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37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61 字 2021-02-15

頭,說道:「他們走的一直是大路,路上行人不斷,咱們如何擄人打斗起來,一定驚動官府的。」

西門慶眼珠一轉,自告奮勇地道:「這有何難,你們去那巷中等我,我引他們進來」說著不等二人阻攔,一個箭步便沖了上去。

第105章 李代桃僵

「托婭,這么想就對了,不管什么時候,你都不能忘了咱們是草原上的人,是哈剌莽來部落的人,是長生天庇佑下的子民。哥哥和那位尊貴的客人謀劃了一件大事,這件事如果能夠成功,就能激勵現在四分五裂的草原各部重新匯聚到大汗旗下,重整旗鼓,殺回中原,到那時候」

他剛說到這兒,一個人影突然沖了過來,一把奪過他的籃子,掉頭便往旁邊巷中跑去。

「哎呀」娜仁托婭一聲尖叫。

拉克申剛剛一懵的功夫,籃子已被搶走了,緊接著妹妹又發出一聲尖叫,拉克申急忙問道:「妹妹,你怎么了」

娜仁托婭雙手抱胸,紅著臉道:「他他摸我」

「這狗日的」

拉克申這下真的怒了,大喝一聲:「小賊,休走」便拔腿往巷中追去,路上行人見此情景紛紛聚攏過來,往巷中追看,娜仁托婭生恐哥哥有失,想要快步趕上去喚住哥哥,可只走了一步,手臂就被一只結實有力的大手給緊緊攥住了。

娜仁托婭扭頭一看,就看見一個戴著瓦楞帽,穿狗皮襖的大漢,頜下一部虯須,只露出一雙很好看的眼睛,帶著微微的笑意對她道:「姑娘,莫要高聲。」

「你是唔」

娜仁托婭還沒說完,又一只手攔上了她的嘴巴,整個人被極快地拖走,正關注地看著巷中一逃一追的百姓竟無一人發覺。

西門慶跑得飛快,後面的拉克申邁開大步追得更快,西門慶東繞西繞,穿街走巷,專往荒僻的地方鑽。他的穿著和行徑,像極了一個攔路搶劫的潑皮,拉克申毫無懷疑,只想快快追上這個輕薄的小賊,好好用一雙鐵拳教訓教訓他。

可他追著追著,前方長巷中忽然凌空躍落一人,輕飄飄如一片羽毛,讓過了西門慶,側身站定,右手慢慢平舉,手中緊握一柄黑色皮鞘,看著極是凶厲的單刀,刀柄上一只貓兒眼,發出妖魅懾人的光芒。

拉克申霍地站定身子:「糟糕,上當了」

持刀人酷酷地說話了:「你是束手就縛,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拉克申回答的也很簡練:「廢話」

他從寬大的皮襖下面擎出一柄明晃晃的彎刀,便惡狠狠地撲了上去

這是一處破敗的宅院,那時的北平還遠未達到寸土寸金的地步,這處宅子本就地處荒涼,這戶人家敗落下來之後,別人買他的房基地還要清理損毀的宅院,遠不如平地起樓方便,一直便賣不出去,所以就荒廢下來,日子久了,房舍倒塌的也沒剩兩間了,院中雜草叢生,成了野貓野狗寄住的地方。

院子里,夏潯站在那兒,面前是彭梓祺和西門慶,兩個人都低著頭,三人半晌無語。

過了許久,彭梓祺才鼓起勇氣道:「我沒殺他。」

夏潯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西門慶趕緊道:「我根本就沒動手。」

夏潯嘆道:「我知道,他是自殺的,問題是,現在怎么辦」

西門慶道:「這有什么,他寧可自殺也不肯被擒,擺明了心中有鬼了。」

夏潯道:「這個鬼是什么我們知道么」

西門慶揉揉鼻子,不說話了。

三人各自沉思良久,夏潯的眼神忽然動了動,彭梓祺一直在偷偷窺著他的神色,登時帶著幾分希望問道:「有辦法了」

夏潯搖搖頭,又點點頭:「姑且試試吧。」

娜仁托婭被綁在那唯一一幢還算完好的房子里,本來很是害怕,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心又放下來,那人不像是個劫色的,自己不會受他污辱的。回頭弄明白了她的身份,劫財想必也不敢了,擄走燕王府的人,在這北平地面上,他還想混下去么

