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1 / 2)

狼圖騰 安波舜 未知 6302 字 2021-02-13

嘎斯邁說:作孽啊,這可是咱們隊最好的兩頭牛,我們組有一半的牛都是這兩頭牛的兒孫啊。草原能用火燒的嗎!草原早晚得毀在你的手里!

畢利格老人說:這兩頭牛是蒙古牛的最好品種——草原紅牛。這兩頭牛配出來的母牛出奶最多,配出來的犍牛出r最多,r質也最好。這事我非得上報旗領導不可!要是調查組來了,我也非得領他們來這兒調查。人造成的損失比狼造成的損失還要大!

烏力吉說:前幾年盟畜牧局就想要走這兩頭牛,大伙都沒舍得給,後來只給了兩頭它們配出來的小公牛。這個損失不小啊。

沙茨楞說:葦地里沒風,牛在葦地里躺得好好的,非得去燒一把火。牛跑得慢,哪能跑過火呢。那么大的油煙,一嗆就把牛給嗆死了。草原上還從來沒有人把牛燒死的事呢。不信騰格里,就要遭報應。

焦黑的牛皮還在開裂,龐大的牛身上炸出恐怖的天書鬼符咒語般的裂紋。女人們嚇得用羔皮馬蹄袖捂著臉逃到圈外,人們像躲避瘟神一樣地躲開了包順貴。包順貴孤寡地站在牛屍旁,全身煙灰,臉色發黑。他忽然咬牙吼道:燒死了牛,這筆賬得記在狼身上!不管你們說啥,我不把額侖草原的狼群滅了,決不罷休!

晚霞已暗,早春草原的寒氣如網一般罩下來。又飢又乏又冷的人馬狗,垂頭喪氣往營盤撤,像一支灰頭土臉的敗將殘兵。誰也不知道,白狼王帶領的狼群,究竟是怎樣從獵圈和火海中逃脫的。眾人議論紛紛,戰戰兢兢,都說是飛走的。烏力吉說:這次打圍只有一個漏d,就是打圍前人和狗的動靜太大了,老白狼准是在點火以前就帶著狼群溜走了。

馬倌們急急奔向自己的馬群。陳陣和楊克都惦記家里的小狼崽,他倆招呼了張繼原和梁建中,四個人脫離了大隊,抄近道加鞭急行,直奔自家的營盤。

楊克一邊跑一邊嘀咕說:半夜臨走前,只給小狼崽兩塊煮爛的羊r,不知道它會不會吃r,道爾基說狼崽還得一個多月才能斷奶呢。陳陣說:那倒沒事,昨天小狼的肚皮吃得都快爆了,它就是不會吃熟r,也餓不死。我最擔心的是,咱們一整天不在家,後方空虛,要是母狼抄了咱們的老窩,那就糟了。

除了張繼原的馬,其他人的馬已跑不出速度,直到午夜前四人才回到家。二郎和黃黃已站在空空的狗食盆前等飯吃。陳陣滾鞍下馬,先給了兩條大狗幾大塊r骨頭。張繼原和梁建中進包洗臉熱茶,准備吃完茶和r就睡覺。陳陣和楊克急忙跑到狼d前。兩人搬開大案板,手電光下,小狼崽縮在d角的羊皮上,睡得正香。小母狗卻餓得哼哼地叫,拼命想攀d壁爬出來吃奶,伊勒也焦急地圍著d直轉悠。陳陣急忙把小母狗抓出來遞給伊勒,伊勒便把狗崽叼回了狗窩。

陳陣和楊克仔細看看d底,兩塊熟羊r不見了,小狼崽的肚皮卻向兩邊鼓起,嘴邊鼻頭油光光。它閉著眼睛,嘴角微翹,樂眯眯像是做著美夢的樣子。楊克樂了:這小兔崽子把r給獨吞了。陳陣長長松了口氣說:看來母狼目前是自顧不暇了。

第十四章(1)

