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西涅神父的低聲咳嗦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一眾神職人員回過神,發現那位死神依然存在,這才知道自己剛剛看到的並不是幻象。
「神父,這是什么樣的姿態」沒有感情的獵魔人並不知道恐懼,但此時他們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思維的凌亂和阻塞。
因為剛剛目睹的一切,遠遠超出了他們所認知的極限。
西涅神父微微坐起來,看著前方的死神隨意解釋道:「你可以把祂理解為是一尊神祇的化身。」
「化身!」聽到這個詞,所有人的臉色變的古怪起來。
經歷過剛剛大起大落的他們此時的精神都已經麻木了。在聽到這個傳說中的詞匯之後,他們的表情變的如同那哈斯塔眷族一般的怪異,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自古化身這個詞匯是神祇的專屬詞匯,哪怕是可以同樣被用「祂」來稱呼的聖人都沒有資格使用這個詞匯。
因為只有那可以接觸最高層次的知識,抵達某種知識的本源之後,才可以通過對知識的絕對掌握形成一個完全獨立的另外一個自我。
這也就是神祇才能掌握的終極知識:生命創造。
因為如此,也是聖血教會對於麥拉即渴望,又畏懼,無可奈何的原因。
「晚鍾教會的持鍾人,居然是神祇的化身!」聽到這話的神秘者寥寥無幾,但是索克清楚的聽到了這化身兩個字。
「果然,不僅僅是知識的傳承,更是因果和意志的傳承。」索克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知識,一臉的了然,隨後更加的激動。
面對這一位黃袍人的突然死亡的讓所有的眷族產生了一陣騷動。
能看的出來,是黃袍人在統領著這些眷族。
然而其他九位黃袍人對於自己同胞的死亡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宛如死去的人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一般。
呼呼呼……
突然之間,漆黑的黑夜中吹起了一陣炙熱的大風。
這種大風如同從炙熱的沙漠中吹來一般,帶著恐怖炙熱的同時還有一種粘稠。
這種粘稠如同水流般迎面撲來,讓人產生一種溺水般的窒息感。
剩下的九個黃袍人一動不動,似乎如雕像一般,漆黑的兜帽下的詭異眼睛看著這些下等生物。
這種風十分的詭異與狂暴,廣場上的所有神職人員一瞬間臉色慘白,壓迫感和窒息感讓他們張大嘴巴,卻發現自己無法呼吸。
身受重傷的西涅神父無力的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的苦笑道:「祂的憤怒,還是來了。」
這種詭異的狂風,不是普通的神秘者可以達到的。
能產生這種威能的只有一位存在,端坐在天空王座之人。
大風吹動了蘇格的漆黑大氅,讓他翅膀的羽毛產生了起伏。
詭異的力量甚至讓蘇格的晚鍾余波的傳導出現問題,圓形的波紋變成了殘缺的月牙狀。
長久以來,這第一次他的晚鍾之力受到了壓制。
「神祇並不存在憤怒,這僅僅是祂被驚醒的余波。」蘇格對於神祇還算是了解,他通過這種風中隱隱的能感覺到這其中的道理。
使用歸一獻祭,以麥拉為容器降臨的黃衣之王,是將所有的信徒吸收,歸一而成。
也就是說,這些眷族,這些黃袍人都是祂身體的一部分,是祂神軀所延伸出來的觸手。
那些微不足道的低級眷族對於祂來說無關緊要,僅僅是觸手上的一根可有可無的絨毛。
這身為主干觸手的黃袍人則十分重要。
蘇格如今折斷了其中的一根觸手,感受到疼痛的身軀自然會有所反應。
這反應就宛如睡夢中的人類翻了一個身一般。
然而這一個隨意的翻身,對於人類來說確實毀天滅地的恐怖災難。
炙熱而粘稠的風對於所有人類來說是最為恐怖的災難。
風吹散了蘇格布下的迷霧,讓他身後的所有人全部暴露出來。
甚至於這種風可以通過視線傳播,以一種詭異的維度,從那些看中窺視者的視線傳遞過去。
啊啊啊……
伴隨著黑暗的四周不斷響起的慘叫,那些窺視的神秘者眼睛瞬間被這詭異風所融化,變成了兩個流血的血窟窿。
甚至於這風的余波開始迅速吸收他們頭部的水分。
幾乎不到三秒鍾,他們頭部的模樣就像老了幾十歲,滿是干癟的皺紋。
凄慘的叫聲之後並沒有呻吟的余波,沒人知道哪些窺視者是生是死。
索克很幸運,他躲過了一劫。
代替他死去的是一塊可以自己蠕動的肉。
這是一位他偶然之間認識的支配者,給予他的禮物。
這塊肉通過特殊方法處理,蠕動的生命。關鍵時刻獻祭之後,可以喚醒某一位的強大力量,讓自己躲過一次死亡。
雖然沒死,他此時也驚魂未定的坐在地面上,臉色慘白。
面前的肉已經化作一灘血水,隨後被某種熱量迅速蒸發,變成了干枯的血污。
不僅僅如此,他的靈視也隨之增長了三點,來到了十分危險的80點的邊界。
在向前一步,他就會面臨翻轉的恐怖。
不斷顫抖的手掌慢慢放在黑色的筆記本上,他臉色無比的蒼白,雙目中充滿了驚恐。
他知道,自己再看一眼絕對是九死一生。
但是他依然想要看,他是見證者,見證一切秘聞之人。
這是他身為神秘者的堅持,是他繼承這秘法職業的驕傲。
「從古至今,所有見證者沒有一個善終,這筆記本的內容是通過無數人的生命與奉獻傳承至此。」
想到這,索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艱難的從地面上站起來,帶著必死的決然,再次看去。
當他在看的一瞬間,他的雙目瞬間變成了詭異的灰色,其中似乎有著無數的氣泡和光芒,似乎被什么不可描述的存在給傳染同化了一般。
「這將是我的命數,這將是我的一切。」索克面無表情的喃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