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1 / 2)

黑白道 未知 6229 字 2021-02-13

作品:黑白道

作者:朱維堅

內容簡介:

夜色溫馨

夜色漸濃

是誰撒下不祥的迷霧

使夜色變得猙獰

惡的幽靈閃著雪白的牙齒

孩兒墜入噩夢

母親膽戰心驚

夜行人迷失了路徑

勇士也朦朧了眼睛

遠方是誰燃起紅色的篝火,

連接起遲來的黎明……

——摘自主人公的詩

正文

第一部夜色猙獰

刑場上,公安局負責宣傳工作的政工科長李斌良用錄像機錄下了整個死刑執行過程,目睹了三名罪大惡極的罪犯伏法,其中還有他當年的中學同學季小龍。

三年後,李斌良成了刑警大隊教導員並主持全隊工作。其時,當地發生一起社會影響很大的殺人案,外地來本地投資的商人毛滄海被殺死,李斌良懷疑是在當地稱霸一方的惡勢力鐵昆所為,但,除了現場提取的一枚指紋,再找不到其它證據。指紋比對中,所有嫌疑對象全部查否,案件難以突破。就在這時,李斌良又在夜間回家的路上受到襲擊,險些喪命。對此,李斌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何人因何加害自己,幾天後,另一個和他相貌相似的男子林平安在同一個地點被害,他才知道自己的遭遇是殺手認錯了人。

李斌良全力投入到這三起殺人案件中,可是進展極為緩慢,不但難以獲取線索,刑警大隊內部也有不和諧音,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秦榮也令人難以捉摸,使李斌良感到處處掣肘;副大隊長胡學正y陽怪氣,缺乏積極性;另一個副大隊長吳志深雖然全力協助,可人又過於粗魯,顯得有勇無謀;而嫌疑對象鐵昆又通過關系把弟弟鐵忠安排進公安局刑警大隊。同時,李斌良的家庭也出現問題,一心盼望他往上爬的妻子王淑芬對他離開市政府、改行當警察本來就有意見,現在,對他的作為更不理解。只有情報資料員寧靜默默地支持他的工作。寧靜是因公殉職的老市長的女兒、政府辦副主任余一平的妻子,因為長期接觸和思想上的相通,李斌良與寧靜之間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感情。

李斌良知難而上,親自接觸了嫌疑人——本市著名企業家,家財幾千萬的黑惡勢力頭子鐵昆,與他進行了交鋒,但,因為沒有證據,未能取得突破,只是加重了二人的矛盾。

市委市政府對本市接連發生命案非常重視,市長魏民和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劉新峰親自來到公安局了解情況,並做出指示。

李斌良鍥而不舍地深入調查殺手案件,得知身為麻紡廠推銷員的林平安是外出剛剛歸來被害的,因此開始調查與他一起外出的吳軍。不想,費盡心機找到吳軍,卻發現他剛剛被殺死,而且死法和林平安相同,也是心窩中了一刀。種種跡象證明,刑警大隊內部有內j,幾個負責此案的偵查人員中開始互相猜忌起來,產生了裂痕。

李斌良外出偵查林平安被殺的線索,途中時時感到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自己,接著又接到殺手的電話,向他提出了挑戰。李斌良認為自己找到了殺手落腳的地方,不想這時副局長秦榮在家中打來電話,說胡學正被殺手刺傷,李斌良只好匆匆返回。在查看了胡學正的傷口後,他產生了懷疑,因為前幾起案件,殺手都是一刀斃命,顯得十分專業,為什么輪到胡學正卻刺偏了呢?可是,一切都是猜測,沒有證據,也不能采取任何措施。

案件陷入僵局,李斌良到醫院拜訪住院的老隊長,可是沒有得到什么幫助,身體衰弱的老隊長只是勸告他要有耐心。

時間漸漸過去,案件始終未破,但是,殺手也再沒作案,本市人把興趣轉移到即將興建的雲水公路上,公安局也接到市政府的指示,要全力保衛公路施工安全。人們漸漸有意無意地淡忘了這些未破的血案,只有李斌良不能忘卻,然而卻得不到應有的支持,連妻子也對他冷嘲熱諷,雙方的裂痕在加大。

