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詹陽春站在那,對躺在桂花樹下的浮生道人說道:「師叔,你究竟是個什么主張意思?」
浮生道人雙眼睜開一縫,並不回答。
詹陽春似乎對他這副高冷態度習以為常,繼續道:「牠們世家重現於世,必有所圖,咱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前一陣子返回山門請師尊喻下,師尊讓我回來,做些調查。」
「嗯,那你查到了什么?」
浮生道人終是開口了。
「世家內訌,牠們之間打架了。」
浮生道人問:「然後呢?」
「打完架就散了。」
「所以呢?」
聞言,詹陽春不禁鼓起了眼睛:「所以得請示你老人家,分析分析,究竟該怎么做。」
浮生道人啐一口:「牠們打架,干卿何事?」
詹陽春為之啞然,隨即氣鼓鼓地道:「師叔,我知道你欠了青丘世家的人情,有欠有還就好了,可不要牽涉過深……」
「你在教我做事?」
浮生道人語氣頓時不善。
詹陽春忙擺手道:「我沒那個意思。」
「是浮塵那老不死的意思?」
浮塵,便是浮山觀現任觀主,浮生道人的大師兄,詹陽春的師傅。
「也不是師傅說的……」
詹陽春覺得頭大,暗暗懊悔,明知道自家師叔的脾性,自己怎么被豬油蒙了心肝,去招惹他呢。
浮生道人冷哼一聲:「該干嘛干嘛去,別來妨礙我喝酒。」
喝酒?
明明癱在竹床上像條死蛇……
但這話,詹陽春萬萬不敢訴諸於口的,他也不敢問為何師叔要傳《隱身符》給陳唐,要是問了,這師叔肯定把眼一瞪,惡狠狠地說道:「怎地,我做事還需要你教?」
這話,已經是老道的口頭禪了。
詹陽春退出去,想了想,最近手頭緊,很是缺錢,而那張畫皮已經完成,那么便賣給趙三爺吧。
卻說他離去之後,過了不久,有人踏步進入道觀院內,正是一名胖大和尚,穿一領大紅僧袍,肥頭大耳,面目有福相。
「牛鼻子,灑家來找你喝酒了。」
「禿驢,本座正等你呢。」
浮生道人一拍手。
那兩名俊美得分不清男女的童子便走出來,一人捧壺酒;一人端著一盤,盤上有三樣小菜。又搬來小桌等物,把酒菜擺在一僧一道身前。
胖和尚抬眼望天,說道:「今晚這月,黯然無光,看著沒趣。」
說著,忽而伸手,並攏食中二指,憑空虛畫一個圓圈,再輕輕吹一口氣。
圓圈凝實,化為一玉盤,懸於道觀之上,光華大作,傾瀉下來,如同白晝。
「有月有酒,焉能無美人?」
道人不甘示弱,將手中筷子往地上一擲,迎風而漲,變化突生,便有兩位美人兒長起來,纖腰秀項,一個手扶琵琶,一個翩翩起舞,乃是一曲《霓裳曲》,已而歌曰:
「仙仙乎,而還乎,而幽我於廣寒乎!」
一僧一道,對視一眼,大笑起來,當即坐下,開懷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