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24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41 字 2021-02-15

,也曾提過她尿了人家一頭一臉,拿這事兒取笑過她。那時聽著也沒甚么,可現在當事人就在眼前

薛祿走過來,瞪著一雙大眼,滿臉詫異地道:「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兒國公爺您認得她們娘兒倆」

唐賽兒捏著衣角偷偷瞄夏潯一眼,小臉蛋兒已經變成了一塊大紅布。

第694章 紀綱立功了

樂安州,一幢民宅。

這是一個錦衣校尉的娘舅家,四大金剛無處可去,擄了人之後便一口氣跑到了樂安州,借了他這親戚家暫住。這個校尉的娘舅家在當地也算是殷實人家,家境不錯,宅院也大,西廂現在整個兒都被錦衣衛的人包了,那個校尉的娘舅得了外甥的囑咐,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也吩咐了家里人,千萬不要去西廂惹麻煩。

好在這些人食宿錢拿得很大方,這位娘舅權當是把西跨院兒整個租了出去,對發生在那里邊的事不聞不問。

「哼你若早點招供不就好了非得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郁南冷笑著瞟了徐澤亨一眼,旁邊一個識字的校尉正趴在案前,刷刷地寫著口供。

徐澤亨的骨頭算是夠硬的了,在錦衣衛的諸般刑罰之下,折磨得他皮肉靡爛,骨斷筋折,才幾天功夫已被折磨得沒有一點人形,猶自咬緊牙關,堅不吐實。

他一直聲稱自己是良民百姓,根本不曾參加過白蓮教,也沒接觸過白蓮教的人,可是錦衣衛既然已經把他弄了出來,還在乎他能不能活著回去么諸般刑罰一一施展,真是一個鐵人也要被拆碎了。人的意志力是有極限的,一些劇烈的痛苦,那是真的可以叫人寧可求死,也無法忍受。

徐澤亨在被折磨了幾天幾夜之後,終於意志崩潰,招認自己是白蓮教會匪,一旦開了口,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他一口兒把林羽七吳寒柳隨風王舒夭等白蓮教頭目都供了出來。他是教中的中堅力量,雖然不能掌握林羽七的全部秘密,可是十成中至少知道五六成。

徐澤亨倒也沒有把他知道的事,事無巨細地全招出來,一來他已被折磨的神志恍惚,有些事兒你若不問,他自己也未必就想得起來,有些事兒是會牽連更多的人,他現在只想求死,只想少受些生不如死的折磨,吐實招供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只要能讓這些錦衣衛滿意就行了,也完全不需要做一個合格的叛徒。

「都記下來了」

陳郁南從桌上拿起那張口供,認真地看了看,對手下吩咐道:「給他弄點吃的,再上點金瘡葯,眼下他還不能死看緊了,我去見大人」

陳郁南匆匆出去了,那幾個錦衣衛哪是侍候人的人,眼見徐澤亨形銷骨立,已經只剩下半口氣兒,便解開了他的繩索,往他懷里丟了個饅頭,又丟了瓶金瘡葯,沒好氣地道:「自己吃自己抹奶奶的,老子還得侍候你不成」

朱圖得了徐澤亨的口供欣喜若狂,立即集結人馬准備殺奔蒲台。他恐那蒲台縣衙有林家耳目,若是走漏消息,不免有人走脫,便直接去了樂安州知州大堂,亮明身份,借了樂安州的百余名捕快,浩浩盪盪殺奔蒲台縣。

朱圖急如星火,一俟進了蒲台縣,連知縣衙門都未通知,直接就撲向林家大宅,到了那兒一看,朱圖登時呆若木雞。

太白居不見了,林家大宅也不見了,曾經是太白居酒樓和林家大宅的地方已經燒成了一片白地,殘垣斷壁,參差在灰燼之間,數日前這里還是高樓廣廈,現如今已是人物皆非。

「難不成他們真的狠下心,干脆燒了家宅一走了之如今這太平盛世,他們攜家帶口的能逃到哪兒去」

朱圖驚疑不定的當口兒,紀悠南已把林家斜對門兒的街坊找了來。那街坊開書店的,叫花漫天,花掌櫃的店里生意不大好,大熱的天,他正趴在案板上呼呼大睡,就被紀悠然拖過來了。

花漫天前幾天比這大得多的陣仗都見過了,倒不怎么害怕,被人帶到朱圖面前一問,得知眼前這人是位官爺,花漫天咽了一口唾沫,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開場便道:「天老爺啊」

