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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權傾天下 未知 6379 字 2021-02-13

「太平猴魁?臣妾曾聽聞此茶只生長在廬州猴坑一帶的高山之中,因產於太平縣,外形魁偉和品質居尖茶魁首故得名太平猴魁,產量一向極少的」翠奴說道,皇後轉向翠奴笑道:「難怪太後和皇上都很欣賞熙寶林,想不到妹妹你竟如此博聞強記。」「臣妾見識淺陋,讓皇後娘娘見笑了,」翠奴站起來恭敬的回答。「哼,象這等稀世名茶恐怕也只有薛家這種世家豪門才能夠弄得到手!」貴妃語帶不善,眾妃微微側目,皇後卻置若未聞的看向我,點頭道:「妹妹今兒的氣色倒真是好,像這院子里的芍葯花,又白又紅又香。」德妃道:「麗妹妹的氣色當然好了,哪里像我們人老珠黃的。」我笑道:「姐姐們都是風華正茂,就好比這牡丹花開得正好。旁的花花草草,哪里及得上萬一?」皇後這才笑了一聲,道:「老都老嘍,還將本宮比什么花兒朵兒。」貴妃斜斜的睨了我一眼,嬌笑一聲:「妹妹這張嘴就是討人喜歡,怨不得哄得皇上對妹妹另眼相看。」我嘴角微微一動,終於忍住,只是默然。說話間,早有婢女上前擺好茶具,開始仔細烹茶。德妃向皇後笑道:「您瞧沈妹妹,仗著皇上素來疼她,當著您的面連這樣的醋話都說出來了。」貴妃暈紅了臉,嗔道:「皇後知道本宮從來是口沒遮攔,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皇後端坐在正中位子上道:「這才是貴妃的好孩子,心事都不瞞人。」

德妃從瓶子里掐下一朵芍葯c在翠奴髻後,拍手贊道:「真真是個妙人,人比花嬌啊!」只見翠奴髻後別著一只大紅的芍葯花,身穿一襲薔薇色的廣袖羅衣,在平常的女子身上必定是俗不可耐的裝束顏色,穿在她的身上卻是格外的明麗誘人、璀璨奪目。皇後也是拉著她的手贊不絕口。一時之間,亭中歡聲不斷,笑語盎然。「皇後娘娘,這亭子上掛的紗簾好精致,是什么做的?」頤充容摸著極淡的紗簾問道,皇後喝了一口茶,淡然道:「不過是前兒皇上賞賜的,叫什么鮫綃紗來著。」眾妃一聽,不禁啞然,這鮫綃紗是用采集自東海之中的一種海底植物與銀線,蠶絲混織而成,輕軟柔密,寒暑不浸,入水難濕,而且如煙似霧,近乎透明,呈現珍珠一樣的色澤,是世所罕見的珍品,一些低級嬪妃只是聽過,連見也沒見過。皇後居然用它來圍亭子,未免太浪費了。頤充容滿目艷羨,喃喃道:「要是我也有些就好了。」貴妃凌厲的剜了她一眼,嚇得她一個哆嗦,不敢再說。德妃看在眼里,面上甚是得意,向貴妃和頤充容掃了過去,「別說頤妹妹沒有見過,就連本宮和貴妃也只是聽聞而已。這諾大後宮,真正有福氣享用的只有皇後娘娘和麗妹妹了。」「哦?」榮貴人嘗了一口重陽花糕問道:「麗妃娘娘也有么?」燕昭容飛了她一眼:「上次麗妃娘娘有身孕的時候,皇上賞賜的。」德妃拉過我的手,笑道:「妹妹身子原比我們嬌貴些,皇上多疼她也是應該的。」貴妃一臉不以為然的轉過頭去看外面的花朵,皇後坐在正中認真的品茗,卻沒有說什么,只是鬢邊的鳳口上銜著一串金珠流蘇輕輕搖動。

