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58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62 字 2021-02-15

明白其中的道理么公子一路遠來,就真得不想有個稱心的女子服侍於床榻之上么」

她輕輕咬著粉嫩的下唇,一雙水光瀲灧的眸子柔媚地瞟向夏潯。但她失望了,在夏潯的眼中,她看不到從其他男人眼中很容易就看到的欲望。

她對夏潯一廂情願的恨,夏潯其實根本就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對她起了戒心,他是真的不想碰紫衣藤。曾經,他的確對紫衣藤動過心思,可現在家有嬌妻,他的心境不知不覺便有了變化,他不想碰這些「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萬客嘗」的歡場女子,縱然如今天下,男人逢場作戲理直氣壯,他也不想。

「紫衣姑娘,楊某很愛惜自己的這份前程。」

夏潯淡淡地微笑,卻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道:「紫衣姑娘,你請回吧。」

紫衣藤滿懷羞辱,粉面鐵青地出了驛館,上了候在外面的車子,車中正有一人盤膝而坐。車中有幾,一燈如豆,那人便盤膝坐在桌前,正在優雅地品茶。

看到她上車來,那人微微地露出一絲訝色,放下茶杯問道:「怎么」

這人正是布政使衙門參贊官仇夏。

紫衣藤冷笑一聲,道:「他說,他不敢壞了朝廷的規矩體制,昔日縱情聲色的花花公子,居然變成一位正人君子了,豈不可笑」

「正人君子」

仇夏不屑地冷笑一聲:「不過是個官迷兒罷了。」

他捻著胡須沉吟片刻,冷冷地道:「例是出乎老夫意外,本以為他必會就范,老夫便可抓住這個把柄上表彈劾,輕而易舉整治了他,想不到他竟不肯中計。哼,他年紀輕輕,老夫就不信他做事八面玲瓏滴水不漏,我要繼續派人盯著他,不抓住他的痛腳好好整治他一番,老夫難消心頭這口惡氣」

一句狠話摞出來,他又看看紫衣藤,紫衣姑娘正在生悶氣,高高的誘人胸膛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仇夏的一雙老眼中便露出些欲望來,嘿嘿地笑道:「美人如花,何等誘人。那楊旭不知受用,我的小乖乖,你今晚便好好服侍服侍老夫吧。」

他滛笑一聲,攬住了紫衣藤的纖腰,便把她按在了身下。男人與女人的對話方式只有兩種,要么躺著,要么站著,坐著的時候確實不多

車外馬夫一揚鞭,車子向長巷外駛去

「大人,黃大人,大人快起來,小人有事稟報」

「吱呀」一聲,黃御使的寢室房門開了。

黃真衣衫不整,正匆忙地系著袍帶,袍子被晚風吹起,露出兩條枯瘦的毛腿,好像一只水邊的鷺鷥。

從他肩後望過去,燈光如暈,榻上有一個小美人兒,正是今日宴上踩畫球兒的那個身手伶俐的小姑娘,小姑娘釵橫鬢亂,粉面如花,顯見兩人情調之激烈,只是看她衣衫半裸,粉肌呈露,瞧那模樣似乎黃大人還未來得及入巷一搏。

「楊大人他把那位紫衣姑娘給轟走了。」

說話的人叫牧子楓,是都察院一個油滑老吏,平素與黃御使交情一般,這次見黃御使得了優差,便著意地巴結起來,便被無人可用的黃御使當成了心腹。悶馬蚤的黃御使有心采花,但是這種事畢竟干得不多,有色心沒色膽,便多了一個心眼兒,叫這牧子楓去盯著夏潯,如果夏潯笑納了那位紫衣姑娘,他自然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美人兒。

黃真聽牧子楓一說,不禁有些吃驚,問道:「楊大人把那侍寢的美人兒趕走了」

牧子楓道:「是啊,小的一直盯著呢,也就盞茶的功夫,紫衣姑娘就離開了楊大人的院子,面色不愉,分明是被轟出來的。」

黃真聽了不由暗呼僥幸,幸好老夫留了心意呀,可是他回頭再一瞅榻上那位粉嫩嫩的小美人兒,又好生割舍不得。可憐啊他自知老邁,這番出京時為了能痛快淋漓地享樂一番,還偷偷摸摸買了幾包助性的葯物,今晚剛剛吃了一包。

