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86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79 字 2021-02-15

抱。

羅克敵輕輕攬住他的腰肢,這才低笑道:「只有你這傻孩子才信了他們的鬼話,如此機密事,又是見不得人的,不召我入宮,遣一內侍來知會我總成了吧。生怕旁人不知道么要讓三位朝臣聯袂而來哼他們在假傳聖旨」

「啊」劉玉珏唇瓣微張,吃驚地道:「他們好大的膽子」

「他們自以為所作所為,是為國為民,自然問心無愧。」

「那么大人可不能被他們利用。」

羅克敵笑道:「你放心,我當然不會被他們利用,不過這人還是要派的。」

劉玉珏奇道:「那又是為什么」

羅克敵道:「一則,他們俱是皇上心腹,現如今把持著朝政,咱們得罪不得。二來么,如果我這里全無動靜,他們難保不會再想別的辦法,而燕王是不可以死在金陵的。我得派幾個人去應應景兒,把事情鬧大,如此一來,燕王才像是套上了金鍾罩,百邪不侵。明天,叫楊旭來見我。」

劉玉珏吃驚地道:「大人,你要派楊大哥去么行刺燕王,這太冒險了,換一個人好不好」

「嗯」羅克敵目光一凝,如同兩道利箭,逼向劉玉珏,淡淡地道:「怎么,你怕他出事」

「我我」

劉玉珏躲閃著他的目光,實在禁不得他目光的銳利,便撲進他懷里,把頭埋起來,說道:「大人,人家與楊大哥可是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只因救我全家性命的是他,帶玉珏南下金陵的也是他,玉珏對楊大哥實是感激莫名,做人不該知恩圖報么」

「嗯」

羅克敵輕輕撫摸著他光滑如緞的秀發,低聲說道:「你放心,現如今錦衣衛人才凋零,我對楊旭也是甚為看重的,並不想他會有什么閃失,這次去,只是要他主持其事,到時候鬧出些動靜,驚擾了燕王之後便可以撤回來,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劉玉珏自羅克敵懷里仰起頭來,雀躍道:「多謝大人」

燈下,那一雙彎彎的眉,兩瓣紅潤的唇,婉約如處子,羅克敵食指大動,輕輕托住他的頸子,便俯身低頭,向他唇上印去。

古代許多文人雅士,乃至大有作為的帝王,都有男色之癖,風氣最盛的時候,甚至做妻妾的也不在意丈夫喜好男寵,更不會有人據此認為是他們的道德瑕疵,在某些歷史時段,它是一種社會時尚。比如「揚州八怪」的鄭板橋,詩書文章,道德人品,那是沒甚什么可挑剔的,可他一樣嗜好男色。

又比如明朝時候曾有一個男子,本來家境很不錯的,只因愛慕一位官員俊逸風流,便改名換姓,投到他門下做了仆從,這個官兒是不好男色的,那仆人不敢吐實,生怕被他趕走,便只守候在他身邊,主人始終不知他對自己一往情深。幾十年後,老仆臨終之際,才向主人吐露實言,主人聞之感懷大哭。似這樣情深意重尤甚男女之愛的,這在我們當然是無法理解的。

劉玉珏不管是相貌上,還是心理上,本來就有些女兒家傾向。自覺已將身子付與了大人,大人又是個知冷知熱人品俊逸的人物,這一腔情思便都系在了他的身上,甘心雌伏,如女兒家一般服侍他。

他個性軟弱,受庇於羅克敵之後,那種安全感更是孤身遠在異鄉的他以前從不曾有過的,這男兒身女兒心的劉公子,便把羅克敵做了丈夫一樣的侍候,鋪床疊被端茶遞水,並不覺得有甚么不對。只是,對楊旭,他總有一種難以忘懷的感情。

羅克敵從齊泰等人迫不得已地要假傳聖旨,令他去刺殺燕王的舉動,便揣測出燕王以道義和公論「逼宮」,如今已經產生了效果,皇上恐怕是要釋放燕王回北平了,如此一來,錦衣衛的崛起便還有機會,心懷為之大暢。

