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第243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99 字 2021-02-15

,比官方和密探們能夠了解到的更多,通過這兩個「參謀人員」,他能很快了解所要接觸的西域豪門地方部酋的詳細情況,這對他開展爭取工作是很有力的。

至於唐賽兒,依照夏潯的意思,本來是想把這個小丫頭留在甘肅鎮的,可是小丫頭不願意,從不知父愛滋味的小丫頭食髓知味,現在跟干爹比誰都親,不舍得分開,再說夏潯和西琳讓娜一走,她在甘肅鎮就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了,她不願意留在這兒。

夏潯考慮了一下,如今帖木兒的軍隊還遠著呢,此去拜訪的西域豪族地方酋領絕不敢對他有所不利的,否則不等帖木兒大軍趕到,明軍已可出關剿滅他們了,安全應該沒有問題,反正已經帶了西琳和讓娜兩個女人,叫賽兒和她們一起也沒甚么不妥。

於是,唐賽兒就歡天喜地的加入了隊伍。

西域的冬季風光很美。

掛滿霧凇的白樺林,被積雪堆成蘑菇的小木屋,雪地上踱著方步的雪雞,林間探頭探腦的狐狸穿著大皮襖駕著雪橇在莽莽雪原上飛馳的塞外百姓一切似乎都是靜靜的,靜中的動,給人的感覺也是靜的,置身其間,心便也靜下來,仿佛世俗的一切煩惱都能盡拋腦後。

當離開村落,進入戈壁的時候,遠方銀裝素裹的山峰,凍成冰砣再覆以白雪,與雪原同色卻隱約看出河流形狀的冰河,粘滿雪花毛茸茸的蘆葦,猶如一束束沖天燃燒的火炬般的胡楊,還有遠處沙丘被風雕出的一道道淺淺的波紋,真叫人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只是,這等風光剛剛看去時十分驚艷,可是同樣的風光你要連續看上兩天三天,在這期間,你還要不停地跋涉在雪原當中,那就不是一種樂事,而是一種難言的煎熬了。

甫回故鄉興致勃勃的西琳和讓娜,以及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冬季雪景而一直坐在車轅上欣賞的賽兒已經興致缺缺地回到暖洋洋的車帳中睡懶覺,其他人可沒有這樣好命,他們依舊在雪地中跋涉著,不但身上臉上蒙著嚴實,連眼睛上都蒙了一層薄紗,否則這樣下去很容易形成雪盲。

葉安坐在馬上,袖著雙手,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的,他的刀掛在鞍側,叮叮當當的,刀鞘上有一層白霜。他來自江南,對這邊的情況不太熟悉,昨兒一時沒注意,手從袖筒里探出來,直接就去拿自己的刀,結果只輕輕一碰,手就粘在刀吞口上了,連刀一塊兒揣到懷里暖和了一下才拿開,要是硬扯,難免要被扯掉一塊皮,現在他是真知道關外嚴寒的滋味兒了。

夏潯端坐在馬上,腰桿兒挺得筆直,他甚至沒有蒙上面巾,顧盼左右,十分從容。其實這與武功高低無關,葉安和陳東的武功都不錯,身子骨兒錘煉的都很結實,但是在這樣的嚴寒天氣里,卻也把自己包裹得跟個未出三朝的娃娃似的,夏潯主要是在遼東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已經習慣了這種天氣。西域雖冷,但是大部分地區風靜下來時,卻比遼東那邊還要暖和些的。

「我干爹好厲害的,西琳姐姐,你看到沒有,這么冷的天,他依舊端坐馬上,毫無懼色」

西琳翻個白眼兒,和她唱反調:「這算什么呀,你看看那些穿得里三層外三層的,都是咱江南帶過來的兵,風統領的人馬不個個都這樣么」

西琳滿腹幽怨,不只一次做好了獻身的准備啦,可是這位國公爺放著身邊兩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好像視而不見,對一個汗毛未褪的小丫頭真比她們都親,她們多想摟著夏潯的脖子坐在他膝上撒嬌的人是自己呀。如今她和讓娜已經徹底死了心,聽到賽兒連這種小事兒也要誇獎她的好干爹,心中氣不過,自然要唱反調。

賽兒皺皺小鼻子,不服氣地道:「我干爹也是江南人呀,可他就不怕冷」

西琳和讓娜一起仰頭翻白眼,冷哼一聲。

賽兒把下巴一翹,又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理她們了:「這兩個笨蛋姐姐太沒眼光,不跟她們說了」