高翔打斷花漫天的龍門陣,不敢置信地問道:「林羽七窩藏清水泊水寇頭子石松,石松在明他在暗,乃是一對兒江洋大盜」

鍾滄海與朱圖對視了一眼,又追問道:「這案子是誰舉告的一應人犯抓住多少,現在何處」

花漫天知道的還挺詳細,答道:「俺聽說,是朝廷往直沽天津公干的幾個錦衣衛,路經此地,查到了大盜石松的下落,便告知了城北衛所的杜千戶,杜大人率軍進城,果然抓著了杜松。

杜松招出了他的幕後主使,你猜是哪個天老爺啊,竟然就是本城士紳林老爺,你說這事兒,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林老爺看著挺和善的人兒,居然是殺人如麻的清水泊大盜們的幕後真正首領,天老爺啊」

他還沒說完,朱圖又打斷了他的話,愕然道:「什么什么你說哪個是錦衣衛查出來的哪兒來的錦衣衛」

花漫天眨巴眨巴眼睛,摳了一下眼角的眼屎道:「大人,錦衣衛就是錦衣衛,還有哪個錦衣衛」

紀悠南追問道:「現在呢石松林羽七這些大盜,都被官府拘押了么」

花漫天一拍大腿道:「咳可別提了,那石松被抓住之後,還想逃脫呢,那官兵手里是那么好逃脫的,結果就被看守他的一位錦衣衛的大人給宰啦至於林羽七吳寒那班人啊,一見杜千戶帶了兵來,他們竟然取出私藏的兵器,負隅頑抗。

杜千戶那是什么人吶那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星啊林家宅院大,不好進攻,也不好圍困,為了防止他們逃走,杜千戶叫人點著了太白居,堵住他們的退路之後,就發兵攻打林家大院兒,這一通殺啊,林羽七吳寒柳隨風等一干盜寇也真夠狠的,著實地殺了不少官兵。

後來,因為正刮東南風,太白居酒樓的火被風吹過來,引著了林家老宅的屋子,杜千戶也發了狠,只著人拿弓箭在外邊守著,出來一個射死一個,出來兩個射死一雙,那些強盜不是被殺就被燒死,那個慘,我的天老爺啊」

杜千戶聽得臉色灰敗,悶了半晌才向花漫天一一問起徐澤亨口供中招出的一眾匪首,花漫天一一說來,朱圖越聽心越涼:「真狠吶,這幾個首腦人物居然一個不剩,全都死得干干凈凈」

花漫天說完了,又看看朱圖帶來的那些捕快,笑眯眯地問道:「各位大老爺是哪個縣的官人吶想必也是聽了信來拿人的吧要說起來,還真得是朝廷上的人有本事,林老爺在這兒幾十年啦,誰想得到他竟是個賊頭兒呀,可人家錦衣衛的官爺來了,一查就查著了,俺們縣里的捕頭們,可差得遠了。」

朱圖不耐煩地擺擺手,把這碎嘴老頭子轟開,看向紀悠南鍾滄海幾人道:「四弟六弟八弟,你們看這事兒該怎么辦才好」

三人異口同聲地道:「蒲台這邊,是大哥您負責,自然是大哥您說了算,兄弟們唯您馬首是瞻」

陳東引了杜千戶來,兵困林家大院,盡殲暗盜團伙的第二天,蒲台縣令為杜千戶為錦衣衛稍帶著為自己請功的公文就馬不停蹄地送到了濟南府,濟南府按擦使司布政使司一看大喜過望,馬上依葫蘆畫瓢,寫一份奏章報呈皇上,其中免不了也為自己添了一筆,說他們如何的治理有方,地方上才有如此政績。

奏章還沒送走,都指揮使司聞著味兒就來了,這次剿匪,出力最巨的可是杜千戶,那是他們軍中的人,哪能把他們摞下不提於是乎,三司長官匯聚一堂,又重新炮制出一份人人有份皆大歡喜的報功奏折,派八百里快馬送向了京師。

朱棣欣然對剛被他喚到跟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的紀綱道:「國家雖已安定下來,可地方上總有一些依托地利,或嘯聚山林或藏匿水泊的盜寇團伙,這些賊人都是地方上的禍害,平素滋擾地方,欺掠百姓,一遇到天災人禍,就趁機招兵買馬,舉旗反叛」