娜仁托婭自我寬慰著,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著一個唔唔的聲音,好像有人被蒙住了口鼻,那聲音頗有些像是自己的兄長,娜仁托婭立即掙扎起來,可她被綁著,口中被塞著一團破布,哪里叫得出來。

這時就聽外邊有人說道:「拉克申,你以為我們是什么人北平地面上,敢公然在大街上拿人的,能是江湖混混么你看這是什么」

「唔唔,唔唔」

被堵住嘴的吱唔聲忽然急促起來,就聽那人又道:「不錯,我們是提刑按察司衙門的人,奶奶的,要不是你妹妹是燕王府的人,我們用得著這般小心,還得扮成江湖混混么。拉克申,你的事發了,現在官爺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乖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們聽,我們就放過你。

你只是個給人跑腿的小人物,只要抓住了元凶,我們不會難為你的,你看我們扮成這副樣子就知道了,只要不給你落案底兒,你該干嘛嘛去。也算是我們提刑按察司衙門賣燕王爺一個面子。」

拉克申重重地哼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只聽那人又道:「吆喝,你的嘴還挺硬,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兄弟我了。來人啊,把他拖進院子里,給我狠狠地打,什么時候他肯點頭招供,什么時候放開他。」

娜仁托婭焦急地聽著,片刻功夫,就聽院中傳來一陣「噗噗」的聲音,夾雜著變了音的忍痛的聲音。單純的娜仁托婭對她聽到的一切全都相信了,她八歲多就入宮了,一直只是個灑掃服侍的小宮女,偶爾出宮也就是逛逛街市,見見大哥,哪里知道這許多爾虞我詐的事情。

「大哥做什么事了」

娜仁托婭焦急地想,她隱約知道哥哥干的買賣不是什么見得了人的生意,不過盡管她曾問起,可是哥哥從不願向她說起這些事情,耳聽得哥哥在外邊挨打,那聲聲入肉,痛在她的心上:

「哥哥也真是的,哥哥從小就講義氣,寧肯自己受苦,也不肯牽累他人,如今被人這么狠狠地打著,大冬天的,若是生了肉瘡凍瘡,又沒個人在身邊照顧他,那可怎么得了。」

娜仁托婭正擔心著,就見那個擄她回來的大胡子一拉房門走了進來,伸手扯掉她口中的破布,娜仁托婭立即叫道:「大哥,大哥」

那人嘿嘿笑道:「不用叫啦,你大哥嘴硬的很,他是不見真佛不燒香吶,成,那就先吃著苦頭,什么時候禁不住了,爺再停手問話。姑娘,你是燕王府的人,原本想放你們一馬,我們這些吃公門飯的也不願意跟鳳子龍孫們打交道吶。可你大哥犯了案子,提刑按察使大人頒下令來,若不能按期破案,我們就要吃板子,沒辦法,對不住了。」

娜仁托婭急道:「你們要問我大哥什么我大哥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那人隨著窗外傳來的沉悶的「噗噗」聲,和痛極隱忍的悶哼聲,悠閑地彈著手指道:「看樣子你什么也不知道嘍那我說給你聽又有什么用」

娜仁托婭忽地想起方才大哥說過的話,不由脫口道:「啊莫非和我大哥的那位貴客有關」

那人似笑非笑地道:「甚么貴客呀」

娜仁托婭只有拉克申一個親人,她大哥講義氣,她可不想為了江湖義氣害自己大哥受苦,便急急招道:「我也不知道,我哥剛才和我說,那人是從草原上來的,還說,我小時候也見過他。大哥只說要和那人做一樁大事情,還說要我幫他的忙,要帶我回家,見了那人再說與我知道」

