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42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0 字 2021-02-15

拍她的手臂,說道:「當然。」

彭梓祺道:「人家可是陳郡謝氏的女人啊,我我的出身哪及得人家」

夏潯道:「你看我像個靠女人出身光大自家門楣的男子嗎我和她素不相識,哪有什么情愫可言,如果她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女子,與你友善相處,我自也不會虧待了她,若她倚仗什么祖上尊貴大婦身份,想要欺負你」

夏潯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說,我會坐視不理么你說,我和她,還能有咱們二人的情份之深么」

「嗯」彭梓祺甜笑著反握住他的手,那老婦人低下頭,咬一咬牙,突然疾步走開了去

第120章 不到極處莫用刀

從龍興寺回來,小荻就被老娘逮住機會揪進了她的房間:「女兒呀,人家說近水樓台,可你呢肉吃不上,現在連湯都要喝不上了,少爺對你不好么你不要覺著娘市儈,不錯,你娘是看中了少爺的人品家世和財富,可你老娘不是想跟著沾光,你爹是楊家大總管,能享用的,娘也享用到了,吃穿不愁,你就是跟了少爺,咱們家也不會再有什么大變樣。可你爹和娘都老了,能不為你操心嗎不給你找個可以托付終身的郎君,我們放心嗎」

小荻撅著嘴,忽然撲到床上,拿被子堵住了耳朵,肖氏氣極,拿起笤帚疙瘩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記,小荻哎喲一聲慘叫

夏潯房里,夏潯和彭梓祺對面而坐,一封信靜靜地躺在他們中間。

彭梓祺已經看完了,向夏潯問道:「這應該是個女人寫的,字跡娟秀細致,我還嗅到了淡淡的香氣,應該是個很年輕的女人。」

夏潯笑笑:「你注意的東西還真特別,我是想問,你認為信中所言是真是假」

彭梓祺睨著他,酸溜溜地道:「這人也不知道是誰,巴巴的給你送信示警,你不關心一下或許是你的哪位紅顏知己也說不定呢。」

夏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耿耿於懷的就是這玩意兒,我哪有什么紅顏知己呀就算有,也不可能在這兒嘛。」

彭梓祺想想確如其言,縱然真是什么紅顏知己,也該是楊旭的孽緣,和夏潯不該有什么關系,心里便舒服了些,轉念想著,說道:「如果是這樣,這個女人為什么這么做,可就耐人尋味了,她圖的甚么呢」

夏潯無可奈何地道:「你不能參詳參詳這封信的內容是真是假么」

彭梓祺也忍不住想笑,這才說道:「信中所言應該不假,如果一切真依信中所言,咱們這些財帛箱籠真給人掉了包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說這是有人將予取之,故先與之,也不太可能,咱們的財物足足二十大車,要用手段騙走並不容易,只要咱們有了戒心,稍一留意就不能有人得手了。」

夏潯頷首道:「嗯,我也是這個意思,既然如此,你認為該怎么辦」

彭梓祺纖腰一挺,按緊刀柄,殺氣騰騰地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是哪一路不開眼的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打咱們家的主意」

夏潯瞅著她不說話,彭梓祺偷眼一看,趕緊塌了肩膀,有些心虛地笑笑,小聲問道:「那你覺著,咱們應該怎么辦呀」

夏潯嘆了口氣,張開雙手,撣了撣衣袖,慢條斯理地道:「梓祺呀」

「嗯」

「你家官人呢,是一方縉紳,又是有功名的秀才,你現在已經做了我的女人,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舞槍弄棒的好不好能講道理的時候,不要動刀。能經官的事,也不要動刀,嗯」

「喔」

夏潯挺身站起,又束了束腰帶,彭梓祺跟著站起,問道:「你要去哪兒」

夏潯道:「巡檢司」

看著夏潯離去的背影,彭梓祺的嘴角悄悄地扯了扯:「嘁,你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的,比我凶十倍呢,裝甚么斯文人,哼」

萬松嶺等人很有耐心,他們一直跟到了濠塘山才下山。

他們把人分成了幾撥,第一撥人由他親自帶領,充作販棗的商人,與夏潯的車隊同時上路,結伴而行,同行同止,路途上有意接近,攀上交情。

第二撥人在路途上設置障礙,要阻滯單身行旅很困難,但是要阻止一個龐大的車隊停滯一天半天,他們卻有的是手段。

第三撥人事先占據路途上的一座小廟,把那廟中的和尚控制起來,自己披上袈裟冒充出家人,等著他們這些人延遲了旅程,需要尋找借宿之地的客人在萬松嶺等人的帶領下入廟投宿,並事先對廟里的幾處僧舍做了設計,粥飯茶水僧舍暗門,種種可能,至於具體使用哪一種,由冒充僧侶的這般人隨機應變。