「但是楊旭不接受侍寢,我若接受了,萬一被他知道,在都御使說出來晚節不保啊」

黃御使心中掙扎良久,終於跺了跺腳道:「帶走帶走,你快些把若冉姑娘帶走。」

床上的若冉姑娘爬起來,抓過薄衾掩住肌光晶瑩的酥胸,詫異地道:「老爺」

這一趟出來,守著一個皇帝的秘使,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做,還不如蹲在都察院里頭呢,起碼眼不見為凈,不會生什么念想啊。瞧那小美人兒,多么幼滑的皮膚,多么嬌美的身段,多么可人的模樣,多么銷魂的

「可楊旭不要,老夫也不敢要啊」

黃御使痛心疾首地看看那個叫若冉的小姑娘,把鬢邊散落下來的綹白發向頭上一卷,用簪子一別,悲壯地揮手道:「帶走」

這趟差出得,坑爹啊

翌日天明,夏潯在院子里打了趟拳,又練了回劍,回去漱洗打扮一番,神情氣爽地進了飯廳。

黃真黃大人還沒起呢,雖說這位黃御使不大管事兒,可畢竟是正使巡按,夏潯也得顧著他的面子,因此吩咐下去,早膳晚會兒再上,等等這位黃御使。夏潯坐了小半個時辰,黃御使才沒精打采地從後院出來,也不知他昨兒晚上怎么就那么累,懨懨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夏潯忙站起身,拱手笑道:「黃大人,早啊。」

黃真幽怨地瞟了他一眼,勉強擠出點笑來,道:「早。」

夏潯被他那怨婦似的一眼看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正有話要說,懶得理會這個正處於更年期的老男人有啥心思,他一面叫人端上飯菜,一面請黃御使上座了,便咳嗽一聲道:「黃大人,下官有件事兒要和您商量一下。咱們這次奉旨到山東來,主要是查勘山東府緝匪情況,可咱們一直這么坐在濟南,恐怕是看不到甚么的。下官想,不如請大人您坐鎮濟南府,總攬全局。下官呢,既然忝為采訪使,總要采訪一番才不負聖上之意,如此一來,咱們也可以兼聽則明,不受地方官府蒙蔽了視聽,掌握本地剿匪的真實情況,大人以為如何」

第171章 找揍

黃御使剛剛拿起筷子,一聽這話倏地瞪起了眼睛,屏住呼吸道:「什么什么楊大人你再說一遍,你你是說由本官坐鎮濟南,你去山東各地尋訪一番」

夏潯看他這副德性,還以為他不同意,畢竟自己實際上是去干私事,不覺有些忐忑起來,干笑道:「是啊,呃大人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嗎如果不妥當的話,咱們可以再商量再商量。」

黃真「啪」地一摞筷子,連聲道:「妥妥啊太妥了,誰說不妥啦楊大人克己奉公,憂心國事,老夫怎么能拖你的後腿呢若不是老夫年紀大了,身子骨不俐落,我也跟你一起去了。嘖嘖嘖,楊大人此舉,令人欽佩啊,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夏潯摸摸鼻子,心道:「這事兒好像跟後生可畏扯不上關系吧」

黃真激動地握住夏潯的手道:「楊大人,你就放心地去吧,濟南府這邊,你只管交給老夫好了,楊大人什么時候走」

待得早餐吃罷,回到自己房中,黃御使忍不住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祖宗你可算是走了」

他立即喜氣洋洋地喚來一個驛卒,打著官腔兒吩咐道:「啊這個昨日老夫與怡香院的若冉姑娘討論琴藝,志趣相投,甚是和諧,奈何天色已晚,不得不請她離去。咳,老夫現在忽然有了興致,你去代老夫邀請若冉姑娘過來,噯,慢著慢著,上午老夫要去提刑按察使司回訪回訪,你請若冉姑娘下午再來。」

