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17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91 字 2021-02-15

掌櫃的還真不怕外鄉人鬧事兒,不過最近青州城里的外鄉人太多了,南北各省三山五岳的人物趕到這兒來都是參加彭老太爺葬禮的,瞧這模樣,這幾個漢子也是來參加葬禮的,倒不好過於得罪,不禁干笑道:「客官,小店開門做生意,求的是財,不是氣,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這位客官確實是先要了房」

剛才代表林羽七一方說話的是他的親信手下張多,看到對方跋扈的樣子很是不爽,正要再上前理論,卻被林羽七攔住了。林羽七也猜測對方是來赴彭家葬禮的好漢,大家都是為了彭家而來,要是為了一個住宿之處大打出手,來日在彭家相見時,未免難堪,便起了息事寧人的心思,忙上前道:「多謝掌櫃的美意,我們幾個從蒲台來的,事先也未想到青州近日客棧生意如此興隆,如果實在不行,我們也不好叫掌櫃的您為難,我們另尋一個住處吧」

掌櫃的聽了松了口氣,連忙向林羽七拱手致謝,李仁虎冷冷地瞟了林羽七一眼,輕蔑地啐了一口道:「土豹子,算你們識相」

唐賽兒一旁看他們如此不近人情,一張小臉頓時綳了起來,一雙點漆似的雙眸盯緊了李仁虎,不知道轉起了什么鬼心思。

這時,一位客人背著包袱施施然地走來,高聲道:「店家,結賬」

掌櫃的一聽大喜,一面叫小二給那位客人結算,一邊對林羽七道:「這位客官慢走,不瞞你說,如今青州城里大小客棧都住滿了,你們就是再走幾家,怕也不易找到能把全部人安頓下來的地方。小老兒看你帶著女眷,確實不宜來回的奔波,要不這么著吧,等這位客官結了賬,先請兩位娘子就在小店住下,您幾位再往左近客棧附個住處,等我這兒再有客人離開,我把房間留著,再請您幾位搬過來,您看這樣成嗎」

老掌櫃的殷勤備至,林羽七一聽也是道理,就對蘇欣晨和唐賽兒說了一聲,幾人在客堂里先坐下,等著那小二去檢視房中用具,回來結算店錢。唐賽兒烏溜溜的眼珠一轉,趴在蘇欣晨耳邊悄悄說道:「嬸嬸,我要去小解。」

蘇欣晨聽了一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道:「去吧」

因為就要在這店中入住的,無需擔心什么,蘇欣晨便叫她自己去了。蘇欣晨當年被林家收留後,過了兩年便也到了適婚的年齡,她當年曾經傾心暗戀過的渾堂掌櫃夏潯,已經證明乃是朝廷的官員,自從彭家一別,此後再無相見之期,這份少女情竇初開時的情愫,也就只好深埋心底。

後來經由唐家娘子幫她說親,許給了一個叫徐澤亨的男子,此番也隨林羽七一起來了。這徐澤亨的父親是林家酒樓的掌櫃,徐澤亨也是自幼入了香堂的弟子,蘇欣晨也就在蒲台落地生根,做了人家娘子,前年還給丈夫生了個大胖小子。

陳郁南一行人在一個小二的帶領下得意洋洋地向後邊走,那兩處空房都在客棧一角,臨牆的一間因為院牆高,稍有點擋光,而且對面不遠就是一間茅房,因為位置不好,先入店的客人都不選這兒,恰被他們挑了去。

好在房中還算整潔,每間屋子都不小,內外兩室,外室可做客廳,也可睡人,他這五個人兩間房足以睡下。只是陳郁南乃是百戶,是個官兒,看了房間還算寬敞,便想單獨住一間房,叫那四個手下擠住在旁邊那間屋子,他先看了臨牆的一間,再叫小二引著去看另一間,剛一進屋,就覺一股莫名的寒氣撲面而來,不由機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

