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部分(2 / 2)

狼圖騰 安波舜 未知 6354 字 2021-02-13

雖然整個農耕民族在軟化,但是炎黃先祖的狼性血y的遺傳,和游牧民族的不斷輸血和混血,在華夏廣大的農民中仍然保留了一些強悍的種子。中國歷史上的農民起義,就是農民中狼性好漢率領的反抗。但是農民起義只是改朝換代的工具,一旦起義成功,也不能為新王朝增添多少新東西和新血y。唐末的黃巢農民大起義,作為漢民族一次民族復興的重大行動,並沒有成功。究其原因,農民起義是農耕土壤中生長出來的「農副產品」,農耕王朝所具有的性格軟弱性的局限它也不可能避免,能避免的只是極少數。雖然黃巢起義大軍攻打王朝軍隊勢如破竹,還殘忍愚昧地焚毀了古代中國最為氣勢恢宏的長安城。但是,它還是被唐政府借來的、名不見經傳的西突厥沙陀族騎兵消滅了。這是因為被輸血者總比不過輸血者身心強健。漢唐以後,華夏農耕民族無論是政府軍還是農民起義軍與游牧民族的騎兵交戰總是敗多勝少。

到五代十國,北中國又陷於狼性遠遠大於羊性的大動盪時代。北方五代梁唐晉漢周之中,後唐、後晉、後漢都是西突厥沙陀族政權。同時並存的強大遼國,則是鮮卑後裔契丹族建立的游牧民族國家。

公元960年,趙匡胤不費吹灰之力,忘恩負義地篡奪後周周世宗打下的中原江山之後建立了北宋。北宋初期借助五代時期游牧民族的輸血,還有些生氣。但是,宋太祖已沒有漢武帝和唐太宗的「文明狼」的銳氣了。宋太宗兩次北伐都被契丹遼國打得慘敗。可是他收拾南方的漢族國家,卻易如反掌。

關於狼圖騰的講座與對話(11)

中唐以後,中國的經濟重心已由北方移到南方。而唐末五代時期,北方的經濟遭到大破壞,南北差距更加懸殊。南方漢族國家的強大經濟實力,並不能彌補民族性格上的軟弱。那里的帝王早就在「春花秋月」,「雕欄玉砌」和江南水鄉中軟掉了骨頭。因此,受過狼性格輸血的北中國再次輕松滅掉或收降南部漢族國家。李後主、吳越王等國君主紛紛敗亡投降。春秋漢唐時期南中國的那種「力拔山兮,氣蓋世」,「三千越甲可吞吳」,「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民族氣概和性格盪然無存。長期的農耕環境和儒教終於徹底教化和軟化了沒有草原的南中國。

陳陣繼續講:宋朝是漢族國民性格質變的轉折時期,除了歷史種種不利因素的積累以外,宋朝對漢族性格的轉換還有著兩個關鍵而特殊的作用:

首先,北宋無力收回漢唐原有的廣大草原國土。大宋大宋,實際上它的疆土連漢唐時期的一半還不到。它的北面是包括華北北部和蒙古草原的幅員萬里的契丹遼國。它的西面是驃悍的黨項西夏和羌族土蕃。它的西南面是白族的大理國。這種局面導致了嚴重後果。本來,從炎黃到漢唐,華夏一直擁有北部和西北的大片草原牧區,它具有制造強悍性格的造血功能,歷史上廣闊草原為華夏民族培育了無數強兵猛將和傑出帝王。古言道:「關西出將,關東出相」,「烈士武臣,多出涼州,土風壯猛,便習兵事。」《宋史·李綱傳》也說:「自古中興之主,起於西北;則足以據中原,而有東南。」漢唐時期,中國雄才大略的帝王之所以大力經營西域,緊緊抓住西北草原不放,就是深深懂得這片草原維系著中華文明的根,而游牧精神和性格則是支撐中華的脊梁。漢唐時期那種半農半牧的國土和經濟基礎,是華夏民族維持半狼半羊性格的命脈。而軟弱無能的宋朝無力收復華夏西北的命脈草原牧區,就對漢民族的性格最終轉換起到了致命的影響。

