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部分(1 / 2)

背叛 未知 6339 字 2021-02-13

《背叛》30(4)

那些找馮富強的人來多了,知道馮科長忙著呢,也不著急,坐在大辦公室慢慢等。有時等一會兒馮富強滿面春風出來了,馮富強那一刻的表情,就像一團晚霞在臉上燃燒。有時等到下班他還不出來。就像一只老鼠鑽進了雜亂無章的床底,你舉著一個物件准備當它再出來時打死它,可你手臂舉酸了它卻再不出來。

一個人目光太熱切地盯緊某一個地方,並不是一件好事。這就像j戰時正面強攻往往難以奏效,甚至遭受挫敗,而側面迂回卻可取得意想不到的勝利。我與李小南的距離之所以顯得遠了一點,讓馮富強乘虛而入,那是因為我與陶小北太近的緣故。馮富強看著閻水拍的目光太熱切,看著陳奮遠、余宏進、馬方向的目光必然顯出黯淡和某種游移。若閻水拍和馬方向同時叫馮富強,馮富強連連應著聲向閻水拍跑去時,必然來不及兼顧著答應馬方向。馬方向於是就去叫別人了。

馬方向與馮富強的關系由親密到疏離,由無間到有間,被我這雙慧眼一眼看穿。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開始有意去和馬方向貼近。除上班時間到他那兒坐一會兒外,我還利用一個節假r帶兩瓶好酒和兩條好煙到他家去看望了他。那次我們相談甚歡。

馬方向十分肯定地認為,我已在玻管局站穩腳跟,初露圭角,既顯示出了過人的才華,又奠定了扎實的群眾基礎,將來必然大有可為。馬方向甚至以他自己初到玻管局時為例,和我進行了比較,認為那時的他和現在的我有諸多相似之處。人生就像一條不可阻擋的寬闊的大河,你得平穩地向下游流淌,而不能浮躁地在河道里左沖右突,那樣不是沖垮了河堤,就是淹沒了農田。有心人總是拿著一根吸管,將生活中的養分不停地吸入——排除的卻是雜質。做人應該有一種胸懷,不要成天算計來算計去,那些喜歡算計別人的人最終卻算計了自己的一生!馬方向那天給我講了諸多做人的道理,使我受益非淺。總之馬方向那天仿佛邂逅了一個十分中意的女朋友一樣,興致出奇地高。他最後

甚至提出應該打一場麻將牌,以通過這種娛樂活動使我們本已十分愉悅的心情更加愉悅。他當即邀了他的兩個牌友,我們在他家鏖戰了一個通宵。第二天早晨踏著朝露離開他家時,雖然我十分疲倦,並且輸給馬方向三百元錢,但我的心情卻是愉快的。我甚至在清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吹起了快樂的口哨。

我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馬方向含蓄地告訴我,他已知道那多出的一票是我投給他的。他據此認定,我這個人人品比別人好得多。他說:「如果是別人,早跑來邀功了,可你小魚卻從未向我提起過。小事看人品呢!不像有些人,他給你幫點忙就會馬上向你伸手,手伸得要多長有多長!」

他說得「別人」和「有些人」,我斷定是指馮富強!

我與馬方向心理距離的瞬間拉近,是我到玻管局以來繼獲得閻水拍局長賞識之後取得的又一個重大勝利!如果博取閻水拍信任是遼沈戰役,那么獲得馬方向信任則是淮海戰役,從戰略意義上講,後者一點不亞於前者。

馬方向在我們玻管局是一個重量級人物。從上一次與趙有才競爭中,在略處於劣勢的情況下脫穎而出,並隨即在與朱鋒、姬飛、牛望月的聯手廝殺中再次脫穎而出,跨欄一樣跨過這幾個無能的家伙,即可看出這個人的能量和爆發力。馬方向的分量之重,甚至在陳奮遠和余宏進之上,朱姬牛當然更不在話下。

余宏進之所以多年來身居「二號」位置卻發揮不了作用,當然與「一號」閻水拍這塊大石頭壓得太緊有關,但更主要的原因還在他自身:人太自私,貪圖小利,圓滑世故,不敢承擔責任,遇事繞著走,很少給別人辦事。因此沒有多少人支持他。

陳奮遠相對要g練一些,不多說話,說出來就有一定的分量。可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局里建房上,一兩個月難得在局里露一面。擔任行管辦主任後,正處級問題解決了,更像一個「局外人」了。因此在局里也很難聽到他發出的聲音。