待過了大半個時辰,茶也用的差不多了,德妃便說道:「今日見到皇後這院子里的美景處處,我們也別只坐著;不如姐妹們同去賞一賞園里的花。」皇後點頭稱是,侍立在旁邊的貼身丫頭忙上來扶起她,眾妃也跟著起身。鸞儀宮中多植松柏,庭院之中雜以花木,因著時氣暖和,牡丹芍葯爭奇斗妍,開了滿院的花團錦簇。眾妃都陪著皇後在院子里賞花,迤儷行去,說的熱鬧,貴妃卻掐下一朵牡丹獨自走在後面。德妃又指了花與皇後看,我亦若無其事的賞起花來,一時說這個好,一時誇那個艷。眾人轉過一道粉白影壁,只聽言笑晏晏,卻是侍候皇後的小宮女們,在踢鍵子作耍。見皇後領著宮中主子們過來,忙停住問安。皇後來了興致,許了宮女們可以熱鬧玩耍,自己和眾妃站到廊下旁觀。她們都是韶華年紀,哪個不貪玩?況且在皇後面前,一個個爭先恐後,踢出偌多的花樣。只見背對著影壁的一個宮女身手最為伶俐,由著單、拐、踱、倒勢、巴、蓋、順、連、扳托、偷、跳、篤、蹴……踢出里外簾、聳膝、拖槍、突肚、剪刀拋、佛頂珠等各色名目來。惹得眾人都拍手叫好,她亦越踢越利落,連廊下的皇後亦微笑點頭。貴妃姍姍從影壁後轉出,那丫頭瞅見人影,心下一驚,腳上的力道失了准頭,鍵子卻直直向貴妃飛去,她失聲驚呼,貴妃躲閃不及,正巧砸在身上。那宮女誠惶誠恐的跪下去,因著時氣暖和,又踢了這半日的鍵子,一張臉上紅彤彤的,額際汗珠晶瑩,極是嬌憨動人。

「你這丫頭真是太粗心了,貴妃娘娘過來也沒瞧見么?還不塊請罪?」翠奴見貴妃面色不善,忙上前推了那宮女一把。那宮女這才如夢初醒,連忙磕頭道:「是奴婢粗心大意,奴婢知錯了,還望貴妃娘娘恕罪。」「粗心?宮里頭的規矩是一句粗心就能帶得過去的嗎?」貴妃氣沖沖地把毽子扔到那宮女的臉上。原本因為皇後突然被釋,翠奴魚刺在喉,她心情就不好,偏巧這宮女又當著眾人的面讓她出丑,怎能不怒火攻心?「這丫頭不過是一時粗心,妹妹有何不這么得理不饒人呢?再說,這些個丫頭相比是剛進宮里的新人,年輕不懂規矩,自然不是我們這樣的老人可以比的。」德妃嬌笑著勸道,話里那個「老」字若有若無地咬得重了些。皇後若有深意的看了德妃一眼,又向貴妃溫言道:「妹妹,本宮想那丫頭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息事寧人,原諒她一次好么?」我心里暗自為那小宮女擔心,皇後不勸可能還好,開口了只怕更加壞事,看來她是逃不過貴妃的怒火的。貴妃臉色一陣發青,那句老字刺得她一陣心痛,看著旁邊宮女怯生生的模樣,又看到翠奴花嬌柳嫩的樣子,心里更是火氣,「德妃姐姐這話恐怕不妥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後宮有後宮的禮法,既然這宮女不懂規矩,那就讓本宮來教她規矩好了」貴妃反駁道,又回頭吩咐跟著的素秋:「去帶人進來把這丫頭牽出去!」皇後的臉唰的一下白了,貴妃居然敢當著她的面拿她宮中的人,分明是給她難堪,她用力的擰著手中的絲帕,絞了又絞卻終究沒有開口,到底她才放出來,鳳印也沒有交還,而貴妃一向代理後宮事務,即使如今恩寵不如從前,但余威仍在,一時也奈何不了她。「妹妹,你這不是讓皇後難堪嗎?後宮一向一派祥和,何必大動干戈?」德妃假意勸慰。「本宮也不想這樣,不過本宮受皇上之命代皇後管理六宮事務,宮中自然有宮中的規矩,本宮也不能徇私枉法,置祖宗規矩於不顧。否則將來如何管束後宮,令眾位妹妹心服?」貴妃也不看被自己噎地臉色發白的德妃,頓了一頓,又瞪著那宮女道,「念你是進宮不久,本宮也就不再重罰,就罰你在庭杖二十,你可心服?」貴妃盛氣凌人,那宮女早已嚇得酥軟,聽到貴妃喝問,只是木然的點點頭。不多一會,素秋就領著兩個太監進來,把那軟做一團的宮女拖了下去。貴妃柳眉上挑,得意之情溢與言表。皇後氣色灰敗,德妃則是銀牙暗咬,我靠在廊柱下微微搖頭,卻看見翠奴清澈的美目詫異的望著我,神情復雜。