其次,宋朝「理學」的盛行。由於宋朝的華夏只剩下純農耕的國土,中國儒教的這棵大樹被純農耕土壤滋養得越發農耕化,並發展得越來越極端,宋朝「理學」的出現,把早期儒家中含有的游牧遺風、雄健向上的精神大大消弱,卻加強了壓抑閹割民族性格的「新精神」。最致命的是提出「存天理,滅人欲」,三綱五常是天理,必須用「天理」來滅除人欲。對狼性和狼欲就更得斬盡殺絕,火燒沉塘。只有堵了狼的路,才能邁得開羊的步。理學把漢民族壓制調理得像家畜牛羊那樣馴服聽話,任勞任怨,使得漢族宋朝的生產力大發展,還制造出當時世界上最先進最具威力的火葯武器:火銃、火箭、火蒺藜、霹靂炮、突火槍等等。但是仍然彌補不了華夏民族迅速軟化和羊化的性格缺陷。

歷史證明一個民族要想復興和富強,必須發展生產力,但是絕不能「惟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是振興民族的基礎,但還不是基礎的基礎。必須把培育強悍進取的民族性格和發展生產力同時並舉,這才具備民族騰飛的兩個翅膀。

到宋朝,在性格上,純農耕的華夏漢族終於由漢唐時期強悍的「文明狼」轉變為軟弱的「文明羊」。

然而,北宋還是得到了一個長達160多年的穩定和繁榮。但是這不是因為它自身強大,而是由於強敵契丹遼國發生了民族性格上的重大轉換。遼國在宋朝建立之前的十幾年,占領了華北幽雲十六州的漢族農業區。此後,它的農業開始大發展,並向東北黑土地延伸。經過幾十年的墾殖,以至於農業在遼國經濟中的比例越來越重,大量牧民漸漸變成農民。這樣一個原來純粹的游牧民族國家漸漸便成了以一個農業為主的半農半牧國。於是,農耕軟化民族性格的鐵律,也對契丹遼國發生強烈作用,契丹族的狼性性格也開始軟化。在蕭太後時期,遼宋兩國簽訂「澶淵之盟」的不平等和約。宋朝每年向大遼國巨額進貢,宋真宗稱蕭太後為叔母。但長期的戰爭基本停止,兩國「和平友好」,兩國放心睡大覺,兩國在安逸的農耕環境中雙雙繁榮和軟化下去。

但是,羊欲靜,而狼不休,這條規律仍然支配著世界。正當遼國農業越來越興旺的時候,生活在松花江黑龍江流域的游牧民族女真族迅速崛起。為了擺脫遼國對女真的殘酷壓迫,女真領袖完顏阿骨打率領強悍的女真騎兵像狼群一樣猛攻遼國,很快占領遼國大片國土,並建立金國。後來用了20年,到金太宗時,金國就滅掉了大遼國。連半羊半狼的大遼國都擋不住金國凶猛的狼性騎兵,那么此時早已成為富裕軟弱的「文明羊」的北宋就更無招架之力了。

「文明羊」的頭羊宋徽宗,已經「文明」到成為中國傑出的畫家的地步,尤擅長花鳥工筆,比綉女綉的還要柔軟。金太宗具有狼王的d察力,他馬上就看透了宋朝的羊性。金軍一滅掉大遼,不待休整,迅速揮師南下,嚇得宋徽宗立即退位,讓位給兒子趙桓,也就是宋欽宗。這是中國兩位最腐敗無能的皇帝。第二年金兵再攻宋朝,軟弱的宋軍如羊見狼,兵敗如羊跑。開封幾乎是開城迎敵,使金兵輕易占領開封,俘虜徽、欽二帝,國庫珍寶被掠空,後宮幾千佳麗被擄往北國荒原,充當奴俾妓妾。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多的人口、最發達的生產力、最先進的火葯武器、最智慧的《孫子兵法》的北宋,幾乎不戰而敗,兩年而亡。當時的北宋幾乎什么都不缺,惟一缺少的就是「脊梁」——剛強的民族性格。