局里倒是常能聽到朱鋒、姬飛和牛望月的聲音。常見他們站在樓道里哇哇亂叫。可惜他們發出的大都是噪音。而噪音和尾氣一樣,市里的環保局專門有人負責監控的,超標了還要處以罰款。與余宏進相比,這幾個人目光更短淺。三個人中,姬飛還算有點謀略,有時候甚至有老j巨猾的一面,屬於三個人中的「狗頭軍師」——雖然他和當年四人幫中的張春橋並無瓜葛。朱鋒有點像個麻雷,誰將他的捻兒點著,他都會噗一聲飛上天去,並發出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開——雖然響聲很大,但傷及不到人。三人中最沒勁的是牛望月,這個人簡直像一個孩子。誰見了他笑得殷勤一些,他便會在開會時說:某某是個好同志;誰若和他迎面走過時沒打招呼,他就會評價:這個人不怎么樣。牛望月很少有自己的觀點和立場。局里開會時他像孩子一般淘氣,抓起這件樂器拉一下,拿起那件樂器彈一下,舉起某件能吹奏的樂器再吹一下——問題是他吹笛子時也沒有一點章法:有時腮幫子先鼓起來,再將嘴湊上去;有時嘴湊上去了卻半天鼓不起腮幫子。問他為什么吹不響,他卻捂著半邊臉說腮幫有點酸。

因此他們幾個人的意見往往沒有絲毫分量,就像幾個女人拍腿甩胳膊議論張家長李家短一樣。有時開會閻局長提出某個議題,牛望月就會一會兒拍腿,一會兒甩胳膊。朱鋒拿著一個「碟兒」跟上一陣亂敲。姬飛則在那兒抱著胳膊含笑不語。待他們拍完了,甩完了,敲完了,閻局長便會看其他幾個沒發言的人,其他幾個人便會講出一些很有見地的意見。尤其是馬方向副局長,講出的意見總是入情入理。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總是能在兩種不同的意見中找到他們的相同之處,並設法將他們融合在一起。這種「融合」過的意見經他的嘴里講出來,總是有那么一種「高瞻遠矚」、「高屋建瓴」的味道。如果馬方向副局長是一個農夫,給人的感覺,他簡直可以把兩種生長習x完全不同的庄稼播種在一塊田里,兩類庄稼卻都長勢喜人,豐收在望。每當他講出這些意見的時候,閻局長就會贊賞地看著他。包括朱姬牛三個也會頻頻點頭。這樣就很容易形成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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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30(5)

所以我現在和馬方向副局長有了那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對我今後在玻管局的發展有多么重要!庸俗一點、功利一點講,陶小北、李小南、小高能給我一票,馬方向副局長給我的則不是一票!他不動聲s做做工作,給一些人暗示一下,我就會額外地得到一些票。就像白s恐怖中那些地下工作者,在馬方向副局長這兒「接頭」後,互相並不需要說什么,臨別前重重地握一下手,心里便都有數了。

我決定棄暗投明——在心理上拋棄閻水拍局長,悄悄投奔馬方向副局長。因為閻水拍局長已成為東海黃公——他再有九個月就要退居二線了!

是的,跟著馬方向,在玻管局就會有方向,對這一點我已深信不移!

《背叛》31(1)

小牛和小馬在局里的會議室打了一架。

局里給閻水拍局長新買了一輛黑s的新款奧迪小汽車,新車當然還是由小虎開。閻局長剛坐了一年多的那輛紅旗小轎車便退給小馬開。小馬開的那輛「二一三」已跑了三十多萬公里。拉著幾位副局長下縣里檢查工作時突然就壞在路上了。尤其丟人的是,有一次一位分管工業的副省長來市里檢查工作,這輛「二一三」拉著余宏進副局長吃力地跟在車隊後面跑,突然就像一匹已耗盡精力的老馬一樣,卧在公路上不動了。後面一輛車跟得太近,差點兒就發生那種「追尾」的j通事故。那位司機當時嚇出一頭冷汗,一個急剎車。隨即跳下來將尚在「喘氣」的「二一三」p股猛踹一腳,罵道:「這破婊子車,還有臉跟上省長跑,叫幾個人過來推溝里去!」

當時余宏進副局長夾個小包站在公路邊,黑著臉看小馬吭哧吭哧修車。車隊早像一溜兒在草原上撒歡兒的奔馬一樣,不見蹤影了。那天車修了兩個小時都沒修好。小馬嘟嘟囔囔罵道:「這車的毛病就像婊子里的那種y虱,哪里能找到!」余宏進副局長蹲在馬路邊抽了幾支煙,最後只得搭乘一輛「蹦蹦車」回了市里。坐在蹦蹦車上搖來晃去的余宏進副局長當時十分生氣。按照余宏進副局長的身份,他若在縣里任職,就是一個常務副縣長。有誰見一個常務副縣長乘蹦蹦車的?余宏進副局長雖練氣功、涵養尚好,這次卻再也忍不住了。回到局里便徑直去找閻水拍局長,氣鼓鼓地對閻水拍局長說,再派那台破車拉他下鄉,他要么不去,要么就去出租汽車公司租輛桑塔納。臨出門時又扭回頭對閻水拍局長說:「局里該買一輛車了,否則貽誤了工作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當局里幾個副職都有了類似余宏進副局長這樣的經歷,並都向閻水拍局長提出買車的要求時,閻水拍局長便派趙有才和馮富強去省里買回這輛剛上市的新款奧迪小汽車。