從鸞儀宮出來,我讓等候在宮門外的肩輿先回去,又對亞蘭說道:「你陪我走走吧。」亞蘭點點頭,扶著我向柳y深處走去。「主子可是在為那宮女擔心?」亞蘭望著我,我嘆了口氣,依著白玉闌干,「挨打事小,偏巧她今天觸在貴妃火頭上,只怕刑慎司那些個太監忌憚貴妃權勢,又想討主子歡心,會下死手!」亞蘭一驚:「難道他們就不怕皇後怪罪么?」「哼,宮里頭的人慣常捧高踩低的,皇後以前聲勢就不如貴妃,如今也才放出來,將來是福是禍還不清楚,即使皇後要問罪,大不了推一個丫頭自己身子嬌弱就是。」正說話,突然身後一聲嬌笑:「原來姐姐也有這菩薩心腸。」我回頭一看,卻不正是翠奴帶著她的丫頭萱兒走過來。我扶了扶發髻,笑道:「本宮不過上見那丫頭生得嬌俏,有些惋惜而已。」又看向翠奴,「妹妹不也想替她解圍么?」「只可惜,我人微言輕,幫不了她」翠奴漫步過來。我舉頭看了看天色,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藍,一絲雲彩也沒有,遠遠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靜水,道:「這時候也不早了,也該回去了。」說罷,便和翠奴一起下了橋,順著朱紅宮牆慢慢向前行去。遠遠的,見到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副擔架過來,見我和翠奴慌忙擱下擔架,跪在路邊行禮:「奴才請麗妃娘娘、熙寶林安!」。「起來吧」我望著血跡斑斑的白布,心忍不住突突的跳著,果然是這樣。「敢問公公一聲,這是……」亞蘭手指微顫的指著擔架上嬌小的人,「回這位姐姐,這是剛送到刑慎司的那個犯事的宮女,因為受刑不住死了。」領頭的小太監回話道。「你們去吧!」翠奴皺著眉頭吩咐道,又看向我:「依我看,姐姐還是少見這些不干凈的東西好,免得影響腹中胎兒。」那兩個太監答應著,又抬著擔架匆匆去了。「啪」從擔架上掉下一個五彩斑斕的物事,定睛一看卻是那只毽子。翠奴頓了一下,上前撿起來放在手心里。「難道妹妹就不忌諱?」我問道,「不過是個死物,沒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宮里頭這些活人更加讓人害怕呢!」她笑嘻嘻的看向我。我心下為她如此直白感到有些意外,她卻向我施了一禮飄然而去,留下淡淡一句:「若不想人為刀俎,我為魚r,留著提個醒也好!」我望著她的背影,品味著她那句「人為刀俎,我為魚r」。「這位熙寶林到有幾分意思」亞蘭說道,我點頭道:「她不是個簡單的人,以後要多留意她的舉動。」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第13章重新診脈]

