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僧倫更加自責,「都是我的錯,是我向大都督推薦千斤秤,以為他不會有歹心,昨晚也是我沒能保護好……」
徐礎笑道:「這是打仗,哪能不受點傷?擦擦好,我能受得了。」
徐礎站起身,要穿衣出去巡營,孟僧倫將他按下,「大都督休息,我去安排守衛,有事再請你定奪。」
徐礎其實是強自支撐,只得道:「那有勞孟將軍了,叫鮑將軍,讓他負責獎賞將士,不要拖過今晚。」
「是。」孟僧倫告退。
唐為天找來水和絹布,擦掉血跡,仔細看了看,「還行,血止住了。」
「我說過沒事。」徐礎重新穿好衣服,盔甲既沉且硬,只得放棄。
外面傳來叫喊聲,徐礎道:「你去看看,外面在吵什么?」
唐為天出去,很快回來,笑道:「是群官兵,大家在逗他們玩兒呢。」
官兵跑得快,可還是有百人被俘,吳軍第一次獲得大勝,士氣高漲,不顧外面有大軍危險,在營盡情羞辱俘虜。
徐礎不喜歡這種事,向唐為天道:「找宋星裁來。」
宋星裁功勞最大,一陣風似地進來,興奮、寒風與美酒三者齊下,令他兩頰緋紅,胸膛挺起,「大都督叫我?明天與官兵決戰,我還做先鋒!」
徐礎還沒想好怎么應對官兵大軍,只知道硬拼的話,吳軍肯定不是對手。
「決戰之事待會再說,獎賞分下去了?」
「正在分,鮑將軍是個公平的人,大家都很滿意,而且都願獻出一份給大都督。」
徐礎笑道:「不必,出力的是諸將士,受賞皆為應得。嗯,你去將官兵俘虜都關押起來,不要讓他們受辱。」
宋星裁一愣,「羞辱官兵能夠提升我軍士氣。」
「士氣足夠了,我擔心會過頭。」
「好……,既然大都督下令。」宋星裁出去,外面的嘈雜聲很快消失。
唐為天道:「大都督別太心善。」
「我太心善嗎?」
「在降世軍里,但凡是搶來的東西,必須分一半給頭目,頭目看心情返還一部分,可沒有人一點不要。」
「嘿,所以降世軍人多卻極混亂,終究難成大氣候。」
「我也覺得這樣的分配不合理,可官兵都是壞人,打死也不冤枉,大都督不該救他們。」
徐礎輕嘆一聲,「官兵皆是征調,原本也是百姓,被迫從軍,何以都是壞人?」
「原本不壞,當官兵壞了……大都督說的可能有些道理,總之你別太心善,當心軍還有千斤秤這樣的家伙。」
「我會小心。」
徐礎還是想出去看一眼,以免將士生出疑心,剛剛起身,宋星裁又從外面進來,「大都督認得一個叫周律的人嗎?」
徐礎一愣,反應了一會才猛然想起這是東都的故人,驚訝地說:「東陽侯之子周律?」
「對,他的確自稱是什么侯之子,說家里會出錢給他贖身,還說是大都督的同窗好友。」
「帶他來。」徐礎不當周律是好友,但也沒有惡意。
周律被士兵推進帳篷,跪在地爬行過來,先磕頭,再抬頭,盯著徐礎看了一會,突然放聲大哭,「原來真的是你!」
唐為天拔出別在腰帶里的棍棒,喝道:「挺大個人,哭什么?這是吳國的徐大都督,快快拜見。」
「故人周律,拜見徐大都督。」周律倒是聽話,立刻改口。
「你怎么會來這里?」徐礎問。
周律跪在地沒敢起身,雖然止住眼淚,臉還是一副哭相,「都是我父親,非讓我出來歷練,原以為這邊的叛軍……不不,吳軍較弱小,一擊便潰,沒想到碰的是徐大都督。被抓之後,我才聽說徐大都督原本姓樓……」
徐礎搖頭,官兵里如果盡是周律這樣的人,才是「一擊便潰」,「東都怎樣了?」
「啊?還是……那樣。」
「我問你,湘東王和太皇太後還在東都嗎?還是蘭恂掌握兵權嗎?還是梁家控制小皇帝嗎?城內民心如何?大臣有何異動?官兵可還願為天成朝賣命?」
周律眨眨眼睛,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來,想了一會,說道:「我知道一件事,大將軍已經官復舊職,不日即將率軍平亂……」
蘭、梁兩家必是走投無路,才會讓大將軍重新出山。
徐礎正要再問下去,孟僧倫帶領十幾名衛兵進來,個個手持刀槍,身還有血跡。
徐礎一驚,唐為天握緊棍棒,周律直接尖叫一聲,嚇得癱在地瑟瑟抖。
孟僧倫道:「大都督可以安心了,從此以後,軍再沒人敢生異心,小姓諸將已被我等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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