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沒有了韓子吟的陪伴，好像上次也沒和他一起過年。不知道，現在他怎么樣了……

韓子吟走的那幾天，飛凌回來了。家里又開始熱鬧起來，過年的時候，元府里呈大片的紅色，喜氣洋洋的。煙火也很漂亮，熱鬧還是那么熱鬧……只是，有些壓抑的空氣彌漫在空氣里，有些透不過氣起來……

元若語有一個人來到這片竹林，那個寂寞的人已經不在了，竹林里連他的味道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也許，這個人只是元若語的一個夢，夢里，那個天仙般的人物已經像一朵浮雲，就這么飄走了，夢醒了，就破碎了。

飛凌漸漸靠近眼前的這個小人兒，這么久沒見，個頭好像也有所增長，而那張臉，卻越來越與小時候的可愛不同，現在的元若語，還是喜歡發呆，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元若語的臉，不是妖艷，不是陽剛，而是一種清晰自然，給人很舒服的感覺。不笑的時候，沉默著一張臉，安靜的，遙遠的，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笑起來，撒嬌的時候，眼角上揚，嘴唇微翹，可愛里竟透著股媚氣，像是能勾人魂魄的精靈。元若語的美，沒有唐突，沒有虛假，只有自然的讓人陶醉，只想，一輩子就這么跟他在一起。

元若語回過神來，像是下定什么決心。轉身才發現身後的飛凌。現在的飛凌已經有了一個俠士的感覺，正義的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也許，他真的能成為一代大俠呢……

突然想起什么，元若語沒等飛凌說話，就開口問道，「你有聽過李鴻煊這個名字嗎？」

……飛凌好像還沒緩過神來，被這么突然的一問，竟有些愣住了。「啊……」

「你不知道算了，我去問蕭楠。」

「等等！」飛凌看元若語的表情突然有些氣憤，急說到，「我知道！你不用找他！」

「哦。那你說。」

「恩……李鴻煊……」飛凌一臉沉思狀。「好像不是江湖人……」

元若語以為飛凌不知道，想還是問蕭楠好了。突然，飛凌一臉的茅塞頓開，大聲道：「李鴻煊！不就是當今聖上的名字？……哈哈，難怪不是江湖人！對了，你問他干嗎？」

……聖上？不就是皇帝？？李鴻煊是皇帝……不就是李絮歌的爹？皇帝……皇帝……不好辦啊……

飛凌看著元若語一臉失望的回屋，這么叫都沒反應，只好罷了。對著他的背影，飛凌微笑道，「小語，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要保重……」

這時的元若語正在發愁，他本想去找韓子吟，看看他到底怎么樣了。可是，對方是皇帝……真的不好辦啊……

殊不知，今年過完年，就是麗妃的生辰。麗妃正得寵，又升了級的麗妃大擺排場，邀請親朋好友進宮慶賀。雖然柳如眉與柳家斷絕了關系，但與自己的姐姐卻是有來往的。這次的慶賀，也包括了柳如眉一家，也就是元若語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要沒日沒夜的趕著馬車，往京中出發了。

第十三章：進京

「請老爺容許。」蕭楠彎著腰，對著元傑明說到。

「這……那小語的照顧……」元傑明有一絲猶豫。

「若語少爺還有比蕭楠更為細心的人照料，老爺上京，家里只留下年邁的管家，請老爺容許蕭楠留在家里。」蕭楠低著頭，元傑明看不見表情。「那……好吧。但小語那邊……」

「若語少爺那邊，蕭楠自會解釋，老爺勿多擔心。」

……

「若語少爺討厭我了嗎？」蕭楠拉著9歲的元若語，靜靜的走在回屋的路上。

「不會。」元若語淡淡的回答，停下了腳步，說，「我想知道為什么。」

蕭楠也停下來，臉上泛起一陣苦笑。「若語少爺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你剛才講過了。我要真話。」

「……」蕭楠蹲下身來，與元若語平身，看著他美麗的眼睛，低聲道，「其實……蕭楠只是不想進宮罷了……」

「討厭皇宮？」

「……也許是吧。」沒想到元若語這么直接，蕭楠只能笑著回答，「蕭楠不在身邊，若語少爺要擔心身體。最好，別去惹一些不該惹的人……」

還是蕭楠了解我……

「晚上記得不要提被子。若語少爺什么都好，只有睡相讓人不敢恭維……」

我收回剛才的話……

就這么，元家一行人浩浩盪盪的進京了。

到了京城的那一刻，元若語深刻的感受到現代交通的重要性。下車的時候，元若語想狠狠地踢馬車一腳，這些天真的折磨到他了。

京城是真的跟江南不一樣，如果江南是一個溫柔甜美的漁家女孩，那么京城就是一個偉岸雄渾的男子。江南是紅橋綠波里的江南，京城是金碧輝煌的京城。

元若語站在京城的街道上，感受著這個世界的存在和呼吸。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鄉，雖然抱怨交通的不便，但他明白了飛凌游走天涯的快樂……想是一種自由的錯覺，莫名的興奮。

