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1 / 2)

殘血江湖 未知 6297 字 2021-02-13

兩人迅速行動,抹頭擦臉,剎時間雲慧的發絲全白,在腦後扎成一髻,面上皺紋疊起,再脫掉那條青巾裙放在背後的包袱之內,下身露出一條粗布青褲,頓時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太婆!

龍淵更是簡單,衣衫用不著換,只是在臉上用點化裝功夫,剎時亦成了個,屢試不第的老童生!

皆因,他本作落拓秀才的打扮,皂鞋布襪,儒服半舊,頭頂文士方巾。

如今將臉上皺紋加多,臉皮抹黃,雖未留發,額下青黑一片須根,似是新剃不久般!

那時節,凡人年過三十,多半是蓄須留發,尤其是讀書人,主張的是「身體有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更是全發全須,任憑它自由發展!

其中但有一種讀書人,為求功名,參加科舉,卻是屢試不第,但他卻仍不灰心,只要是縣里開科,無論是年紀多大,必定會剃去胡須,前往應試!

這縣里的科舉,多半是讀書的童子參加,考中的入縣學做「秀才」,不中的不得入,仍為童生!

龍淵這一打扮,面皮黃瘦,皺紋疊疊,望之如五十許人,卻偏偏穿著儒服,根須無存,不是個老童生怎的?

雲慧望見他這副模樣,本來就覺得好笑,偏偏龍淵又故意裝著老臉,長揖道:「請」,請雲慧上路,那股子鄉儒酸腐之氣,被他抖露得惟妙惟肖,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龍淵瞥見雲慧這一笑,一身老婦之裝,卻發著一串銀鈴也似的笑聲,其不倫不類之態,亦是有趣得緊,忍不住,他也跟著放聲大笑起來!

武夷婆婆與風蘭二人,掠出十丈,回頭卻不見龍淵二人跟來,正在驚異,卻忽然聞得他二個大笑之聲。

風蘭芳心大奇,忍不住回身撲上立雪台,老遠即發話道:「你們兩口子怎么啦?什么事這么好笑!……」

話音未落,人已撲近,鳳目到處,但見一對老人,相對大笑,那有半點像是她龍哥、慧姐。

只是,那聲音分明又是,但,雖然她明知龍淵與雲慧,化裝之術,高明之極,卻也不信,就在她來回不足二十丈距離的飛掠空間內,完成這惟妙惟肖的化裝工作。

她瞪著妙目,望著一對妙人兒,相對大笑,面上不期然流露出一股驚異詫訝的神情。

龍淵雲慧將她這神色看在眼里,更止不住一發不可收拾的大笑。

一時「咯咯」「哈哈」之聲大作,連立等在前面的武夷婆婆,也被引了回來。

武夷婆婆返身回來,目光一掠台上相對的兩人,不由得一怔!可不便再嬉笑,首先龍淵,強忍住大笑,干咳一聲,道:「慧姐姐別笑啦,天已不早,快點走吧。」

說著,歉然望了武夷婆婆一眼,對風蘭道:「蘭妹妹又不識得我了嗎?我……」

風蘭聽了他說的聲音,也相信他是龍淵,但卻不滿意他這種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行為,不由皺眉道:「龍哥哥何必扮成這付樣子?難道你那真面目,怕人看嗎?」

龍淵點頭承認,驟發蒼老之聲,道:「蘭妹妹有所不知,小兄家中伯叔長上,手無縛j之力,若萬一結怨宵小,小兄本身雖則不懼,那家中長上,卻怎能受得住匪類搔擾,宵小尋仇?」

風蘭這才恍悟,不由暗責自己,考慮不周,說出這等不禮貌的話來。

故此,連忙道歉,說:「啊!我沒有想到這一層,龍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龍淵還不曾開口,雲慧卻已然顫巍巍到風蘭面前,舉手撫著她嫣紅的粉額,發出老邁含糊的聲音,道:「姑娘你嬌嫩如同花蕾兒,人見人愛,那老頭既已得姑娘垂愛,已然是艷福無邊,還怎敢有膽來怪你的呀……!」