一早我便去太後那里定省,剛踏進朱紅銅釘宮門就見太後正歪在游廊下的軟榻上和坐在紅木團花福壽椅上的皇後、貴妃、德妃一邊嘮嗑著,一邊看著庭院里兩只仙鶴在芭蕉葉下嬉戲,其余幾個低級嬪妃則站在一旁侍侯著。太後只穿著家常的絳色紗納綉玉蘭團壽夾衣,頭上亦只c帶兩三樣素凈珠翠,端庄慈和,遠遠的見我來了,笑道:「麗妃也來了。」我款步上前福了一福:「臣妾給太後請安!」「免了,如今你身子重了,大可不必行這些禮」太後點點頭,早有宮人為我也端來一把椅子,我正要坐下,沁芳姑姑卻從殿里拿出一個鵝羽軟墊來放在椅上,對我笑道:「雖是春天,坐久了也還是腰酸,麗妃娘娘坐在軟墊上可好些。」「多謝沁芳姑姑」我親熱的說道。「妹妹,前陣子皇上不是下旨免去你一切禮節么?」德妃拈起桌子上素白的玉盤里紅紅的珍珠果,向我笑道。「皇上如此做不過是體諒我身子不便。不過,太後是我最尊重的人,晨昏定省卻是不可免的」我正色道,又掃了掃當地的人,笑了:「今兒我可來晚了,各位姐妹都到齊了。」「妹妹不必介意,還有人比你晚呢!」貴妃斜斜的看了我一眼。「翠奴妹妹要服侍皇上,起身晚些也是自然」皇後喝了一口茶,通情達理。「皇後,你還不知道吧?昨晚皇上已經下旨晉封翠奴為美人,一下子跳了兩級,又賞賜了許多愛物,可見恩寵之深了」貴妃幸災樂禍的笑了,眼神里卻是深深的失落。皇後拿著茶杯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幾滴水濺到她的手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太後似乎看不見周圍的明槍暗劍,只溫和的問我道:「上次你給哀家送來的那杏仁酪,那酪里不知添了些什么,叫人格外受用,哀家叫小膳房做來,竟不是那味!」我恭恭敬敬的答:「回太後的話,那杏仁酪里,加了花生,芝麻,玫瑰,桂花,葡萄干,枸杞子,櫻桃等十余味,和杏仁碾得碎了,最後兌了乃子,加上洋糖。」太後哦了一聲,道:「好個精致的吃食,必是你這樣精致的人才想出來的。」又回頭問沁芳姑姑:「剛才麗妃說的可都記下了?」沁芳姑姑點頭笑道:「奴婢都記住了,過會就讓廚子做了來。」又細細說了會子話,太後厭厭的躺著,向我們道:「和你們說了這會兒,哀家也有些乏了,你們都散了吧!」我們離座請了個安,微笑道:「臣妾告辭。」太後微微一笑,輕輕頷首,我們方才退出。

剛出來,卻迎頭碰上翠奴過來。我瞧她面色甚為y沉,眼中波光斂斂,恰是一汪漆黑深潭,便知她心中有事,故只是對她點點頭。德妃向翠奴笑道:「還沒給妹妹道喜。」翠奴本就有幾分生氣,面帶不豫的問:「道什么喜?」德妃道:「皇上晉封了妹妹,又新賞了妹妹好些東西,難道不該給妹妹道喜?」翠奴笑道:「皇上今兒也在賞,明兒也在賞,我都不覺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德妃聽了,自然不是滋味,但是嘴角動了動,終是忍住了。貴妃看不慣她那張狂樣子,忍不住道:「妹妹,皇上待你好,大家全能瞧見。只可惜這宮里,從來花無百日紅。」翠奴聽她語氣不快,笑了一聲,道:「姐姐素來是知道我的,因著姐姐一直照拂翠奴,翠奴感激姐姐,翠奴得臉,其實也是姐姐一樣得臉啊。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姐姐若將翠奴當了外人,翠奴可就不敢再替姐姐分憂解難了。」貴妃輕輕的咬一咬牙,過了半晌,終於笑了:「好妹妹,我逗你玩呢。你知道我是有口無心。」翠奴也笑逐顏開,說:「姐姐,我也是和你鬧著玩呢。」說完,向我們福了一福,輕巧的向康寧宮進去了。「哼,看她得意到幾時?」德妃看著她的背影恨恨的道。

午後,我正閑閑地斜依在回廊的闌干上,看著潔白的水池底下,五彩的游魚靈動地飛竄游動,水面上鴛鴦嬉戲於翠綠的荷葉之中,岸邊所擺的大盆牡丹,那花一朵朵開得有銀盤大,奼紫嫣紅在綠葉掩映下格外嬌艷映襯得院子里生機勃勃。小常子行色匆匆的小跑進來,附在我耳邊:「靳大人壞事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收聲,扶著我進了暖閣。