天色已晚，先在客棧里住一晚，明日在進宮。

今天晚飯的時候，客棧里的人紛紛討論著這次麗妃的生辰慶典的盛大，畢竟是朝中右相的女兒，右相的勢力的大是天下皆知的，柳家的家基從開國來就扎深了，謠言每代的皇帝都想拔掉柳家這個心頭大患，但因為根深蒂固，分布廣密，卻是怎么也除不清楚。有人說，這天下，有一半是性柳的。

再有，就是皇帝新納的妃子又有喜了，年輕皇帝的兒子並不多，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妃子，人們猜測，又有看頭了。最後，有人說，皇帝在宮里納了一個男妃。這個世界納男為妾的現象很普遍，尤其是高官貴族。皇帝這次納個男妃也沒什么奇怪，但好像有傳言，皇帝陪那個男妃的時間遠多過其他妃子，朝中已有不滿的聲音……元若語若有所思……想著明天的進宮，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韓子吟了呢？

第二天，元家一家人，坐著馬車相皇城出發。元若語無聊的拉開蓮子，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好記得前世的老師講過一段話，在北京，當官的十分朴素，起著自行車上班。對著停車間的一排自行車一g掃下去，倒下十輛，九個當官，一個平民。

而這里，封建的等級觀念還很強。但尚且天下太平，已經很久沒打戰了。

一轉眼，元若語撇見巷口一個人，渾身一個顫抖，激動的想把腦袋伸出窗外，柳如眉立刻抓住了他的衣服，以防他掉下去。「小心！小語！」

元若語有看了看，發現剛才的人不見了……難道是自己出現幻覺？看錯了？

妹妹她……會不會也來到這個世界呢？

其實元若語的心底還是有那份渴望，如果妹妹……

剛才……

……就在元若語發呆的時候，馬車進了宮。

太監帶著元家人進了院，元若語才回過神來，看見門口牌子上刻著「仙麗院」的字樣。太監熱心介紹到，這是皇帝陛下親手為麗妃娘娘寫的，別處沒有。元若語只覺得一陣惡俗，看來，這皇帝是真的不喜歡麗妃，或者說，是狠透了麗妃背後的右相……（拜托，右相是你外公）

院內的風景不錯，隱隱約約透露著江南的味道，淡雅而又精致。

「娘娘，元家人到了。」太監對著門恭敬的說道。

「讓他們進來。」門內傳來成熟女人的聲音，透著尊貴，甚至有些傲慢……

門打開了，元若語跟著父母進入。才發現，屋內的擺設也不俗氣，獨特，精巧，卻不失名貴。麗妃正上坐，看見柳如眉就緩緩的向她走來，然後就是姐妹間的一段寒暄。聊了一會，人都已經坐下，麗妃與柳如眉聊的起勁，元傑明在一旁靜靜的喝茶，不時的回答麗妃的問題。這時，麗妃才看見一旁沉默不語的元若語，奇怪的問道，「妹妹，這是飛凌嗎？怎么這么小？好像才8，9歲的樣子……不對啊，飛凌今年也應該跟歌兒一般大了吧？」

「哦，你瞧我，都忘了想姐姐介紹。來，小語，過來。」柳如眉招手向元若語說到，元若語起身到母親的邊上。「回姐姐，這是我們家小兒子，今年9歲了。小語，叫娘娘。」

「小民元若語見過麗妃娘娘。」

「都說不要這么見外了不是！都是一家人嘛……你叫元若語？抬頭讓姨看看。」

元若語將頭抬起。看清了麗妃的臉，這個女人很厲害，從她的眼里就能看出，心思被隱藏的很好，沒有一絲破綻。要知道元若語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說是感覺了，一個可以站在宮廷高位的女人，不是單單靠背後勢力那么容易的。不過，對於一個生過小孩的女人來說，麗妃保養的實在是好，看上去比柳如眉還要年輕許些。真的是一個美人，一個厲害的角色。