劉玉珏受他一吻,粉面微暈,面呈嬌羞,羅克敵微笑著拔下他頭上的玉簪,那一頭烏黑的秀發登時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劉玉珏本就男生女相,臉蛋再被秀發一掩,細眉長長,芳唇紅潤,柔順的青絲垂於頰側,掩映著那一張雪白的面孔,直如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

已然放下心事的羅克敵見狀不覺情動,他一伸手便抄起劉玉珏的腿彎,將他打橫兒抱起來,柔聲道:「天色不早,我們歇了吧。」

「噗」地一口吹滅了火燭,廊外一天清輝登時灑入廳堂,懷中的美人兒,真個如玉

「楊旭陳東葉安,你們三個,今夜潛入燕王府,行刺燕王」

夏潯有些驚訝,不是因為羅克敵的話,而是因為身旁兩個貌不驚人的同伴,他們是兩個殺手,可你從他們身上,絕對看不出一點殺手的模樣。那叫陳東的,就像某家酒樓里總是迎門送客的一個店小二,微微彎著腰,臉上帶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另一個叫葉安的,身材適中,五官周正,唇上兩道八字胡兒,面皮皺巴巴的天生一副苦色。頭戴一頂方巾,身穿一襲漿洗得發白的青衫,腳下一雙千層底的針納布鞋,黑面白幫,看起來就像一個老實本份的小鎮私塾先生。

長得貌不驚人也就罷了,問題是,即便羅克敵吩咐他們的是要刺殺一位親王,他們居然連眼皮都沒眨,微笑的仍然微笑,苦臉的仍然苦臉。夏潯不禁懷疑,如果羅克敵告訴他們要去刺殺的人是皇帝,他們是否仍然是這樣一副表情。

羅僉事暗中到底隱藏著多么大的勢力

羅僉事很滿意三個人的表現,頓了一頓又道:「此次行動,由楊旭主持。陳東葉安,你們下去好生准備,具體安排,本官會說與楊旭知道。」

「遵命」

兩個完全不像殺手的殺手轉身走了出去,夏潯注意到,走路的時候,他們也是一個踮著腳尖,邁著小碎步,另一個邁著四平八穩的八字步,無論是打扮神情舉止,他們身上絕對找不出一點殺手的樣子。

羅克敵走到夏潯面前,低聲道:「關於這次行刺燕王,本官對你只有一個交待」

「大人吩咐」

「不許成功,只許失敗」

第263章 不刺之刺客

燕王在金陵的府邸在城南一帶,這一帶不只有王子們的府邸,還有公侯勛戚朝廷大臣的府邸,他們大多選擇這里建造府邸,不只是因為這里地處秦淮最繁華的地區,還因為從這里上朝最近。朱元璋是個工作狂,每日的朝會是不分寒暑風雨不誤的,住得太遠就要起大早,一天兩天還成,時間久了這些位老大人是吃不消的。

一到這一片地方,明顯就都是高樓廣廈了,建築各有風格,但是從顏色上看,都是黛瓦白牆,間次以各種花草樹木,整條巷弄華麗整潔富貴逼人,走幾步就有一道石牌坊,一抬頭就是朱門銅環雙獅守門,顯示著這里的與眾不同。

夜色深深,明星疏朗,夏潯和陳東葉安悄悄地潛到了燕王府側,用飛抓攀到了高牆上。

陳東和葉安言行舉止看起來實在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他們一旦行動起來,夏潯對他們的身手不免要刮目相看了,兩個人的身手十分俐落靈活,比起他來毫不遜色,某些方面甚至還勝一籌。夏潯不知道他們公開的身份究竟是甚么,卻知道這絕不是他們第一次受命殺人,再多的訓練,如果沒有實戰的演練,也絕不可能有他們這樣從容自若的心態。

夜,靜悄悄的。秦淮河上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無數人的正在醉夢笙歌當中,而這一片片的高宅大院兒,卻似已完全進入了夢鄉。

