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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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隊伍,最多只有六千人……」老將哈卡喃喃地念叨著,所羅門要塞的十二萬守軍難道現在只剩下這六千人了嗎?

我在難民一樣的隊伍中找到了銀翼龍喬西,卻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蹤跡。

「羅蘭德呢?科爾狄斯呢?其他人呢?」

「失散了……」喬西沒有騎馬,他的馬早就讓給了傷兵。喬西的頭發同樣也是又臟又亂,身上沾了血跡,臉色更是慘白得嚇人。由於長時間沒有洗澡,他的身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

看到我,喬西精神一松懈,身子一歪,無力地將身體靠在我的肩膀上。他非常的虛弱,這是大量透支體力的緣故。

喬西被我扶著喘了一會兒氣,這才有力氣將後面的話說出來,他的眼皮抖動得很厲害,象要睡著了一般。

「所羅門要塞失守時,科爾狄斯叔叔率領一部分軍隊向南撤了,他想把敵人引開,斯羅親自帶人去追殺他了。我和拉法則率著另一半的軍隊向西撤,他們一直咬在我們後面,很慘。」

「那羅蘭德呢?還有那個拉法,他們在哪?我怎么沒有見到他們?」

「一天前,在潘傑爾的戰斗中,我們的軍隊被卡那羅的騎兵團沖散,那時候起就失去他們的消息了,去救他們吧,達克,全靠你了,我快……」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喬西趴在我的肩膀上呼呼大睡起來。

「喬西,醒醒啊!快醒醒!」我拍打著喬西的臉想再問一些前方確切的情況,但怎么也弄不醒他,他象冬眠一般睡死了,鼻孔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怎么了?會不會有問題?」隨軍的羅賓看到銀翼龍昏睡不醒,擔心地問我道。

「沒事,這是龍戰士身體的自我保護,龍眠!他的體力透支得太厲害了。」

龍眠是龍身體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當龍的身體受到重創,或者運用力量過度,傷了元氣時,它們的身體就會自然地進入長時間的昏睡狀態,借助長時間的昏睡讓身體恢復元氣。

「那他要昏睡多久?」

「誰知道呢?也許是十天,也許是一個月,睡上一年也是有可能的……」我仔細地檢查了喬西的身體,發現他的身上有好幾處刀劍的創傷,每一處都傷得極深。幸好他是龍戰士,對於常人來講,這些傷口任何一道都是致命的。

喬西率領的軍隊中並不缺乏回復系的魔法師,但他把治療的機會都讓給其他的傷兵了。他只靠龍戰士自我復原的體質來回復,但由於喬西的體力透支得太厲害,加上不斷地受傷,這種自愈的本領也大大下降。那些傷口僅僅是表面上的愈合止血,內傷卻依然存在。他能一直堅持到遇見我才昏過去,完全是靠意志力強撐著的緣故。

我連忙叫來隨軍的回復師替喬西療傷,以便他能快點醒來。我知道這種舉動其實只是在盡一下人事而已,以喬西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少也要睡上一兩個星期才會醒過來。銀翼龍現在處於最脆弱的龍眠狀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和哈卡與虎特商量之後,我們弄了輛馬車裝上昏睡中的銀翼龍,象運貨物似地快馬加鞭連夜運往加里斯城。

為了救援失散了的羅蘭德和拉法的部隊,我們並沒有和這群敗兵做過多的糾纏,除了留下少數部隊幫助他們外,軍隊繼續前進。

第三天傍晚,我們這兩萬騎兵到達潘傑爾谷地。潘傑爾谷地橫跨雲萊和巴諾斯兩省,騎著快馬繞著這個盆地邊緣跑上一圈,需要五天的時間。谷地內長滿了茂密的常青樹,這兒氣候濕潤,風景怡人,實在是一個人間福地。

在魔族統治阿拉西亞之前,潘傑爾谷地本是精靈族的聚居地。位於潘傑爾谷地中央的聖泉山曾是精靈族的聖地。不過事過人非,數百年前精靈族在與魔族爭奪阿拉西亞的戰爭中慘敗,被逐出了這里。為了生存,殘余下來的精靈們被迫貢獻出自己的靈魂與人類相結合誕生出新人類,純粹的精靈族現在已從大陸上完全消失。水精靈動人的歌聲,火精靈曼妙的舞姿,人們只能從吟游詩人們那悲涼的唱詩聲中回憶起一點皮毛。