一蒙古人名明忽里,有羊一群。一夜,狼入群中,毀傷其大半。翌日,此蒙古人來至王廷,以此事告之。合罕(元太宗窩闊台——引者注)問狼走入何方。正值此時,群穆斯林摔跤手恰於是處生獲一狼,捆縛而至。合罕以一百巴里失購得是狼,而語蒙古人曰:「殺此動物亦於汝無益。」彼令以一千羊予之,曰:「我將釋是狼,使之能以所發生之事告於其友,使彼等能離此而他去。」狼被釋放後,適遇犬,撕為碎片。合罕以犬殺狼,大怒,令盡將犬擊死。彼進入斡耳朵,愴然若有所思,顧諸維昔兒、廷臣而言曰:「我因我體虛弱,而釋此狼,意能救此生物於垂死,長生天將賜我以福,我亦可得寬恕。然狼竟不免於犬,我亦難免於危殆矣!」

——(波斯)剌失德丁《史集·窩闊台合罕記第三部分》(周良霄譯注)

已感陌生的陽光,從蒙古包頂蓋的木格中s進來。陳陣睜開眼睛,終於又看到草原春天冷冷的藍天了。他一骨碌爬起來,套上袍子就鑽出蒙古包,直奔小狼的土d。陳陣剛一出包,立即就被高原陽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官布已將帶羔羊群放出羊圈,不用羊倌趕,緩緩地自行走上羊圈對面的大草坡,另一群下羔羊群也在西邊近處的草甸里吃草。還未下羔的母羊已經不多了,羊群走得十分緩慢。陳陣見楊克尚未出發,官布正在教楊克和張繼原塞狼皮筒子,兩個皮筒已經攤在空牛車上。陳陣馬上轉身向他們走過去。官布老人從干草圈里弄來一小抱干草,再把干草卷成小卷輕輕地塞進狼皮筒子里,慢慢將皮筒撐鼓撐大,小心地撐出狼體原來的形狀。老人說:這樣可以防皮筒內皮抽縮粘連,損壞狼皮的質量。兩個狼皮筒子塞滿草以後,官布又將狼鼻孔輕輕扎通,穿上細皮繩。

官布問張繼原有沒有做套馬桿的備用樺木稈,張繼原連忙說有,並帶老人走到牛車旁。老人從地上四五根長長的樺木桿中,選了最長最直的一根,足有七米長。然後將皮筒鼻尖上的細皮繩拴在長桿頂端,再在蒙古包門前三四米遠的地方挖了一個坑,把長桿豎在土坑里,豎直埋好踩實。兩個狼皮筒懸掛在樺木桿上,被高高地送到空中,像兩筒迎風招展的信號旗。

官布老人說:這樣能風干皮子,同時也能向草原上過往的人,亮出這家蒙古包獵人的獵績。從前,要是掛出這兩筒大狼旗,連盜馬賊和土匪也不敢來了。陳陣、楊克和張繼原都被桿頂上高高的大狼旗吸引得站定了腳跟。