這樣那輛剛跑了不到兩萬公里的紅旗小汽車便退下來,供幾位副職使用。這輛「二一三」則由馮富強出面,以兩萬元的低廉價格賣給一家汽車修理廠。

按理,紅旗應由原開「二一三」的小馬開,可開面包車的小牛卻想開紅旗。小牛有自己的小九九:開面包車主要是每天接送同志們上下班,再就是接送局里同志的孩子們上學。每天就在紫雪城跑這么幾趟,然後便鑽在誰的房中打撲克。一年下來,修理費和汽油費只能報銷五萬多元(實際開支只有三萬多元,兩萬多元屬於虛報)。而開紅旗,一天到晚腳底兒朝天拉著局領導在縣里、省里跑,又是下鄉,又是開會,又是剪彩,吃香的、喝辣的不說,還能領一些襯衣、防寒被之類的紀念品,更重要的是,空間大了,車輛的開支大了,一年至少也能報銷十余萬元。

小牛將想開紅旗的想法通過牛望月告訴了政秘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長馮富強,又告訴了主管政秘科工作的趙有才主任。趙有才本來不太想這樣調整,但礙於牛望月的情面,也就含糊其辭同意了。牛望月和小牛立即趁熱打鐵,請趙有才主任、馮富強副科長、魚在河副科長吃了一頓飯。其實我內心里是反對這樣調整的,因為這樣調整沒有絲毫道理。若小馬是閻水拍局長的侄子或什么親戚,誰敢動這樣的念頭?況且我對小馬印象好一些,對小牛印象差一些——豈止是差一些!這王八羔子仗著有個牛望月,平時對我待理不理的,可見了馮富強卻點頭哈腰,像見了他爹一樣。有時甚至跟上馮富強擠對我。

一犬吠影,百犬吠聲。小牛之所以跟上馮富強賣力地狺狺狂吠,是

因為他那些修車條據都要馮富強簽字後才能呈送閻水拍局長,再然後才能從康鳳蓮那兒領出人民幣。有一次我和馮富強准備坐他的車出去辦點兒事,這小子一跑進大辦公室便殷勤地接過馮富強手中的公文包。出樓道後我去衛生間,順手將我的公文包遞給他。可待我出來下樓坐到車上後,卻不見包。問他:「包呢?」他竟沖我壞笑著說:「在衛生間門口放著呢,你出來沒看見?你不是讓我放衛生間門口嗎?」我重新跑上三樓,衛生間門口並沒有包。我心里陡然緊張,又「噔噔噔」跑下樓去問小牛。那包里有我剛給閻局長加班趕寫出來的一份匯報材料,下班前要送到閻局長辦公室呢!「包呢?小牛你可別和我開玩笑!」我這樣說著,焦急地在車上左顧右盼找包——我以為小牛給我藏哪兒了。小牛說:「真在衛生間門口放著呢!你再上去里外找一找。」我沒轍,只得又焦急地「噔噔噔」跑上去。跑進衛生間里邊一瞧,果然看見那個小包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正蹲在衛生間門里邊濕漉漉、臟兮兮的地上,悄悄抹眼淚呢!我當時勃然大怒,肺都氣炸了。可勃然大怒氣炸肺又有什么辦法?我總不能下去扯著他的脖領子和他在大街上打架吧!可就這,這小子仍然不依不饒,上車後再次打我臉:「魚科長,包里沒丟啥東西吧?你那包撂大街上也沒人揀,不就裝幾份閻局長的講話材料嘛!」當時恰好路面上有個障礙,這小子猛打一把方向盤,險些將我甩一邊去。接著他還繼續「追殺」我,扭頭不y不y地對我說:「以後別把自己的東西隨手遞給別人,一是丟了什么說不清。再者誰都只有兩只手,我若長三只手,這方向盤該往哪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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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31(2)

我當時臉都氣白了,有一種被別人摁住腦袋往頭上撒n的感覺。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欺負小孩子。孩子們乘面包車都喜歡坐副駕駛座上。為搶這個座位有兩個孩子都打過架。後來小牛就將這個座位像柳如眉撥指標那樣撥給了馮富強的兒子毛毛。乘車上學的大都是局里像我這個年齡段的同事的一幫孩子。孩子們的家長最大也就是個副科長。其他領導的孩子要么上大學了,要么上高中了。上高中的孩子一般喜歡騎自行車,不願坐面包車了。乘面包車的大都是一幫上小學和幼兒園的小娃娃。即使有個別初中生,也已沒興趣搶前邊那個座位,而總是孤獨地坐在最後一排,沒人注意時將目光往大街上的漂亮女孩子臉上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