第二部篝火連接起黎明

三個多月過去,偵破工作一直沒有進展。這天,李斌良接到一個叫黃秀秀的女子打來的電話,稱她在鐵昆開辦的娛樂場所紅樓中遭到非人待遇,請警方解救。李斌良秘密化裝潛入市政府重點保護的紅樓,親眼目睹了紅樓內黃賭毒等嚴重違法犯罪活動。在紅樓中,他意外地遇到了林平安的妻子,結識了聰穎漂亮的風塵女子梅娣,並從其口中得知黃秀秀已經失蹤,還得知梅曾經接待過一個可疑的外地男子,懷疑其就是那個殺手。梅娣也答應配合李斌良工作,表示一旦再次發現該人,立刻向他報告。可是,在他結束偵查要離開紅樓時,卻受到紅樓的敲詐,雙方發生沖突打斗,吳志深及時趕來,憤怒之下開槍將天花板懸掛的吊燈打碎。

李斌良和吳志深惹下大禍,市政府領導認為他們違背了市委市政府的指示,是破壞經濟發展環境,決定予以嚴肅處理,決定將李斌良調出公安局另行安排工作。一時之間,流言蜚語遍地,李斌良也因此和妻子的感情更加惡化。就在這個時候,寧靜動用了當年父親的關系,找到了地委趙書記,地委派出調查組對此事進行了認真調查,使李斌良免予了處分,留到公安隊伍內。而且,地委趙書記親自給李斌良打來電話,表示支持他的工作。這一來風向立變,李斌良因禍得福,鐵昆也主動跟他套近乎,市里居然要提拔他當副政委,可他卻不願高就,仍然堅持留在刑警大隊,想把案件破獲,由此又與妻子發生沖突。

案件再起波瀾,李斌良夜間接到梅娣的電話,說有重要情況向他報告,他匆匆趕去,卻發現梅娣失蹤。李斌良意識到梅娣可能被害。公安局對紅樓展開了大規模清查,也沒有發現梅娣的影子,但是,卻發現了其它違法犯罪行為,但是,在市里的干預下,只能治安處罰了事。

李斌良聽說母親病重,決定回農村的哥哥家探望母親,卻發現她在鄉里的市場上賣煙葉。原來,母親聽說了殺手案件,惦念他,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回來一趟。有些迷信的母親為了保佑兒子平安,特意做了一件馬夾,還請會「做法」的大仙噴上了「佛水」,讓李斌良貼身穿好。李斌良返回縣城路過鄉里,想起當年的同學季小龍,在派出所所長的陪同下去其家中,看到了季的母親和弟弟。

這時,李斌良接到隊里電話,在城郊的江中發現一具女屍,他匆匆趕到現場,懷疑女屍可能是黃秀秀或者梅娣,但又一時難以查實。回到局里,寧靜告訴了他一個驚人的信息:她經過排查比對,終於查明殺害毛滄海凶手的指紋是誰的——就是三年多前被槍斃的季小龍。李斌良聽了大驚失色,他這才明白,自己苦苦追尋的殺手正是當年被槍斃的季小龍,顯然,當時槍斃的是另一個人,真正的季小龍被人質換了。那么,這一切的幕後都隱藏著什么?

第三部血色朝霞

李斌良意識到此案的復雜性和危險性,加強了保密工作,迅速帶吳志深等可靠同志趕到季小龍母親家,卻發現其家剛剛被一場大火焚毀,季小龍的母親弟弟也都死去,可是,經屍檢卻發現兩人心窩皆中了一刀,顯然,不是死於火災,而是殺人滅口,是活著的殺手季小龍所為。李斌良經深入調查,終於得知,季小龍有一個孿生哥哥,在出生不久就送給別人,再查其人,得知其名叫朱貴,因身患絕症外出看病死了。李斌良終於明白,當年被槍斃的就是這個人。通過種種跡象判斷,季小龍藏身於外地,林平安可能是因為認出了他而被害。進一步調查,李斌良初步掌握,現任刑偵副局長和胡學正涉嫌參與了質換季小龍的罪惡活動,但,對他們為什么這么干卻一時搞不清楚。

