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胃口差別太大,徐礎的「三日口糧」不夠唐為天放開吃一頓。
「你的兩日口糧,咱們可能不用走太久。」徐礎笑道。
唐為天出去索要食物,徐礎打成一個小包袱挎在肩上,喃喃道:「破名責實,這算是破名責實嗎」
三人當眾發下誓言,其實誰也不是真心,彼此安撫之外,馬維想要籠絡將校之心,郭時風想要盡快離開梁營,徐礎則是順應兩人之意,當時就已做出逃亡的決定。
唐為天回來,背著兩大口袋干糧,也不嫌沉,「這里的人真好,要多少給多少,這些差不多夠我吃兩天,還能分給公子一點。」
兩人從偏門出營,尋路前往洛陽,徐礎還記得數月前游歷的路徑,不至於難辨東西。
軍營里,早有人將徐礎離開的消息上報,梁王忙得腳不沾地,直到傍晚才得通報,嘆息道:「我做錯了什么,令礎弟如此決絕,不辭而別」
將校皆勸道:「徐公子這是不願連累大王,他既然走了,咱們與晉陽軍或許也不用打這一仗了。」
路上踟躇的徐礎知道自己必須走,他絕不能成為梁晉兩軍開戰的原因,他也知道馬維希望他走,只是不好說出口。
「畢竟我不是一無所有。」徐礎大聲道。
「是啊,有這兩袋干糧,我覺得自己能走到天邊去。」
洛州大亂,民人大都躲進城里,路邊房屋空虛,到了第二天早晨,路上漸漸有了逃難的行人,誰也不知道要去哪,隨眾而已。
徐礎坐在路邊守著行李,派唐為天去打聽周圍形勢。
唐為天很快回來,臉上帶著笑容,「往南一直走,有支降世軍。」
「哪一支」
「那人說不清,就知道是個什么王。」
徐礎起身,唐為天背上干糧,主仆二人尋路南下,路上遇到一伙人,也是要去投奔降世軍,於是結伴同行。
共是十三人,年紀都不大,與徐礎相仿,自稱是地方豪俠,早有造反之心,聽說降世軍到來,他們先去查看情況,如果對方是真英雄,就回鄉下招引親友。
「別看我們只有十多人,在老家一呼百應,能帶來幾千人」
這些人的共同特點就是能吹牛,徐礎習以為常,不再覺得難堪,宣稱自己是降世王使者,路上遇到官兵,與隨從分散,身邊只剩一人,由他引薦,眾人必得重用。
雙方聊得開心。
唐為天充耳不聞,只關心包袱里的干糧,他已經吃掉不少,算計著剩下的路途要如何分配。
虧得這些「地方豪俠」帶路,繞過城鎮,躲開一隊巡邏的兵丁,兩天之後,終於趕到降世軍的營地。
這支降世軍占據了一座小城,控扼由南方前往洛陽的通道,營地從城里漫延至城外,外圍兵民混雜,頗有降世軍的特點,兩三里之後,營地突然變得正規,立柵與外圍隔絕,帳篷雖然各式各樣,但是劃分清楚,中間留下足夠寬闊的通道,將士穿著不一,卻能時時保持隊形,不論人數多少。
十三名豪俠一見傾心,對徐礎立刻多出幾分敬意。
徐礎來到營地前,向衛兵道:「煩請通報吳越王,故人徐礎前來求見。」
一看營地風格,徐礎就猜出這必定是吳越王的隊伍,心中卻在納悶,寧抱關為何南下又為何不與其他降世軍聯絡,以至於北方根本沒有他的消息
很快,徐礎獲准進城,在城門口,遇見執槊而立的羅漢奇。
羅漢奇換了一身盔甲,臉上帶傷,卻沒有絲毫頹狀,笑道:「小白臉變小黑臉了,看來你也吃過不少苦頭。」
徐礎拱手笑道:「再多苦頭也比不上羅將軍的奮勇殺敵。」
「呵呵,沒殺多少,二十多個而已,倒是被人刺中兩次,慚愧啊慚愧。」
十幾名少年豪俠原本自視甚高,見到軍營的模樣,再聽到羅將軍的話,不由得氣短三分,乖乖地跟在徐礎身後,沒敢吱聲。
寧抱關習慣一個人沉思默想,身邊經常不留衛兵,這回也是一樣,看到徐礎進來,淡淡地說:「你沒死」
「沒死。」
「帶回冀州兵了」
「沒有。」
「很好。」寧抱關一直不支持招引冀州兵援,同意徐礎出使鄴城,只是為了觀察形勢,「沈直是你殺的」
寧抱關不與北方通信,卻了解諸軍的動向。
徐礎一直步行,沒跑過傳言,搖頭道:「不是。」
「嗯,你留下吧,我打算接受朝廷招安,正好能用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