潘傑爾谷地茂密的森林環境很適合游擊戰,在這兒行軍也很容易被敵人伏擊。不過控制這里的是羅賓的哥哥指揮的學生軍團,有了他們做我的眼睛,我可以清楚地知道魔獸聯軍的動向,我才敢把部隊帶到不適合騎兵作戰的潘傑爾谷地來。按照我和奧維馬斯商議的結果,原計劃是我率領騎兵對准魔獸聯軍的軟肋打一個戰術反擊,瞅准機會狠狠地咬上一口,讓斯羅和漢斯感到疼痛,然後再牽著他們的鼻子將魔獸聯軍引到加里斯城下。

五十八萬對兩萬,如此巨大的實力差距,要想輕松地咬一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行動的突然性就顯得格外的重要。潘傑爾谷地雖不適合騎兵作戰,但這里茂密的森林卻也是處極佳的藏匿騎兵的場所。

早晨我們派出的信使已和谷內的游擊隊取得了聯系,當我們到達潘傑爾谷地茂密的森林邊緣時,一隊人馬從森林里冒了出來,正是羅賓所說的學生游擊隊。令人驚訝的是,在這群人中間我居然看到了身著皇龍騎士團軍服的士兵。

一名健壯的男子緩緩地走出人群,他身著邊防軍的的盔甲,年紀約有二十五六歲,刀鑿斧削的面孔,厚實的嘴唇,棕色的眼睛,充滿了男子漢的陽剛之氣,他的身材高大健壯,幾乎比得上迪卡尼奧,是個標准的鋼鐵肌r男。

「這個人,不會就是你哥哥吧?」

「沒錯……」

「不會吧?你們是親兄弟嗎?怎么相貌體形相差這么大?」

「我媽媽是半精靈,我爸爸是半獸人。我象我媽媽,我哥哥象我爸爸,所以我們長得不一樣。」

「他在看你呢,好象有點生氣了。」

「我哥哥對我很嚴厲的,但也對我很好,他擔心我受到傷害,所以才不讓我參加游擊隊。我這次違背哥哥的意思,他一定很生氣,秀耐達大人,等下你可要幫我啊。」羅賓對他的又敬又怕,下意識地垂下頭來。

此時阿蘭德已走到我的馬前,我的年青讓他感到有些錯愕,但他還是按照軍隊的習慣向我行了一個軍禮。

「迦羅學院預備學生軍教官阿蘭德·亞森向秀耐達大人報到!」

他敬禮的動作一板一眼,極其標准,這是一位處事極為認真嚴謹,對自己和對別人都極為嚴格的軍人。也只有象他這樣的人,才能指揮得動一支全部由活潑好動的學生組成的軍隊。羅賓告訴過我,他的哥哥過去也曾在軍隊中服過役,甚至曾積軍功當上過皇龍騎士團的萬夫長,只是後來不知為何他突然被解除了職務,下放到軍事學院做了預備學生軍的教官。

「很高興在這兒見到你,亞森騎士!」

我也行了個軍禮以示回應,阿蘭德曾因立下軍功而被授予「騎士」頭銜,我這么稱呼他,也是為了表示自己對他的尊敬。

「那些士兵是怎么回事?是你救了他們嗎?」

「兩天前,有一支皇龍騎士團的部隊被魔族的格魯巴騎兵包圍,一部分突圍出來的部隊正好與我們的游擊隊相遇,於是我們就把他們帶進了森林里。」

「他們的兵團長羅蘭德和拉法呢,你遇見過他們嗎?」喬西要我去救羅蘭德,可是他們的部隊現在身在何方,我卻一無所知,現在總算有了點頭緒了。

「這正是我急急忙忙來見你的原因!羅蘭德大人現在就在這里,他受了很重的傷。至於你說的那個拉法,現在他的部隊被魔族圍困在離這兒東面三十公里的一座小山上。我很想去救他們,可是兵力不足!」阿蘭德邊說邊盯著我看,眼睛里掩蓋不住歡喜。

「羅蘭德現在在哪?我怎么沒有看到他?」

「他受了重傷,這兩天一直在發高燒,到今天情況才有好轉,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

「什么?羅蘭德受了重傷?快帶我去看他吧!」

得知羅蘭德沒事,我放下心來。不知為什么,對於拉法的現在的安危,我卻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對他並不是很著緊。

