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原光一有些心不在焉。
就和川本小次郎不信任田七一樣,自己同樣也對苗成方有所懷疑。
但現在看起來,這種擔憂都是多余的了。
那么,過去的那些情報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假設。
川本小次郎必須要做一個假設。
假設田七和苗成方其實真的都是中國人的間諜,只是隱藏得特別深,沒有暴露而已。
情況就是這樣的了:
自己認為田七是值得信任的,川本小次郎認為苗成方是值得信任的,所以在試探中,都是理所當然的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的。
從一開始,自己內心已經排除了田七的嫌疑,川本小次郎也同樣本能的排除了苗成方的嫌疑。
所以,對兩個人的考察,都是抱著漫不經心的,甚至有些等著看對方好戲,希望對方的觀點是錯誤的心態去做這件事的。
這種心態,是錯誤的,甚至是致命的。
自己信任田七,因為他是櫻井特工隊的救命恩人,他的一切,都是櫻井公浦介紹的。
川本小次郎信任苗成方,是因為他是藤原歸川將軍的資深卧底。
可是對這兩個人,自己真正了解嗎?
苗成方和田七為什么同時叛變?
苗成方是如何和田七走到一起,並且說服他的?
自己調到上海不久,一無所知。
對田七的屢次刺殺,還幾乎要了他的命?
如果他是個高級潛伏間諜,他的身份只有軍統寥寥幾個高層才知道,中下層的那些特務根本無從得知。
他們對田七的第一想法,就是干掉他。
那么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羽原光一特別希望自己的這些設想是錯誤的。
至少,在對田七的試探中,他的表現非常出色。
他沒有泄露出任何情報。
如果自己的判斷是錯的,田七解除了一些嫌疑,那么這個人毫無疑問是自己最出色的同盟。
上海特務機構太復雜了,派系林立,斗爭不斷。
羽原光一這個外來者要想在這里站穩腳跟,獲得真正權利,一個強有力的同盟是必不可少的。
田七能夠滿足這一切。
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田先生!
……
「孟大哥。」
「那么急著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花兒的眼睛里帶著淚花:「我……我有身孕了?」
「花兒……是的……」
「田七的,田七的。」
花兒喃喃地說道:「是那個畜生的。我不要,孟大哥,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不要!」
「聽我說,花兒。」
孟紹原知道該用上自己的專業知識了:「田七是個畜生,但孩子並沒有過錯,他在你身上孕育出來,已經是你的一部分了。花兒,聽我的,把孩子生出來,把他撫養成人,起碼,你還有個念想,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多么可恥的人!」
他的父親不可恥。
他的父親是個大英雄。
孟紹原在心里一遍一遍這么說著。
「孟大哥,我聽你的。」
花兒低聲說道。
現在,孟紹原已經成為了她唯一的依靠了。
「傷好了,我送你去重慶。」
「知道了,孟大哥。」
……
「孟主任,你的衣服和車子都准備好了。」
孟紹原點了點頭,他收好了槍:
「保姆行動,正式開始!」
……
大上海,光怪陸離。
戰爭,似乎並沒有對公共租界造成什么破壞。
一副大大的廣告懸掛在那里,說的是有名的「百樂門」大舞廳,新到了幾個黑色皮膚的舞女。
這些舞女大方熱情,還會跳讓男人欲仙欲死的舞蹈。
「先生,黃包車要伐?」
小松敦志少佐微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來,是想趁著這短暫的時機,好好領略一下大上海的風情。
「老板。」
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一把拉住了小松敦志,讓他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暴露了。
「老板,我那里有蘇州來的姑娘,頂頂漂亮的,只有十八歲,老板去看看伐?」
小松敦志還是搖了搖頭。
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來到了他的面前:「先生,靜安寺怎么走?」
這是接頭暗號!
小松敦志隨即回答:「我也是從外地來的,不認識。」
「先生來自哪里?」
「常熟。」
年輕男人朝周圍看了看:「小松敦志少佐?」
「是的,是我。」
「我是稻名秀樹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