邊說,邊輕輕擰著風蘭的嫩頰,面露慈藹垂愛之色,若非是風蘭早知她的底細,怎么說也不會相信,她在片刻之前,也是個絕色的佳麗。

但如今既然曉得她是雲慧,雖然裝得像煞,卻也聽得出她話中乃存著玩笑之意。

故此,風蘭她那能罷休,她頓時嬌容一紅,依偎入雲慧的懷內,嚷著不依,道:「姐姐你欺負我,不行,我要你賠……」

武夷婆婆目睹龍淵與雲慧,表演這一手神奇莫測的化裝之術,不由得大為佩服。

雲慧擁著風蘭,聞聽她提出此言,驚詫道:「姑娘要我老婆子賠些什么?我老婆子孑然一身,除了背上幾件破衣之外,別無常物,即便有心,卻無此力奈何?」

仍是那一付老腔老態,竟似比武夷婆婆還要老上幾分。

但風蘭卻不肯依,仍然揉著她,道:「我不管,我不管,啊!對啦,我要你教給我化裝之法……」

雲慧只得答應,道:「好,好,姑娘,老婆子依你就是,快別揉啦!再揉我這身老骨頭,可保不住要被你揉得零散啦!」

風蘭喜出望外,跳起來驚叫一聲:「真的嗎?」趕緊又接著道:「慧姐姐,小妹這里先行謝過,不過,你什么時候,實現諾言哪?」

雲慧微微的抿嘴一笑,指點著龍淵,道:「現放著那老頭子不找,卻來找我老婆子的麻煩,真是纏人,但我老婆子既然答應了你,說不得若是今晚上有空,就指點姑娘你個兒竅門……」