「奴才探聽得知,昨晚依梅宮失竊了,說是太後賞給熙美人的一尊和闐白玉送子觀音不見了。熙美人一氣之下就稟告了太後娘娘,太後十分震怒,下令內務府把依梅宮上下奴才全部拿住嚴加查辦,後來查實才知道是依梅宮一個小太監偷來砸碎了准備轉賣宮外去換些銀子,那小太監當時就叫拖去杖斃了。」小常子一口氣說著,「小常子你快說,這事和靳大人有什么關系呢?」正坐在炕上綉花的亞蘭出聲追問,我瞟了她一眼,但見她面色焦急。「好姐姐,你別急,馬上就說到了」小常子吞了口口水,繼續道:「昨晚偏巧是靳大人值宿,太後余怒之下問了他一個監察不嚴、有失職守之罪,除了和其余上夜守軍一起罰俸一月外,還另外挨了板子!」「這可是真話?」亞蘭失聲問道。「好姐姐,這可是回主子的話,奴才能敢有半句假話?」小常子向她擠擠眼睛。「太後這次是小題大做了點,不過本宮也正想打擊一下靳汨的銳氣!」我從挽翠手上接過牛奶燕窩粥,嘗了一口。「奴才聽說靳大人挨板子,還是熙美人親自監視的呢,那熙美人平時見著嬌滴滴的,想不到看這種事眉頭都不皺一下呢!」小常子八卦道。「呀!」挽翠突然叫了一聲,我嚇了一跳,瞪著她,她指著亞蘭說道:「亞蘭姐的手扎傷了。」我向亞蘭看去,果然青蔥似手指頭上冒出了血珠,手里捏著白色絲絹也染了些。亞蘭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用嘴吸了下,笑道:「沒什么。」「唉,這熙美人還真是無情呢,靳大人心里不好過吧?」挽翠坐到亞蘭身邊嘆道。「小常子,你去布置一下,各宮的眼線都要打點好,莫露了馬腳才是。如果要銀子盡管找你蘇姐姐拿」我吩咐道,「是,主子放心!」小常子恭敬的答應著。

晚間,躺在床上,心里想著亞蘭奇怪的表現,總覺得有什么事正在發生,有個大概卻也拿捏不准。這樣反復思量了許久,才昏沉沉睡去。大約五更時分,檐頭鐵馬叮當做響,我從惡夢中驚醒,額頭冷汗森森。隔著紗帳,桌上的燭火映照得滿床暈黃,出了半會神,隱約聽見外間有人說話,便問了聲:「什么人在外面?」松花色瓔珞動了動,撒花軟簾被人掀起,亮麗的明黃刺痛了眼睛。「是朕,吵著你了么?」他笑咪咪的坐到床頭,握住我的手。「三郎這么早過來了?」我也不起身,把頭枕在他腿上,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朕幾日沒來看你,心中實在放不下,所以上朝之前瞅個空趕過來瞧你」他撫摩著我的長發,「這幾日朕不方便來看你,你要什么盡管到內務府要去,朕照准!」他柔聲道。「那」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促狹的笑道:「月華要三郎可以么?」他爽朗的笑起來,小心的抱住我,眼睛里卻是閃亮的柔和的光,「你真是調皮!」他點了點我的鼻子,又把頭湊到我肚子邊柔聲細語道:「皇兒啊,以後可別和你母妃一樣淘氣啊。不然朕打你的小p股!」我故做惱怒的捶他,嗔道:「哪有你這樣凶的?」他抱著我笑成一團。「皇上!時候不早了,該起身了!」楊文簡小聲的在窗下提醒著。「知道了!」他答應一聲,依依不舍道:「朕該上朝了。」「三郎!」我拉住他的手,眼眶一紅滴下淚來,打濕了他的袖角。「月華,你怎么了?」他扶起我的臉,看著我的淚眼朦朧,「三郎,我最近一直做噩夢。你不在我身邊,我,好怕!」我低泣著,「乖,別怕,你要靜心修養,朕時刻都關心著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別怕!」他拍著我的背,柔聲道。