蒼松墨綠,白樺流金,薄雪輕輕覆蓋林間,靜謐而美妙。

夏潯勒住馬韁,環顧一番,吩咐道:「天色將晚,就在扎營吧,兵分兩路,就近駐扎谷口兩坡,山坡和谷口另一側,派駐定哨流哨」

這一路上,關於扎營部署,基本上他都是遵從風裂炎的意見,不過這一路上細心揣摩風裂炎和塞哈智扎營的各種安排,這位自幼不曾讀過兵書的大將軍,也約摸明白了一些扎營擇地的要點,便開始嘗試管理行軍扎營的一些具體事宜。他此刻的選擇中規中矩,倒也並無缺陷,風裂炎和塞哈智答應一聲,立即吩咐下去,三軍就要進入谷口,在背風向陽處安營扎寨。

前哨先行,徑往谷中勘察地形檢查有無埋伏,百余騎入谷,有趨馬前行者,亦有棄馬上山,檢索山林的。往前去的戰馬已消失在山谷中,看來是要一直探往山谷盡頭的。往山谷兩側搜查的士兵十分仔細,有些高處徒手難以攀爬,他們就拋出飛抓,借高處的樹木登上去,看那架勢,也是要一直要檢查到谷頂才算罷休的。

突然,「嗚嗚」的號角聲起,在山谷中回盪,凄厲而蒼涼。山谷兩側高處,突然從雪地里躍起無數人影,隨著他們的動作,一塊塊被雪覆蓋著的巨大石塊也轟隆隆地滾下山坡,裹著一蓬飛雪,重重地砸在山谷中間,聲勢十分駭人

風裂炎臉色一變,立即高聲喝道:「結陣,迎敵」

塞哈智則高聲嚷道:「布圓陣護國公」

一支京營精銳一支西涼鐵騎,兩支明軍立即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

「要打仗啦」

唐賽兒從車窗里探出頭,興奮地看,小臉脹得通紅:「西琳姐姐讓娜姐姐,要打仗了啊」

讓娜怕她探頭出去叫亂箭傷著,忙把她拉回來,嚇唬她道:「嗯,你安分待著,小心叫山大王看見,搶了你去做押寨夫人」

「會嗎」

唐賽兒有些擔心,不過扭頭看看西琳和讓娜那妖嬈的身材標致的臉蛋,再看看自己比鏡子還平的胸脯兒,馬上放下心來,向她們扮個鬼臉道:「該你們小心才是,嘿嘿」

第758章 名將俱從無名起

一西一北兩位國公,俱遇埋伏,安南的英國公呢

安南,多邦隘。

此時明軍已經殺進城去,城中一片狼藉,許多竹木結構的房屋,仍舊燃燒著火焰,或者彌漫在一片硝煙之中。

成國公朱能病死後,英國公張輔暫代征夷大將軍一職,暫時管治三軍,過了些時日,永樂皇帝下旨,由其正式就任征夷大將軍,在此期間早做了種種准備的張輔立即發兵,直撲安南之境。

張輔很清楚,自己年紀輕威望淺,皇帝接到朱能病逝的消息後沒有立即下旨由自己正式升任征夷大將軍一職,必定是對自己的能力有些存疑,而軍中將領也會有這種擔心,所以在朱能剛剛逝世的時候,他就開始為自己擔當主將開始了種種准備。

他認真搜集有關安南的一切軍政經濟情報復雜的山川地理形勢安南用兵的特點,並注意結交各級將領,保持和他們的良好關系,模擬制訂進攻安南的軍事計劃,當永樂皇帝的正式任命剛剛下達,胸有成竹的張輔便升帳聚將,下達了一連串的將令,對安南用兵了。

這個速度,出乎所有將士的預料,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會有個對內對外進行了解的過程,安南人自然也不例外,因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張輔從廣西出兵,命令沐晟由蒙自出兵,悍然殺入安南境內。

安南黎氏一時驚慌失措,他們盡發軍隊和所有男子兩百萬人參加防御。並派親信部隊駐防最險要的地區,利用叢林野地的特殊環境進行游擊戰,他們建立了無數的防御要塞,挖掘壕溝,還在壕溝里面安插竹刺。攜帶毒葯弩火銃巨石的越軍則藏在叢林和戰壤深處,城柵相連達九百余里。

水路上,則沿岸打下無數木樁阻止明軍登岸,同時利用他們擅水戰的長處派出無數戰船浩盪而來,意圖在水上予明軍以重創。陸上步步殺機,水上重兵雲集,這是大明軍隊從未遇見過的環境最復雜,戰略縱深最長,參加抵抗人數最多的一場戰役。