案情特別重大,李斌良感到自己無論如何難以獨立繼續承擔下去,可是又不知相信誰才好,只好給地委趙書記打電話,趙書記告訴他,可以信任公安局長蔡明臣。經與蔡局長交換意見,李斌良才知道他早在秘密關注此案,並采取了必要的措施。其他一些有正義感的局領導也在此時站了出來。

這時,殺手及背後的罪犯們也意識到了危險,意識到李斌良是他們最大的威脅,決定由殺手來除掉他。就在這時,市委黨委會通過了李斌良任刑警大隊長的任命,並把寧靜的丈夫余一平派到公安局來任副政委。可是,余一平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到任第一天晚上就出去嫖娼,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殺手,因而失蹤。接著,寧靜家中出了事,有人開門進入她家,雖沒丟什么東西,屋子卻被翻得一沓糊塗。寧靜提供,余一平一個非常秘密的小本子不見了。

這時,市長魏民又來到公安局,批示要全力偵破余一平失蹤案。但,此時李斌良及蔡局長都已經識破其真面目,因為,他當年曾是公安局長,也當過法院院長,其人品老公安都知道,只是因為善於鑽營爬了上去。種種跡象顯示,他是質換季小龍的主謀。此來又是干擾破案,轉移偵查視線,因此不為所動。

殺手按照幕後指使者的命令,開始執行殺害李斌良的任務,但沒有成功,卻暴露了自己。公安局開始全城大搜捕,終於在縣招待所發現了季小龍住過的蹤跡,但其人已經不知去向。這時,老隊長病重死亡,臨死前用微型錄音機留言給李斌良,揭開了案件的內幕。果然如分析的那樣,魏民是當年質換季小龍的主謀,秦榮積極參與,並因此被提拔為副局長。另一邊,寧靜家又出了事,她發現了余一平留下來的部分日記,從中發現,原來當年父親的車禍也是魏民策劃的,而凶手也可能是季小龍。由此,李斌良徹底明白了,季小龍曾經替魏民除去自己仕途上的絆腳石,所以,他必須救他,否則,他會供出他。質換成功後,季小龍自然繼續成為他除去政治對手的工具。

一切真相大白,李斌良油然想起,目前本市空缺市委書記,傳聞地委要從魏民和劉新峰二人中選擇一人擔任,而今天早晨劉新峰剛剛去省里開會,而本市又哪里也找不到季小龍,他能不能又奉命去殺害劉新峰?李斌良帶吳志深等人迅速趕往省城保護劉新峰,就在殺手要實施犯罪時,李斌良及時趕到,與省公安廳的同伴們一起,同殺手及鐵昆一伙黑惡勢力成員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斗。想不到,這時候變生肘腋,吳志深突然站到殺手一邊向李斌良發難。原來,他是隱藏最深的內j……

最後,經過激烈斗爭,罪犯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可是,寧靜等幾名公安民警卻英勇獻身,給李斌良心靈中留下了永久的創傷。

楔子

刑場在郊外的一座山坡前。

刑車緩緩駛來,停下,三名死刑犯被押下車,被帶向行刑地點。

盡管已經三十一歲,盡管已經當了快一年的警察,李斌良還是第一次現場觀看執行死刑,而且,是從一個特殊的角度,以特殊的身份來觀看,看得這樣細,從監舍提出到公判會宣判直至刑場執行的槍聲響起,從頭到尾,一個環節不落。

錄象機在他手里無聲地記錄下眼前的一切,他把鏡頭對著即將赴死的三名死囚,並且有意無意地在一個人的身上停留的時間長一些。

這是因為,他認識他,說起來還有過一點緣分。

他叫季小龍,可李斌良習慣地稱他叫季寶子,那是他念初中時的名字。是他,雖然已經十多年沒見面,還能認出他,錯不了,就是他。只是臉色比從前蒼白了,下巴長出了胡須,人也比當年顯老了,這都是時間和監舍生活的結果。此時,他被五花大綁著從錄像機鏡頭前經過。