「這屋子怎么這么陰」

陳郁南定一定神,再去感覺,又覺房中一切正常,似乎並沒什么異狀。

就在這時,另一間屋里嗷地一聲,把陳郁南嚇了一跳,趕緊邁步出房趕了過去,只見他那手下李樂明一張臉慘白如鬼,戰戰兢兢地指著房屋一角道:「鬼有鬼」

陳郁南剛剛一怔,緊跟著進來的那店小二不樂意了,板著臉道:「這位客官,您這嘴可不能沒有把門兒的,我們是開店做生意的,這青天白日好端端的,哪來的什么鬼這要是傳揚開去,我家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李樂明沒理他,只對陳郁南道:「大老大,真的有鬼,這屋子太邪了剛才我眼睜睜的看到那櫃子里頭伸出一只手,慘白的一只手,才一眨眼就不見了」

店小二看看牆角那櫃子,過去伸手一拉,櫃門應聲而開,里邊空空盪盪,什么都沒有,李樂明氣極敗壞地道:「不是里邊,就是一只手,直接穿過櫃子伸出來的,再一瞅就看不見了」

店小二剛要說話,單聽提著褲子從茅房里嚎叫著沖了出來,陳郁南大怒,一把按住他肩膀,喝道:「混賬東西,嚎什么喪」

單聽打著擺子,哆哆嗦嗦地道:「大哥,我日啊大哥」

陳郁南抬手就給他一個大嘴巴,罵道:「你他娘的日誰」

單聽慌忙辯解道:「不是,我是大哥,這店里鬧鬼啊我進了茅房,剛剛解下褲子,就看見前邊小窗戶上突兀了冒出一顆人頭,就這樣就這樣」

單聽三兩下系上了腰帶,比比劃劃地道:「小小的,一個死小孩兒的人頭,臉比紙還白,那眼珠子血紅血紅的,直勾勾地盯著你看,她還會沖你笑,那一笑要多嚇人有多嚇人,我只瞧了一眼,就頭皮發炸,渾身冒冷氣兒,太他娘的肆耍br >

陳郁南聽了兩個手下都這么說,不禁疑神疑鬼起來,他核計了一下,又覺得在這兒找個住處不易,便道:「別胡說,咱們是干什么的有鬼也得被咱們嚇跑嘍,五個大男人,一身的陽氣,什么鬼怪敢來作祟單聽李樂明,你們兩個住這間房。李仁虎劉林濤,你們住我外屋兒」

陳郁南說著不怕,可那個時代有幾個人不信這個的他心里也忐忑,便想找人給自己做伴壯膽兒,又嫌單聽和李樂明是見過鬼的,明顯八字兒輕,便挑了另外兩個人。

陳郁南說完,不容他們再分辯,把袖子一拂,便正氣凜然地回了旁邊那屋,李仁虎和劉林濤連忙跟在他屁股後面。三人剛一進屋,那股莫名的寒氣又突如其來,陳郁南本來就覺得詭異,又有單聽和李樂明的一番話先入為主,汗毛登時豎了起來。

他瞧瞧李仁虎和劉林濤的臉色,兩個人正瞧著他,似乎他們也感覺到了,神色都有些驚疑不安,陳郁南後退了一步,邁出房間,直到身子整個兒的照在陽光之下,這才安心,他轉過身,沉著臉問那店小二:「小二,你這店中房舍如此緊張,這兩間房為何一直無人來住」

店小二道:「客人多,也總是有來有去的啊,趕巧了,恰好這兩間房子空著」

陳郁南冷笑一聲道:「是么咱們走,別尋一家住處」說罷轉身就走,四個手下如蒙大赦,立刻興高采烈地跟在後面,那小二茫然看著他們背影,莫名其妙地道:「這幾個人什么毛病」

蘇欣晨幾個人在店堂里坐了一會兒,唐賽兒便笑嘻嘻地走了出來,抿嘴嫣然,帶著一絲狡獪得意,蘇欣晨對她十分了解,一瞧她那神情便知道她必定又做了什么惡作劇,趕緊把她拉到身邊,小聲問:「賽兒,你又做什么了」

唐賽兒仰起小臉向她眨眨眼睛,天真無邪地道:「人家什么都沒做呀。」

話音剛落,陳郁南一行五人就火燒屁股地從他們面前沖了出去,好像後邊有狗攆著似的

第十九部 官場斗

第671章 悟徹菩提小妖女

陳郁南等人另尋住處去了,這兩間房空出來,林羽七一行人自然就能全部安頓下了。

出門在外,房屋緊張,蘇欣晨夫婦不能再同居一室,所以單獨叫蘇欣晨和唐賽兒一間房,其他男人在另兩間房湊合一下。房門一關,蘇欣晨便拉住唐賽兒追問:「臭丫頭,快說,你是不是又對人家使什么把戲了」

