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慶下達了命令,可一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幾位說書人才被領到了慶的院。
那位院管事在前面引路,等到了書房,領著後面的五人朝慶行禮,跟著便要介紹起來。
「這一位,我可是認識的。」慶站起身,走了過去,「祿館的華先生!您這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號稱與英先生、古先生齊名!前幾個月,您說《花魁記》的時候,我幾乎日日都去捧場!還有你們幾位,可都是大大有名啊!」
那位華先生穿著朴素,年歲也不小了,但精神矍鑠,聞言拱道:「公子謬贊了!我亦記得此事,因此今日聽聞您需相助,便立刻過來了。」
「承蒙先生看得起!」慶也客氣著,然後一揮,「我那邊已經備好了酒菜,請幾位賞臉。」
那華先生一聽,頓時大喜,與其他幾個人紛紛謝過,就被領著過去了。
這邊等人一走,慶臉色卻陰沉起來,目光落到那管事的身上,後者立刻稱罪,說是甘願受罰。
慶則道:「受罰?這個先不提,為何要挑選這個時候讓他們過來?這個時間,我若是不招待,傳出去,還不知道怎么編排我,可招待一群說書的,家宿老知道了,指不定覺得我玩物喪志!」
那管事便低語道:「好叫老爺得知,小人本是去周圍幾個小館召集說書人,但他們皆不知那《水滸》之名,便提醒小人去找這華先生等人,只是這幾位都頗有擁躉,也是各自場子的台柱子,輕易不得離開,需得將那書說完方可,一來二去,就耽誤了時間,到了此時。」
這解釋讓慶的不快稍平,而後他冷哼一聲,便邁步離開,很快便換上一張笑臉,入了宴席,與幾位說書人推杯換盞。
待酒過巡,慶才算是問起正事,只是這一問,臉色立刻就有些陰沉了。
「水滸英雄傳?」
華先生聽了這個名字,轉身問身邊的幾位同行:「你們可曾聽過此名?」
眾人當然都是搖頭。
慶的臉色就更難看了,連表面禮節性的笑容,都快綳不住了。
華先生看出了端倪,趕緊道:「公子不用擔心,以我等在這行的影響,但凡有些名氣的話本,都不可能不過耳,興許這里面有什么緣由,不如將這事說得詳細些,我等好給公子分析。」
慶強撐著笑臉,目光一掃,那管事趕緊過來,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華先生聽完,眉頭緊鎖,卻不敢不回應,就道:「原來是靈鶴茶肆之說的新故事,不瞞公子您說,我等於他英甌,也是有交情的,不過彼此之間還有競爭,有些新故事,若是找過來,讓我等過目,那最初便只能在我等上說,其他人不好染指。」
「反過來說,在他那邊開說的,在你們這里就掛不上名了吧?」慶強忍著怒氣,讓自己盡量顯得和顏悅色,他心里清楚,別看面前幾人只是說書的布衣,可有著一定影響力,自己雖然出身名門,還有龍驤將軍作為靠山,可畢竟沒有實職,真要是惹惱了幾個,傳出一些指桑罵槐的影射之事,就夠自己吃一壺的了。
到時候說不定族都要來過問。
更何況,這本無事,是自己忽然讓人把他們招來的,如果再鬧出矛盾,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正所謂自己找來的癟,忍著也要吃完!
好在華先生也看出問題,笑道:「公子,話雖如此,但也有例外,若是那話本乃是佳作,說了幾回之後,必然揚名,那這行的人便都要趨之若鶩,話本的作者也會渴求擴散,於是便會傳入各方。」