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右肩淌血,面色灰白的攤到在地上,有宗師境上前攙扶,趕緊拿出葯丹喂其服下:「掌教師兄,您」
灰暗的面色再不見曾經的紅潤,只剩下一雙悲哀的眸子,閃動著各種復雜神色,他喘著粗氣,胸脯不時抖動,讓那右肩的血洞不斷深處鮮紅血液
「扶扶我」常坤開口,卻有血液不斷自口鼻噴出,難說完整
「掌教」數十宗師皆難以自抑,閉目輩語
有一宗師境,突然仰天咆哮:「吼天欲滅我,天欲滅我啊」
「不」常坤突然身形一震,左臂抬起。
然而,卻已來不及,那宗師已然身形飛起,一往無前,如利箭橫空,直射那遠方依然站立在遠處,渾身光芒已收斂,右手之劍,仍插在一名宗師體內的墨白。
沒有招式,沒有閃爍的身形,只有一往無前的悲壯氣勢
墨白靜立,他的眸光依然如之前般淡漠而又冰冷,望著那奔襲而來的宗師境,他仍然如先前一動不動,靜待那劍光襲來。
只是眨眼,只是片刻
只有這不知名的宗師一人,沒人跟隨,他的劍刺在了墨白身上
「咚」金鐵交鳴
墨白胸前血液滲出,卻面不改色,只是冰冷注視著身前那刺不進去,正長劍微顫,滿臉絕望的宗師,緩緩抬起了手,抓住了胸前長劍,一點點自自己胸前小洞中取出。
無數人眼望這一幕,只剩下絕望的氣息在回旋
墨白一言不發,左掌放開長劍,緩緩抬起
「天欲滅我竹葉門」襲來宗師沒逃,他手中長劍落地,口中再次念叨一聲,閉上了雙眼。
「手下留情快救」常坤最後的氣力,紅著雙眼吼道
「砰」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宗門數十宗師默默站在原地,沒有一人沖上去,一起望著那只剛才震撼了他們心靈的手掌,覆蓋在了那襲來宗師胸口。
人影飛起,直射數十宗師眼前
有宗師飛身而起,接過,口中悲聲大呼:「蘭師弟」
然而,人已無回應,只望著天空,眼神絕望,嘴角咕嚕兩道血液,斷斷續續吐出一句話:「敗了,敗了為何,為何,我竹葉無真人」
氣絕
所有人無聲抬眸,或眼含熱淚,或眼含仇恨,或眼含驚悚,或眼含絕望,抬眸望著前方那一人靜立,萬夫莫擋的墨白。
常坤氣息越發微弱了,他左臂撐地,也在看著墨白,此刻的他,眼中已只剩下悔恨與絕望,或許還有那么一絲的不可置信:「不應該,不應該,便是真人,也做不到」
被所有人注視的墨白,衣衫襤褸,一個個血洞昭示著剛才那一瞬間,他遭受過如何恐怖的襲擊。
面色同樣有著蒼白,渾身刺目的光芒亦早已不見,唯有那依然隨風飛舞的發絲,依然展現著他方才的絕世氣魄與風采
氣息有些紊亂,心跳也有些穩不住,但他面色卻始終沒有過半點惶然。
望著眼前數十依然無損而立的宗師,他似乎還和之前一般視若無物,這實力恐怖的竹葉山,他從來時起,就始終穩若泰山。
眾宗師盯著他,他也看著他們,雙方靜默,都在等候最後的結局。
良久
還是墨白先動了,他手中的劍緩緩從身側的屍體慢慢取出,他的眸光也第一次看向了這場圍攻中第一個死去的宗師
一個很悲哀的宗師,一身實力未曾得展,便出乎意料的死在了墨白劍下。
墨白看著他仍然睜著眼,知道他死不瞑目
不止墨白,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這位被稱為連師兄的存在,在那一刻,無論誰處於連師兄的位置都不會想到墨白居然不躲也不擋掌教的鐵掌,反而一劍會刺向威脅並不如掌教大的連師兄。