李斌良扛著錄象機向前推了一下,想錄得更清晰些。這個念中學時就打架出名的家伙,在被抓住前,曾是全市聞名的惡g,打起架來不要命,這次,就是因為攔路搶劫遭到受害人反抗,他惱羞成怒,掏出攜帶的尖刀將人殺死。因此,他走到了罪惡生命的盡頭。

此時,他在笑著,那笑容好象還有幾分欣慰,一雙眼睛貪婪地四下望著,透出對生的留戀。蒼白如雪的臉頰好象涌上了一點紅暈。他的目光友好地向每一個人無聲地打著招呼,在進行最後的告別。

念初中時,他的名字叫季寶,同學們都叫他季寶子,後來他自己改了名,叫現在的季小龍。聽人說,是看了香港一些武星的影片後改的。他認為自已是一條龍。

現在,這條惡龍即將被斬決。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此時,季小龍終於惡貫滿盈。奪人性命,就要用性命來償還,盡管這兩條命並不相等。但,他罪有應得。

李斌良的錄像機鏡頭從季小龍身上離開,轉向刑場的全景。他看見,負責警衛的幾十名警察早已到達,一個個全副武裝、神情肅穆地貯立著,幾米遠一個,站成一個近百米的半圓形,尾隨刑車而來的圍觀群眾被遠遠攔住。

季小龍被推下車,李斌良發現他仍然在笑著,仍然在望著圍觀的人,友好地用目光打著招呼,而另兩名罪犯已經魂飛魄散,下車時,兩腿已經支撐不住身子,被民警象拖死狗一樣拖下來的。只有他還撐得住,眼睛還在向四下張望著,是對世界的留戀,還是期盼有什么奇跡發生?

沒有奇跡。

山坡下面是一片砂礫。季小龍和兩名同路人被民警押到山坡前,讓他們對著山坡跪下,背對著即將奪去他們生命的槍口。執行的命令發出,槍響了,一槍,兩槍……

兩名罪犯頭上飛揚起紅色的花朵,分別倒下了,該輪到他了。

李斌良聽說過,有時,對於罪大惡極的罪犯,執行任務的槍手們會故意放慢扣動板機的節奏,以增強其對死亡的恐怖。也許是一種錯覺,李斌良覺得槍手此刻就停頓下來。李斌良把鏡頭對准季小龍,准備錄下他中彈的特寫。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停頓時,鏡頭里季小龍的身體忽然動起來,雙腿欲站起,掙扎著掉過頭來,嘴也沖著自己的錄象機動著,好象在說什么……

就在這時,槍聲響了。

紅色和白色的粘稠y體飛濺,季小龍一頭扎倒在地。

李斌良愣了片刻,快步奔上前,把鏡頭對准倒在地上的季小龍:他死了,子彈從額頭穿過,後腦出現一個大d,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流出來,看上去讓人惡心。法醫要進行檢驗,把屍體翻了過來。李斌良看見,季小龍的眼睛還在睜著,嘴也在張著,好象在對自己說著什么。

李斌良被這種表情吸引住了。季小龍死了,可他白紙一般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容,那放大的瞳孔好象仍在看著人,看著自己。他感覺,在季小龍凝固的眼睛後邊,好象還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透過季小龍的眼睛在望著自己,從眼睛望到心里,望到心靈深處。他不由打了個寒噤,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怖從心頭生出……

「怎么,害怕了?走吧,人都死了,還錄什么,怪惡心的,讓他們收屍吧!」

一個人的雙腿和雙腳走過來。是秦榮,刑警隊長、不,現在已經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了。他剛剛提拔不久,李斌良對他的稱呼一下子還轉不過彎來。

回到局里,李斌良又檢查了一遍錄象帶,感到錄得挺好,死刑過程的重要環節都錄了下來,還十分清晰。他又匆匆寫了一篇電視新聞稿,特別注意用了「罪有應得,大快人心」等字眼,最後連同錄象帶一起送到了電視台。然而,晚上市電視台的新聞節目中,李斌良並沒有看到希望的鏡頭,宣判會上領導的鏡頭占了大多數,特別是市長魏民慷慨激昂的講話占了很長時間,季小龍的鏡頭只是閃了閃,還都是遠鏡頭。後來聽說,魏市長指示,電視宣傳要注意導向,不宜渲染死刑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