北宋的「靖康恥」是華夏漢族最最恥辱的一頁,甚至比滿清末期的喪權辱國還要可恥。至少滿清還敢跟列強打幾仗,周旋幾十年,而且也沒有退位給列強。一個民族如果不把強化民族性格作為最基本的國策方略,無論經濟文化有多發達,人口和軍隊有多龐大,其結局必定重蹈「北宋」的覆轍。

幸虧,中國當時遠離基督教文明和伊斯蘭文明,如果金兵是當時高級文明的軍隊,那華夏民族很可能就被改字、改文、改種、改信仰了。西域民族原來是信仰佛教的民族,後來不是被強悍的伊斯蘭改得脫胎換骨了嗎?而這也與宋朝無力收復西域脫不了干系。

隨著華夏民族農耕性的增長,華夏民族性格日趨孱弱,大片國土丟失,華夏的首都也從接近游牧區的地方向純農耕區敗退,從西北退向東南,越退越軟,越軟越退。從秦漢隋唐時期的長安,退到東漢西晉的洛陽,又退到北宋的開封,最後一直退到南宋的南京和杭州。杭州是當時中國民風溫柔的靡靡歌舞之鄉,它竟然成為漢族大宋朝的最後國都。如果一個民族只有發達的腦和手,而沒有堅硬的脊梁,那也只能成為民族中的無脊椎軟體動物。軟弱無能的南宋最後只得向凶狠頑強的蒙古王朝獻出傳國玉璽,舉國投降。此種北強南弱的局面一直到近代西方文明狼的經濟、科技和思想輸入南中國以後,才得以根本改變。

關於狼圖騰的講座與對話(12)

陳陣長嘆一聲,接著說下去:但是我仰望騰格里,仔細想想覺得騰格里還是對的,性格這么軟弱的民族實在不配占據這么遼闊肥沃的土地,真是給天父騰格里丟了臉,天理難容,真真到了要開除這個民族的「球籍」地步了。騰格里的「天理」沒有錯,軟弱的農夫不應痛罵人家的殘暴,實際上農夫們也是按此天理來對待庄稼的,絕不肯讓弱苗懶秧占著好地,而毫不留情地鏟除它們,給強苗優秧讓位。不過騰格里還是沒有開除這個民族的球籍,畢竟華夏民族的腦和手聞名於世,最早馴化了野生粟和稻,創造了絲、茶、瓷、漆業,貢獻了四大發明等先進技術,以及浩如煙海的文史哲經。尤其是四大發明:指南針幫助西方民族成為真正的航海民族,幫助他們成為能在大洋中辨別方向的海狼,幫助他們發現新大陸,攫取了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造紙、印刷術和火葯又幫助西方民族摧毀了中世紀愚昧和堅固的封建城堡。華夏民族對世界文明做出了巨大貢獻,所以蒼天有眼,騰格里還是派出它的大兒子——草原游牧民族,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爭氣的農耕弟弟,繼續給它輸血,硬化它的脊梁,讓它重新站立振作起來。

農耕必定軟化民族性格的這一規律繼續發生巨大作用。滅掉了契丹遼國以後,強悍的大金國又重蹈大遼國的覆轍。金國時期農業大發展,到金國盛期,耕地面積甚至超過了北宋。農業人口也急劇膨脹,從金初的300萬戶,發展到金中後期的760多萬戶,4500多萬人口,超過了北宋真宗景德時期的全國人口,結果,女真民族也日益衰弱下去。

太陽已微微發黃,額侖草原好像金色的大漠,從前狼群出沒的山谷,已經顯出半月形的y影。陳陣站起身,又本能地看了看狼d山坡,在他當羊倌的時候,太陽一黃,就要提防狼群出動了。狼給他的烙印比被蛇咬的感覺還深,20多年過去了,此刻他的脊背還能感到狼群人的寒氣。他伸了伸手腳,對楊克說:是不是該回去了,嘎斯邁他們該著急了。

楊克聽得正上癮,忙擺手說:沒事,嘎斯邁知道咱倆的毛病,一聊起來就沒有黑白天了。我出來的時候已經跟她說了,今晚可能不回來住,沒准到別的隊看看。你還真跟說評書的學了一手,說到最節骨眼的地方,就來個「且聽下回分解」。我知道,下面就該蒙古騎兵出場了。你上車吧,我把車座放倒,你半躺著講,我半躺著聽。繼續講!