※※※※

從天上向下看,潘傑爾森林就象是一塊厚厚的綠地毯,所有的地面上的一切活動都掩蓋了起來。進入森林,里面卻是別有一番d天。

游擊隊員正在森林里休息,有的人在做飯,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人則靠在樹桿邊上打盹。游擊隊員們身著的是色彩和森林融為一體的便裝,許多人的腦袋上都戴著一頂用樹葉編成的帽子。阿蘭德告訴我,兩天前他們和一支闖入潘傑爾谷地的魔族軍隊打了一仗。茂密的森林是屬於游擊隊的世界,平原上威風八面的魔族正規軍在森林里栽了個大跟頭。他們身穿的色彩鮮明的軍裝在綠色的森林里成為最顯眼的目標,冷箭,陷阱,背後偷襲,僅過了一天,魔族方面就死傷了近千人,最後狼狽不堪地逃出了潘傑爾谷地。

羅蘭德躺在一座臨時搭成的帳篷里,他這次傷得非常的嚴重——胸口上中了一箭,穿胸而過,差一點就傷到心臟了。我看到他時,他仍然昏睡不醒,不過心跳已經穩定下來,沒有衰竭的跡象。

「他的傷太重了,用了回復魔法都沒有好轉。幸好精靈族聖地里的聖泉水對療傷有奇效,否則這條命就保不住了,他的傷現在沒有什么大礙了,不過拉法的情況卻更危險。他的部隊最多只剩下一萬人,而包圍他的魔獸聯軍卻有十萬人,支持不了多久的!」

「十萬人?」我倒吸一口寒氣,即使加上這些游擊隊,我手中的兵力也不會超過三萬人,三萬對十萬,刀口下救人,這可真是件苦差事啊!

「我們剛從後方來,並不太清楚前方的事。亞森騎士,能否告訴我們魔獸聯軍確切的分布情況?」老將哈卡皺著眉頭問道,顯然他也對這件事不樂觀。

「這個我早就准備好了,跟我來吧!」

※※※※

我們幾個將領圍著用沙土堆成的戰場地形沙盤,大家全都生出束手無策的感覺。這個沙盤是阿蘭德一天前做好的,他根據拉法被困地點的地形地貌情況,按照一定的比例,做成一個模型。沙盤做得很精細,不但清楚地標出了魔獸聯軍的分布情況,而且平原,村庄,山地,河流各種不同的地貌,通過凹凹凸凸的沙盤模型都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來。只要看一眼這個沙盤,地形地貌情況就能了然於胸。

看得出,為了救出這支被困的友軍,阿蘭德花了不少的心思。他畢竟也曾經是皇龍騎士團的軍官,對這支軍隊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拉法的部隊被困在這座小山上,包圍他的是魔族第二魔將索蘭亞·法路達的第三軍團,人數在四萬左右!而在這個包圍圈的西邊七公里的地方,則是隸屬於第三軍團的一萬五千人的雄鷹騎兵團,這支騎兵團的指揮官正是有著古格拉雄鷹之稱的卡那羅。這次入侵帝國,他的軍隊是先頭部隊。」阿蘭德指著沙盤,詳細地向我們講明現在的情況。拉法的情況相當的危急,被困的山頭的占地面積只有幾平方公里,數倍於他的魔族大軍將這座山頭圍得水泄不通。

「卡那羅的雄鷹騎兵團是魔族的主力王牌,怎么現在人數只剩下一半了?都在前面的戰斗中消耗掉了嗎?」老將哈卡在一邊問道,同樣都是騎兵指揮官,他對這個對手極有興趣。

「聽皇龍騎士團的士兵說,七天前這支軍隊分為兩支,另一半被調去對付比塞亞大人的部隊了。」

我急於知道其它情況,舉手示意,阻止了哈卡的問話。「那只老鷹的事先放到一邊去,獸人的情況怎么樣?魔族獸人要是聯手展開軍事行動,是相當難對付的。」

「獸人的部隊在距卡那羅部隊東南方向約六公里遠的地方,這是獸人的第二軍團,人數在五萬左右,其中包括了巴洛的兩萬獸狼騎兵,他們距離我們被包圍的部隊也不過十公里遠。」

「這第二軍團也是獸人的先鋒部隊吧?不過魔族獸人好象合作得不是很好啊,兩邊的軍隊都是各行其事。」

「是的,大人。自從五天前擊敗了我們的軍隊之後,他們的部隊就開始分離了。」

哈卡在一邊為我解釋道:「分分合合,一百多年來,魔族獸人都是這么合作的。只有和我們人類大軍主力決戰的時候,他們才會聚集在一起,否則是各走各的路。」

虎特提議道:「這種貌合神離的合作是魔獸聯軍最大的弱點,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救出法洛德伯爵的部隊!」