「可這些人不好抓呀,是以這朗朗乾坤,竟爾容得如此宵小為禍民間。哈哈,不過這一次蒲台地方上倒是做了一件叫朕很開心的事。可要認真說起來,這首功,還是你們錦衣衛吶」

朱棣嘉許地拿起山東府三司聯名上的奏折,對紀綱道:「喏,這是山東府上的奏章,你看看」

紀綱雙手接過奏章,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捧著那奏章,半天沒言語。

朱棣笑道:「錦衣衛不愧是公忠體國的天子近衛啊,能干很能干這是你訓導之功朕很欣慰,朕沒有看錯你,紀綱啊,你的的確確是朕的股肱之臣啊」

紀綱連忙跪下謝恩:「皇上過獎了,臣愧不敢當臣一直侍候在皇上身邊,地方上的事其實不大過問的,這都是都是下面的人勤快能干,心系國家,為皇上辦差,有所查獲時順道兒做點事,可當不得皇上如此誇獎」

朱棣笑道:「噯,愛卿不要自謙,若非你訓導有方,手下人豈能這么能干啊,朕很開心,朕是要賞他們的,叫你來,說與你知道,立下功勞的這幾個錦衣衛,都是朝廷有功之臣,你要量才取用,以資鼓勵」

「是皇上的教誨,臣銘記心頭」

紀綱出了謹身殿,在陽光下茫然站了半晌,才把袖子一拂,恨恨而去

紀綱一直忽略了那個溫良若處子的小子,現在要去找他問個明白

第695章 車下坡

「紀兄,難得大駕光臨我這南鎮啊,呵呵,今天怎么想起來看看兄弟」

劉玉珏一聽說紀綱到了,馬上就親自迎出去,一見到紀綱,他便笑若春風,頰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兒,好不迷人。這等俊俏的容顏,和這樣兩個迷人的笑渦兒,偏偏生在了一個男人身上,實在有些浪費。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吶」

紀綱沉著臉往里闖,他是劉玉珏本衙的上司,劉玉珏也不能說甚么,只是笑吟吟地跟在他的後面,問道:「哦,那紀兄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弟么」

紀綱霍地站住,回過身來,沉聲道:「玉珏,你派了人去直沽」

劉玉珏眼都不眨,立即答道:「是啊,如今北京行在,已是我大明兩京之一,朝廷遷去了大量人口,許多物資嫌漕運不足,都是通過海運的,再加上往於遼東海運的船只,也常有在直沽暫靠停泊的,直沽已成為我大明北方海運商船往來的要沖。」

劉玉珏頓了一頓,又道:「皇上不是吩咐下來說,要在直沽立天津衛,並擴建直沽碼頭,擴建貨儲倉庫么這些建設,大多涉及軍伍中事,可不是工部獨自干得來的事兒。軍匠,是由咱錦衣衛南鎮管著的,我叫陳東去一趟直沽,瞧瞧工程量的大小,需要多少軍匠,若是只靠地方報上來的數據嘛,呵呵,紀兄,你懂得」

紀剛聽說南鎮果然有人往直沽去,不由冷笑道:「哼你帶的好部下他們不好好去直沽斟察他們的港口碼頭,卻跑到浦台縣壞了我的大事」

劉玉珏訝然道:「紀兄在說甚么陳東壞了紀兄甚么大事」

紀剛一窒,呃了一聲才道:「我我的人正在蒲台查一樁案子,剛剛有了些眉目,誰知你的人經過那里,竟然多管閑事,以致打草驚蛇,壞了我的大事」

「有這等事」

劉玉珏眉頭一皺,隨即展顏笑道:「我說紀兄這么大的火氣,原來是為了這么檔子事兒。陳東做事呢,一向還是沉穩老練的,這次壞了紀兄的大事,也是因為他不知道紀兄的人也在查案么。紀兄在蒲台縣那小地方查什么案子啊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說出來,若是兄弟幫得到的地方,一定不遺余力,就算是將功贖罪吧」

一句話兒噎得紀綱半天說不出話來,眼下他只是見到了山東府的奏章,還沒有收到自己的人送來的詳細情報,也就無從判斷劉玉珏是純心與他作對,還是真的無心之失。若是無心之失的話,雖然此事對他來說再重要不過,事已至此,不管是念著舊日同窗的交情,還是如今同衙同事的關系,也實在不宜和他大動干戈。

紀綱怒氣沖沖而來,可他要查的那要緊案子,是絕對無法說與劉玉珏知道的,且不說劉玉珏與輔國公楊旭的關系本來就比和他的關系更親密,就算沒有這層關系,他要對付一位國公爺的事情,也不宜叫一個非他心腹的人知道。