第四波人便宜行事,干的是補鍋的差事。其中任何一環出了紕漏,都需要他們按照事先擬定的幾種方案進行補救,確保差遲的計劃仍舊回到原有的軌道。

如果一切發展順利,那么他們的使命就是在事後掩護已經暴露的同伙安全撤離,不留破綻。

因此這第四伙人和隨同夏潯同來的萬松嶺等人一為龍頭一為龍尾,是整個計劃中把握全局和補漏校正的關鍵,是其中最重要的人,必須有聰明的頭腦,這樣的人並不多見,這也正是萬松嶺找上謝雨霏的原因。

這個女娃兒聰明機警,不僅貌美如花,而且膽大心細,他很欣賞,他還打算這票生意做成了,正式拉謝雨霏入伙。這樣傑出的人才若是單干,頂多小打小鬧,未免可惜了。

他並未擔心謝雨霏會背叛,大家都是騙子,她大不了一走了之,置身事外,哪有壞他好事的道理再者說,這個女娃兒也表現出了她的貪心,她既然騙過趙梓凱那個大商人,當然沒理由放過楊旭這頭肥羊,二十車財物,分她一車又何妨他還想把這女娃兒培養成自己的副手呢。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謝雨霏居然投書夏潯,真的示警了。

於是,他順利地結識了夏潯,兩人稱兄道弟成了旅途上的朋友。

他們順利地發現,道路受到破壞,當天轉路而行已經來不及了。

他順利地把夏潯一家人帶到了不遠處山角下的一處寺廟,據說他經商時常經過此地,是匹識途老馬,夏潯欣然從之。

他又讓夏潯很順利地卸下了財物,全部鎖在了一處禪堂,盡管門外派了人看守。

最後,鳳陽巡檢司的人馬突然出現,順利地救出了被關在地窖里的真和尚,把他們一網打盡

山頭,林中,兩個少女並肩站在那兒,看著夏潯的車隊繼續向南行去。

南飛飛拐了拐謝雨霏的肩膀:「人家可是走啦,回去就會去你家提親。你願不願意有什么用啊,長兄如父,你哥做主的,其實這人也不錯啊,有財有貌,乖乖回家等著嫁人好不好以後也不用這般東奔西走了。」

謝雨霏煩躁地道:「別聒噪了成不成你少煩我」

南飛飛撇撇嘴:「又擺大姐架子,你搞清楚喔,論歲數,我叫你姐,論入門先後,我可是你姐。你師傅是我親娘喔,你大我再多,也得喚我一聲師姐。」

謝雨霏哼了一聲,舉步下山,南飛飛喜道:「怎么,你想通了」

謝雨霏道:「想不通也得回去,我那呆子哥哥唉你別煩我了」

南飛飛吐吐舌頭,喃喃自語道:「沒見他的時候,一天罵他八遍,其實還不是記掛著人家現在人家來了,你反倒端起架子來了,不嫁我信你才怪。一見了你大哥,你還不乖乖聽他吩咐哼」

自秦漢以後,秣陵一直是江南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直至三國初年孫權才把這個中心移向金陵,所以在江南素有「先有秣陵後有金陵」之說。

秣陵鎮地當要沖,市井繁榮,是個極大的城鎮,但是一下子涌進二十多輛大車的場面也並不多見,因此這車隊一進鎮子,就引起了鎮中人的注意。

肖管事坐在最前邊的一輛大車上,衣著光鮮,胸膛挺得高高的,他激動地看著秣陵鎮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每當看到一處與他當年離開時毫無變化的地方,心中總有一種發燙的感覺。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老爺,夫人,你們在天有靈,親眼看著,我們少爺回來了」

輕輕撫摸著藏在懷里的老爺的靈位,肖管事激動的淚花兒在眼中打轉兒。

車隊在他的指點下,走大街穿小巷,漸漸走到了兩棵大槐樹迎客的一條長巷中。巷中第四家,就是楊鼎坤的家宅。

「少爺,咱們家快到了,你還記得這兒嗎」

按捺不住的肖管事一進巷子就跳下了車,跑到夏潯身邊,夏潯也下了車,隨著他步行前進,車隊後邊跟著許多看熱鬧的鎮中玩童。

夏潯輕輕搖了搖頭,肖管事忍不住噙著淚笑了:「是啊,少爺離開故鄉的時候,還那么小,怎么可能記得這里。呵呵,少爺,老肖給您帶路,你看,你看那兩棵大柳樹的宅門兒,那就是咱們家。」

眼看著院門近了,肖管事飛跑過去:「這鎖怕是打不開了,十好幾年,早就銹死了,少爺,要不咱們」

肖管事剛要說砸開院門,忽地見那院門兒輕啟著一條縫隙,不由得一怔:「怎么回事家里也沒留下甚么東西呀,難道遭了賊了」

這時夏潯已走到面前,見他形狀,沉聲說道:「進去」

肖管事吸了口大氣,猛地一推院門

院中很亂,地上丟著許多稻草,一進門不遠,就是一個大坑,坑中積著小半窪水,坑底是白色的,那是有人攪活了石灰塗牆留下的遺跡。再往右看,當年起蓋新居,迎娶新娘時,楊鼎坤親手所植的近三十棵榆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棚子,棚中養的有牛有驢,貼牆則是豬圈和羊圈。