她說著,望望龍淵,瞥見他一付要走的樣子,忙又接著叮嚀風蘭道:「不過,在人家面前你可不能稱呼姐姐哥哥的啊!」

武夷婆婆望見她這付老態龍鍾的樣兒,童心亦發,c道:「這么吧,在人前我老婆子稱你妹妹,蘭兒你暫時受點兒委屈,就叫她一聲婆婆。」

風蘭嘟起了紅唇,欲語還休,卻扭頭問龍淵:「你呢?」

龍淵莞爾一笑,發出蒼老的聲音,道:「大爺,大叔悉隨尊意。」

風蘭嗔聲作色,回頭就跑,怨恨道:「那我不吃了大虧了嗎?哼!」「哼」聲未完足一跺,向前疾掠而去。

武夷婆婆等二人,聞言相對一笑,卻都不曾接口,相率跟蹤風蘭,往文殊院奔去。

文殊院在立雪台之左側,背倚玉屏峰,建築堅固雄奇,下臨鐵砂庵,約有一十五里。

四人來至院前,只見院門大開,古松伏仆牆外,枝葉雖繁,卻均高不及二尺。

風蘭與武夷婆婆,曾在此宿過一晚,當先入門,即見大殿中迎出個年約三旬的知客僧,面帶異容的合什為禮,道:「女施主光臨鄙院,欲……」

一語未竟,驀又見門外轉進來,一位老婆婆,一個酸腐,不由得神色一愕,旋又合什,念起佛來。

風蘭注意到這僧人面色一連改變的異態,卻未放在心上,脆聲相應,道:「大師父,我們爬山爬得餓啦,你們的素齋能分給我們一點嗎?」

那知客僧,道:「有,有,施主們不必客氣,請隨貧僧來就是。」

說著,轉身循一小徑,直往偏院走去。

龍淵超前一步,與那知客僧並肩而行,請問了他的法號,道:「原來是濟眾師父,失敬,失敬……」

說吧,微微一頓,又道:「適才學生到貴寺之前,曾在立雪台邊,看見了一場嚇人的打斗,當時便見兩位大師父,受傷倒地,但不知可是貴院之人?」

那濟眾和尚,乃是這文殊院中的第三代子。

文殊院創於主持普門大師,大師以下,有四大弟子,法名中皆有「渡」字,即是渡世,渡人,渡天,渡地等四人。

「渡」字輩以下,是為「眾」字輩。

這「濟眾」和尚,乃是「渡世」的首徒,若論武功機智,與渡天渡地,已然相差無幾,而論起地位來,在此文殊院第二輩中,亦算得上是個人物。

故此,他雖則名為「知客」實則平常日子里,一切的接待事宜,都是他幾個師弟,分別處理,根本用不著他親自接迎處理。

今日只因適才,黃山老農左更生,狼狽的搬回來二個垂垂將危的傷者,並聲言強敵就在左近,才覺得事態嚴重,而親自出來,防備著萬一。

剛才風蘭入寺,他曾見她身背寶劍,手攜花籃,頗似十幾天前,師弟所提起的一名女客,便不由暗暗動了疑心,及至龍淵等相繼出現,一個個老態龍鍾,似乎是形將就木之人。

表面上除卻武夷婆婆,那一雙神光外露的眸子之外,並無會武象征,但細想起來,憑著壁立的木梯,不用「海馬」,攀登到本院中來,面目不改顏色,若非是會武的練家,何克致此。

故此這濟眾和尚,心中疑雲大起,正盤算著,如何試一試眾人根底之時,卻不料龍淵竟自動提起這個問題。

雖則這濟眾和尚,未聽見左更生詳述強敵生得是何模樣,但就因為此,他不由疑惑「強敵」就是他們這一伙子。

故此他微微「哼」了一聲,並未多言否認或是承認,竟自又合什高聲宣念佛號。

龍淵不管他想些什么,又道:「學生粗通醫理,因見兩位大師,受傷倒地,暈迷不醒,似乎傷得額重,本想當時出來,予以救治,那料到其中一位,像是一陣風般,將三位傷者,掠去無蹤。學生與同伴,一路尋來貴寺,借此求食之便,不揣冒昧,意欲稍效微勞,未知大師意……」

他這番說辭,自以為十分有理,面面皆到,那知聽在濟眾和尚的耳朵里,卻更加引起了他的疑心。

須知這濟眾和尚,閱歷極豐,經驗極老,早已確定這一行四人,皆是身具武功之輩。

但偏偏龍淵表示不悉武學,已是自遺漏d。再加龍淵使用「一路尋來」數句,則更使令濟眾和尚犯疑。

江湖上有句俗話,凡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朋友,都奉為金科玉律,這俗話便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濟眾和尚,雖則身在方外,心神卻未曾跳出三界五行,尤其目下,兩位師叔,剛剛被人所傷,生死難卜之時,他聽了龍淵這篇毛遂自薦的說辭,不由更加確定,他是藉為人醫傷之名,來暗下毒手之實。

因此,他心頭不由大憤,暗「哼」一聲,濃眉一皺,已然計上心頭,便道:「施主你問的那兩位大師,正是貧僧的師叔,他兩位雖然練了幾年健身強魄的本領,卻從未與人為敵,今兒出去一轉,想不到竟被惡徒所欺,打成了重傷,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說著,合什垂目,竟喃喃念起經來。

雲慧與風蘭,一個是性存偏激,一個是嬌縱成性,本來就都是不服人的。

何況明明站著有理的一面,此刻一聽這和尚裝模作樣,指桑罵槐,不由都心存不忿,哼出聲來。

濟眾和尚明明聽見,卻故意不加理會,又接著道:「兩位師叔的傷勢,貧道雖因職責所在,無法細瞧,但看樣子卻已是凶多吉少。鄙寺之中,上上下下,無一精通醫術,故而以貧僧推斷,再過一個時辰,即便是大羅金仙,也難以施救了。」

龍淵雖然未曾想到,他有指桑罵槐之意,但適才那半段聽在耳朵里,心中卻也十分的不受用。

不過,他這分不自在,是暗怨自己下手太重,倒是和雲慧風蘭兩人的心理不同。

此際,見和尚老說些題外的話,卻不提要不要請他醫病,不由接口道:「學生精通……」

濟眾不待他說完便自冷笑,又道:「所以說施主你來得正是時候,可見我佛靈佑,絲毫不爽。」

說到此處,眾人已然走近偏院,抵達石屋之前。

那濟眾和尚,側身站在門口,彎身合什,讓眾人進戶,語氣一轉,道:「各位施主遠來,想必早已餓了,快請入內寬坐,待貧僧通知廚下,為諸位准備素齋。至於請施主醫病之事,一來貧僧須先去稟明了方丈,二來施主也須要稍事休息……」

武夷婆婆當先入房,舉目一看,只見那石室修得頗矮。前後四窗,松枝為根,粗逾兒臂,上面糊著厚牛皮紙,將室內遮得光線極為黯暗。房中松木桌椅竟全依其天然的長相制就,不但未曾上漆,連皮都未曾剝去。

