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龔向東啊。」
也不要人招呼,虞雁楚自顧自的坐下,大大咧咧的,還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
常池州立刻給她點上,心里發笑,姑娘,您這學抽煙,也學的不像啊?
來到上海特別辦公室,別的沒學會,可是抽煙十個里有九個倒學會了。
而且,抽煙可是件時髦的事。
美國醫生還說抽煙能夠治療哮喘呢。
「我是,我是!」龔向東趕緊過來,也摸不清對方的來歷身份:「您是?」
「我是來要債的。」
「要債?」龔向東陪著笑臉:「我實在不知道欠了您什么債,還請您提醒一下。」
虞雁楚冷笑一聲:「不知道欠的什么債?前兩天,分攤給你二十萬的愛國債,你龔老板到現在都還沒交啊!」
龔向東一聽,恍然大悟。
這也是孟紹原的一個發明。
他向這些漢奸奸商敲詐勒索的時候,一律采用的名稱是「愛國債」,說好是暫借。問題是,一沒說明白什么時候還,二來連個借據都沒有。
到時候找誰去要?
好嘛,這來的哪里是青幫的,根本是軍統的人啊!
龔向東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您瞧,原來是這事啊。二月份的時候,我認了三萬……四月份,又是三萬……我可是一點沒少全都交了。這次,又要二十萬,我到哪里去湊這筆錢啊?現在在打仗,生意實在的不景氣啊。」
「龔老板真的拿不出錢來?」
「真的拿不出,我可以發誓啊。」
「不用發誓。」虞雁楚卻說道:「既然龔老板真的沒錢,我也就不為難你了。」
這么簡單?
龔向東心里反而有些發虛。
「時事艱難,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虞雁楚忽然這么說道。
「是,是,您體諒我們這些小商人。」
「既然那么難,我來幫你想個辦法吧。」虞雁楚緩緩說道:「你生意就別做了。」
「什么?」龔向東沒反應過來。
虞雁楚懶得理他:「請亨特先生進來吧。」
常池州走了出去,沒一會帶進了一個外國人。
「這位,是安格斯國際洋行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喬伊·弗里蒙特先生的助手亨特先生。」虞雁楚介紹了一下:「是我特意請來幫你排憂解難的。」
怎么個排憂解難法?
亨特用僵硬的漢語說道:「根據我們的初步估值,滬光麻袋廠的總值在十萬大洋左右,扣除掉戰爭影響,安格斯國際洋行將出資八萬大洋收購!」
「啊!」龔向東整個人都呆了:「不,這,我,我沒准備賣廠啊!」
「龔向東!」虞雁楚一拍桌子:「讓你認領二十萬愛國債,你推三阻四,現在我幫你想到了辦法,能夠湊到八萬大洋,你又不肯了?常池州!」
「在!」
就看到常池州和他手下兄弟,齊齊的亮出了手槍、匕首、斧頭。
龔向東嚇得面色如土。
虞雁楚一揮手,又進來了幾個人,虞雁楚冷笑一聲:「今天,保人,中間人我都請來了,轉賣契約我也寫好了,龔老板,簽字吧!」
一份合約放到了龔向東的面前。
這算怎么回事?這算怎么回事?強買強賣?
這廠子到了外國人的手里,自己怎么都要不回來了!
可槍口,就直接頂在了龔向東的腦袋上。
這幫家伙真的會殺人!
當漢奸,苦啊。
……
虞雁楚看了一眼合約:「亨特先生,現在這廠是你的了。」
「ok,八萬,我會准時打給你們的。」
「還有你,龔老板。」虞雁楚根本沒想放過龔向東:「你還欠十二萬的愛國債,回去賣房子吧,三天後我來收錢。」
龔向東想死的心都有了。
當漢奸,真的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