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原光一當然知道他說的這兩個最大的漢奸是苗成方和田七:「孟先生,說吧,今天你提出談判,具體的內容是什么呢?」
孟紹原沉默了一下:「我要用五個你們被俘的特工,換一個人!」
幾乎一瞬間羽原光一幾猜到了:「廖宇亭?」
「是的,就是他。」孟紹原坦然承認:「他現在的狀況怎么樣?」
「不太好。」羽原光一老老實實地說道:「連續的審訊,已經我始終都很反對的不間斷的酷刑,已經讓他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我們的醫生竭盡全力進行了搶救,但恐怕堅持不了多少時候了。」
孟紹原心里一沉。
盡力救一下廖宇亭,是谷繁原道拜托自己的事情,他已經在戰場上失去了一個兒子,廖宇亭就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孟紹原會盡全力做到這一點的。
他知道,長時間的關押,日本人應該已經從廖宇亭的身上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廖宇亭對於他們的價值來說不大了。
這件事很有可能做成。
盡管廖宇亭的做事方式激進,甚至不是軍統的人,而且還幾次差點要了孟紹原的命,可是,一個默默的為國家潛伏了那么多年,送出了那么多份情報,挽救了那么多人生命的特工,總該給他一個交代的。
哪怕是最後的交代。
「孟先生,我不是特別明白。」羽原光一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廖宇亭快死了,這點我可以證明。你拿五名帝國特工,換一個快死的人,值得嗎?」
「我該怎么解釋呢?」孟紹原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道:「廖宇亭在你們眼里,是叛徒,是間諜,可是在我們眼里,卻是英雄。正如板內康英,在你們日本人的眼里一樣也是英雄。中國人有個習俗,一個人快死了,怎么也都要死在自己家的床上,這樣他將來的魂魄,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啊,類似於我們日本的招魂儀式。」羽原光一似乎有些明白了:「孟先生,出於對你的尊重,我可以設法促成此事。不過,這是一筆生意,原本廖宇亭沒有過多的價值了,可是既然你主動提了出來,那么他瞬間就變得有價值起來,所以請恕我直言,你的價碼不夠。」
孟紹原有些無奈。
這的確是一樁生意。
談生意要沉得住氣,看誰先提前問價。而現在自己懷了做生意的竅門,但自己也沒有辦法,自己可以等,可是廖宇亭卻等不起了。
這門生意的主動權,已經控制在了羽原光一的手里。
「說吧。」孟紹原苦笑一聲:「你要什么價?」
「十個我們被俘的特工。」羽原光一獅子大開口:「具體的名單,我會寫給你的,任何一個人無法得到釋放,我們都拒絕做這筆生意。」
他隨即拿來紙筆,寫下了十個人的名字。
孟紹原接過來一看:「羽原先生,這筆生意沒法做了。你瞧,這上面有你們靜安寺聯絡站的副站長,有機動隊的隊長,這都是重要人物,拿來換一個快死的人,我拒絕。」
主動權既然掌握在了對方的手里,孟紹原要做的,就是如何將自己即將付出的籌碼最小化。
「可他們身上的價值,如果我猜的不錯,也快被你壓榨干了吧?」
兩個中日情報界的俊傑,在這里,就好像菜市場上的小販一樣討價還價起來。
雙方一點點的摳著,往往一個人的名字,幾乎能引起激烈的爭吵。
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都在爭論著這份名單。
最終,雙方把名單確定為了七個人。
七個人換一個!
「羽原先生,我說一句心里話。」孟紹原微微搖頭:「自從我到了上海,還是第一次做虧本生意。」
「人,不會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的,我們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多的虧,總算稍稍的占了一次上風。」羽原光一非常認真地說道:「但是我確定,以你的性格,一定會想方設法把這次吃的虧賺回來的。」
他這點看的沒錯。
孟紹原絕不是吃虧的主。
「孟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但這不在談判范圍內,只是我私人的問題。」
「請說。」
「你,真的能夠看穿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羽原光一認真地說道:「我不相信神奇的故事,我只相信科學,我猜,你一定是掌握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學科,很有可能是心理學,但你的我知識,遠遠的超過了我們。科技的領先,讓很多人會認為你擁有神秘的力量。是這樣嗎?」
「這個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奇的事情。」孟紹原笑了笑:「原始人第一次看到火,敬若神明,可是隨即他們便發現了火的妙處。人類幻想在天上翱翔,於是飛行器發明了。你說的沒錯,我掌握的,無非就是科學而已。日本經過痛定思痛的發展,迅速的壓住了中國。而我也正在用我掌握的知識,奪取對你們的領先權!」
「我明白了。」羽原光一站了起來:「你是一個值得我尊敬的對手,戰場上見,孟先生。」
「戰場上見,羽原先生,我想我們之間的戰爭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