故此,粗看起來,似覺得頗為簡陋,但細細欣賞,桌椅各具其姿,竟然是粗中有細,雅致之極。

尤其那迎門的壁上,還掛著一張淡墨的菩薩像,像中松風如濤,白雲冉浮,法相在嚴肅中,隱含聖潔笑容,不但筆力蒼勁,構思亦極脫俗,大異於世上流行的一般凡品。

龍淵邁步進門,第一眼被這張畫,吸去了全部的注意,他痴痴的盯著欣賞,不由大大的嘆服,左下角畫名「思凡」的作者。

雲慧風蘭,尤其是武夷婆婆,雖則亦覺這幅畫超凡不俗,卻因經多見廣之故,對此一石室,犯了疑心。

先拋開建築的形式不說,看樣子,這石室分明不是飯堂,上次風蘭祖孫履此,便未在此室用過飯,那么這濟眾和尚,引了他等前來,豈不是別有用心。

濟眾和尚可沒有跟進來,但不多時,便帶著兩個小彌陀,各托著一個大托盤,匆匆的走進房來。

兩個小和尚,手腳利落,將碗盞飯菜,擺在桌上,合什行禮退走。

那濟眾和尚,遂也合什告退,道:「施主們請慢用,貧僧這就去請示方丈。」

說罷,似有意回避似的,又復匆匆而去。

風蘭跟到門口,直看他背影消失,方才退回,道:「婆婆,我看這和尚有些靠不住,別在……」

武夷婆婆一邊在她那大籃子里,摸出一雙筷子,依次試驗飯菜,有無下毒,一邊道:「蘭兒你體要胡說,這里可是沒什么問題。」

說著,已然依次試遍,未見銀筷發烏,又道:「你不是餓嗎,快吃吧,等會兒想吃怕出沒得吃了。」

龍淵詫訝問故,雲慧卻搶著說道:「可不是嗎?你已身入龍潭虎x之中,還想安安穩穩全身而退,豈非做夢。」

龍淵仍然不明白,自己好心好意,毛遂自薦,為人醫傷救命,別人怎的會恩將仇報,加害於他?

風蘭瞥見他茫然之色,邊津津有味的吃著素齋,邊解釋道:「龍大爺,你自己以為裝得蠻像,卻不知如此一來,破綻更多,須知你和慧婆子雖然改頭換面,可是我呢?」

龍淵目光往她身上一溜,心頭一跳,卻聽風蘭又道:「這濟眾和尚就是剛才不起疑念,他跑到後面,一五一十的對方丈一說,來了如何的人物,那方丈豈有不疑之理?」

龍淵這才覺悟到這一層,但不明白,他們要疑他什么?

武夷婆婆瞥見龍淵一臉疑惑的神色,再也忍不住了,她道:「江湖中對手過招,傷人本是常事,但傷人之後,卻又自動上門,為人家醫傷的,卻是聞所未聞的奇事,所以,若我老婆子判斷得不差,此寺方丈,必認為我等,乃是故意上門挑斗,非出盡所有手段,與我等一拚不可。」

龍淵恍然大驚,必中暗怨道:「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嗎?但但轉念間,只要自己以誠待人,仁義在先,見著那老和尚時,與他好言善語,若他也非是不通情理,恩將仇報……」因之,不由得氣勢為之一壯。

只是,此際一切在未定之數,若將自己這番心思說出,不要說她們可能不信,便是自己也沒有十分把握。

故此,也微微一笑,定下心來,大吃大喝,靜等著事態發展,卻不再接茬兒。

風蘭與雲慧,都對這廟中的和尚,抱著成見,料定了這一帶絕無好人,故此總盼望著,既然是不走,就得好好的鬧上一場。

她兩人一般心思。「先下手為強」,後下手的,雖不見得定要遭殃,但是主動已失,先機易勢,處處陷入被動,豈不是沒勁。

因之都盼望著,龍淵能改變主張,發號施令,有所行動。

那知,龍淵雖則被武夷婆婆說的,神色一變,瞬息間卻又恢復了正常,一副悠然自得,自以為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令她倆大失所望。

風蘭還不死心,三把二下,將肚子填飽,抹抹櫻唇,立即自告奮勇,道:「怎的這和尚還不來,龍大爺,我去探探如何?」

本來按輩份武夷婆婆最高,但一來是龍淵主張,要來此院,為兩個和尚醫傷解怨。

二來龍淵在風蘭心中的份量,卻比武夷婆婆還要重些,尤其他素來寬於待敵,誠以待人,若是不先獲得了他的同意,就要被他錯認為不肯聽話,尚不要緊,若是被誤為嗜殺成性,兒戲人命,豈不要命?

