短,她說要忘記過去。衛安常常打電話給她,終於有一次,她依約赴會,然後在他臉上打了一拳,事後她很後悔,她說如果那天戴上戒指的話,會把他打得更痛。

迪之提議我們三姊妹一起去東京旅行,忘記那些男人,光蕙很贊成,她想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我本來想跟林方文說,我要去東京,希望他說:留下陪我,遲些我和你一起去。可是,那天晚上,我如常一個人在他家里呆等,他凌晨才回來,我忍不住向他發脾氣。

你近來很少陪我。

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他說。

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不知道你這一分鍾最掛念誰?

你這么介意,就不該要我說真話。他愛理不理。

你已經不愛我,對不對?

你總是喜歡令人窒息。

好!那我離開這里。我開門要走,他並沒有留住我。

我告訴迪之,我要去東京,並且要盡快去。兩r後,我們隨旅行團出發,我希望林方文不要找到我,找不到我,他才會牽掛我。

到了東京,我們住在新宿一間酒店,那是一個繁榮地,我卻瘋狂思念一個在尖沙咀的男人。

我們在歌舞伎町一間鳥燒店留連,其中一個廚師是從上海來的中國人,跟我們說普通話,他長得高大英俊,迪之對他虎視眈眈,賴著不肯走。有時候我覺得迪之是一個很快樂的人,她那么容易喜歡一個人。

我好不好打長途電話給林方文,告訴他,我在東京?我問迪之和光蕙,我怕他找不到我。

不要。迪之說,讓他焦急一下,他才會掛念你。

你跟林方文到底有什么問題?光蕙問我。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什么問題還好。

回到酒店,她們兩個很快便睡著了,我們住的房間外有一個小y台,我站在y台上,從酒店三十二樓俯瞰東京市,璀璨卻陌生,我瘋狂地思念林方文,這個時候,他會不會站在y台上等我?

我打電話回香港給他,電話響了兩下,他立即來接。

是我。

你在哪里?他焦急地問我。

我在東京。

東京?他吃了一驚。

跟迪之和光蕙一起。

我很掛念你。

我心頭一酸,忍不住嗚咽。

我和林方文,一個在東京,一個在香港,距離四千公里,他在四千公里以外,才肯對我說:我很掛念你。

我在電話里哭泣,他著緊地問我。

你在哭嗎?不要哭,有什么事跟我說。

你這一分鍾最愛的女人是誰?

程韻、程韻、程韻、程韻。

但下一分鍾可能不是。我說。

你這么介意那句說話?

是的。我不希望我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你曾經離開我一次,也會有第二次。

我來東京找你,你住在哪間酒店?

你不要來,六天後我會回來。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立即從四千公里以外,來到我身邊,給我最溫熙的愛。但,我非常j狡地相信,分開才會令他更愛我,我要用六天來激勵這段愛情。

到東京的第二天,我們去迪士尼樂園玩,那是最快樂的一天,因為有一個男人在四千公里以外瘋狂地思念我,原來被人思念比思念別人快樂。

晚上回到酒店,我打電話給林方文,沒人接聽,他會不會正在往東京的飛機上,趕來跟我見面,給我一個意外驚喜?可是,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如果他問孫維棟,孫會告訴他,因為孫知道我們住在哪間酒店,我整晚睡不著。第三天,我故意留在酒店等待,但他沒有出現。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打了無數次電話回香港,都沒有人接聽。

林方文到底去了哪里?香港至東京的飛機這幾天並沒有發生意外,他會不會來了東京,卻遇到意外?我的心忐忑不安。

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旅行了,你整天惦念林方文,什么都提不起勁。迪之罵我。

思念是很好的感覺呀!可惜我並不思念孫維棟。光蕙說。

我覺得無牽無掛的r子才是最快樂的。迪之有感而發。

是的,思念別人並不好受。我說。

第七天的黃昏,我們乘飛機回香港,我買了一件米白s套頭的毛衣給林方文。也許他根本沒有來東京,他仍然在香港的錄音室里晨昏顛倒地工作,照例忘了我,忘了我在東京等他,他說掛念我,就只是那一分鍾。

下機後,我走上林方文的家。開門進去,竟發現他正跟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談笑風生。

你回來了?他問我。

我很憤怒:原來你在這里聊天,我還以為你去了東京找我。

他沒有回答我,一貫地沉默。

為什么每天晚上都沒有人接聽電話?我問他。

我這幾天在錄音室忙到天亮才回來,家里哪有人聽電話?今天剛好完成了。

果然給我猜中了,他忙著工作,忘了我,說要來東京找我,不過是美麗的謊言。

我站在那里,氣得說不出話,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找個藉口離開,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在行李中拿出那件米白s的毛衣。

這本來是買給你的。我說。

我把毛衣扔在地上,雙腳發狂地在上面踐踏。他制止我。

放手!他用力把我拉進睡房里,睡床上竟然有很多很多只紙摺的飛機,最少也有幾百只。

因為工作,不能去東京找你,每天思念你的時候,便摺飛機,希望可以飛去你身邊。他說。

我突然覺得很慚愧,我剛才用腳踐踏我買給他的毛衣,他卻在幾天內為我摺了幾百只飛機,思念在屋里蔓延。

有多少只飛機?我問他。

不知道,我沒有數過。

一起數數看。我說。

我一共數到有九百八十六只飛機。六天里,他平均每天摺一百六十四只飛機,思念我一百六十四次。

你回來了,這些飛機可以放進垃圾桶里。他說。

不!我要把它們留下來,這里有九百八十六次思念,如果將來你忘了,我會用這九百八十六只飛機提醒你,你曾經如此思念我。

我發現上手租客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長方形金魚缸,里面還有七彩的光管,我把九百八十六只飛機放進金魚缸里,剛好能夠裝滿,然後把金魚缸放在矮櫃上,接駁電源,霓虹光管亮起,魚缸里的飛機好象在東京的夜空上飛行,鳥瞰五光十s的大都會。