而房子,那三間的大瓦房,房頂的瓦已經沒了,露出摻了稻草的黃泥頂蓋兒,窗戶和門也沒了,一個老母雞正在空盪盪的窗台上悠閑地啄著蟲子。

肖管事臉色慘白,倏而又變得通紅,他顫抖著身子,額頭憋得蚯蚓般突起一道道青筋:「這是誰這是誰把我們家做了養牲口的地方是誰拆了我們家的宅子,天吶夫人,夫人的靈位呢」肖管事淚流滿面地撲進屋去,立見一群雞鵝從門口窗台上飛跑出來。

楊家隨來的下人都氣壞了,主辱臣辱,自己主人受此屈辱,自己臉上好看么

夏潯的臉色慢慢開始發青,彭梓祺擔心地道:「官人」

夏潯沒有說話,只是把手探向了她的腰間,一把握住了她的鬼眼刀。

彭梓祺惶然道:「官人,你你做甚么」

夏潯微笑道:「沒什么,咱們回家了,還不得殺雞宰羊慶祝一番呵呵,你還沒看過我用刀吧我的刀法不比你花哨,招式也簡單,不過教我刀法的人,是一個征戰沙場多年,手上亡魂過千的虎將,他的刀法最是實用不過,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夏潯說著,不待回答便舉步向那片牲口棚子走去。小荻一見,一把搶過根哨棒,紅著眼睛,噙著淚花吼道:「聽少爺的,全都宰了」

楊家這么多人遠行,豈能不帶棍棒刀槍護身,一見家主動手了,下人們紛紛掣出棍棒刀槍,立時間整個院子里雞飛狗跳,鮮血遍地。

彭梓祺有些手足無措,殺雞屠狗的事兒她還真沒干過,像這種被人踩在頭上拉屎的事兒,她也不曾經歷過。

忽地看見夏潯奔向牛棚,彭梓祺忽地想起一事,急忙高呼道:「官人不可大明律例,殺牛者重罪」

夏潯咬著牙根獰笑一聲,一把舉起了手中的鬼眼刀,雙手握柄,腳下不丁不八,峙如山岳,就見他手中寒光一閃,雪亮的鋼刀如同一道匹練,一傾而下。

「斬」

「噗」

好快的刀好巧的力

夏潯只一刀,就把一顆碩大的牛頭砍了下來,一腔子牛血噴了他一頭一臉,一顆巨大的牛頭咕嚕嚕滾到地上,引起一陣馬蚤動。

「屠神滅鬼,一了百了殺殺殺殺殺」

隨著夏潯的聲聲叱喝,彭梓祺當真見識到了他的刀法。

不錯,他的刀法的確不及彭家五虎斷門刀招式精巧,變化多端,但他每一刀都是有敵無我,一往無前,他腳下的步伐沉穩有力,移動快捷,人刀合一,幻化為一道道閃電霹靂,致命一擊。

夏潯所過之處,熠熠刀光閃爍不以,每一閃爍必有一道血光迸射,片刻功夫,他便穿棚而過,留在他身後的,是一片屍山血海,狼藉一片,怵目驚心。

跟來門口看熱鬧的那些半大孩子們都嚇呆了,他們尖叫著跑了出去:「四大爺,四大爺,不好啦,不好啦,你們家的牛被人殺了。」

「三叔,三叔快來看吶,你們家養的羊便被殺光了」

夏潯踏著一地的血腥走出來,倒提鬼眼刀遞與彭梓祺,啟齒一笑:「一別十余載,咱家實在破舊了些,得收拾一番才能住,讓你見笑了,不過」

他回首一顧,淡淡地道:「我那族老鄉親們,給咱們備的這桌接風宴,還是挺豐盛的,你說呢」

第121章 上陣夫妻兵

肖管事兩眼通紅,仿佛一頭憤怒的公牛般咆哮著從破房子里沖了出來,懷里抱著兩塊靈牌,涕淚橫流地道:「少爺,老肖找到夫人的靈位了,夫人的靈位」

說到這兒,他便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夏潯往他懷中一看,那塊楊氏夫人的靈牌雖然被肖管事用袖子使勁擦拭了半天,但是上面仍然有著許多污垢,斑斑點點的,那是干掉的雞屎留下的痕跡。

夏潯縱然不是楊旭本人,見此情景心中本已難以控制的怒火也油然升到了頂峰,他森然一笑,說道:「老肖,收好我母親的靈位,不要清洗。」

肖管事一呆,不敢置信地道:「甚么夫人靈位被塗污如此,不清洗么」

彭梓祺道:「肖管事,官人要與楊氏家族打官司的,這這婆婆的靈位,正是一件證據,現在還不能自毀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