皇上去了不久,我也起身了,洗漱過後,挽翠讓丫頭們拿來幾套華美的衣裙來讓我挑選,我一手抹著摻了珍珠粉的玫瑰香粉,一面挑著,看中了一件湖水藍的蘇綉宮裝,正要讓丫頭退下,亞蘭卻攔道:「奴婢看主子今臉色不太好,不如挑個艷點的稱稱,再說主子有了身孕,穿太素凈了也不好。」我想想也是,就另挑了件桃紅金絲累錦的蜀綉長裙換上。我坐到鏡台前,看著自己臉色因為沒有睡好,有些失了血色,就手向白玉盒子里挑出點胭脂勻在手上,擦了臉頰,點了唇,「這次內務府制的胭脂還不錯」我左右看了看,鮮艷了許多。亞蘭笑道:「這不是內務府送來的,是小常子自己用桃花汁y制的。」「哦?」我轉身看著旁邊侍立的小常子,點頭道:「你到是心靈手巧!」「奴才謝主子金口」小常子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奴才制了好多次,請宮女姐姐們試了,才敢進獻給主子用。」「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我仔細的看了看他,神清氣爽的,一股子靈氣。正說話間,劉福安匆忙進來,跪在地上:「主子,剛才康寧宮派人來傳話,請您立刻過去!」我怔忪起來,亞蘭問道:「那人說是什么事沒有?」劉福安回道:「奴才也問了,那傳話的太監說他只在外面侍侯,里面情況一概不知。」小常子看著我:「主子,可要奴才陪您去?」「劉公公,你去准備肩輿」我吩咐道,「奴才這就去」劉福安答應著出去了,我又轉頭向小常子:「有你蘇姐姐陪伴就好,你遠遠的跟在本宮後面,看情況不對,就立刻去通知楊公公。」

剛到康寧宮門口,等候的沁芳姑姑就笑臉迎了上來,拉著我的手向里面走去:「娘娘可來了,太後好等呢!」我掃了四周一眼,還沒有見著其他定省的嬪妃,心下明白幾分,溫和的問者:「沁芳姑姑,你是宮里的老人了,月華年輕不懂事,哪里錯了也不知道,您可要提點一下我啊!」沁芳姑姑笑道:「娘娘言重了,太後不過是有件事想要問你罷了,沒什么。」

正殿門口的小宮女掀起簾子,一股溫熱的暖香撲鼻而來。亞蘭待要和我一起進去,沁芳姑姑卻向她擺擺手:「太後有話要單獨問你主子,你在外面候著好了。」「是,姑姑」亞蘭輕巧的答應一聲。

柔和的陽光穿過打開的雕花紅木窗潑灑進來,窗下的大理石高幾上養著一盆青翠馥郁的蘭花,牆上掛著一幅青松翠竹;古朴幽雅中帶著蒼勁的氣勢,兩溜古朴的雕花椅子對列在大廳兩邊,正中是兩張尤其精致的綠檀木椅,太後正坐在其中一張上閉目養神。聽見簾子響動,她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神深沉,「麗妃,你來了。」「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我向她行禮。「你坐吧」,沁芳姑姑扶起我坐到旁邊一張椅子上。「不知太後娘娘召喚臣妾來有什么事情?」我溫言道。太後輕咳了一聲,拿起幾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才道:「最近宮中有很不好的流言,不知你聽說沒有?」「臣妾聽下人說過」我不緊不慢的答應著。「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太後似乎沒有料到我這么直白。我挺了挺身子,朗聲道:「後宮傳言臣妾龍胎已失,由來已久,臣妾亦有所耳聞。臣妾不知道這是哪些居心叵測的人傳出來的,不過臣妾認為沒有必要理會這些無稽之談!」太後贊許的看著我點頭道:「看到你意志堅定,沒有被流言影響到你的心情,哀家很高興。不過最近流言已經傳到宮外去了,造成很不好的影響,哀家認為還是想個法子出來才好,不然就會有損皇室的體面。」「那太後娘娘認為應該怎樣做呢?」我直直的看著太後。「事實勝與雄辯!」太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此時的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