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的宿舍在北廂房最東端,是一間長寬八尺的單間。屋里設有隔斷,里面放了一張架子床,外間放了一張桌。雖然小是小了,看著卻里外分明,十分清爽。
徐小樂對這宿舍十分滿意,李西牆就自我表功,說這是他特意問東家要來的。其他學徒非但沒有工錢每月只有一兩吊錢零花,而且還要住八個人的通鋪。冬天還只是冷,到了夏天,宿舍里永遠有一股酸臭味。
徐小樂馬上反應過來,難怪自己和李西牆都被人敵視了。
醫館和葯鋪說是一字並肩,不分高低。然而葯鋪那邊的葯師住在鋪子後面的宿舍里跟徐小樂的同等待遇,一個小單間。李西牆卻有資格在外面住「豪宅」。
葯鋪的伙計都睡通鋪。徐小樂作為醫館的伙計,卻可以睡單人宿舍。
還有每月兩錢的工錢!
兩錢的工錢!
工錢!
都是一樣的打工賺錢,憑什么你就比別人高一頭?人不患寡患不均,這種差別待遇當然要招人恨。
更招人恨的還不止「不均」,簡直可以說是不公了。
長春堂如今的收益,全靠葯鋪維持。
按照約定,李西牆每月除了五兩薪酬,看的病人診金也是全都歸他的。這就注定了醫館其實完全沒有收益,每月還要貼補李西牆的薪酬、待遇。
正常的醫館當然不可能這樣善心大發,不過長春堂的宗旨不是賺錢,而是施醫贈葯做善事。無論是醫還是葯,價格都比別家低得多。
道理是這樣的道理,但是難免又叫葯鋪那邊的伙計覺得不平。你顧家要是真有錢,就把人全都養起來,葯材隨便給人抓。現在葯材還要收錢,多少還有些利潤,卻給醫館那邊白白占了便宜,這不是欺負人么!
他們也曾找到顧煊發牢騷,誰知顧煊大手一揮東家虧待你們了么?沒有吧!既然沒虧待你們,你們就好好干活對得起東家,干嘛要盯著別人錢包看?要東家把李大夫的好處降下來,你們就滿意了?這種損人不利已的念頭,叫小人知道么!
葯工們被白白叱責一通,明明是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倒被說得好像自己見不得別人好一個個心里窩塞又說不出來,只好將這股怨氣化作冷漠,就當看不見李西牆。
徐小樂自然也被劃到了李西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