唐賽兒白了她一眼,嬌嗔地道:「嬸嬸胡說甚么呢,那可不叫把戲,那是神術,小心祖師奶奶聽見了,打你屁股」

蘇欣晨又氣又笑,說道:「好好好,神術神術,祖師奶奶要真的隔這么遠還聽得見,先要打你的小屁股不是說過了么,咱們在外邊不能招搖,萬一行跡落在有心人眼中,是要惹來滅頂之災的。」

唐賽兒扮個鬼臉道:「學而不用,學它作甚不過你放心啦,人家很有分寸的」

唐賽兒拍著胸脯拼命打保證,蘇欣晨還是嘮嘮叨叨,嘮叨的唐賽兒直翻白眼,在她背後張牙舞爪的扮鬼臉,不過蘇欣晨只要一轉過身來,唐賽兒馬上就扮乖乖女,蘇欣晨雖然知道她在作怪,卻也無可奈何。

唐賽兒的父親唐姚舉本來是白蓮教將門弟子,白蓮教雖然宗支甚多,堂口如雲,而且彼此並不統屬,山頭林立,如一盤散沙,不過這是從勢力范圍和傳承宗支的角度去講的,如果從白蓮教的嫡系弟子學習的藝業上來分,則只有兩宗,就是將師兩宗。

宋高宗紹興三年,茅子元創立佛教分支白蓮宗,該教兼收並蓄,融合了摩尼教道教等諸多教派,在融合吸收這些教派的教義的同時,也掌握了這些教派的許多秘術秘法,其中甚至還有東漢張角太平道的術法秘技,融會貫通,乃至大成。

在白蓮教例次的造反中,他們吸納了大量的江湖豪傑,其中不乏武藝精湛者精通兵法者,是以在白蓮教內部除了精通秘術秘法的人,還出現了大量精於武藝,善於調兵遣將沖鋒陷陣的武將。

爭天下失敗後,這些武將也都隱藏下來,開壇設香堂,招收弟子傳承衣缽,這就漸漸形成了獨立於師宗的將宗,將宗雖然出現的晚,但是發展迅速,反而漸漸成為白蓮教的主流。

因為要打天下,還是得靠武力,所謂秘術都是極高明的障眼法幻術,魔術,用來迷惑世人,信奉該教容易,可到了戰場上千軍萬馬之間,它的威力就相形見絀,幾無用武之地了。

因此幾百年下來,將宗漸漸成為白蓮教的主流力量,師宗反而漸漸沒落,可是師宗還是有一些高人遺世的,唐賽兒所說的祖師奶奶就是一位白蓮教的師宗傳人,林羽七的祖師爺活著的時候與她頗有交情,因此林羽七對這個老太婆很是恭敬,老婆子一個人住在蒲台,常受林家照應。

不過老婆子孤身一人,年紀也大了,早已知天命識人情,不願再以秘術秘法招攬教眾,林羽七對她雖然孝敬,她也不想把自己掌握的秘術傳他,本想就帶到棺材里去了,但是緣分這東西是最難預料的。

賽兒漸漸長大,生得粉妝玉琢人見人愛,誰見了這樣水靈靈的可愛小丫頭,都打心眼里喜歡,街坊間的大娘大嬸見了她都想摸一把掐一下,可謂魅力無敵,那個精通師宗秘術的老婆子自然也無法抵擋她的魅力。

有一天,賽兒和幾個小伙伴跑到這老婆子家里偷棗吃,唐賽兒年紀小,爬樹的本事卻高,爬到樹杈上正興高采烈地打著棗兒,老婆子聽到動靜,顫巍巍地從屋里出來了,小伙伴們一哄而散,結果爬到最高處的唐賽兒逃無可逃,就蹲身藏在樹上,希望老太婆看不見她。

誰曉得唐賽兒剛剛蹲身藏好,一條水桶粗的巨蟒纏在樹干上,便張牙舞爪地向她撲來,嚇得小姑娘花容失色,尖叫一聲就從樹上掉下來,堪堪被那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老婆子接住,老婆子看這小丫頭甚是可愛,怒氣頓消,笑罵了她幾句,便叫她拾起棗兒快些回家。