夏潯回到自己房間,同樣喜不自勝,他匆匆收拾好衣服,打起一個小包袱往身上一背,胸前一系,腳步輕快地出了房門,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趕去青州,見到梓祺,夏潯就忍不住的激動。

驛夫已遵囑備好了馬匹,夏潯牽著馬走出驛館,飛身上馬,打馬一鞭,便向東城門飛馳而去。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能與你鴛鴦戲水比翼雙雙飛」

這一天,青州城西彭家庄,一人一馬飛馳而入。

庄中的百姓幾乎都是彭家的眼線,不過這人衣著打扮像是個士子,而且是孤身一人,又不是趙推官當初來彭家那種陣仗,所以彭家庄的眼線們都沒有什么動作,沒人向庄子里發出示警訊號。

夏潯趕到彭家庄前,翻身下馬,往門楣上看了看,按捺住心頭的激動,走上前去抓起門環「砰砰砰」地叩了起來。

門開了,只開了一道縫,一個庄丁手把著大門,警惕地上下打量著他。

離家多日的大小姐剛被大少爺帶回來沒幾天,大小姐一回家就和她爹彭庄主大吵了一頓,雙方吵得很凶,具體吵些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大小姐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以及娘親姨娘嬸嬸大娘們全都趕了去,到底是誰幫著誰,吵些甚么,他一概不知道,只知道這些人吵得整個彭家雞飛狗跳,最後很少露面的老祖宗從後庄趕來,這才平息眾怒。

第二天,出家為尼很少回來的二姑奶奶不知什么原因也突然回了門,又和她哥哥彭大庄主一通爭吵,最後不歡而散。

而且最近官府到處抓捕白蓮教中人,風聲很緊,府上的大爺少爺們都從淮西趕回來了,老太公吩咐下來,家中老少輕易不得出門,免得招惹是非,那些血氣方剛的大少爺們沒有事做,整天在庄子里晃著膀子沒事找事,他可不敢放些不三不四的人進宅。

夏潯拱拱手道:「勞駕,請兄弟進去向貴庄庄主傳報一聲,就說秣陵楊旭求見。」

庄丁白眼一翻道:「秣陵秣陵是哪兒你有拜帖嗎」

夏潯道:「拜帖沒有,不過只要你報上名去,相信彭庄主一定會見我的。」

「哦」

那庄丁聽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夏潯到了青州先去館驛掛了號,安頓下來後精心打扮了一番這才趕來的,雖經一路疾馳,可他發絲一絲不亂,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看起來還真像個有身份的人。

那家丁還道他是自家哪位大爺的知交好友,態度便也不敢那么倨傲了,他又問道:「公子說你尊姓大名是什么,請再說一遍。」

「秣陵楊旭。」

「成了,請公子候在這兒,小的馬上進去傳報。」

那庄丁「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撒開雙腿進去報信了。

彭家的二十幾位大少爺此刻正在演武場上練功,因為朝廷嚴厲打擊的緣故,彭家的主事人大部分都調回來了,教壇的傳經授徒暫時全部停止,他們沒有事做,又不准出庄子,閑來無事,兄弟伙們便在一起切磋技藝,較量武功。

彭子期正在場地邊上舞著石鎖,見他一溜小跑地過來,便道:「丁小浩,急三火四的,跑什么」

那庄丁連忙站住,規規矩矩地道:「少爺,庄前來了一位客人,說是秣陵楊旭,也沒說是庄上哪位爺的好朋友,只說小的只要把姓名通報上,庄主自會接見。」

彭子期光著膀子,露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一只百多斤的石鎖被他高高地扔到空中,待那石鎖落下時,微微一沉,用肩膀穩穩地接住了石鎖,又向上一挺,將那石鎖挺起兩尺來高,翻滾著落向另一個肩膀。

他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一聽秣陵楊旭四字,彭子期的目光不由一厲。他的手臂陡地一震,那石鎖落到肩頭,順著肩膀翻滾下來,滾落到手腕處,正好被他握住手柄,彭子期沉聲喝道:「你說誰他叫什么」