伏在高牆上,居高臨下,王府中高大的建築都是烏沉沉的,但是它們的輪廓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夏潯佯做觀察,其實卻在暗暗想著心事。

這也就是碰上朱允炆這樣優柔寡斷的君主還有黃子澄這等愛好名聲的腐儒了,不然管他什么天下公論,直接砍了朱老四,過上幾個月,百姓們誰還會在乎這件事呢。或許後人會在書中為他們記上一筆,可這後人的看法就真的那么重要

朱老四此番回京明明是自蹈死地,偏偏朱允炆君臣沒有那個魄力,一個個都極為愛惜羽毛,非要把自己包裝成聖人一般,當了脿子還要立牌坊,愣是把自己已經控制了全局的一條大龍給活生生地憋死了。

「大人,側院巡弋的兵丁,半炷香的時間就過去一隊,每隊五人,要解決他們倒還容易,但是只要有一個結果的不夠利索,讓他高喊一聲,咱們的計劃就要失敗了。」

陳東靜靜地觀察了一陣,對夏潯建議道:「依卑職看,咱們可以分次過去,每次過去一人,過去後在那處花叢後面集合。這里是王府側院兒,燕王應該住在主殿後邊那片房舍,咱們潛進去後,想辦法摸近,燕王的住處守御一定更為森嚴,據此為依據,倒也不難辯認。」

另一側葉安也壓低嗓音提議道:「大人,等摸到燕王寢殿前時,請大人和陳校尉制造些動靜引開王府侍衛,由卑職來下手。卑職的吹箭是啐了劇毒的,見血封喉,除非燕王沉得住氣,始終不露面,否則,卑職這一箭只要能擦破他一點皮,他就死定了」

夏潯搖搖頭道:「下手很難,要逃走更難。燕王府的守衛實在是太森嚴了,看來燕王對朝廷已經提高了警覺。」

陳東輕描淡寫地道:「我等本就是僉事大人訓練出來的死士,生死尋常事,能干掉一位王爺,死也值了」

夏潯瞟了他一眼道:「就怕無端犧牲,卻不能完成大人的吩咐,那就死得一文不值了。陳東,你繞到對面去,從另一側潛入,想辦法把膳房引燃。」

陳東遲疑地道:「大人是想要調虎離山么王府護衛第一要任,就是衛護王爺的安全,恐怕他們不會上當的。」

夏潯淡然一笑,說道:「我知道。今晚風向是從那邊刮過來的,火勢一起,縱然衛護燕王寢居的侍衛們不會亂動,其他各處的侍衛也不能不動,他們總不能坐視王府燒個精光吧,再說,火勢一起,整條巷子都要亂了,混亂之中,我們的機會就會更大,逃逸起來也方便,我把你們帶出來,就要盡可能的把你們帶出去,記著,以後只要跟我做事,就不許輕言犧牲。」

「是」

陳東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微微露出些感動。不錯,他們是死士,從小到大,他們接受的訓練中,被灌輸的最多的理念就是為達目的不妨一死,從記事起就接受這樣的教育,對於死亡,他們早已形成一種近乎本能的接受。

但是他們雖然不怕死,畢竟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能不死,當然還是想活著,以前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接到的指令都是不惜一切代價,寧死也要達成任務,乍然聽到夏潯這番新鮮的言論,不禁令他們這些冷血無情的刺客對這個初次相識的頂頭上司,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夏潯又囑咐道:「你小心些,那是上風頭,如果宅內養有惡犬,難免嗅到你的味道。你的動作要快,一旦點著了火,你的任務就達成了,立即脫身,自尋地方躲避,三日之後,如無異動,再去回覆大人。」

「遵命」

這一次,陳東答應的十分痛快,他順著繩索迅速綴下地面,飛快地消失在夜色當中。

他們本來有更具可行性的計劃,依照他們的提議,事先摸清燕王的行程,利用驚馬沖散燕王的儀仗,趁亂下手。以他們兩個毫無破綻的平民扮相,夏潯相信他們成功的把握一定極大。但是他接到的命令卻是「只准失敗,不許成功」,即便沒有羅克敵的命令,他也正想這么做,所以他拒絕了,非常「剛愎自用」地拒絕了。