娜仁托婭說到這里,已急出淚來,哽咽道:「求求你們,各位官爺,不要再打我哥了,他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的」

夏潯觀她情狀,心中暗道:「看來這小姑娘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於是他立即哈哈一笑,轉了口風:「當然,當然,我們也知道,你哥哥嘛,其實也就是在里邊穿針引線,帶帶路,跑跑腿,賺幾個辛苦錢。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想私下調查,能放他一馬就放他一馬了。

可他這人不識相啊,既然有案子在身,就算燕王府知道了,怕也不會因為你一個小小宮女袒護他了。你說說看,你哥都跟你說過什么,一字不漏全告訴我,回頭我們去拿人,只要捉住了那個真正的罪囚,你哥哥這就算是將功贖罪,不靠著你這層關系,也沒有大礙的。」

「好,我說,我哥說」

娜仁托婭把哥哥對她說的話源源本本學了一遍,夏潯思索著,又問了她一些問題,娜仁托婭毫不遲疑,全部招供,然後急急哀求道:「官爺,我都說了啊,你們去抓那個客人好了,他就在我哥哥家。求你放過我哥哥吧。」

夏潯揚聲道:「停刑,不要打了」

窗戶外面,滿頭大汗的西門慶脫了外袍,一層層纏在手臂上,正在半盤殘破的石磨上練「大摔碑手」,一邊摔還一邊發出哼哼唧唧的豬叫聲,一聽夏潯這話,他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磨盤上。

房中,夏潯道:「好,我們現在就去抓那真正的罪囚,一俟凶犯落網,請示了按察使大人,我們就放了你們兄妹。」

夏潯轉身要走,娜仁托婭忽又喚住他,夏潯嗯了一聲,揚眉看向她,娜仁托婭有些靦腆地道:「官爺,能不能別讓我哥哥知道是我是我告訴你的,他他這人很講兄弟義氣」

夏清注視她片刻,緩緩說道:「你放心吧,我絕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事情又回到起點了。」

夏潯苦笑著道:「拉克申約他妹子出來,的確是想把她拉進來給他們幫忙,問題是,他們想做甚么,這位娜仁托婭姑娘還一點也不知道,就連那人的身份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幼年的時候,是和那人認識的。咱們忙了一溜十三遭兒,只是知道他們要做一件大事,至於他們要干甚么,還是不知道。」

西門慶也皺起了眉頭:「這事兒麻煩了,咱們把拉克申逼死了,卻不能跑到拉克申家里去抓人,一會兒北平府衙的官差就該滿大街的抓咱們了,要依我說,管他娘的人家要干啥,咱趕緊跑路吧。」

夏潯咬牙道:「我不甘心,如果解不開這個秘密,就這么走掉的話,我這一路上別想睡個好覺了。」

西門慶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彭梓祺,咳嗽道:「那也是應該的」

彭梓祺沒聽懂西門慶的話,只對夏潯說道:「問題是,我們現在陷入了僵局,拉克申死了,未必就能阻止他們的計劃,而我們卻沒有機會弄明白他們到底想干什么,看那拉克申眼看不敵受擒,立刻揮刀自盡的決絕模樣,恐怕那些人都是死士一般的人物,再捉一個來也未必就肯招供。」

夏潯凜然道:「唯因如此,更可見他們一定有個重大陰謀。」

西門慶眼珠一轉,忽然說道:「屋里那位傻得可愛的姑娘怎么樣如果能說服她為咱們辦事,去套出那些人的真正目的呢」

夏潯緩緩地道:「若是娜仁托婭去了,而她的哥哥卻沒有露面,如何解釋除了他已死掉,再無第二個理由說得過去。娜仁托婭少不更事,方才叫咱們騙過去了,若要指使她為咱們做事,不讓她親眼看看她哥哥怎么成如果她真的見了她哥哥,怕不恨死了咱們,還肯為咱們做事嗎何況屍體遺在路上,並不在咱們手中,想把屍體擺成昏迷不醒的樣子蒙混過關都不成。」