老婆子轉身往屋里走,唐賽兒抬頭看看樹上,不要說巨蟒,連一條草蛇都沒有,也是她福至心靈,立即丟了棗兒追在老婆子後面,一口一個老婆婆,叫得甜甜的要跟她學戲法兒,老婆子本來就喜歡她,被她這一求,也有些不舍得自己學的這一身本事就此失傳,於是,一個小妖女就此誕生了。

因為唐賽兒幼從名師,別看年紀小,現在法術比林羽七就高明多多了,林羽七倒也知道江湖規矩,雖然眼紅,也沒臉自降身份,向一個黃毛丫頭討教學問,他正打算與唐家結個親家,叫自己的兒子林三兒與唐賽兒訂下親事呢。

這樣一來,不但有利於他接收唐姚舉留下的宗支勢力,而且唐賽兒學的那一身本事,早晚就得隨著她的人,一塊兒嫁到林家來,正因如此,林羽七把唐賽兒當親生女兒一般寵愛,要不然這次吊唁彭老太爺,他又何必不嫌麻煩,帶個小丫頭來。

等他們安頓下來,林羽七便攜了禮物,帶她們去彭家吊唁,送禮,問明出殯日期。彭家現在海運陸運,生意達於山東全省,光從這一點上說,林羽七就得巴結著,作為後生晚輩,他就得參加葬禮,而不能遞貼子一拜,留下一份禮物就揚長而去。

要跟彭家拉關系,紅白喜事,就是最好的機會。陽谷縣的婦科聖手西門慶自從搭上彭家這條線,家產像滾雪團兒似的膨脹起來,他現如今早就不親自坐堂了,家里請著八個名醫坐堂,西門大官人整天游手好閑,照樣是日進斗金,現在比他富裕多了,附近州縣誰不知道,林羽七眼紅的很呢。

陳郁南一行人費盡周折,最後還是沒找到可以入住的客棧,好在有些人家眼見青州城里行旅眾多,都把自家房舍騰出來招待旅客賺些外快,陳郁南一行人這才找到了住處,安頓下來之後,陳郁南就開始打聽彭家的消息。

彭家為老太爺辦喪事,南來北往三教九流的客人太多了,這就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若是平時,他們這般跑來就算在青州城里打聽彭家的消息不致引人注意,也根本進不了彭家庄,離庄三四里,他們的行蹤就能傳進彭家人的耳朵里。

可現在不同,各地趕來的吊唁客人太多,彭家的主要人物又都在家里守靈服喪,同時彭家現在把重心漸漸移到生意場上,警惕性較之以前也差了許多,竟爾無人注意到他們。

陳郁南打聽到了彭家的情況,便也買了份禮物,混在絡繹不絕的吊唁人群里邊跑了一趟彭家庄。彭家負責接待的人不可能把彭家例年以來打過交道的所有人都列出名單出來,逐一進行比照,就算比照,沒有照片,也不見得就都認識。

只不過交情最親密的朋友,包括親戚彭家堂口的重要部屬,和普通的客人,這個區別當然是有的,對陳郁南這樣的賀客,只是以禮接待,引他靈前吊唁一番,都是最基本的交往而已。

陳郁南規規矩矩,靈前吊唁,沒發現甚么特別的東西,不過從其他客人的交談中,聽清了出殯日期,他回去之後照著樣子,又叫幾個手下依次扮作賀客,一天一個,輪流去彭家庄,一連去了兩天了,還沒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倒是禮物白白送出去好幾份。

這天輪到李仁虎冒充江湖豪客去彭家庄吊唁,靈堂上拜祭之後,退到院中,司儀正匆忙地引著下一批吊客進靈堂,李仁虎逡巡著不肯馬上離開,游目四顧之下,忽然在庭院一角發現幾個小孩子,其中一個清靈俊俏的小姑娘正是當日曾與他們爭客房時那班客人所帶的那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邊還有七八個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想來不是彭家年輕一代的孩子,就是親近的客人帶來的。

其中一個小男孩兒不服氣地道:「憑甚么人家要叫你姑奶奶」

唐賽兒背著雙手,把小瑤鼻兒一翹,傲然道:「就憑我的輩份兒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