他們心底卻是越發發寒,連師兄的確死的冤,但同樣,映襯出的是墨白的氣魄與實力
他們目光再次放在墨白身上,尤其是常坤,眼底慢慢只剩下灰暗,原來,不是墨白瘋了,是自己無知
他
他竟然根本就不怕自己成名的鐵掌,自己縱橫天下的鐵掌,根本廢不了他
常坤閉目,淚水從眼角滑落
心志徹底被擊垮了
不是他不努力,而是敵人太強大啊
拔出了劍,即便天地漆黑,但就算沒有那微弱星光,眾宗師的目力也足以看清那劍上滴血寒光
這把劍,比之前越發滲人了,即便是宗師,也為之膽寒
墨白微微垂首,在星光下,他動了,並不快,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宗師。
「踏」一步
「踏踏踏」
很滑稽,伴隨著他一步,突然前方便是一陣風起
墨白抬首
那宗師們身後無數已經回過神來,懾懾發抖的弟子抬首,全部看向了當場,再度震撼非常
一步
墨白一步,數十宗師竟然齊齊退步
「你,你們」墨白不言,弟子不言,卻有人言。
那正抱著掌教的那一位,眼睜睜的看著同門竟然齊齊退去,將他與掌教暴露在了前面,頓時怒火暴漲,急怒瞪著諸位
沒人回應
既無臉回應,也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常坤睜眼,卻沒看向他們,他眼底只剩下徹底的悲哀,他望向了墨白
墨白繼續向前,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靜靜看著他,手中劍揚起。
「你,你,你」那抱著掌教的宗師臉色通紅,盯著墨白,眼中憤怒而又復雜,但很明顯,他最終也沒敢說一句完整的話。
「道有因果,你可認」墨白聲音不高。
常坤一聲慘笑,掙扎而起,顫顫巍巍擺脫身後宗師的攙扶,直視墨白,用盡最後的生命潛力,咳著血:「你還沒贏」
墨白淡漠抬首,手中劍抬起,臨至其咽喉。
常坤沒躲,也躲不了了,卻還是笑道:「殺了本座,我竹葉門也還在,還有宗師四十,弟子上千」
墨白任他咳血續言,卻目光瞟視一眼,看向他身後,常坤陡然身形一僵,最後的一口血氣也只能退下。
他不用回頭,便知,最後一位陪著自己的宗師也退後了。
他目光低垂,看向那先前沖向墨白被斬殺的宗師,然後抬首望天,雙膝一軟,朝著墨白跪下,頭卻依然望天:「敗了竹葉門,沒了」
「掌教」他身後終於還是有宗師忍不住了,眼含熱淚踏前一步,口中輩呼
常坤卻沒有回頭,只是抬手,阻止他過來。
他緩緩沖著墨白艱難跪拜,三個大禮過後,他已奄奄一息,卻掙扎著,用眼底最後光芒道:「殿下,罪在常坤,求殿下開恩,我竹葉門眾子弟是無辜的,求殿下放他們一條生路」
「掌教」
眾長老還是不得不動容了。
然而,墨白的聲音卻依然那么冰冷:「百姓艱難,卻仍對爾等敬奉有加爾等卻空圖容享,一不建功於國,二不護持百姓,反而禍亂江山,為害眾生留之又有何用」
「不」常坤豁然抬首,聲音卻已微弱:「有用,有用,殿下開恩,他們能為殿下所用,能贖罪」
話未說完,他口中卻是一口心頭血噴濺,灑落墨白鞋底
看著他最後一口氣,墨白不語。
常坤嘴角用力吸著氣,還想說話,但很顯然已經做不到了,最後只得再是慘笑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揚起頭,將自己喉頭狠狠朝著墨白依然指著他的劍尖一頂
天色已然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