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釋虞又等一會,見徐礎真的不感興趣,嘆道:「或許你才是最聰明的人,看到大勢所趨,所以提前退位,以求自保。實話實說,你的確救了自己,我與歡顏郡主目前還能保住你,若是再晚一些,你就是鄴城的死敵,太皇太後也不能赦免你。」
「抱歉,我沒有看到大勢所趨,恰恰相反,我越來越看不透,所以才要在此靜思,希望能找出一條脈絡來。」
台階送到了腳下,徐礎卻不肯走,張釋虞只能搖頭,「好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現在這個樣子,雖然無用,但也無害,就在谷里繼續修仙吧。」
「聽說郡主會來?」
「怎么,你想見她?」
徐礎想了一會,搖搖頭,「只是問問。」
張釋虞站起身,「還有,若是你在論辯中輸給了寇道孤,就得搬出此谷,但你不用擔心無處可去,我會再給你安排一個地方。」
「想明白之前,我不會離開此席。」
「那你就盡力挫敗那個家伙,對他我真是厭煩透了。」
張釋虞邁步要去,徐礎道:「能送我一些米面嗎?」
「嗯?」
「我的人說,谷中缺米缺面。」
張釋虞大笑,「唉,想不到……谷中有多少人?」
「三十多人。」
「我按五十人算,以後每月派人送來米面柴鹽,不求你回報,只是別再騙我了。我還當你是妹夫,你別當我是傻子。」
「我與你一樣厭惡謊言,尤其是那些能帶來成功的謊言。」
「呵呵,我沒你那么極端,有用的謊言……我是說我自己,你還是不要撒謊了。」
徐礎笑笑,「只要你肯相信,我就不會撒謊。」
張釋虞無奈說:「養精蓄銳,寇道孤的第二個問題應該很快就能傳來。你沒有想問他的嗎?」
「沒有。」
張釋虞告辭出屋,在門口向妹妹道:「你最好自己去見他,別發火,也別後悔。回鄴城之後,我與父親好好商量一下,或許真的可以解除這樁婚事。」
「哥哥怎么改變主意了?」張釋清納悶道,哥哥從前最反對她「休夫」。
張釋虞沒回答,向范閉之墓走去。
張釋清看向同伴,尤其是馮菊娘,「我還要去見他嗎?」
「郡主決定。」
「聽我哥哥的意思,他好像……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能將徐公子領回來的人,只有郡主。」馮菊娘還在推波助瀾。
「好,我進去,你們等在外面。」張釋清推門進屋。
馮菊娘向另外十一名貴女笑道:「天佑有情人,這對小夫妻若能重聚,你們以後也都有好運氣。」
少女們紛紛點頭,馮菊娘吐出一口氣,「這邊沒我的事了,你們留在這里,我去去就來。」
不等任何人同意,馮菊娘快步去追濟北王世子,沒走幾步就被衛兵攔下,她說:「芳德郡主讓我給世子帶句話。」
兩名衛兵護送她追上世子。
張釋虞掃一眼馮菊娘,沒當回事。
馮菊娘道:「郡主進屋去見徐公子,再出來時,兩人必定和好如初,我覺得應該提前通知世子一聲。」
「和好如初?那就是不好啦。而且我也不信他們真會和好,看妹夫現在的樣子,妹妹更不喜歡,她不動手,就是最大的忍讓。」
「世子要打個賭嗎?」
張釋虞這才扭頭正眼瞧向馮菊娘,「你是……妹夫帶來的那個……」
「姓馮,名叫菊娘,據說有人稱我『菊妖』。」
「膽子不小,一看就是被徐礎教唆出來的。你說,怎么個賭法?」
「簡單,郡主若與徐公子鬧翻,我輸,人在這里,隨世子處置。那兩人若是和好,我贏,沒別的要求,請世子許我與寇道孤論辯一次。」
張釋虞對處置馮菊娘不感興趣,對她贏之後的要求卻有些好奇,「你想與寇道孤論辯?你知道他有多厲害?二十幾名飽讀詩書的儒生都被他幾句話說得無言以對。」
「知道他厲害,所以才要辯一次,輸了也心甘情願。」
「好,那你跟我來吧。」
兩人在衛兵的護送下來到墳前,遠遠地望見那二十幾名儒生,不分老少,全都坐在地上,仰頭聆聽,寇道孤仍坐在墓碑上,侃侃而談。
張釋虞大吃一驚,「我走的時候,雙方還勢同水火,這才多大一會……」
馮菊娘興奮不已,「能與此人對陣一次,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