在黎氏看來,他們這樣的防御已是固若金湯,然而他們依舊低估了大明軍隊的戰斗力,和這個此前從未聞其威名的大明將軍。張輔出發之前,已派無數密探潛入安南,四處散發傳單,揭發黎氏篡奪王位的罪行宣揚天朝之師乃是興滅繼絕,應陳氏王子所請,來幫助安南軍民的道理,這一招果然奏效,一路上百姓們眼見大明軍隊趕來,並不驚慌逃避,還有送水送飯,以饗軍隊的,對大明軍隊十分友好。

許多安南陳氏王朝的文官武將更是完全放棄了抵抗,反而加入了明軍的隊伍,文官們幫助明軍管理被他們一路占領的土地和百姓,武將們則率部起義,利用他們對安南的了解充當明軍前鋒,攻營拔寨,招安袍澤,大明軍隊一時勢如破竹。

陸路上,有歸附大明的同樣熟悉安南一草一木同樣精擅叢林游擊戰的安南軍幫助,黎氏軍隊布下的無數死亡陷阱失去了效用,殺傷威力不大全賴毒素殺人的安南弓弩本是叢林戰中極犀利的武器,可是因為明軍中有歸附的安南軍,在他們的救治下,明軍傷亡人數也極少,明軍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普賴山會戰,明軍一戰斬首越軍首級達三萬七千三百九十顆,俘虜無數。

水路上,雙方在富良江先後兩次大決戰,第一戰殲滅安南水師一萬人,繳獲戰船一百多艘,第二戰安南更是集結了全部的水師力量,結果此一戰明軍斬殺安南水師數萬,殺得富良江盡被血染,通紅一片,並俘虜了安南的吏部尚書范元覽大理寺卿阮飛卿等高級官員,這都是黎氏的親信。

隨後,張輔的目標便直指安南軍事重鎮多邦隘,備好攻城器械之後,張輔於四更天下令攻城,都督僉事黃中前番曾經護送安南陳氏王子回國,結果被安南的兵包圍,眼睜睜看著他們派人沖進自己的軍營,殺了受自己保護的陳氏王子揚長而去,以此為奇恥大辱,此番他充當先鋒,誓雪此恥,以都督之尊,赤膊上陣,揮軍在前。

他的親信將領衛指揮蔡福等沖在所有將士的最前面,三軍士氣大振,勇不可擋,只幾個時辰,就將安南軍自以為堅不可摧的軍事重鎮多邦隘攻破,殺入城池之中。

蔡福率先入城,與安南兵進行巷戰,安南兵正節節敗退之際,忽地發一聲喊,便利用對城中建築的熟悉四處逃散了,蔡福只管按部就班逐步推進,消滅抵抗,占領城池,正行進間,忽聽一陣號角聲起,以為安南兵又要發動反撲,連忙命令所部將士戒備。

孰料等了一陣,既不見安南兵沖出,又不見冷箭毒矢射來,正疑惑間,忽覺大地震動,無數粗獷有力的嚎叫沖宵而起,前邊兩幢竹樓轟然被人撞坍,然後兩頭巨象甩著長鼻大踏步走來,象背上一個四四方方仿佛竹簍的東西,以此為掩體,有人藏在里邊指揮著戰象的活動。

這大象極其龐大,皮糙肉厚輕易難傷要害,那巨大的象足在這陋巷之中只一腳下來,怕就要踩死幾個明軍,手執弓弩短刀長矛的明軍在這龐大的戰象摧逼下,只得節節敗退。一大片剛剛被明軍占領的城區,在戰象的進攻下,被安南兵迅速收復了。

大批又瘦又黑的安南兵躲在戰象後邊,就像依托坦克前進的戰士,眼見明軍拿那戰象毫無辦法,不由得意洋洋,嘴里嘰哩呱啦的用安南話不斷說著什么。

這時,張輔黃中等人也進了城,一聞這種情形,早有准備的張輔立即派來了一支新的軍隊,安南兵正得意洋洋驅象前進,忽地對面明軍營中涌出許多火銃兵,火銃齊發,聲如雷霆,彈雨傾瀉而下,硝煙彌漫,安南兵的戰象吃那槍子兒正自痛楚不安,雖在馴獸師的不斷催促之下也不願繼續前進,這時明軍營中又涌出無數的雄獅。