很漂亮!我看著飛機。

林方文緊緊地抱著我說:以後不要不辭而別。

我並不想如此。

大學最後一個學年在一個滂沱大雨的上午開始,課室里,再沒有林方文,他經常坐的位置一直空著,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個課室里,他在看《龍虎門》,想不到已是兩年前的事,無法和他一起畢業,我是有一點遺憾的。我曾經害怕失去他,但,每當看到魚缸里那九百八十六只在東京上空翱翔的飛機,我總相信,他不會離開我。

那天很早便下課,雨依然下個不停,走出學校大門,一個女人從一輛私家車走出來,那是林方文的母親,駕車的人是那個個子矮小的中年男人。

程小姐。她叫我。

伯母。我有些意外,她應該不是在等我吧。

林方文是不是退學了?我剛剛去宿舍找他,他們說他暑假前已搬走。

是的。他的工作很忙,而且發展得很好。

這也不是不讀書的理由。她很失望。他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他叫你不要告訴我,是不是?

不,不是。

這件毛衣我本來打算給他,請你替我j給他。她把一份東西j到我手上。

風雨打在她滄桑的臉上,她的一雙大眼睛十分沮喪。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安慰她,她跑上矮小男人的汽車上,一直低著頭,汽車緩緩駛去,林方文也許不應該恨她,她有權選擇男人。

我抱著毛衣上林方文的家,竟發現一個女子,只穿一件恤衫和一條黑s通花比堅尼內k坐在沙發上,拉著林方文送給我的那一把給我打爛了的小提琴,聲音非常刺耳。

你是誰?她問我。

她竟然問我是誰。

我是林方文的朋友。我說。

這一把小提琴不能再拉了。她說。

女子長得矮小瘦削,有點g的感覺,皮膚黝黑,眼睛小而精靈,鼻梁很低,兩個鼻孔朝天,與一雙小眼睛互相輝映,橫成臉上四個大小差不多的孔。她全身最美麗的地方是兩條腿,與身高不成比例地修長,顯得腰肢特別短,胸部小得象兩只杯蓋。她是誰?為什么在林方文的家里?

這是一把很好的小提琴。她把琴搭在肩膊上,做出拉小提琴的動作,好象心里有一首歌,獨個兒在廳中拉得十分陶醉。

可惜不知道哪一個人把它砍爛了。她望著琴嘆息。

是我。我說。

女子點了一根煙,說:我曾經跟一個小提琴家在奧地利同居了三年,當然,三年中,我還有其他男伴,但,我的小提琴是跟他學的。他拉小提琴的動作很x感,每次我都想立即跟他做a。一次,我們吵架,我把他那一把價值一百萬的小提琴扔到河里,他立即跳進河里搶救他最心愛的琴,已經太遲了。她倒在沙發上大笑。

對著陌生人大談做a,這種女子一定很有表演欲。

林方文到哪里去了?我問她。

我醒來已經不見了他。

醒來?他們剛才一起睡?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林r。你呢?

程韻。

情韻?這個名字真好聽。她又點了一根煙,我是林方文的姐姐。

林方文說過他有一個姐姐,遺傳了父親的x格,到處漂泊,我沒想到正是眼前這個豪放的女子,她的樣貌跟林方文和林媽媽都不相象。

我是林方文的女朋友。我說。

我早猜到了!她熱情地擁抱著我。

你的身體很好抱,我弟弟一定也喜歡抱你。她把我弄得有點尷尬。

你抽的煙,煙味很怪。我說。

我剛從俄羅斯回來,這是礦工抽的香煙。我跟林方文已經三年沒有見面,你跟他一起多久了?

兩年。

我弟弟是不是一個好情人?

怎樣才算是好情人?

會令女人傷心的,便是好情人。

她從魚缸里拿起一只紙飛機,揚手將飛機定出去,那只飛機飛越我的頭頂,從大廳一直飛翔到睡房的天花板上,緩緩下墜。

這是我弟弟摺的飛機。她說。

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摺的飛機,才可以飛得那么高,那么遠。

林方文拿著一包東西回來。

毛巾、牙刷和睡衣,給你的。他跟林r說。

我l睡的。她認真地說。

那是你閣下的事,請你別在大廳l體。林方文一本正經跟她說。

我把毛衣j給林方文。這是你媽媽叫我j給你的。

是媽媽打的毛衣?林r打開膠袋,是一件灰sv領的手打毛衣。林r抱在懷里,臉貼著毛衣說:好暖!

那讓給你。林方文一貫不在意地說。

好呀!林r將毛衣據為己有。

晚上,我留在林方文的家里,林r就睡在隔壁。月影照在林方文身上,我躺在他身上,分享月影。

為什么你姐姐長得不象你?

她象爸爸。

她做什么工作的?

大概是記者吧。

你和她感情很好吧?

等了很久,他並沒有回答我,他的呼吸變得沉重,睡得象個小孩子。

有人敲門。

誰?

林r身上披著一張毛氈推門進來,我連忙從林方文身上滾下來。

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睡?她臉上一副無助的表情。

你是不是l睡的?我問她。

她打開身上的毛氈,里頭穿著林方文剛才買給她的睡衣,我松了一口氣。

月s很美,我那邊房間看不到月亮。

月亮在這邊。我說。

你睡在他胸前,我睡在他腳上,一人占一半,好不好?她把頭挨在林方文的腳上。

我躺在林方文胸前,我們兩個女人分享他身上的月光和體溫。

那個小提琴家,你愛不愛他?我問她。

愛。短暫地愛過。

但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繼續和其他男人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