而這兩個經驗豐富的殺手並沒有一點不滿,他們從小被灌輸的理念還有一條,那就是服從,無條件的服從。所以他們乖乖地按照夏潯的吩咐來到了燕王府,哪怕明知這是有去無回的死路,還平心靜氣地向夏潯盡可能地做出一些提議。

夏潯覺得,他事先做出的舉措是對的,不能讓這樣兩個人做出無謂的犧牲。

夏潯回首對葉安道:「把吹箭給我。」

葉安有些意外,說道:「大人,還是由卑職下手吧。」

夏潯道:「你負責引開守衛燕王寢殿的人,這任務其實比下手刺殺燕王更危險。我手中有你的吹箭,又有一匣連發的勁弩,俱都是淬過劇毒的,燕王除非不露頭,否則他必死無疑。燕王活著的時候,侍衛們還會全力以赴,燕王如果死了,他們還會為誰賣命呢所以,此舉看來凶險,實則比引開守敵還要安全一些。」

葉安只好把吹箭交給夏潯,又叮囑道:「大人,三支吹管,各藏吹箭一支,加了箍的這頭是吹射的位置,吹箭淬了毒,千萬小心」

夏潯輕笑道:「放心好了,這東西,我會用」

燕王府南廂火起,三月天氣,夜風很強,片刻功夫,火苗子就竄上了夜空,映得半個府邸一片紅彤彤的。

「不好啦,燕王府走水啦」

大街上打更敲梆的更夫率先叫嚷起來,隨即燕王府內外一亂混亂,燕王府的侍衛抽調出了大部分趕去東廂救火,夏潯和葉安躲在暗處看得清楚,有一處守衛最森嚴的宮殿外雖也經過了片刻的慌亂,但是侍衛們並未離開崗位,反而抽出了兵器,警戒地掃視著四周。

「就是這里了」

倒掛金鉤地吊在殿檐下的葉安雙腿一放縱身前撲,貼著光滑圓潤的殿柱滑下去,揮刀斬向猝不及防的燕王府侍衛,一招分花拂柳,兩個正謹慎地盯著庭院中花草灌木的侍衛閃避不及,各自捱了一刀,痛呼跌開,葉安片刻不停,一縱身便向對面大殿的窗子撞去。

「抓刺客」

守候在寢殿外的侍衛們蜂擁而上,斜刺里一個身著半身皮甲的高大武士一馬當先沖在前頭,此人想來是個侍衛頭領,身材魁梧動作敏捷,背後檐下的宮燈映著他身上油亮的皮甲,發出寒鐵一般的光芒,使得他那雖然魁梧卻並不顯得異常高大的身體偏偏給人一種凝如山重如岳的感覺,造成一種強大的心理壓力。

「喝」

當頭一刀,如同匹練,被那燈光一映,猶如一道閃電劈開夜空,葉安暗吃一驚,不敢舉刀去迎,腳下一滑,已貼著平滑如鏡的青磚地面滑出三尺,避開了這一刀。那人刀隨身轉,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又是一刀攔腰砍去,那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面前就算是一座山,也能被他一刀斬成兩半。

與此同時,七八名侍衛已如狼似虎的撲過來,馬上就要形成合圍了。葉安暗暗吃驚:「燕山護衛,果然名不虛傳,此時不走,就要交待在這兒了。」

他立即虛劈一倒,一個斜插柳,跟煙花火箭似的,歪歪斜斜地插進花叢,就地一個翻滾,藉著庭院中的花草樹木閃電般逸去:「葉某責任已了,剩下的,就交給楊百戶了」

幾名燕王府侍衛緊追而去

伏在檐上的夏潯深深地吸了口氣:「該我出場了」

第264章 推心置腹

「是你」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