戰象見此情景,立即發了狂一般返身急奔,四條巨柱似的象腿邁動開來,把那又瘦又小的安南兵俱都踩成了肉泥,緊隨戰象之後的安南兵目瞪口呆,倉促之下來不及反應,被大象踩死無數,明軍就追在大象後面,一路斬殺過去,一直殺出多邦隘,窮追數十里,斬殺安南兵近五萬,安南名將梁民猷祭伯樂等在這一戰之中,俱被明軍所殺。

原來,歸附大明的安南將領簡定,早知自家戰術中這戰象的厲害,所以歸附之後,便向張輔獻上一計,找那高明的畫師,繪制了許多雄獅的畫像,雄獅畫在布上,再蒙在馬上,火銃一發,濃煙滾滾,這蒙著獅面的戰馬一沖出來,若隱若現的與雄獅無疑,戰象陣立即不潰一擊。

安南軍事重鎮多邦隘,就此落入張輔之手,張輔騎在馬上,意氣風發,下令道:「安南所恃,莫若此城,此城一拔,便如破竹。大丈夫報國立功,就在今日了,命令三軍,稍作歇息,便繼續進發。同時,向皇上再次報捷,為有功將士請賞」

鼓角轟鳴,人馬如潮。

韃靼騎兵從四面八方一波緊接一波地攻擊著,以丘福之驍勇,所部之精銳,四處突圍,卻始終沖不出去。

沖突來去的韃靼騎兵遍布了整個雪原,喊殺聲如驚濤駭浪,雪地上已倒下無數屍骨,踐踏成泥,丘福汗透重衣,血染征袍,他組織的錐形突擊陣勢已被韃靼軍沖亂,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的混戰,甚至就連丘福的親兵也被追擊纏斗的韃靼騎兵穿插分割,打得七零八落,所剩無幾了。

武城侯王聰已經戰死,安平侯李遠渾身是傷,斷了一臂,被幾個親兵護持著,緊隨在丘福的馬後,仿佛寒風中的一片落葉,搖擺不定。

「殺殺殺」

丘福帶出來的兩千人馬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還跟在他身邊的已不足三十騎,他的眼都紅了,他不停地揮著刀,那刀已被他砍得卷了刃,上邊滿是肉靡,也不知道已經殺了多少人。

他悔悔不該不聽王聰李遠的忠諫,如果早聽他們的勸,與自己的十萬勁卒匯合,以韃靼的實力,安敢發動十萬人的大決戰

他恨恨自己不該利欲熏心,身為主將,每一步行動都夾雜了那么多的功利目的進去,如果他能稍稍冷靜一下,不被本雅失里這個誘餌所迷,哪會看不出半點蹊蹺,被人牽著鼻子一步步踏進陷阱這雪原之上,處處是路,縱有十萬大軍,也難形成合圍,如果不是他的兵被他催促著晝夜不斷的追殺,無論人馬俱已筋疲力盡,何至於被困於此不能突圍

他是罪人啊

「殺」

丘福又是一刀砍在一個韃靼騎兵的頭上,那刀刃已卷,幾如鐵鐧,簡直就是把那人的頭顱砸裂了一般,他正欲提馬跳過敵屍,不料胯下寶馬久戰疲憊,竟爾馬失前蹄,一下子仆倒在地上,把丘福一下子摔了出去。

丘福在地上一連滾了幾滾,勉強站起,只聽「嗚」地一聲幽鳴,一個見機不可失的韃靼騎兵猛沖上來,手中彎刀已如匹練一般凌空劈下。

「突圍出去三軍速撤,取道遼東,返回關內」

急欲救援的親兵都被韃靼兵死死纏住無法接近,丘福一面揮刀力戰,一面下達了他作為指揮官的最後一道命令。

那韃靼兵人借馬勢,力大無窮,一連三刀,丘福每接一刀,便踉蹌一步,三刀下去,丘福臂膀無力,那刀脫手飛去,韃靼騎兵森寒凌厲的刀芒如影隨形,帶著殷雷一般的風聲狂卷而來,丘福再退不得了,他最後看了一眼浴血奮戰著的部下,高呼道:「我好恨」

聲落,人頭起,一腔熱血揚向長空

第759章 全殲

蹄聲如雷,回盪谷中。

一個明軍斥候策馬狂奔而來,嘶聲大呼:「有埋伏有埋伏」

他已經不需要喊了,人人都看見,在他身後,一隊鐵騎蝗蟲一般蜂擁而來,那名斥候看見自己的隊伍,一口氣兒泄了,頓時身子一軟,伏在了馬背上,在他後背上,已攢射了十余支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