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抑揚(2 / 2)

謀斷九州 冰臨神下 1762 字 2021-02-13

沈耽道:「四弟遇到什么事了」

「沒事,只是有些疑惑總之不重要。你來得正好,我在應城聽到傳言,說是有人要刺殺沈牧守。」

沈耽眉毛微揚,「嘿,東都還沒攻下,自己人就要互相動手了,所謂聯軍,不過是互相騙取對方的信任,方便行刺而已。」

「三哥早有准備」

「從過河之時起,就有准備。」沈耽坐下,盯著徐礎看了一會,「別將二哥的話放在心上,他最早提出側攻之計,料到官兵會在上游搭橋過河。孟津大勝之後,他卻沒有得到賞識,首功給予他人,他心里不滿。」

「沈牧守因何不賞有功之人」徐礎很驚訝,以為譚無謂該受重賞才對。

「呵呵,父親心懷偏見,二哥也有點太過著急,過河第一天就向父親請兵,想要直逼東都,到達孟津之後,又催促父親盡快進攻。父親都沒同意,也虧得沒同意,否則的話,即便能擊敗官兵,我軍傷亡也必然不小。」

徐礎一直對這件事感到奇怪,「官兵究竟因何驚潰降世軍聲稱是彌勒佛祖所為,我想總有別的原因吧」

「我抓到一些俘虜,據他們說,當天夜里,營中突然傳開消息,說是東都陷落,皇帝與太皇太後移駕冀州,蘭恂換上便裝,趁夜逃走,不知去向。」

「這么簡單」

「嗯,官兵全都信了,於是一哄而散。」

「東都實際如何」

「東都城內情況不知,但是外圍確有幾支軍隊,是從荊州等地趕來的義軍,傳言大概來自於此。父親已派人前去與義軍接洽,很快就能有回信。這回真的是天下大亂,據說江南各州比北方更亂,天成只剩東都一城可守。」

徐礎在鄴城就已見過各地奔去的使者,對亂相不是特別意外,於是將自己在鄴城的所見所聞大致說了一遍,依然遵守諾言,沒有泄露張釋虞的話。

沈耽自己猜了出來,笑道:「濟北王這是要遷往冀州自立吧連張氏自家都覺得東都難以守住,二哥說得對,晉陽軍早就應該直逼東都四弟有話要說」

徐礎盯得有些久,沈耽覺得奇怪。

「我只問一次,三哥想答就答,不想答我也不會追問。」

「咱們雖是四人結拜,但是唯有你我情同手兄,四弟何以突然見外」

「三哥是否有意壓制譚無謂,想等自己掌權之後,再重用其人」

沈耽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明白了,四弟遲遲沒有得到我父親的召見,自覺受到冷落,所以生出疑心,拿二哥點醒我呢。」

沈耽巧妙地將話題轉到徐礎自己身上,徐礎心中微嘆,果然沒有追問,順著笑道:「被三哥看穿了。」

「四弟既然問到,我不能不答,更不能撒謊。實不相瞞,父親雖已起兵,心中一直猶豫,遲遲不肯稱王,重用的都是並州老人,對外來者頗有疑慮,不止二哥與四弟,四方前來投奔者,皆被賦予閑職。我苦勸過多次,父親只說再等等,要多做觀察,再做決定,還說我太年輕,沉不住氣。」

徐礎也經常被人說「太年輕」,對此深有體會,笑道:「那就再等等好了。」

「如今群雄並起,是好事也是壞事。四方並力,共破天成,這是好事,天成滅亡之後,問鼎者眾,戰亂難平,這是壞事。晉陽很快就需要四面出戰,到時候由不得父親不用外人,四弟盡可放心,時機就快到了。」

徐礎拱手道:「是我多心。我還有一事不明,周參軍與北人熟絡,為何帶他南下」

沈耽大笑道:「四弟真是要將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才行。這也是父親的主意,以為賀榮部素來畏強欺軟,太早派人前去議和,必遭輕視,所以要等立足穩固之後,再派姐夫北上。姐夫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受重用,總擔心地位不穩,雖然可笑,但是日後北上時,必定盡力。」

先抑後揚,欲要用之必先困之,這是沈家的御下之術,頗有帝王家的風度,徐礎心里忍不住想,這一招用得似乎太早了些。

「只顧說話,我去要些酒,給四弟洗塵。」

「正事要緊,三哥先去忙吧,沈牧守願與梁王聯兵共圍東都,這就夠了。」

「這種時候,除了聯兵,還有什么選擇先破東都,再論恩怨。梁王有膽氣,值得尊重,我知道四弟與梁王交情不淺,今後何去何從,我不干涉,只望四弟考慮周詳。」

若在從前,徐礎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沈家,現在卻不是十分肯定,拱手道:「多謝,我現在不想去向的事。」

沈耽輕嘆一聲,「或許二哥說得對,四弟真的有些變化,鄴城之行究竟發生了什么,令四弟消沉至此」

「我在想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徐礎說的是實話。

「張釋虞賣力拉攏四弟了吧容我多嘴,群雄蜂起,選誰為主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回到張氏身邊,天亡之人,從之不祥。」

「為什么非得選主如果我自己為主呢」

沈耽一愣,沒料到徐礎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徐礎也一愣,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心事,然後心中一陣輕松,發現自己的確懷有異心,而且已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