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紛紛起身,態度恭謹地朝著老者施禮。
陳唐也站起作揖,心想此人,應該便是新余閣的主人了,名為「廠公」,莫非是個宦官?
那廠公笑笑,說道:「大家不必客氣,咱家就是來看一下,打聲招呼,很快就得走。」
聽到這尖細的聲調,陳唐立刻肯定了:果然是個宦官,俗稱「太監」。
寒暄兩句,廠公便離開。從頭到尾,只掃過陳唐一眼。
胡員外顯然與眾人都熟絡,盡顯長袖善舞的手段,這個說說,那個笑笑,打成一片。
一會之後,胡員外站到上首處,朗聲道:「閑話不提,抓緊時間,今晚的置換聚會,現在就開始吧。大家都知道規矩的,便把自己要出手的東西拿出來。」
很快,總共十三個人,每人一件,就是十三件事物。胡員外當主持,不算。
陳唐坐在下面,對於胡氏的認識又深一層,對方的背景人脈,當真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他把字詞卷軸拿出,擺在茶幾上,隨即好奇地觀望別人的東西,見類型各異,有的是兵器;有的是一方匣子,里面可能裝著秘笈,而或葯材之類;有的形狀古怪,很是奇門,叫不上名字;還有的,居然只是一塊黑乎乎的頑鐵……
與此同時,這些人也都在互相打量著各自拿出來的東西。發現有興趣的,馬上過來洽談,低聲商議起來,討價還價。
也有些目光掃過來,但只在陳唐的卷軸上瞄一眼,隨即沒了興趣。
卷軸很新,一看便知是新作字畫之類。而字畫最大的價值,就是蘊含文氣了。
然而普通的文氣作品,市面上也就賣兩三百錢。在京城的各大書畫店鋪內,幾乎每天都有銷售。畢竟聚居京城的文人士子,人數眾多,非潘州之地所能相提並論的,出產的作品數量,自然要多得多。
江南文墨鼎盛,比起京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武者修士,當他們修煉到一定境界,的確需要汲取文氣,調養精神氣質。不過文氣的來源頗為豐富,琴棋書畫,眾藝皆可。而且境界越高,需求就越挑剔,等閑的字畫,根本看不上。
在潘州時,詹陽春對作品的要求,就比趙三爺高一籌。趙三爺是大開門戶,主動收字,只要有文氣都行,可謂「飢不擇食」。然而詹陽春就不同了,講究得多。其曾經向陳唐約字,不過陳唐一直沒有寫出來。
歸根到底,文氣的作用,只是一種調劑,而非主料。它的「值錢」,也是相對而言。
與會的諸人,盡皆超越詹陽春之上,處於更高的另一個層次,他們的眼界,當然更高。而不管陳唐本身,還是他拿出來的卷軸,所呈現出來的第一印象,都難以叫人看得上眼。大概是個門閥後生,走了門路,受人提攜,才能參加此次聚會。
這樣的情況,以前也出現過幾回。
諸人見慣不怪,他們首先互相交流,最後有時間,才會來看陳唐的東西。
受到冷落,陳唐早有心理准備,他倒沒想到胡員外介紹的聚會如此高端,一時間,難以找到切入的話題。
張望之間,若有所覺,陳唐似乎發現了什么,當即凝神看去,見到一張茶幾之上,擺出一物,是一方銅印。泥丸宮內,那尾魚形氣息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