陳陣上了車,半躺下來,說:沒想到,在小狼的出生地旁邊開講座,真容易進入角色,我一定是得了狼d的地氣了。

陳陣立刻開講:……到蒙古民族崛起的時候,不要說中國的農耕民族已經軟弱得不堪一擊,就是世界所有的農耕民族也都已經軟得沒有還手之力了。蒙古區區十幾萬騎兵之所以能夠橫掃歐亞,最主要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個原因在於蒙古民族是世界上最虔誠信奉狼圖騰的游牧民族,把狼作為蒙古民族的圖騰、獸祖、戰神、宗師、楷模,以及草原和草原民族的保護神。

蒙古人不僅認為自己民族的先祖來自於「蒼色的狼」,而且,蒙古王族一些核心部落的領袖,甚至一些核心部落本身,還直接以狼為名。古波斯大歷史學家拉施特在他的歷史巨著《史集》的第一卷中指出:產生過成吉思汗的六世祖海都汗、五世祖伯升豁兒汗和四世祖屯必乃汗的家族,發展到成吉思汗的四世祖的一代,出現了一個蒙古王族的直系核心部落——「赤那思部落」。該部落的兩個領袖,就是成吉思汗四世祖屯必乃汗的兩個兒子,一個名叫「堅都—赤那」,另一個名叫「兀魯克臣—赤那」。「赤那」的蒙語意思是「狼」。拉施特說:「『堅都—赤那』這個名字是公狼的意思,『兀魯克臣—赤那』是母狼的意思。」因此,這兩位領袖的名字分別是「公狼」和「母狼」。不僅如此,他們還把自己部落稱之為「赤那思」,「赤那」蒙語的意思是「狼」,而「赤那思」意為「狼群」。「赤那思部落」也就是「狼群部落」。蒙古史權威韓儒林先生解釋道:「赤那思……為復數,意為狼之集團也。」

而且,成吉思汗的叔父的父親也以狼為名。拉施特指出:「察剌合—領昆在其兄伯升豁兒死後,娶嫂為妻……他又從他原配的妻子生下過幾個兒子;其中一個繼承了父位並且很著名,名叫速兒黑都忽—赤那。他與屯必乃汗住在一起。他的兒子和嗣位者為俺巴孩合罕。」俺巴孩就是成吉思汗的叔父,也就是說成吉思汗叔父的父親就是「速兒黑都忽—赤那」,「速兒黑都忽」的蒙語的意思不詳,但是「赤那」的意思是「狼」。因此成吉思汗叔父的父親的名字也是「狼」。

蒙古人以「赤那」,也就是以「狼」為名的人還很多。再可舉一例:《史集》中記載,成吉思汗的三世祖(曾祖父)合不勒汗,他的第四子叫合丹,而合丹的親家名叫「阿里黑—赤那」,「阿里黑」蒙語的意思不詳,但是「赤那」依然是「狼」。

可見,狼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占據了何等崇高的地位。而漢人是沒有一個人會用「狼」字給孩子起名的。上述事實也可以證明,震撼世界的成吉思汗不僅是在狼的草原上長大的,而且也是在人的「狼群」中長大的。

因此,蒙古民族是以狼為祖、以狼為神、以狼為師、以狼為榮、以狼自比、以身飼狼、以狼升天的民族,是古代世界性格最勇猛強悍、剛毅智慧的民族。而蒙古騎兵則是世界上最凶猛、最智慧、最善戰的蒙古草原狼訓練出來的軍隊。

蒙古騎兵之所以能夠橫掃世界的第二個原因,就在於幾千年的古代農耕文明已經成熟過度,已經軟化了世界上所有農耕民族,從硬桃子「成熟」到了一捏就爛的軟桃子。因而,以草原狼圖騰精神武裝起來的蒙古騎兵也就創造了世界奇跡,創造了世界歷史上版圖最大的蒙古帝國,達到了草原游牧力量所能達到的頂峰。

需要注意的是,世界歷史上另一個版圖僅次於蒙古大帝國的古羅馬帝國,也是一個崇拜狼精神的帝國,羅馬城徽中的母狼形象至今仍然深深地印烙在西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