兩筒狼旗一左一右在風中獵獵飄動,被浩盪的春風刮得橫在天空。蓬松的狼毛立即收緊,順順地貼在狼身上,兩筒狼皮竟像兩條在草原上高速沖鋒、活生生的戰狼。

楊克驚嘆道:狼死,可狼形和狼魂不死。它倆還在發狠地沖鋒陷陣,銳氣正盛,讓我心驚r跳。

陳陣也不由對楊克和張繼原大發感慨:看著這兩筒大狼旗,我就想起了一面面鑲著金狼頭的古代突厥騎兵的軍旗。在狼旗下沖鋒陷陣的草原騎兵,全身都一定奔騰著草原狼的血y,帶著從狼那里學來的勇猛、凶悍和智慧征戰世界。世界歷史上,突厥騎兵又凶猛又智慧,西突厥被唐朝大軍打出中國以後,就很快打出一塊新地盤,並慢慢站穩腳跟,幾百年後又突然崛起,一路勢如破竹,攻下了連蒙古人也沒攻下的東羅馬首都君士坦丁堡和古老埃及,統一中亞西亞,建立了一個橫跨歐亞非的奧斯曼大帝國,切斷了東西方的貿易通道,壟斷了東西方的商品交換,以強大的國力和武力壓得西方百年抬不起頭來。所有先進文明都是被出來的,西方森林狼被東方草原狼出了內海,下深海,進了大洋,變成了更加強悍的海狼。他們駕起西方古老的貿易船和海盜船,到外海大洋去尋找通往東方的貿易新通道,結果無意中因禍得福,發現了美洲新大陸,搶得了比西歐大好幾倍的富饒土地,以及印加、印第安人的銀礦金山,為西方的資本主義的發展,搶得了第一船原始積累。結果,西方海狼壯大成世界上的大狼巨狼,資本狼,工業狼,科技狼,文化狼,再反攻東方,搗毀了奧斯曼大帝國,最終擊敗了東方草原老狼,而那些東方農耕羊就更不在話下了……

張繼原說:我現在也覺得狼學是一門大學問,涉及的大問題太多了,怨不得你這么迷狼呢。楊克說:我看咱們哥仨也別自學大學課程了,鑽鑽這門學問倒更有意思。

官布站在桿下恭恭敬敬地仰望狼皮筒,久久不走。老人說:用大風來梳狼毛,能把狼毛里面的草渣和土灰都梳干凈,還梳不掉毛。大風吹上幾天,狼毛就順了,好看了,可以走了……你們看,兩條狼活了,它們倆走了,去騰格里那里了……一路走好。老人又虔誠地看了一會兒,就上羊圈清圈去了。陳陣、楊克和張繼原三人連連道謝。

強勁的草原春風吹得陳陣兩耳嗚嗚地生音生樂,像是遠方狼群的哭嚎,也像文革前北京西什庫教堂里哀哀的管風琴琴聲,吹得他滿心凄涼哀傷。兩條大狼皮筒被風吹得橫在天空,仰頭望去,春風將狼毛梳理得光滑柔順,一根根狼毛纖毫畢現,在陽光下發出潤澤的亮色;一副盛裝赴宴的樣子。兩條大狼在藍色的騰格里並肩追逐嬉戲,又不斷擁抱翻滾,似有一種解脫的輕松。陳陣一點也覺不出狼身子里充滿干草,反而覺得那里面充滿了激情的生命和歡樂的戰斗力。蒙古包煙筒里冒出的白煙,在它們身下飄飛,兩條大狼又像是在天上翻雲破霧,迎風飛翔。飛向騰格里,飛向天狼星,飛向它們一生所崇仰的自由天堂,並帶走草原人的靈魂。

第十四章(2)

陳陣仰望天狼,已經看不到周圍的山坡、蒙包、牛車和羊圈。他眼中只有像哥特教堂尖頂一般的旗桿和飛翔的狼,他的思緒被高高的桿尖引向天空,引離了草原大地。陳陣想,難道草原人千百年來把狼皮筒高高掛在門前的長桿上,僅僅是為了風干狼皮和炫耀戰利品嗎?難道不是一種最古老最傳統的薩滿方式,為狼超度亡靈嗎?難道不是草原人對他們民族心中的圖騰舉行的一個神聖的儀式嗎?陳陣發現自己駐足仰望本身就是一種儀式,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將自己置於圖騰之下、站在景仰的位置上了。草原精神和信仰像空氣一樣地包圍著你,只要你有靈魂的焦慮和渴望,你就能感知……

楊克和張繼原也久久地仰頭欣賞,他們的脖子終於酸了。張繼原說:咱們的穿著打扮,生活生產用具都跟牧民沒什么區別,連臉色也成老蒙古了。可我還是覺得咱們不像地道的草原人,咱們包也沒有正宗的蒙古味道。但是現在一掛出這兩筒狼旗,誰打老遠看過來,都會以為這包是家地道的老蒙古……