「你說得沒錯!我的兵力雖然少了點,但如果我們能好好地利用這一點,加上騎兵的機動性和強大的突擊性,以及我們對這兒地形熟悉的優勢,是有很大的機會破入重圍的。」哈卡說目光移向了我,想聽取我的意見。

此時,我的心里考慮的不是如何去救人,而是要不要殺入重圍去救人。不知為什么,當我得知拉法被敵人圍困在山上時,我不但沒有擔心他的安危,心頭反而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我曾為自己這種的想法而臉紅。

我感到自己很卑鄙。

我反省自己,問自己為什么要這么想?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只有兩個字,嫉妒!

我嫉妒他和公主的關系,是因為嫉妒我才不想救他!

當我得知拉法是如月的未婚夫時,這顆種子就埋藏在我的潛意識里了。我希望他倒霉,希望他成不了如月的未婚夫,甚至還有更無恥的希望……

這顆種子在我的心里埋藏了很久,當命運拉法的命運被送到我面前,由我來掌握時,這顆種子開始發芽了。

「不管是不是出於嫉妒,我絕對不能把個人的喜好帶入對軍事行動的判斷中去!」

我反復地提醒自己,努力地把心中剛剛冒出的苗頭壓制下去。當我自認為已成功地把這種負面的情緒排出體外時,我開始用純粹的理智分析眼前的局勢。

按照我和奧維馬斯原先設定的戰術,到達前線之後,利用騎兵機動性強的特點及的優勢,我將率領這兩萬騎兵不斷地襲魔族的小股部隊及輜重補給部隊,想方設法地打痛魔獸聯軍,令他們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我的身上,然後再將敵人引向加里斯。

但現在計劃要變更了,我面臨兩種選擇。

率軍沖入包圍里救出這支友軍的部隊?

這樣做兩全其美,既救出了拉法,又能吸引魔獸聯軍的注意力,並不影響誘敵深入的計劃。但在實行的過程中,即使我們能避開獸人,我的這兩萬騎兵也要在正面和魔族第三軍團近六萬人的軍隊進行硬碰硬地交鋒,兵力處於劣勢的我們勝算極小。如果再加上獸人的因素,這樣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自殺性的攻擊。

冷眼旁觀,見死不救,坐看他們被敵人消滅?

這個想法很誘人,好處極明顯:當包圍外的魔族軍隊將被困的友軍吃掉,在他們慶賀勝利的那一刻必然是其警覺性最低的時候,而且敵人剛剛打了一場惡戰,身疲力弱,這時利用騎兵的高速機動性發動突襲,必然是大有斬獲。

這種設想我只能在心中偷想卻絕對不能說出口,更不要說實施了。原因很簡單:這種見死不救,拿友軍的生命做誘餌的行為,負面效果極大。近的方面,首先會激起手下將領的不滿。我可以靠著長官身份硬壓虎特和哈卡,但這位平民出身的游擊隊長,標准軍人形象的阿蘭德,他一定會在心中鄙視我。眼前的局勢,我實在非常地需要阿蘭德率領的學生游擊隊配合作戰。

遠的方面,即使這場戰爭大獲全勝,但拉法的身份非同小可,我見死不救害了他,事後帝國方面追究起此事,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人們不會認為我是「顧全大局,忍痛犧牲友軍」,他們只會說我「膽小怕死,見死不救」,然後往我頭上扣上一堆大帽子,讓我一輩子背著見死不救的罵名抬不起頭來做人。而和我關系已有所改善的如月也將視我為仇敵,我弄死了她的未婚夫,得罪這個未來的女皇帝,後果比冒犯了她那位沒幾年好活的老爸還要令人頭痛百倍。

「不要節外生枝,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奧維馬斯,你的忠告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啊,可是我要實際去執行,難度可真不小啊。

我站在沙盤前反復斟酌,權衡利弊,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波濤起伏的內心而不斷變化。

「大人,你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