那知,這一問龍淵竟真個擺出了大爺的面孔,他竟然沉聲低叱,道:「小蘭兒別頑皮啦,快乖乖與我坐下,如今是敵是友,端只在此一舉,你要一鬧,擾翻了大爺錦囊妙計,化友成敵,豈不是莫大罪過?」

風蘭聞言,快快坐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嘟起了小嘴,自言自語的怨道:「好神氣嘛!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靈丹密方,能化敵為友,哼!現在不叫我動?等一會若是打起來,姑娘也不動,就看你一人的本事,能施多大……」

雖然是自言自語,但一桌四個人誰也沒聽漏了一字半句,尤其是再看見她一臉的天真嬌嗔,恨恨不已之態,活像是個小姑娘,雲慧第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

龍淵與武夷婆婆,也覺得好笑,但還沒笑,就見那濟眾和尚,匆匆的走進房中,謙恭合什行禮道:「施主們吃得可好?」

龍淵忙起身,隨口贊譽幾句,只聽那濟眾,也不遜謝,便自言歸正傳,道:「貧僧適才去請示鄙院方丈,他老人家正愁得沒法,一聽說施主醫道超絕,立即命貧僧加急趕來,請施主為鄙師叔診治重傷……」

說著,盼了雲慧等人一眼,語氣一頓,故作沉吟道:「只是,鄙師叔現在後院,方丈室中,不便移動,而方丈室為鄙院佛門重地,又不便容各位女客光臨。故此貧僧之意,是否請各位女施主,就在此房休息,而施主你單獨移玉前往?」

龍淵宅心仁厚,自然能體諒人家的為難之處,此際見他這么說,便自學著那酸腐的口吻,道:「好,好,好,大師父既然這般說法,學生等客隨主便,豈能不遵。」

說著,轉頭對武夷婆婆,道:「婆婆就在此地,稍坐小休如何?」

武夷婆婆一生閱人無數,早已看出濟眾和尚,自入房後,便自左瞧右看的,目光亂瞟。

俗雲:「目不正,心必邪!」這和尚如此模樣,分明是暗懷鬼胎。

但這話在她肚子里,沒說出來,口中卻應承道:「大爺你盡管去吧,老婆子等在此地休息一陣就是。」

說著,眼角一轉,果見那濟眾和尚的黑臉上,掠過一絲獰笑,一閃而沒。

風蘭鳳目如電,自然也瞧見了濟眾和尚的異樣表情,她櫻唇一撇,本待唱破,不料她背後的雲慧,暗暗捏了她一把,將她止住。

龍淵大搖大擺的隨在濟眾和尚的身後,所至處古松、奇石天然成趣,相倚相扶而成,不由得衷心大悅,邊走邊加贊賞!

濟眾和尚信口應對了幾句,轉眼間穿過一個月d石門,抵達一重更見清幽的院落!

這院落背後,便是那懸崖壁立的玉屏峰,只見那峰壁上下如削,上拔雲霄,仰視那直立千尺的屏峰,兩兩相較,卻像是小得可憐!

濟眾和尚在門外止步,干「咳」一聲正待開口,卻忽然低聲對龍淵道:「啊!請問施主貴姓?」

龍淵一怔,施即搖頭晃腦,遭「學生姓龍……」

濟眾和尚不等他說完,便即躬身高聲對門內道:「弟子濟眾啟稟祖師,龍施主到!」

龍淵立在濟眾的身後,注視門內,雖然房門口,垂著一方竹簾,但他神目如電,何等稅利,早已看清那房中並無一人!

那知,就在那濟眾和尚,聲音一落之頃,耳房里霍傳出一陣洪亮的聲音,道:「快快請龍施主進來!」

龍淵一聽這聲音沉而且洪,中氣十足,便知這發話的老和尚,功力深厚,竟比鐵杖叟左更生還要高出半籌!

濟眾和尚應一聲:「是」,上步掀起竹簾,讓龍淵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