陳陣轉了轉脖子,揉了揉酸酸的頸骨說:離開北京之前,我也曾經以為蒙古草原就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真以為草原就是那么和平安詳……後來才知道,《敕勒歌》只是鮮卑族的一首兒歌,真正的草原實在太嚴酷了,草原精神其實都集中在狼身上。

楊克點頭:我懷疑草原民族真正精彩的詩歌都沒傳下來,只有合漢人口味的東西,才被漢人抄錄下來流傳至今。我問過好幾個牧民,他們都沒聽說過這首詩。

張繼原仍然仰著頭望狼,一遍遍圍著桿子轉圈,耿耿地說:誰都知道這兩條狼是狗咬死的,我,我一個額侖的馬倌,怎么著也得親手打死一條狼吧。要不誰還會把我當作額侖馬倌?

二郎見被它咬死的狼又在天上活了過來,很是惱火。它不斷仰頭吼叫,並用兩條後腿立起來吼,但狼毫不怕它,繼續飛舞。它只好無可奈何地看著狼,看著看著,它的目光開始柔和起來,似乎還有些羨慕大狼那身漂亮的戰袍。

下羔羊群漸漸走遠。楊克背上接羔氈袋騎上馬去追羊群。帶羔羊群在草坡上漸漸攤開,還在人和狗的視野里。陳陣對張繼原說:你就惦記打狼打狼,走,還是跟我去看小狼崽吧。

兩人朝狼窩走去,陳陣搬開石頭,揭開木板,窩中的小母狗還縮在羊皮上睡懶覺,一點也不惦記起床吃早奶。可是小狼崽卻早已蹲在d底抬頭望天,焦急地等待開飯。強烈的天光一照進d,狼崽就精神抖擻地用兩條後腿站起來,用小小的嫩前爪扒著d壁往上爬。剛爬了幾寸,就一個後滾翻,摔到d底。它一骨碌站起身又繼續爬,使出了吃奶的勁,嫩爪死死地摳住d壁,像只大壁虎一樣地往上爬。壁土松了,狼崽像個松毛球似的跌滾到d底,小狼沖著d上的大黑影生氣地發出呼呼的聲音,好像責怪黑影為什么不把它弄上去。

張繼原也是第一次看到活狼崽,覺得很好奇,就想伸手把狼崽抓上來仔細看看。陳陣說:先別著急,你看它能不能爬上來,要是能爬上來,我還得把d再挖得深一點。

狼崽連摔兩次,不敢在原處爬了,它開始在d底轉圈,一邊轉,一邊聞,好像在想辦法。轉了幾圈,它突然發現了母狗崽,立即爬上狗崽的脊背,然後蹬鼻子上臉,踩著狗崽頭再扒著d壁往上爬。小狼扒下的碎土撒了狗崽一身,狗崽被踩醒了,哼哼地叫著,站起來抖身上的土,小狼崽又被摔了下來。它氣得轉過身來就朝狗崽皺鼻、齜牙,呼呼地咆哮。張繼原笑道:這小兔崽子,從小狼性就不小啊,看樣兒還挺聰明。

