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賓客難至(2 / 2)

不一會,便聽到那黑衣衛,在門口向墨白稟報。

看似正常說話,卻不知為何,嗓門卻是大的狠,周圍一片都可清晰耳聞。

他到沒有添油加醋,就將方才江陵先生的話復述了一遍。

然後,便見墨白輕聲笑了笑,似點了點頭,便抬腳入內。

門口一個太子府邸小侍,頓時高聲喝道:「明親王到!」

太子臉上終於浮現了笑容,背著手靜靜看著墨白一步步走來,直到來到他面前兩米處,他才率先開口道:「老六,你一向事忙,甚少與我們這些皇家弟兄親近,本宮之前還擔心會請不動你,卻不想你竟是第一個來的,這就很好嘛,多與宗親聚一聚,總是不錯的,今日你可一定要多喝幾杯啊!」

墨白聞言,面上掛著淡淡笑意,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小丹瓶,聲音清淡道:「太子說的倒是在理,本王的確與宗親弟兄走的疏遠了些,倒是心下頗為有愧,只是本王有舊傷未愈,平日里不宜外出,一直在府中靜養,今日聽了太子教誨,定當銘記於心。聽聞東宮辦宴,本王自小在民間長大,也無甚好禮相送,這里有一顆「清心降火」的葯丹,還算珍品,便贈予太子,還望太子不要嫌棄才好!」

「哈哈!」太子哈哈一笑,卻是並未去接,而是負手站在那兒,就靜靜看著墨白。

便在此時,只見那江陵先生又是跳了出來,對明王拱手一禮,大聲道:「明王殿下,太子殿下乃國朝儲君,明王殿下莫非不知君臣有別嗎?見太子殿下,為何不行大禮?難道明王殿下,要懈怠皇家禮法不成?」

「大膽!」明王靜立不動,只是笑了笑,而他身邊那車夫卻是陡然馬鞭也甩,指著江陵先生喝道:「明王乃道家大尊,便是國朝真人見之,亦要躬身禮拜。見陛下亦只躬身為敬,區區東宮,竟敢讓明王禮跪?莫非東宮儲君身份之貴重,更甚國朝陛下不成?」

嘩!

幾乎剎那,太子府全部人等,腦中「轟」的一聲,勃然變色。

「你安敢如此信口胡言,本宮豈敢對父皇不敬?」太子猛然手指那車夫,怒急形色。

這一次就連方山先生也被嚇住了,心頭大震,沒有去阻止太子怒形於色。

反倒是江陵先生怡然不懼,一步跨出,高喝一聲:「呔!你這混賬實在放肆,豈敢歪曲我言,明王縱使一代大尊,可我家殿下今日所辦為宗親宴,赴邀者皆為國朝皇親身份,明王至府,亦只是國朝親王,見儲君,為何不能禮跪?」

「你才放肆,君君臣臣是為禮教,父父子子亦為禮教,陛下於諸皇子,何時是君,何時是父?在東宮眼中莫非君父乃非一體?」車夫明顯不竊,怒目圓瞪。

「胡攪蠻纏,陛下乃為至尊,君父當然一體,但陛下乃獨一無二,天下無人可與之論比。你拿明王殿下與陛下相比,此乃大逆,你更不知尊卑,便是你家殿下乃大尊,亦是皇子在前,大尊在後!」江陵怒道。

「天下事君,然,君有令旨,真人護國,可見君不跪,坐不下於台。我家殿下於道家更貴之真人,陛下亦有親旨,儲君視而不見……」

「好了!」突然,墨白輕輕擺手,車夫立刻住口,墨白面色依然淡淡,只是看著太子,輕聲笑了笑:「何必再吵,反正話說到這里,我就算跪,你這儲君也不敢受,何必自取其辱?你說呢?」

太子臉色轟然漲紅,旁邊的方山先生也沉默了。

的確,再吵下去也分不出個輸贏,反正話說到這里,各有各的理,但有一點,卻是明確的,墨白的確乃大尊之貴,這無人敢否,他不是不能跪,卻要看他是否自願只為皇子身份。

他要拿捏大尊身份,那太子根本不敢逼他下跪,也根本不敢受他一跪,否則得罪的不止是天下道人,更是得罪陛下,陛下都不會逼尊者下跪,讓尊者同台而坐,更何況區區儲君?

你個儲君還敢比殿下更高一層?

「這丹丸,你可拿好,說不定你家殿下,待會真用得著?」墨白將手中丹瓶,輕輕一拋,卻是落在了江陵先生手里,隨即笑了笑。

而太子卻是臉色青紅交加,半晌一甩袖子,轉身進屋。

卻在這一刻,又只聽墨白道:「太子,若是宴會不辦了,待會知會一聲,本王府中今日也正巧開宴,不好耽擱太久,怠慢了客人!」

「哼,今日宗親共聚本宮府邸,六弟可得好好親近親近才是,怕是這宴會一時半會散不了,六弟還是差人回去通知一聲,別當真怠慢了客人!」太子怎會讓他就此離開,跪也不跪,還只露個面就走,外人還不定怎么傳揚,他鎮壓不住明王呢!

隨著時間蔓延,客人逐漸上門了。

東宮開宴,客人自然也有高低貴賤。

身份最重的幾人,自然在最里面,那正是為了庸王等幾人准備的坐席。

而次之,一直排到外殿,那些自然身份就輕一些。

說白了,今日東宮宴會,最重要的便是要名正言順,以儲君身份,君臨庸王、泰王、明王、江王、德王等一字王,只要鎮服他們,那剩下的便也不可能再翻天了。

就這般一直等到諸外殿諸皇親都上門了,內殿卻始終只有明王一人就坐,氣氛逐漸詭異了起來。

而那主位上,自從先前似乎有什么消息傳來,被人叫走的太子,竟始終沒有再露面。

宴會廳內,氣息一點點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皆是望著內殿,那只剩明王一人的空寂場面,心中生出駭然之感。

又等了一陣,氣氛已然越加僵滯的時候,太子終於再次露面了,然而,他此刻的臉色卻是難看到無以復加。

他什么也沒做,走進正殿中,便目光直直盯向墨白,一動不動。

墨白一直盤膝閉目養神,被太子盯著,亦是無動於衷,直到,突然殿外走來一個黑衣衛,在墨白耳邊耳語了一句,墨白才緩緩睜開眼睛。

再一次撐了個懶腰,卻沒有看太子一眼,站起身來,卻是背對著太子,在寂靜到了極致的大殿中,背負雙手,望著門外,輕聲說道:「現在,你可曾想通了?」

「亂臣賊子,大逆不道!」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蘊含著驚天憤怒的嘶吼:「老六,你別以為我會怕你,你以下犯上,你不敬君王,你無祖無宗,你以為你是在羞辱本宮嗎?你錯了,你是在羞辱父皇,本宮是父皇親封的皇太子,是國朝儲君。你敢如此膽大妄為,你敢如此不敬父皇之令旨,你是在謀反!父皇會殺了你,父皇一定會殺了你!」

滿殿中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憤怒嘶吼,嚇得滿面蒼白。

有膽小的甚至坐都坐不穩了,不住顫抖。

然大殿中,卻並無雜音,反而越加寂靜,只剩一雙雙,或詫異,或驚恐,或不解,或復雜的眼神。

有人看著靜靜而立的墨白,有人看著身後氣急敗壞,幾近瘋狂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