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軒低聲喝道:「你我皆為舉人,有功名官氣在身,等閑邪祟,莫敢加害。況且,我這手中,還有靈元寶劍在。」
聽他一說,范元稍稍定神。
官氣震懾邪祟的說法,自古有之。倒不是說鎮壓相克,而是邪祟一旦傷害到有官氣在身的人,將受到一定的反噬,沾染上身,難以祛除得掉,頗有負面影響。
是以一般邪祟為禍,都不會輕易對官員下手。
其實練武之人,同樣有這般講究,一言以蔽之:殺官,便等於造反,沒了回頭路。
范軒過去,把燈撥亮,再端坐回來,橫劍於膝,一臉凝重。
范元到底沒這位堂哥養氣功夫深,顯得坐立不安,他手中也拿著劍,但純屬做樣子的,劍鋒都沒拔出鞘。
說也奇怪,鬧出這等動靜,客棧上下,並未騷亂起來,不知其他住客是睡著了,還是假裝什么都沒聽到,躲在房間內瑟瑟發抖。
相信後者居多,出門在外,事不關己,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裝聾扮啞,明哲保身的,也只有那宋阿三的暴躁脾氣,才會當出頭鳥,跳了下去。
哭泣聲,不知何時消失了。
雲來客棧的屋檐四角,忽然各自升起一盞白皮燈籠,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
白皮黑字,火光沉沉。
……
不遠處的法場,建在靈堂之前,占地近畝,頗為鋪張。
錢家有錢有勢,老大爺去世,後事自要大肆操辦,要辦得風光體面。
錢舉人特地花費大筆錢財,請了有名的法元寺僧人前來作法。六位僧人,有老有小,很是整齊。
在台上,這些僧人有的在誦經,有的在敲打木魚,又有繞著棺材行走,念念有詞的……
在另一側,則是守靈的錢家子女,約有十數人之多。
夜漸深。
突然卷起一陣惡風,吹得法場靈堂嘩啦啦作響,懸掛的燈籠,有好幾個直接被吹倒在地,滅了燈火。
眾人見狀,不禁吃驚。
盤膝坐在上首的老和尚,法號「空元」,白須壽眉,一臉慈悲相。本來微微閉合的雙眼,猛地睜開,露出驚詫之色。
便在此時,鏗鏘之聲大作。
卻是他杵在一邊的一根錫鐵禪杖上的數個鐵環,似乎被什么所驚動,互相碰撞,發出刺耳的響聲。
空元臉色大變,失聲道:「怎么可能?」
這一叫,各自作法的僧人們動作頓時為之一停,紛紛向他看來。
但見空元跳起,伸手便將錫鐵禪杖拿在手上。
呼!
惡風再起,裹挾著一團黑氣,呼嘯而來,看樣子,是要鑽進棺材里頭。
「邪魔,休得張狂!」
空元法師大喝一聲,圓睜雙眼,禪杖掄起,作金剛伏魔神態,橫掃而去。
「滾!」
惡風黑氣中,有怪聲叱喝。
下一刻,空元禪師便如同被一股巨力打在身上,他身子往後摔出,摔出兩丈余遠。
「師傅!」
幾個年輕的和尚趕緊跑去攙扶。
但見那團黑氣落在棺材之上,一閃而沒。
咯咯咯!
厚實庄重的棺材先是一陣微微搖晃,隨即那厚厚的棺材蓋便一點點掀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