陳陣發現,才兩天時間,小狼的眼膜薄了許多,眼球雖然仍是充滿y體,黑汪汪的像是害了眼病。但小狼崽好像已經能模模糊糊辨認眼前的東西,對他做的手勢也有所反應。他張開巴掌,手掌向東,狼崽的頭眼就朝東;手掌向西,狼崽的頭眼就向西。為了刺激狼崽的條件反s,陳陣一字一頓地叫它:小……狼,小……狼,開……飯……嘍。開……飯……嘍。小狼歪著頭,豎起貓一樣的短耳費力地聽著,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張繼原說:我要看看它對原來的狼家還有沒有印象。然後就用雙手做成蚌殼形扣在口鼻上,模仿大狼的嗥聲,嗚……歐,嗚嗚……歐……小狼突然神經質地抖了一下,發了瘋似地踩著狗崽的身體爬壁,摔了一次又一次,然後委屈地蜷起身子直往d角里鑽,像是在尋找狼媽媽的懷抱。兩人都覺得做了一件殘忍的事情,不該再讓小狼崽聽到狼世界的聲音。張繼原說:我看你這條小狼不好養,這兒又不是北京動物園,狼可以與野狼世界完全隔離,慢慢可以減少一點野性。可這兒是原始游牧環境條件,一到夜里周圍都是狼嗥聲,狼性能改嗎?等小狼長大了,它非傷人不可,你真得小心。

陳陣說:我倒是從來就沒打算把狼養掉野性,養掉野性就沒意思了。我只是想跟活狼直接接觸,能摸狼抱狼,天天近距離的看狼,摸透狼和狼性。不入狼x,焉得狼子。得了狼子,就更不能怕狼咬了。我最怕的還是牧民不讓我養狼。

小狼還在奮力爬壁,陳陣伸手捏住狼崽後脖頸,把它拎出d。張繼原雙手捧住它,放到眼前看了個仔細。又騰出一只手,輕輕地撫摸小狼崽。稀疏的狼毫怎么也擼不順,擼平了,手一松,狼毫又挺了起來。

第十四章(3)

張繼原說:真不好意思,我這個馬倌還得從羊倌那兒得到摸活狼的機會。我跟蘭木扎布去掏過兩次狼d,一只也沒掏著。在中國真正摸過蒙古草原活狼的漢人,可能連十萬分之一也沒有。漢人恨狼,結果把狼的本事也恨丟了,學到狼的真本事的大多是游牧民族……

陳陣接過話說:在世界歷史上,能攻打到歐洲的東方人,都是游牧民族;而對西方震撼最強的,是三個崇拜狼圖騰的草原游牧民族——匈奴、突厥和蒙古。而攻打到東方來的西方人,也是游牧民族的後代。古羅馬城的建城者就是兩個狼孩兄弟,是被母狼養大的。母狼和狼孩至今還鐫刻在羅馬城徽上呢。後來的條頓、日耳曼和盎格魯·撒克遜民族就更強悍了,強大民族血管里流淌著狼性血y。而性格懦弱的華夏民族太需要輸補這種勇猛野性進取的血y。沒有狼,世界歷史就寫不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懂狼,就不懂游牧民族的精神和性格,更不懂這游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差別和各自的優劣。

張繼原說:我真的很理解你為什么要養狼了,我幫你做做牧民的工作。

陳陣把小狼崽揣在懷里,向狗窩走去。當伊勒發現狼崽在吃它的奶時,乘陳陣不備,立即呼地站起來,想回頭咬狼崽。可狼崽仍緊緊叼咬住乃頭不撒口,像只大螞蟥、又像只大奶瓶一樣地吊掛在伊勒的腹下,伊勒轉了好幾圈,狼崽也懸空地跟著轉,伊勒費了好大勁也沒咬到狼崽。兩人看得又好笑又好氣。陳陣急忙掐開狼崽嘴巴,把它從乃頭上摘下來。張繼原笑道:好一個吸血鬼。

陳陣按住伊勒哄著它喂飽狼崽以後,站起來說:該讓狼崽和狗崽一塊玩了。兩人抱著四只胖乎乎小崽子向一塊干草地走去。陳陣把狼崽放進狗崽中間,狼崽剛一接觸到地面,立即以它最快的速度向沒有人沒有狗的地方逃跑。小狼崽的四條小腿還沒有長直,羅圈形的小嫩腿還支撐不起身體,跑起來肚皮貼地,四爪像在劃水,活像一只長了毛的大烏龜。一條小公狗崽追著它一塊跑,狼崽側頭向它齜牙,發出威脅性的呼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