「倒是個漂亮孩子。修養也很好，不過好像不怎么笑。應該多笑笑才好，像飛凌那孩子，就是老討人喜歡～」

「姐姐說的是。不過這次飛凌出門去了，趕不上姐姐的生辰，還往姐姐不要怪罪。」

「這是哪的話？我喜歡那孩子還來不及，不像我們家歌兒，對我這個母親倒是沒有半點親近。」麗妃看是惋惜的說道。天下誰人不知，皇帝的三個兒子里，大皇子憨厚，心機不重，甚至有些愚笨。二皇子狡詐，心機繁多，為人y險，心胸狹窄。只有三皇子李絮歌天資聰慧，勤奮孝順，對百姓也好。只是生為右相的外孫，難免有些芥蒂。現在又多出一個懷有身孕的妃子，不知道這宮廷的天是變是不變，要是個皇子……

「三皇子到。」門外太監的細尖聲音突然傳來。

「看啊，真是說什么就是什么。讓他進來。」麗妃微笑道。元若語終於知道李絮歌的笑是哪里來的了，父母都是一個德行。

說完，門打開，當今的三皇子李絮歌就站在門外。

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第十四章：再見絮歌

李絮歌走進來，向麗妃行了一個禮。這些年，李絮歌也有很大的變化。他的臉越來越像李鴻煊，只是沒有李鴻煊那么剛硬忽而妖邪。李絮歌也繼承了麗妃的美貌，線條比父親柔順些，看上去更加的容易親近。但一身帝王氣息卻是遮掩不住的，讓李絮歌看起來更加的威嚴，不同反響。那笑容倒是真的完全繼承他的父母。

有點陌生的李絮歌讓元若語有些不習慣。因為這些年，李絮歌陸陸續續有為元若語送著東西，想來還是沒有忘記元若語的。只是……這趟寒暄下來，李絮歌基本上沒看過元若語一眼，只是在麗妃介紹的時候，可以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絲的溫和。

後來，麗妃安排元家人在仙麗院旁邊的院子住了下來。元若語才知道，仙麗院並不只是眼前看到的那么大，也許更大……是不是真像人們所說，麗妃與當今的皇後平起平坐了呢？

元若語無聊的走出房門，卻看見李絮歌正站在離房間的不遠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元若語不知要說些什么，這么久沒見，反而沒有話題可以講。

李絮歌看著元若語在那為難不知道要講什么，樣子有點傻傻的……元若語神游的時候的樣子是最可愛的，大大的眼里像是寫滿了疑惑，或者說，元若語神游的時候其實最容易親近……當他直視你時，總覺得會被他看穿，什么都在他那雙美麗的眼睛里，反而你不知道那時的他又是在想些什么。

好像自己很在意元若語怎么看待自己……這么多年，為什么忘不了他呢？為什么看到那些禮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呢？好奇怪……好像是被什么牽引著，朝自己不知道的方向發展……

李絮歌緩緩地走向元若語，嘴角有隱藏不住的笑容。元若語知道，那份笑與自己的心情一樣，都有相見的喜悅。李絮歌已經走到元若語的身旁，他看了看矮到他肩膀的元若語，說「你長高了……」

……混蛋！不要拿我的身高開涮！當然，這只是元若語心中的一時氣憤。

「沒長過你。」元若語語氣雖然有點緩，但還是給人冷冰冰的感覺。李絮歌好像並沒有在意元若語的語氣，他覺得有些好笑，「你才9歲，我已經14歲了。怎么都高過你啊。」

「……」元若語沒說話，兩人就這么僵持著，好像找不到話題了。但李絮歌卻是津津有味的看著幾年沒見的元若語，瘦了，但也越來越漂亮了，讓人移不開眼睛……

「要進來坐坐嗎？」是元若語先打破局面。李絮歌笑笑跟著進了屋。元若語泡了一壺茶，宮里的茶果然不一樣，顏色純正，香味逸遠，淡淡的好像聞不見苦味。

記得元若語知道這個世界是沒有飲料的，只有茶。但元若語總是喝不慣茶的微苦，他只喝白開水。不過，自從韓子吟到了家里，上課的時候總是要泡上一壺茶，不喝，只是淡淡的聞著，一屋子充滿茶的味道……元若語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不喝茶，卻只聞其味。

李絮歌奇怪的看著有人拿著杯子，卻不喝。問道，「怎么，茶不好喝？」

「不，茶很好，我很喜歡。」元若語放下杯子，微笑的說道。一遇見元若語喜歡的東西，他總是能露出笑容，大概就是這個原因，這些年一直給他送東西，就是希望他能笑出來。如果說，元若語發呆的樣子是可愛，那么……他的笑，就是將他的美完全的展現出來，眼角還帶著媚氣，無時無刻的吸引著人的眼球。