「他說他是秣陵楊旭」

「楊旭這個混蛋還敢追上門來」

彭子期怪叫一聲,手中石鎖向地上憤力一擲,鏗地一下砸出一個大坑來,泥土飛濺起兩尺多高,嚇得那個庄丁急急退了幾大步。四下里的彭家肌肉男們不管是舞刀的弄棍的,練鏢的耍花槍的,呼啦啦一下全都圍了上來,瞪起牛眼,七嘴八舌地問道:「楊旭就是欺負咱家祺祺的那個楊旭」

彭子期沒理他們,他擺了擺手,瞪著家丁問道:「說,姓楊的帶了多少人來」

那庄丁心道:「怎么這口氣啊,難道那姓楊的是咱們家的仇人」

丁小浩不敢怠慢,連忙應道:「沒有旁人,就他一個」

彭子期呼出一口大氣,走到校場邊上,伸手從兵器架上取下衣服,一邊穿著,一邊虎虎生風地向前庄走去,那些彭家兄弟招呼一聲,立即緊隨其後,二十多個肌肉壯碩的大塊頭走動起來,仿佛一座人肉屏障,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姓楊的,你還敢來」

彭子期一腳踢開大門,騰身躍了出去,一見果然是夏潯找上門來,不由得火冒三丈。

這幾天因為一個楊旭,彭家可是鬧了個天翻地覆。先是爹爹和妹妹吵,然後是叔叔伯伯和嬸子大娘們幫腔吵,再然後是爹爹和姑姑吵,接著是老爹遷怒於老娘,說老娘教女無方,有辱門庭,爹娘二人繼續吵起來,最後爺爺又跑出來罰老爹的跪,說老爹教女無方,所以妹妹才做出有辱門庭的事來。

雖然都是彭家人,兄弟們沒人嘲笑他,可他這親大哥卻也覺得臉上無光,臊得不行,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楊旭,這個混帳東西居然還敢找上門來

夏潯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的一片赤誠打動彭家人,他神情庄重地走上前去,向彭家眾兄弟團團一揖,神情湛湛一臉凜然地道:「我為什么不敢來諸位,我對梓祺,確是一片真心。自從令妹被彭兄弟帶回來以後,楊某憂心忡忡,寢食難安,日夜兼程趕來相見,只怕梓祺會想不開。子期兄,各位彭家兄弟,念在楊某一片赤誠,你們就讓我見見她吧。不然,讓我見見彭庄主也使得,我楊某人對天盟誓,一定會三媒六證,娶梓祺過門,絕不會虧待了她。說起家世身份,各位不會覺得楊某如此不堪,羞辱了你彭家庄吧」

夏潯說著,高高挺起了胸膛,那堅毅的神情憂郁的眼神,緊抿的嘴角,還有那風中凌亂的頭發很有一代情聖的氣派。

夏潯忽然發覺有點不妙,彭家兄弟們正在散開,對他漸漸形成包圍之勢,人人面色不善,眼神陰沉,那模樣不像是被他的言語所感動,倒像是想要揍他一頓似的。

彭梓祺的一個堂兄惡狠狠地道:「你這狗官,仗著有權有勢,花言巧語騙我妹妹,現如今仗著官身,還敢欺上門來,你當我彭家真怕了你嗎」

夏潯急忙道:「不敢不敢,這件事確是楊某有錯在先。我此次登門,只為梓祺而來,一不著官袍,二不仰官勢,各位兄弟,我知道我做的事有些欠妥當,不過我與梓祺是真心相愛的,我相信你們愛護梓祺,也不希望棒打鴛鴦」

「我們不打鴛鴦,我們只打你這種花言巧語誘拐良家婦女的賊子色狼」

夏潯趕緊後退一步,拉開架勢說道:「且慢且慢,諸位兄弟不要沖動,楊某此次登門,可是來講理的」

一個彭家大漢喝道:「我們彭家的人,一向是用拳頭講理的。」

「楊某此來一片真心」

「我們要打你,也不是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