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你們都看到了。」

法正說話的時候有些別扭。

他明明是個中國人，日語也很流利，但和他們交流的時候，卻只能說自己才學會沒多久的當地語言：

「帝國的軍隊，隨時可以發動進攻，你們也清楚，根本無法阻攔。」

「我們不怕！」

林子善冷冷地說道：「在這里的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拼命的准備，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是啊，死，是最容易做到的事了。」法正澹澹說道：「我也知道，你們甚至已經裝好了炸葯，大不了和這里共存亡。你們活了幾十年，還能轟轟烈烈的做這樣的壯舉，值了。但是你們的孩子們呢？」

林子善絲毫都不退讓：「他們，也都做好准備了！」

「是嗎？」法正嘆息一聲：「二十幾歲，或者更小，十五、十六歲？就全部死在這里？你們真的認為值得嗎？

你們比誰都清楚，一旦外面的軍隊開始發起進攻，這里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幸存。那些孩子們，真的值得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嗎？」

這話，說到了對方的最軟弱的地方。

王雄意還是非常冷靜的：「花城閣下，你來，就是為了和我們說這些嗎？」

「不，我來是為了挽救你們的。」法正接口說道：「有人不願意看到這樣慘烈的事情發生，所以竭力說服了岩淵司令長官。我們可以不進攻！並且讓這事盡量和平的解決。」

「條件呢？」王雄意立刻問道。

他太清楚了，日本人絕對不會那么好心，尤其是在死了一個日本兵的情況下。

「條件，當然有。」法正沉默了一下，說道：「畢竟，一個帝國的士兵死了，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交出凶手。」

沒有絲毫的猶豫，林子善慨然說道：「好，我就是那個凶手！如果你們能夠信守諾言，我任憑你們處置！」

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林家而起，王家和趙家，全部牽扯到了其中。

如果能夠以自己的死，換來那么多人活下去，他願意！

「不，聽我說完。」法正平靜地說道：「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個人！」

「什么？十個人？」林子善叫了起來：「你要十個人，來為一個日本人殉葬？」

「這是最小的代價了。」

法正凝視著他：「你認為一換一，岩淵司令官閣下會答應嗎？十個人，是能夠爭取到的底線了。」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緩緩說道：「十個人，沒有指定是誰。剛才我來的時候，看到你們第一道防線，似乎已經做好了必死的准備了。」

王雄意心很細，當聽到「花城大英」的這句話，先是一怔，接著立刻就明白了對方話里隱晦的意思。

外面第一道防線，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即將走向生命的終點。

他們願意為了自己的家族去死。

對方說的沒錯，這是最小的代價了。

可是，是誰，那么為這些華僑考慮？

王雄意沒有立刻同意：「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要求嗎？」

「有！」

法正點了點頭：「所有人，立刻比農多！」

「那不可能！」王雄意忍不住說道：「我們幾代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這就是我們的家，現在，你們要把我們從這里趕出去？」

「馬尼拉，即將成為戰場。」

法正很耐心地說道：「盟軍不斷的轟炸，已經把半個馬尼拉變成了廢墟，比農多一樣無法幸免。

岩淵司令官閣下已經做出了決戰的准備，當戰爭開始後，你們真的認為，比農多能夠幸免？

你們繼續待在這里，面對的只有死亡。就算你們不走，岩淵司令官閣下也會用刺刀趕你們走。

活下去，不管怎么艱難都好好的活下去，戰爭總會結束的，等到那一天，活著的人還能回來，重新建造屬於你們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