李絮歌跟元若語聊了一會，發現話題展開了，就問道，「記得我曾經給過你一塊玉佩嗎？」

「記得，就在那，我把它一起帶過來了。怎么，你有用嗎？」

「不不，你收好久好，不要丟了。」李絮歌看上去好像十分的高興。說到玉佩，他不得不想到韓子吟。小心的問道，「這玉佩有什么特別嗎？」

「……這玉佩是每個皇家人都有的，一輩子，一個人只有一塊。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那它有什么用呢？」元若語不得不好奇，「是每塊都一樣嗎？」

「不是的，每塊上面都刻著不同人的名字，代表不同的人。你我的那塊上面就寫了一個『歌』字，不過只有拼在一起才看得出來……至於什么用……」李絮歌停頓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說。元若語看著他，發現李絮歌的臉上竟有點不自然的紅暈……不用說也知道了，是用來定情用的。

為什么呢？大家都是男的。是怎么喜歡上同性的呢？重點是，為什么知道他喜歡我，我會不討厭……

李絮歌像是准備好了，說「這玉佩代表皇家人找到生命的另一半，此生，不再有第二人。」一開始李絮歌有點莫名的緊張，後來，卻鎮定下來，氣息平穩的對著元若語，好像就這么許下一個沉重的誓言。

元若語不去看李絮歌深情的眼睛，他不知道用什么去面對他。兩人就這么默默無語的坐著……直到天色暗了，李絮歌該走了。

元若語將他送到門口。眼見李絮歌要走，終於把藏了很久的問題說了出來，「你知道韓子吟嗎？」

李絮歌身體僵硬了一下，吃驚和疑惑寫在臉上，「你問他做什么？」

「……我認識他……我想見他……你告訴我他在哪里好嗎？」元若語不顧李絮歌漸漸難看的臉色，有些央求道。這里，能幫自己的就只有他了。

「告訴你你也是到不了的。」李絮歌不想多說，他好像對韓子吟這個人很排斥。「小語，我勸你別去找他。」

然後打算就走，但又轉過身來補充一句，「在宮里，不要去找有關他的消息，不要去問這個人的存在……因為他，是這個皇宮的禁忌。」

第十五章：宮廷女人

禁忌？……這兩個字一直在元若語的腦海里盤旋。也許，這個皇宮，真的像一個無底d，y謀，神秘，一層層的疊加著，交錯萬變，永無寧日。

元若語不習慣蕭楠不在身邊的感覺，飯也沒好好吃，覺也睡不好。已經習慣蕭楠的照顧，這陣子，心里老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是因為不安心嗎？還有韓子吟……到底在哪？我還想見他一面……

麗妃發現元若語悶悶不樂，就叫了一名小太監帶他去逛逛花園，放松心情。

那小太監的年紀與元若語一般大小，但卻是個規規矩矩的人，元若語跟著他無聊的逛著花園，宮里的花是外面所沒有的，但元若語根本就沒心情去看它們。再美的花，困在這里，即使保留著嬌艷，卻散發不出那種渾然天成的香味了……不看也罷。

「公子，前面就是太後所在的宮殿了。往那是皇後娘娘的宮殿。」小太監敬業的解說道。

太後？就是李鴻煊的母親了……不過好像都沒聽說過她的消息……「太後她……」

「太後她老人家正專心佛法，已經很多年了。多是不出門的。」小太監領著元若語像另一處走去，「太後喜歡清靜，不喜人去打擾。公子還是走吧。」

……清靜？這么多年沒出來，重大的慶典也沒有出現。民間不知哪里的謠言還真會說，都說是皇帝軟禁太後。太後一個完全沒有勢力的人，軟禁她做什么？可笑……皇宮的感覺還真是不好，難怪蕭楠不願意來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叫住走在前面的小太監，「小公公，我問你一件事可好？」

「公子請說。」小太監恭敬的回答。

「恩……你知道皇宮里有多少人姓韓嗎？」

「那多了去了，宮里有上萬人，不知公子找的那個『韓』？」

……豁出去了，一定要問道，麗妃的生辰慶典就要開始了，也就是說，我就要走了，也許就再也沒機會與他見面了……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他叫……韓子吟。」元若語緊張的看著小太監，怕他又說是什么禁忌而不告訴自己。

「韓子吟……哦，我想起來了。」小太監一臉知道什么的表情，「如果公子問的是男子，小人是知道的。可不知公子問著做什么？」

「沒什么，我與他相識，想問問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