西門慶又瞄了彭梓祺一眼,說道:「你方才說,娜仁托婭八歲入宮,除了她哥哥,再未見過一個族人」

「是。」

西門慶轉動著眼珠道:「女大十八變,何況她八歲時還是個剛從草原上過來的黃毛丫頭,這些年在燕王府不說養尊處優吧,那日子過得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變化更是大得不得了,也就是說,那些正在拉克申家里傻等的蒙古人並不認得她的模樣,是么」

夏潯心中一動:「你是說」

西門慶的眼神又往彭梓祺身上一睃,夏潯立即搖頭道:「不成」

彭梓祺也明白了,斷然道:「讓我去吧,只要小心些,不會有危險的。」

夏潯道:「這不是危不危險的問題,而是你根本不會騙人。大哥剛死了,你要悲痛欲絕,你要驚慌恐懼,你能扮得像么突然見到幼年時的族人,雖說彼此已不識得相貌,可是一旦通名報姓,該有些什么反應你扮得出來么要想辦法主動套他們的話,參與他們的計劃,套出他們的陰謀,這隨機應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你」

夏潯說到這兒突然失聲,兩眼直直地望著前方一言不發,狀似中邪。

彭梓祺和西門慶緊張地問道:「你怎么了」

夏潯一字一頓地道:「我突然想到一個超級大騙子,也許她能呢」

第106章 偷天換日

「夏潯要見我」

謝雨霏驚奇地再一次向南飛飛問。

南飛飛點頭:「嗯,他說,在上次咱們說話的那條巷子里等你,有十萬火急的事,要你馬上去一趟。」

「來了,來了,我就知道,他哪有那么好心,肯寬宏大量的放過我,哼他當初故示大方,就是為了今天呀,一聽到謝傳忠要廣召友朋,正式認祖,他就來敲榨我了,這個混蛋」

謝雨霏咬牙切齒地說著,忽然心中一動,疑道:「不對呀,飛飛,他是通過謝府家人傳消息給咱們的」

南飛飛搖搖頭,略顯慌張地道:「唔不是呀。」

「嗯」謝雨霏懷疑地看著她。

南飛飛遲疑了一下,紅著臉道:「其實是高升讓我轉告你的。」

「高升他那個油嘴滑舌的朋友」

謝雨霏恍然大悟:「飛飛,你和他搞在一起了」

南飛飛道:「什么叫搞在一起呀,好難聽。」

謝雨霏頓足道:「沒想到,你真是的,咱們是騙人的,怎么騙來騙去,反倒叫人家騙上手了,你沒讓他占了你的便宜吧」

南飛飛暈著臉頰嗔道:「你胡說甚么呀,哪有被人占什么便宜。再說,咱們騙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又不是甚么人都騙,那個高升其實挺好的。」

謝雨霏瞪了她半晌,才泄氣道:「罷了罷了,我不管你。」

南飛飛道:「那夏潯要見你,你見是不見吶」

謝雨霏沒好氣地道:「果真是女生外向哈,咱們倆從小長大的朋友,這還沒怎么樣呢,就幫著那高升的朋友說話啦」

南飛飛嘀咕道:「我這不是怕他壞了咱們的好事嘛。」

謝雨霏沉思有頃,把酥胸一挺,悲壯地道:「見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我看他姓夏的有些什么鬼花樣兒」

還是那條小巷,自那日之後常常私相見面的西門慶和南飛飛躲到側巷里去說悄悄話了,夏潯則和謝雨霏對面而立。

夏潯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又道:「這件事關系重大,我已確定,他們一定在圖謀一件對我漢人極為不利的大事,既然知道了,若不想辦法挫敗他們,那怎么成可眼下要解開這個迷題,非得有個人冒充娜仁托婭不可,可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扮好這樣一個角色,去完成這樣一件大事,夏某想來想去,普天之下只有姑娘你才能行了。」

謝雨霏瞪著一雙杏眼道:「你這是要挾我為你做事了」

夏潯誠懇地道:「不,我是在請求,在向姑娘求助,絕對沒有挾私要挾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