紀綱滿肚子怒氣,卻是訴也訴不得,說也說不得,他怒氣沖沖而來,最後卻被劉玉珏笑吟吟地又是解釋又是打躬,鬧到沒了脾氣,只好悻悻離去

一輛蓬車,一位小娘子,膝邊還睡著一個胖娃娃。

小娘子花容慘淡,坐在車里,望著路邊的風景,目光微微有些呆滯。

前邊一個趕車的漢子,側坐在車轅上,興高采烈地揮著鞭子,嘴里還輕輕地哼著歌。

「你到底是什么人」

車里坐著的那個容顏慘淡,卻仍不失俏麗的少婦幽幽地問道。

趕車的漢子回眸瞧了她一眼,打個哈哈道:「反正不是壞人。小娘子,你該清楚你相公的身份,那么你就該明白,如果我不把你帶出來,你現在已經落得你相公一般下場了。」

話說到這里,大家自然知道這少婦就是蘇欣晨了,那這趕車的漢子又是誰呢卻是潛龍秘探中的戴裕彬。

蘇欣晨急道:「我相公他現在怎么樣了」

戴裕彬搖了搖頭,說道:「坦白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擄走他的人,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你相公么也許他現在還活著,可我不敢保證,他還能活著回到你的身邊」

蘇欣晨臉色更加蒼白,呆呆怔怔了許久,才問道:「那你又是什么人」

戴裕彬道:「你不用擔心我,如果我對你懷有歹意,我又何必救你出來再者說,剛才經過沒甚么人的那片亂墳崗時,我若是個心存歹意的人,還不是想對你怎么樣就對你怎么樣,就算把你娘兒倆刨個坑埋了,又有誰知道」

蘇欣晨瑟縮了一下,忍不住又問:「你不說自己身份,那也算了,你這是要帶我娘兒倆去哪里」

戴裕彬不笑了,臉色卻有些陰沉下來。

雖然他們動手及時,搶先除去了林羽七這個禍害,可是無巧不巧,偏偏錦衣衛同一天動手,擄走了徐澤亨。這徐澤亨是林羽七麾下得用的干將,知道不少教中機密,雖然一干人等已經被他們搶先除掉,一把火燒了林家,沒留下任何破綻,可是留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證在錦衣衛手里,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就以這個人做文章,鬧出什么事來

無奈之中,戴裕彬只好采取補救措施,把蘇欣晨一家趁著林家那邊正在大戰的混亂當口擄了出來。這一家子有什么大用,現在他也不知道,可是對方控制了徐澤亨,徐澤亨的老婆孩子都被他控制住,便有反制的機會,因此,戴裕彬帶了蘇欣晨母子倆趕回金陵城。

蘇欣晨一個弱女子,雖是被人擄走,還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戴裕彬對她有惡意,她隱約還是能感覺得到的。她也清楚,回去蒲台縣,那些擄走她丈夫的人定然不會放過她和孩子,離了眼前這個男人,她身無分文,無親可投,無友可靠,還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也就只得聽他擺布,假扮一家三口,一路向南去了。

戴裕彬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嘆道:「我帶你們去的地方,到了你們就知道了。至於帶你們去干什么,我現在也拿不准。也許你們能派上大用場,也許什么用處也沒有」

他回頭看了眼蘇欣晨,臉上的神色有些同情:「徐家娘子,你那相公被抓走了,公公也被殺了,你娘家可還有什么親人么」

蘇欣晨想起德州那個姐姐,還有那個一直想把她做了小妾的姐夫老賈,她是偷偷離開的,再也沒跟那邊有過什么聯絡,或許在姐姐姐夫心里,她已經死在當年的德州戰亂中了吧。

蘇欣晨黯然搖了搖頭,幽幽地道:「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戴裕彬嘆了口氣,沉默一會兒,把鞭子一揚,哼著高腔又唱起來:

「競功名有如車下坡,驚險誰參破

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殘禍

怎如我避風波,走在安樂窩」

薛家老老少少全都出現在村口,正在送夏潯一行人離開。

夏潯對薛祿笑道:「薛兄不與我一同乘船返京么」

薛祿笑道:「實不瞞國公,山東都指揮使寧大人與末將原是極要好的朋友。末將回鄉為家父做壽,行色匆忙,來時不曾去他那里坐坐。這位好友也遣人送了禮來的,末將想回程的時候,先去濟南府一趟,見見老友,所以就不與國公同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